第127節
到底是十五歲的女郎,裝模作樣,被陸昀先氣了一通,又被陳雪挑釁了半天,真的心中又委屈又妒恨,堅持不下去。她心理建設一番,告誡自己就算自己丑的不忍直視、她也非要看清陳雪長什么樣。她猛地抬目,仰頭直視對面的陳雪。 這一望之下,第一眼便覺驚艷。 然而那種古怪的熟悉感,再次向她襲來。 陳雪發現她又在看自己,便勾著唇,對她欲笑不笑。 羅令妤呆呆看人,氣質高邈的陳雪,女兒家的嬌美完全沒有,她骨相周正,唇線鋒利上揚。女郎眉眼輪廓不柔,卻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同時凜凜如冰刀雪劍。她非常的大氣、好看。端正而坐,漫漫望來一眼,從容,淡定。這樣凌厲的美很容易壓人一頭,讓人仰視她…… 不言不笑,已讓人念念不忘。 羅令妤嫉妒得眼紅了。 直到陳雪定定看她。 陳雪輕輕一嘆。她身子忽然前傾,隔著一張案,抬手勾住羅令妤的下巴。羅令妤瞪大眼,聽陳雪聲音一下子變了:“傻子,只盯著我看能看出花么?” 羅令妤一個哆嗦:這這這么男性化的聲音,和和和某人一模一樣…… 她瞪眼僵硬著,尚未反應過來,這位陳雪娘子就隔案俯來,吻住了她柔軟的唇。 輾轉,碾磨。勾著她的舌,千回百轉。手指松松揉著她的發,女郎濃長的睫毛如刷子般,落在她臉上。還一邊親,一邊笑。 羅令妤:“……!” 她被一個女郎強吻了!竟被一個女的強吻了! 陳雪為什么親她?陳雪難道不是陸雪臣的姘頭么?為什么……唔,陳雪的唇,她親自己的味道……她與自己貼著的昳麗無雙的面孔,她呼吸的頻率…… 陳雪扣住后腦勺,邊吻邊嘆:“傻meimei,到現在都沒認出我么?” 羅令妤猛地推她,大力捶這個女郎的肩。她被親得舌尖都麻了,被女郎親的感覺更是奇怪無比。對面女人力氣好大,她被抓著手腕都掙不脫。羅令妤推開這個親她的女郎后,捂住自己被吮得水潤的紅唇。手背捂著嘴,羅令妤喘氣跳起來,聲音抬高:“陸雪臣?!” 羅令妤崩潰:“怎么是你?!” 陸昀被崩潰的羅令妤推到地上,衣衫凌亂的,他抹掉自己嘴上的口脂。臉略微僵了一下,抬頭看她時,陸昀還老神在在地揚眉:“……好meimei,一直是我啊?!?/br> “不然你以為是誰?” 羅令妤:“……” …… 軍士們含糊其辭的態度,陸昀提起陳雪就不愿提的態度。 還有陳雪話里話外的暗示。 陸昀對陳雪的熟悉。 陳雪的帕子為什么在陸昀身上,陸昀為什么能夠保證陳雪永遠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 羅令妤跌坐在地,傻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女郎打扮的情郎,表情復雜無比。那個美得十分大氣的陳雪還過來,摟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中,讓她的臉貼在陳雪的頸窩間。 卻是陸昀的男聲:“……早說過不必多想,你非不信我,我只好如此了?!?/br> 羅令妤揪著他的衣袖,發著抖:“竟是你、竟是你……雪臣哥哥,陳雪jiejie,竟是一個人……是呀,我好傻,陳雪,不就是雪臣倒過來么,我竟沒發現,還跟你生氣……” 這氣生得何等莫名其妙! 剎那間明白陸昀那提起陳雪就抗拒無比的反應,非他偷情,而是他不愿讓她看到他丟人的一面。他根本不打算讓“陳雪”再出現,他疲憊地問“為什么就不能忘了”……可是為了他的妤兒meimei不要哭了,為了給羅令妤拔掉這根刺,陸昀硬著頭皮,讓“陳雪”重新出現了。 他喜愛她到,犧牲他自己的驕傲來安撫她。 羅令妤發著抖,聲音悶悶的:“你,你為什么不早說,還讓我誤會你……” 陸昀揉著她的發,拍著她的后頸,安慰她不要哭了??伤龘е鳖i,臉窩在他頸窩間,全身抖得實在厲害,不對勁。 陸昀:“……” 他面無表情,揪著她的后頸,一把將這個埋在自己懷里的小女子提遠一些,盯著她的臉。羅令妤一臉嚴肅正經,可是和陸昀對視兩眼后,看到陳雪這樣美麗大氣……羅令妤忍不住,哆嗦著狂笑出聲,笑倒在陸昀懷里。 她大肆嘲笑他:“哈哈哈,你竟然扮女的!陳雪jiejie你真美……以后我不要‘雪臣哥哥’了,我就要‘陳雪jiejie’好不好?陳雪jiejie,我真喜歡你。你這么漂亮,我以后教你新的妝容好不好?你看你的花鈿沒貼好呢jiejie……” 陸昀黑臉:“羅令妤,不要過分?!?/br> 羅令妤笑得快抽過去了:“jiejie,你能如何呢……??!流氓!” 因他抱著她,突然隔著衣衫,絲絲縷縷的,堅硬的力道在她腰上撞了一下。羅令妤當即漲紅了臉,被陸昀含住唇,然后推倒在地。衣衫混在一處,他竟是穿著女裝,就這樣勾住了她的腿,捧著她的臉深深吻她…… 一室靡亂,旖旎。 第126章 簾帳風掀, 并蒂花開。 此舍非陸三郎寢舍, 只是平日閑暇休憩之小舍??臻g狹小,私會便更為隱秘, 刺激。陸昀將羅令妤抱起到榻上, 翻身壓去, 眼角瞥到榻角落里被她藏起來的之前他推翻成兩半的幾案。他心中動然,勾著她的頸便親去。 身下的女郎顫抖著,手背擋唇, 笑得眼角飛紅,眼淚濺出。羅令妤嬌滴滴的:“我、我不行……陳雪jiejie我不行……” 陸昀額上青筋直跳。 她叫一聲“陳雪jiejie”,他臉色難看一分。他知道自己越阻止, 羅令妤越會故意與他對著干。是以陸三郎一言不發, 手指搭在她腕上,柔柔地搓著。在她手臂起酥麻時,他俯身便壓向她。 親她的手。 她的手濕了,胸前顫顫, 眼睛更紅了。 然后透過手指縫看人,羅令妤微微蹙眉。她長發和他纏在一處,腰被他摟住向上托, 托向他身體。俯下眼來的美人仍是盛妝,花容月貌, 烏發如云, 美人皮勾得人心火搖曳。而美人皮下, 是她的雪臣哥哥正在含笑咬住她的手指。發覺她的窺探, 他輕輕的,戲謔地一挑眉。 羅令妤極愛他的眉峰眉骨,他一挑眉,她的臉就燙了。她的手迷戀地摸向他的眉,同時她禁不住他的誘惑,抱住他脖頸,顫巍巍地張開了唇。 香軟,綿密,甜美,忘情。 兩人俱是重重一震,接著陸昀目色便暗,力道重了。他喉結滾動,呼吸迷亂。漫不經心收斂,滿腔的熱烈狂野噴之欲出——他一直控著次數,算著她的癸水日子,不愿讓她有孕。之后又病了半個月?,F在算起來,上一次碰她,都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 一個月一次。 甚至兩個月一次。 陸三郎的忍耐力,不可謂不強大。 …… 若有仆從經過,隔著簾帳,便能看到舍中兩位絕色佳人勾唇吮吻之美。 皆是女裝,美人閉目。光影交錯,抵額交頸。一高貴如鶴臨水,一妍麗如火焰蘭開。簪子落了,青絲散肩,二女閉目纏綿,呼吸若遠若近地交錯,各有風韻。一美人壓著另一美人,衣衫半解,親得身下美人嚶嚶抗拒。那反抗在磅礴海浪掀涌而來時,只如浪花般跳躍兩下,全然無用。 發出讓人心跳耳赤之聲。 賞心悅目,又滿心驚駭。 …… 一直被陸昀壓著,折騰著。羅令妤也不知為何,也許是他病了許久,她許久不曾與他這樣親昵;也許是他扮作“陳雪”,美人的視覺沖擊太過強烈。她分外動情。無論他如何挑逗她,她一身熱汗,抱著他,仰高脖頸,只想親近他。 而女郎越動情,郎君便越興奮。 平時再清貴的、不屑女色的人,在這時候,看到心愛的女郎在懷中嚶嚶飲淚,都會產生施虐之望——想欺負她,讓她哭得更厲害些。 可惜條件不太好。 沒有可讓陸昀發揮的長榻。一張坐榻實在不夠用。 只能壓抑著,應付著湊合。雖然不能盡興,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只羅令妤初時激動,后來便哭:“夠了沒,夠了沒?你說一會兒就好的,人家腰痛!” 她的衣衫被扯下,郎君的唇從后吻上她的背,讓她的肩胛骨勾起,顫抖欲飛。背后親吻如雨密密,郎君抵著她的后背,青絲散在她身上,他的動作,如在她身上彈琴勾弦一般。 陸昀悶笑:“這就受不了了?哥哥可從未盡興啊?!?/br> 羅令妤一抖。 然后大哭:“你走開,你讓我腿好痛,我不要你!我要陳雪jiejie,嗚嗚嗚……” 身后的聲音威脅她:“沒有陳雪。不許再提?!?/br> 羅令妤美目流波,她明明被他掐著腰痛得厲害,那絲絲縷縷的酥意都不能壓下。然而陸昀一開口,她就想起陳雪來。女郎噗嗤一聲,剛哭得厲害,這會兒就發著抖笑得不行。 陸昀:“羅令妤,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女郎撒嬌:“哪有?人家只是喜歡陳雪jiejie嘛……” 她轉肩,張口與他唇挨上,抖著肩笑:“我也喜歡雪臣哥哥嘛?!?/br> …… 只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就匆匆結束。 羅令妤渾身濕汗,窩在他懷里。陸昀低頭親她,心疼又試探:“天這樣晚了……今晚留下吧?” 羅令妤搖頭,掙扎著要爬起:“我與一個嫂嫂約了晚上撫琴。若是說不回去了,大家不都知道我在與你做什么嗎?我不要?!?/br> 陸昀不悅自己被拒絕,他瞥她脖頸上的吻痕:“……你便是回去,旁人就不知了?” 但羅令妤心性何等堅決,哪怕陸昀再勸她留下,她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卻仍堅持要回羅家。陸昀有時候很惱她這樣心事果決、無人能撼動的意志,卻也說不動她。陸昀只好手遮住她的眼,嘆氣:“你歇一會兒,我幫你打理下,再送你回去?!?/br> 羅令妤聽他不攔,這才心滿意足地窩在他懷中,閉眼假寐,緩解周身的疲憊,同時任由陸昀收拾兩人身上的痕跡。 因屋舍東西砸得太多,之后鬧騰痕跡也厲害,陸昀不愿在這里多消磨。他也不喚仆從進來收拾,而是隨意披上衣,只將懷中女郎裹得嚴實,才抱著她出門,去自己的房舍讓人叫水,給她洗一洗。 陸三郎抱著羅令妤行在宅院幽深中。 院中經過的仆從們眼皮輕輕一跳,皆垂下眼不敢抬頭,不敢張目看三郎身上穿的女郎的衣裳。 然陸昀算是南陽如今的大人物,許多事都要請教他。陸昀抱著羅令妤在長廊間走時,眼角微抽,因余光看到魏將軍魏琮的高大身影。魏將軍被仆從領著向陸昀的書房走去,隔著一個廊子,差點與陸三郎面對面碰上。 陸昀腳下一轉,換了方向,避開魏琮。 魏琮卻遲鈍。他本來低著頭,皺眉想北國提出的條件,來這里問陸昀的意思。有人經過,魏琮反應極快地抬頭,看到帷帳掀飛,月色迷離,隔著花草長廊,一個女郎青絲如云,側臉明秀。 她懷里還抱著一個人似的。 魏將軍好不容易看到這宅子有人,且被此女側容所驚艷。他大步跨出:“女郎、女郎……哎你別走哇?” 那女郎隔著數道簾子和走廊,與他越走越遠。那秾秀的眉目影子,行在月光下的高挑身形,那沉靜淡然的氣質;那帛帶飛揚,那羅裙如煙……剎那間擊中魏將軍的心房,讓魏將軍呆住。 然而美人極為熟悉庭院的走廊,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魏琮的眼皮之下。任身后追她的郎君千呼萬喚,此女心硬如鐵,斷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