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時吟很快反應過來,充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爪子搭在他肩膀上,一邊扭頭往里走:“二狗說的對啊,顧老師越來越幽默了啊,哈哈哈哈,我們先進去吧,啊,好餓啊……” 她越說聲音越低,面露心虛,嘴角抽搐。 二狗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落在自己肩膀上那只顫抖著的爪子,低聲問:“你怕什么?” 時吟一個激靈,瞪他:“誰怕了?” “不怕你抖什么,你溜這么快干什么?顧從禮能吃了你?” 兩個人走得快,把身后的人拉開了一段距離,時吟沒忍住偷偷側頭往后瞥了一眼,余光掃見秦研是和顧從禮并排走的,跟在她們后面。 她撇撇嘴:“剛剛還一口一個顧老師的叫,現在就顧從禮了,狗學委,你還是那么虛偽?!?/br> 二狗也不生氣,反而笑了,他長得清秀,一張娃娃臉,笑起來有種天然黑的感覺:“這不是怕你有心理壓力么,”他突然貼過來,人湊近了點兒,聲音壓得低,幾近耳語,“怎么,還喜歡他呢?” 時吟步子一頓,側過頭來。 看著他的眼神陰沉沉的,帶著警告。 二狗咧嘴笑:“你這個人就是太較真,當年別說你,咱們班,咱們學校有多少女生都喜歡他呢,天天一下課就趴窗臺上盯著,花癡似的叫喚,你這就也垂涎一下美色怎么了?而且這都畢業這么久了,你不能因為當年的事兒就永遠這樣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膽兒也太小了吧” 時吟快煩死他了,長嘶了一聲,咬牙切齒:“你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多年了還是一米六嗎?” “嗯?” “因為你屁話太多,還愛多管閑事?!?/br> 二狗挑眉:“被我說中了啊?!?/br> “滾?!?/br> * 包間選的是大包,一行八九個人落座,時吟坐里面,一邊是二狗,另一邊方舒。 顧從禮的位置在她斜側面,旁邊坐著秦研,正在和他說話。 顧從禮靠坐在椅子里,微垂著頭,有點懶洋洋的樣子,食指指尖搭在手機邊緣,也不說話,不知道是在聽還是沒在聽。 已經進了包間,秦研就把遮了她大半張臉的墨鏡摘了,掛在胸口,v領的紅裙往下拉了點兒,線條飽滿誘人。 她一邊說話,上半身往顧從禮那邊一點一點傾斜,從男人的角度,只要一側頭,應該剛好看見寬闊領口后的美好光景。 時吟心里冷笑了一聲,撇開了眼。 沒有見過顧從禮這么不要臉的男人。 一邊問她作業寫完了沒,自己倒是天天在外面鬼混,把妹把得美滋滋的。 眼光還高的嘞,一來就來個女明星,還國民女神。 酒桌情緒熱烈,時吟自己剛剛也喝了不少,有點兒上頭,她翻了個白眼,面前啤酒瓶子一推,捏了另一頭白酒倒滿,往茍學委面前一舉,一臉肅然:“二狗,你剛剛是不是說你要調去帝都了?” 二狗沒反應過來,愣愣點頭:“對啊?!?/br> 話音剛落,時吟那邊已經一杯干了:“祝你一路順風?!?/br> 滿滿的一杯白酒,白開水似的咕咚咕咚下肚,透明的液體劃過喉管,辣得她皺起眉來。 倒了第二杯,仍然笑嘻嘻道:“如日方升?!?/br> 秦研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拉過來,沒再跟顧從禮說話,只看著她吐了下舌頭,嬌嬌氣氣地笑:“這白酒是不是很辣啊,小jiejie厲害了啊,我酒量就特別差?!?/br> 時吟本來聲音不大,大家都在各聊各的,沒引起什么注意,倒是秦研這一聲,滿桌人都看過來了,開始起哄。 時吟瞥她一眼,沒說話,舉杯喝了個干凈。 姑娘喝起酒來有種淋漓盡致的大氣,暢快又灑脫,半點兒不扭捏,細瘦的手捏著杯,頭微揚著,頸部線條拉得修長,室內燈下白得晃眼。 喝完,她手里玻璃杯往桌上一擱,揚眼勾唇,似笑非笑瞥了秦研一眼:“小jiejie還能更厲害,想看不想看?” 這cao作毫無預兆,秦研愣了愣。 時吟微微傾身朝她的方向靠了靠,胸口的布料貼緊了桌沿,聲音低懶,帶幾分邪氣:“叫兩聲好聽的,哄得小jiejie開心了就給你看?嗯?” 語氣輕佻,半點尊重沒有,像是哪家的浪蕩公子哥。 秦研反應過來了,臉色十分難看。 一片的靜里,方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抬手按著時吟腦袋啪嘰一下推回去了,時吟重新栽進椅子里,不滿的拍掉她的手。 方舒含笑道歉:“不好意思啊,秦研,時吟有點兒喝多了,她今天特別開心,大家又都熟,玩笑開得沒邊兒?!?/br> 時吟撇嘴嘟噥:“我說什么了?我說什么了?我就喜歡和漂亮的小jiejie玩兒不行嗎?我看她電視里不也這么演的么……” 秦研剛緩過來一點兒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之前接過一部刑偵單元劇,在里面演一個夜總會陪酒。 說是什么國民女神,當紅小花旦,其實也都是好聽的,別說大熒幕了,就是電視劇里面,她也只能拿到一些配角刷個臉熟,此時時吟迷迷糊糊嘟噥著,明擺著打她的臉。 方舒又是一巴掌拍上時吟腦門兒,拽著人胳膊給拉起來了,毫無誠意又道了個歉:“喝得都不清醒了,大家先吃,我帶她去醒醒酒?!?/br> 時吟十分乖巧的依偎在她懷里,跟著她往外走。 出了包間,方舒關上門,手一松。 時吟晃了晃腦袋,一臉不滿:“你別松手啊,我真有點暈呢?!?/br> 方舒抱著臂,好笑的看著她:“你這人過分,秦研眼睛都氣紅了?!?/br> 時吟翻了個白眼:“我和二狗玩得與世無爭呢,誰讓她突然跳出來給自己加戲啊?!?/br> 方舒卻突然瞇起眼來,湊近了看著她:“你和秦研這么大仇?” 時吟聳肩:“沒仇?!?/br> 方舒哼哼笑了兩聲。 兩個人走到洗手間門口,時吟隨手拉開最近的一個隔間門:“你為什么要問這么愚蠢的問題?我和她有什么仇你心里沒數嗎?” 方舒“哦”了一聲:“因為顧從禮?!?/br> 時吟沒說話。 方舒就當她默認了:“你之前不是說你對顧從禮現在已經沒有非分之想了嗎?” “我什么時候說的?!?/br> “你中午剛說過?!?/br> “我說的是,我們沒有前緣可以續,你對我不關心,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 方舒一陣惡寒:“時吟你要點臉,你有非分之想就想吧,你惡心我干什么?” 時吟沒忍住笑了兩聲,頓了頓,輕飄飄道:“非分之想好像也還是有,不過學委說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我覺得他說挺有道理的?!?/br> 方舒怔了下。 隔間里,抽水聲嘩啦啦地響起,然后歸于平靜。 方舒回神,剛想說話,隔間門咔嗒一聲開了,時吟從里面出來,平靜地走到水池前:“我一直有,但我不敢了?!?/br> * 時吟回去的時候,氣氛依舊熱烈,只是少了人。 顧從禮沒在。 秦研倒是還在,應該是已經被哄開心了,只是看見她們進來的時候冷冷瞥過來兩眼。 男人喝嗨了以后就喜歡開始跑火車,桌上位置已經換了一圈兒了,幾個男人湊在一起天南海北的吹牛逼,時吟旁邊換成了個女孩子。 小個子女生,長了張娃娃臉,皮膚很好,聲音也幼幼的,以前是班里的英語課代表,叫李思璇。 幾年過去了,她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笑瞇瞇地跟她們打了招呼,將旁邊的酒瓶挪到一邊,換了果汁。 時吟一陣感動,只覺得還是女孩子好,香香軟軟,又體貼。 她道了謝,端起來喝了兩口。 李思璇撐著腦袋歪著頭,狡黠眨眼:“好點了吧,別喝太多了,不然多難受呀,白酒勁兒大?!?/br> 女人是比較懂女人的。 時吟滿臉無辜:“你說得對?!?/br> 李思璇湊過頭來,小聲和她咬耳朵:“其實剛在大廳的時候我就懂了,秦研只說她帶個人,我也沒想到?!?/br> “……” 你又懂了。 時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保持沉默。 好在李思璇沒說兩句就拐到別的事情上的,女人的話題總是無窮多,三個人聊得火熱,沒一會兒,顧從禮回來。 秦研又湊過去了。 時吟覺得這頓飯真是吃得她不爽極了,郁氣陰魂不散似的圍著她轉,她煩躁地偷偷往那邊看,對上男人寡淡視線。 她微愣了下。 顧從禮整個人靠坐在椅子里,隔著半個桌子看著她,瞳孔在燈光下看是淺淺的棕,剔透平靜的顏色,卻莫名有壓抑又鋒利的感覺。 時吟有種被老師抓包了的狼狽感,匆匆移開視線,端起果汁杯,半張臉藏在杯子后面。 剛好那邊喝得嗨的又開始叫嚷著轉移陣地ktv不見不散,二狗熱情地扯著脖子喊她:“咕咕!咕咕!去不去??!不見不散??!” 時吟趕緊高舉手臂,興高采烈:“我去??!不見不散!不見不散!” 二狗滿意了,又扭頭:“秦研去不去啊?!?/br> 秦研沒馬上回答,扭頭看向旁邊的顧從禮。 他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靠坐在椅子里,漫不經心的樣子,有點和他整個人的冷漠氣質都不太相符的懶散。 又矛盾,又好像也很奇怪地和諧。 秦研等著他的答案,所以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順便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起哄:“顧老師,秦女神在征求你的同意呢,讓不讓人家去??!” 秦研笑得十分羞澀。 時吟看都懶得看,垂著頭,捏著小叉子戳盤子里沒吃完的油潑魚片。 秦研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