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霍景安也跟著站起來,卻是將她攬住,半摟半抱地在她耳邊低聲笑語“你陪我一起” 段繾臉上飛快地升起一抹紅暈。 “說什么呢我都已經收拾好了,不陪你鬧?!彼Т捷p嗔。 “你我已經結為夫妻,這種事怎么叫鬧” “哪家夫妻像我們這樣” “哪家夫妻你知道哪家夫妻”霍景安笑著問她,低下頭,在她泛著水潤光澤的唇上印下一吻。 段繾杏眸微圓,剛想說些什么,霍景安的吻就又落了下來,不比剛才蜻蜓點水,他描摹著她的唇形,舔舐著她的唇瓣,舌尖探入,唇齒交纏,穩得深情而又纏綿,密實的親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緊接著,她就覺胸前一涼,衣衫前襟被人解開,一雙大手隨之探入,順著肩沿滑進她的里衣,在她背上撫摸游走,激起她一陣顫栗暈眩。 在她忍不住腰身一軟的剎那,霍景安結束了親吻,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榻上。 段繾睜開眼,清麗的杏眸里閃過一線盈盈水光,蕩漾如波。 “霍大哥” “你又叫錯了?!被艟鞍驳皖^看著她,眼里是溢滿的溫柔與笑意,“叫我夫君?!?/br> “夫君” 輕軟的聲音如同柳絮,落在心頭一陣瘙癢,霍景安為之情動不已,低低喚了一聲“繾繾”,就俯下身,蓋住了段繾的大半個身體。 段繾此刻已經面紅如霞,但經歷過昨夜云雨,她已不再像未嫁時那樣懵懂不知情事,因此忍著羞澀,支起上半身,伸手去解霍景安的衣襟,才解到一半,霍景安就俯下身去親她,她始料未及,手一下滑進他的衣裳里,貼上他guntang的肌膚,形成了摟抱之態,一顆心登時亂了節奏,怦怦直跳。 霍景安也因為她的這番動作偏過了她的臉頰,吻在了她的肩上,他也不停,將錯就錯,順著親吻下去,一邊吻,一邊褪她的衣裳。 很快,兩個人的衣衫就褪下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留在身上,在纏綿時將露未露,更加撩人心弦,至少對于霍景安而言是這樣的。 “繾繾?!彼麊问謸卧诙卫`上方,輕柔地撫摸著她因情動而潮紅的臉頰,目光中盡是柔情蜜意,“你好美?!?/br>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摟住段繾,腰身往前一挺,進入了她的體內。 飽脹感讓段繾忍不住蹙緊了眉。 就算昨晚已經經歷過了一番,但對于霍景安的進入,她依然有著許多的不適,她努力地放松自己,試著接受霍景安的存在,很快就滲滿了一頭的汗,一段時間后,難受的感覺逐漸消失,雖然說不上有多么愉悅,但總算是能完全接納了,不時也能跟上霍景安的節奏。 這一次,她小心地控制著自己,不讓指甲太深地掐進他的皮膚里,免得昨夜糜亂重演。但這種事哪是能說控制就控制的,霍景安主導著她的律動,讓她的一顆心全部放在他的身上,難以分出半點別的注意力,很快她就再也無暇去顧忌這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上面,低吟、哭泣、求饒,還有暫短感受到歡愉時的情動,都讓她如一葉海面上的扁舟,在狂風暴雨中晃蕩翻滾,最終深陷沉淪。 段繾最終也沒能叫人進來打水,她被霍景安一番云疼雨愛,事了時心神與身體都極度疲憊,在闔目休息時睡著了,而等她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腰間腿腳一陣酸麻,幾乎快要散架,還是霍景安叫人打了水來,抱了她去浴桶里清洗身子。 “咱們以后約法三章?!彼s在浴桶里,半是羞半是惱地盯著霍景安說話,“以后晚上你要再那么做,完事后就立刻清洗,不能等到第二天?!眲偛潘虬l走欲伺候她清洗的采蘩采薇時,她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好,這樣的事情要再來幾次,她都沒臉見那兩個丫鬟了。 “晚上洗和第二天洗有什么不一樣嗎”霍景安倚靠在浴桶邊緣,目光在水面上逡巡,最終停在她的臉上,與她對視?!澳阃砩舷?,也是那兩個丫鬟來伺候你,有什么不同” “自然有,晚上夜色黑暗,點著蠟燭,看不真切?!蹦南翊蟀滋?,什么都清清楚楚,實在丟人。 霍景安忍不住笑了,原來是為了這個。 “你應該習慣它,這樣的事以后會有很多,你是我的妻子,這些事都是不可避免的” “你就說你應不應?!?/br> “應。怎么不應?!彼c點頭,轉身去取巾帕,“這一章我記下了,你可還有其它幾章都一并說了,我都依你?!?/br> “暫時還沒有,等我想到了,我會跟你提的?!倍卫`紅著臉,小聲回答。 霍景安對此的回復是一個笑容,并一條遞過來的巾帕。 雖說段繾在昨天接過了部分管家大權,但府里人口簡單,主子更是只有她和霍景安兩個,一時倒也無甚忙事,她的嫁妝早在送來時就被制冊整理,連同南下的行禮一同歸攏拾掇,甚至連她歸寧時要帶的禮品,霍景安都已早早地備好,她只需過目禮單就行,并不需要忙別的事。 就這么到了新婚的第三天,新婦回門的歸寧日。 一大清早,段繾就起身喚了采蘩采薇來給她換裝梳洗,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隨霍景安南下,說不定數年內都難以再和家人相見,她的心里就一陣不舍,強打起精神選了件海棠壓紅的襦裙,以金簪綰發,描眉點唇,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嬌妍十足,勢必要在父兄心里留下一個最好最深的印象,就連霍景安見了,都禁不住眼前一亮,笑將起來。 “這身打扮比起你當日穿著嫁衣也不遑多讓了,岳父與舅兄見了,定會感到欣慰?!?/br> 他上前道,“走,我送你回長公主府?!?/br> 歸寧的車架來到成陽長公主府門前時,巳時才過了不多久,管家得了段澤明吩咐,一早就帶人在門口候著,見晉南王府車架到來,就分派一名小子回府里通報,自己帶了一干下人上前迎接,見禮霍景安和段繾,將他二人迎入府內,引進正堂。 到得堂中,夫妻倆先是向坐在上首的段澤明和趙靜跪拜叩頭,再和立于右側下首的段逸互行平輩禮。 比起神色能穩于平靜的段澤明趙靜兩人,段逸的感情要外露許多,段繾一行完禮,他就立刻上前一步,握住段繾雙手,關切道“小妹,這幾日你過得還好嗎” 段繾見他眼溢關懷不舍,心中就是一暖,笑道“多謝阿兄關心,我過得很好?!?/br> “那那你在王府里可還住得習慣下人用得順不順手吃飯喝水一切都習慣嗎” 段逸仍不放心,一連串問了許多,段繾都一一笑著答了,又說了不少寬慰安心之語,兄妹的一舉一動落入段澤明眼里,讓他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他對段繾的關心不比段逸的少,但他一向持重,這不舍關切之情就表露得不多,今日見段繾氣色紅潤,精神十足,回答段逸的問話時面上眼底都是笑意,沒有絲毫的勉強之色,就知道女兒一定是在王府過得很好,一顆心總算是悄然落下。 很快就到了午時,段澤明設宴寶曦堂,作為歸寧宴,也作為待婿宴,好好地宴請了霍景安和段繾一回,菜色滿滿當當擺了一桌,比之當日的流水喜宴還要豐盛三分。 五人分坐席間,后面立著一排丫鬟婆子,供以伺候擺膳。 “來,這是你最喜歡喝的鮮菇羮?!壁w靜盛了一小碗羹湯遞給段繾,“多嘗點,等到了晉南,換了廚子做,這味道就不一樣了?!?/br> 若說段繾對段澤明和段逸兩人是實打實的不舍,對趙靜的感情就復雜得多了,有不舍,也有懷疑、懼怕,面對趙靜慈母般的微笑舉止,她猶豫了片刻,才勉強笑著接過,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小口羹湯。 席上,霍景安與段澤明的目光都從母女二人身上飛快地一掃而過。 宴畢,段澤明單獨請了霍景安去書房說話,留下趙靜、段繾與段逸母子三人在堂中,段逸不知前事內情,也未察覺出趙靜和段繾之間的古怪氛圍,滿心只想著段繾即將離京南下的事,拉著段繾說了半晌的話,等段澤明和霍景安談完出來時,段繾都沒有和趙靜說上過幾句話,讓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幾分難過。 她和母親之間,恐怕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第98章 大魏禮制承襲前朝, 卻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有所不同,比如這新婚三日后的歸寧日, 放在前朝就只是回門半日, 過午離去, 如今卻變了習俗, 新娘子可在娘家待至入夜,若是夫君允許,更可以留宿一晚,以慰父母親情。 段繾離京在即,對家人萬般不舍, 霍景安又對她百依百順, 體貼萬分, 自然讓她留在府中, 度過她出嫁后的第一晚、也是最后一晚。 如此一夜過去, 段繾晨起梳洗,看著與出嫁前擺放無二的閨房, 想到她在這里住了十五年, 馬上就要離開這里, 去往別處, 心中就升起一股不舍。 雖然自從趙靜掌權后,她時常留宿宮中,碧玉閣成了她的另一個寢間, 但這里是不同的, 這是她的家, 她出生以來就住著的地方,而從今天開始,她會換一處地,換一處家,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再回來的一天,這里的一草一木,在她眼里就成了萬分的珍貴特別。 兩個貼身侍女顯然和她懷抱著同樣的心情,采薇端盤進來,一邊遞上齒木茶杯,一邊道“郡主坐在這兒,就好像是回到了從前還沒出嫁的時候,奴婢方才伺候郡主梳妝,一個恍神,險些按著以往的習慣給郡主梳未婚發式,好險回過了神,沒出差錯?!?/br> 段繾漱了口,用帕子輕拭唇角,輕聲一笑“誰不是這樣呢,早上睜眼時,看見熟悉的帷帳花紋,我還以為這幾天的經歷是一場夢,迷茫了片刻才清醒過來?!?/br> “是啊?!辈赊钡?,“奴婢打小跟在郡主身邊,這房里的物件擺設,就是閉上眼也記得清清楚楚,一想到今后要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奴婢心中就怪不舍得的?!?/br> “你這話說的,好像郡主應該永遠住在這里一樣?!辈赊辣緛硪埠筒赊币粯?,對將要離開此地有著nongnong的不舍,可聽她這么說話,就有些不贊同了,“蘭渠閣是郡主的閨房,閨房閨房,本來就是給未婚姑娘住的,一旦出嫁,就要離開這里,另住別處,不然這成親怎么又叫出閣呢你這么說,是想郡主永遠不嫁出去嗎” “你盡挑我的理?!辈赊钡?,“郡主和世子成親,我替郡主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就成了你說的這樣了” “是嗎,那是誰剛才在這里唉聲嘆氣,說這些傷感的話,勾起郡主的不舍之情” 采薇撇嘴“好好,你說的都對,是我說錯,是我不妥。以后我就當個鋸嘴葫蘆,把嘴巴閉上,只讓你去討郡主歡心,我呀就在一邊看著,什么都不說了?!闭f得采蘩一陣氣惱,伸出手去,作勢欲撕她的嘴,兩人一番笑鬧,讓段繾心中的傷感之情減了許多,帶出了些許微笑。 梳妝完畢,段繾就走出了蘭渠閣,來到寶曦堂,段澤明和趙靜已經在那里等著了,昨晚她留宿家中,趙靜也跟著在府里住了一晚,讓她提心吊膽了半宿,生怕母親又來找自己“夜話談心”,好在直到夜深就寢,她也沒看見趙靜或者寄琴的身影,讓她松了口氣。 她不知道的是,趙靜的確存了和她夜談的心思,只是才出寢苑,還沒有走到她的蘭渠閣,就被段澤明半道攔住了。 “夜露更深,不知殿下欲往何處”段澤明盯著她,聲音低沉。 趙靜只是驚了片刻,就恢復了鎮定“繾兒馬上就要離開長安,我這個當娘的心中不舍,想去和她說幾句臨別話語,這等小事,將軍應當不會攔著吧” 段澤明身形不動“明早繾兒就會來向我們辭行,你有什么臨行叮囑,大可明日再跟她說,夜半三更去她房里,能有什么好話還是別演那套慈母好戲了,你的那點心思,我清楚,繾兒更清楚?!?/br> “段澤明?!壁w靜臉色有些變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里是長公主府,是本宮居所你算什么,竟敢來指責我” “是,長公主府,微臣僭越?!倍螡擅鞯?,他看向趙靜的眼神冰涼,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不帶絲毫感情。 “那你還不讓開” “等明日繾兒走了,我自然會帶著逸兒離開此地,但今天不行,有我在這里,你休想接近繾兒半分。來人,送長公主回房?!?/br> 隨著段澤明的一聲令下,立刻有一列兵士現身上前,分立趙靜左右。 趙靜又驚又怒“你” 段澤明神色漠然地打斷她的話“刀劍無眼,還請殿下愛惜身體,若有一二損傷,受苦的還是殿下自己。微臣言盡于此,就此告退?!?/br> 綺云苑外發生的這一樁事,出現和結束得都很突然,隱沒在夜色之中,沒有讓段繾察覺到半分,趙靜卻是被氣得咳了半夜,喉中血染紅了錦帕,一夜難以安眠,翌日睜眼時神色憔悴得可怕,撲了厚厚的一層粉才勉強遮掩住,到寶曦堂受段繾辭行。 不想段繾心思細膩,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憔悴,心中疑惑,卻沒有詢問出聲,放在以前,她定不會這般沉默,但現在不一樣了,經過了此前種種,她已然和趙靜生出了嫌隙,心中的那份母女之情雖然還在,終究淡了許多,見趙靜這般神色,不過微覷一眼,就垂眸略過。 趙靜有心想和段繾多談,可段澤明和段逸都待在寶曦堂里,外邊立著下人無數,她無法把心里那些話明說,只能隱晦地挑揀兩句,但段繾全當聽不出那些弦外之音,她也只能罷了,心中暗恨女兒一心向著情郎,絲毫不顧念母女之情。 她卻沒想過,她之前的種種行事都寒了段繾的心,不自省自身,卻反過來怪段繾冷心不孝,實在可笑。 面對趙靜時,段繾心緒復雜,抵觸壓過了離別傷情,面對父兄時,那些情絮就全部漫上了心頭,對段澤明的關切叮囑和段逸的絮叨繁話,都一一聽應,心中滿是不舍,只盼著時間過得慢些,再慢些。 霍景安為她著想甚多,接她回府的車架足足晚了一個時辰才到,管家來報后,她又和段逸說了好幾句話,才叩別長輩,離門出府。 次日,段繾跟隨霍景安離京出城,登船南下。 長安內河不通外船,因此一行人先是車馬出行,等到了最近的碼岸再換走水路,途中要經過一處長亭,段澤明早早攜了段逸在此等候,段逸性急,遠遠見到一隊人馬,看清了旗子上的晉南二字后就下長亭跳上馬,打馬上前,大聲呼喊“小妹小妹” 馬車里的段繾聽見,驚喜交加,掀簾看見段逸騎馬朝她奔來的身影,眼眶立時紅了,昨日道別時忍住的淚水在此時撲簌落下,霍景安忙用袖口擦她臉頰,柔聲安慰“前邊有一處長亭,離人出長安時總在那邊道別,正是你阿兄過來的方向,想來你的家人在那里等著你,我們在那里停下,好好告個別。不要哭,看見你落淚,豈不是讓你阿兄他們難受,笑一笑” 段繾勉強笑了一下,又很快低下頭,掏出帕子擦干眼淚。車架在不久后停下,霍景安陪著她一塊下車,段逸也在此時追了上來,下馬來到二人跟前。 “小妹” 段繾快步上前,壓抑住心中激動,低低喚了一聲“阿兄?!?/br> “總算是沒有錯過?!倍我荽鴼?,臉上帶著笑容,“我和爹等了你們一個時辰,都沒有等到你們,還以為錯過了,幸好趕上了。我聽爹說你們要走水路,你從小待在長安,沒有行過長途,更沒有坐過船,要是暈船了可怎么辦我就讓人準備了一些吃食,都是你平日里喜歡吃的,還有茶葉,你難過時吃一點東西,喝一點茶,也能好受些。三達,快把東西拿過來” 段繾含淚笑道“阿兄真是糊涂,人若暈船,便是水也喝不下,又哪里能吃下這些東西?!?/br> 段逸明白她是在說玩笑話,卻仍舊道“你也知道,阿兄腦子愚鈍,你要離開,我一時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東西送你,只能送你這些。到了晉南,你一定要寫書信給我,就算是罵我準備的吃食難吃也行,一定要寫信啊” 段繾此刻已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點頭應下,兄妹倆又說了些話,就往長亭走去,和段澤明相會。 看見父親,段繾傷懷之情愈發濃烈,有滿腹不舍想要傾訴,卻無從說起,半晌,只吐出一個字“爹?!?/br> 段澤明顯然也跟她一樣感懷甚多,“繾兒,此行路途甚遠,你要多多保重?!庇挚聪蚧艟鞍?,“繾兒就交給你了?!币痪湓?,卻道盡千言萬語。 “是?!被艟鞍泊鸬绵嵵?,“定不負岳父所托?!?/br> 千里相送終須一別,饒是段繾心里有再多不舍,她還是在一刻后別過了父兄,跟著霍景安回了馬車,在車轔馬蹄聲中壓下感傷,靠入霍景安懷中久久不語。 “想哭就哭出來?!被艟鞍矓堊∷?,“哭出來會好受一點?!?/br> 段繾搖搖頭,眼里淚意未消,心情卻緩緩平復。他總是能讓她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