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楊素麗接起電話，喂了一聲，然后就叫住要出門的齊悅：“悅悅，還是找你的?！?/br>
    齊悅收回了跨出門檻的腳，一雙眼綻放亮光：“是雷軍又打來電話？”

    “不是，是他戰友?！睏钏佧惢氐?。

    齊悅面露驚訝，快步過去接起電話，聽筒里就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是嫂子吧，我是祁陽?！?/br>
    對方的聲音很年輕，清亮中又透出一絲磁性，很是撩撥人，齊悅怔了一瞬，才想起祁陽是何人，她笑著回道：“我知道你，雷軍跟我提過你。雷軍現在你身邊嗎？”

    電話另一頭，祁陽聽到齊悅的聲音暗自撇了撇嘴，聲音怪好聽的，難怪迷得雷軍將她捧著手心里。

    “他剛離開了。嫂子，雷哥這人太悶，有話藏著不說，所以我冒昧給嫂子打電話，希望你不要介意?！?/br>
    齊悅有些莫名，但心口也開始發緊：“他有什么話藏著沒說？他是受傷了，還是生病了？嚴重嗎？”

    電話另一頭，祁陽聽出她話里的急切，面上就有些不高興：“嫂子，你怎么不往好的地方想？”

    齊悅大松了一口氣：“他沒受傷沒生病就好?！?/br>
    祁陽被噎住，電話那頭又傳來齊悅的聲音：“若沒有別的事兒，就掛電話吧?！?/br>
    “別怪，我有事說?！逼铌栠B忙叫住她，一鼓作氣道，“這個月十五，也就是元宵那天，我們軍區會舉辦活動，會有許多文工團的女兵過來表演，她們中有許多人對雷哥有些想法，所以我想請嫂子元宵那天能來探望雷哥?！?/br>
    齊悅：“……”

    “嫂子，你會來嗎？”

    齊悅將心頭那股莫名冒出的火氣壓下去，揚起笑容道：“我相信你的雷哥不會犯錯誤?！?/br>
    祁陽又被噎住，這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沒別的事，我就掛了?！?/br>
    齊悅等了一秒，見對面沒回應就掛了電話。

    “悅悅，跟誰生氣呢？”楊素麗抬頭問道。

    “沒生氣，就是打電話的人有些毛病?！饼R悅回道，心底打定主意去信問問雷軍他的好兄弟是不是跟他有仇，所以在她跟前挑撥離間。

    祁陽呆滯地拿著話筒，及至身后的戰士小心翼翼地問道：“祁副營，你還打電話嗎？”

    祁陽深吸了一口氣，把話筒丟給身后的戰士：“給你?！比缓蟠蟛阶叱鋈?。

    旋即又不甘，立刻折回去，搶了戰士手中的電話撥過去。

    “什么，她走了？”

    “對，她剛走，你有事嗎？”楊素麗問道。

    “沒，沒事了?！逼铌栥瑨炝穗娫?。

    楊素麗放下電話，搖頭道：“這人還真是有病?！?/br>
    齊悅中午得知祁陽又打了第二個電話，有些驚訝，但也沒放在心上。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兒回娘家的日子，葉英梅一早給她準備好了回門禮。

    一條臘rou、兩包白糖、四包米花糖，還有一只雞和一只鴨。

    齊悅望著被綁了腳依然活蹦亂跳的雞鴨，頭有些大：“娘，雞鴨我就不拿了吧。我看別人回娘家也沒有拿雞鴨的?！?/br>
    葉英梅嗔了她一眼：“你是頭一次回娘家，自然得多拿一些?！?/br>
    她一邊說著，一邊利落地將兩只雞鴨丟入小竹籠里，其余禮物則放入另一個布包里，而后又從口袋里摸出幾個紅包遞給齊悅：“你第一次回娘家，這紅包省不了，你家弟妹多，我給準備八個，一個五毛錢，也不知夠不夠……”

    齊悅忙推拒：“娘，我有準備紅包，你的留著給其他上門拜年的后輩?！?/br>
    齊悅說完就將回門禮固定在自行車后座上，跨上車就騎走了。

    “悅悅等等，還有一瓶酒我忘給你拿了?！?/br>
    “不用了，我家里沒人喝酒?！饼R悅將車輪子蹬得飛快。

    葉英梅拎著酒追出門時，只看到自行車后座上竹籠里雞鴨沖她亂叫，又很快被自行車帶著拐入主街消失不見。

    一路騎行，遇上很多牽女背兒回娘家的婦女，手中還提著籃子，或者挎著布包，拿雞鴨的卻是少見。

    所以，齊悅一入茅坪村口，村民們看到她后車座上的竹籠紛紛嘆道：“大侄女，你婆婆對你可真不錯，這么肥的雞鴨都舍得讓你提回來?！?/br>
    “這兩只雞鴨得有七八斤重，沒有五塊錢拿不下來?！?/br>
    齊悅聽著他們的贊嘆，忽然明白葉英梅之前為何執意讓她帶上雞鴨了。

    長臉啊。

    推著車回了家，齊家人雖責怪她不該帶這么多回門禮，但眼角眉梢的笑意也遮不住，顯然是很滿意這份回門禮。

    齊老太太手腳利落地卸下竹籠，扯開雞鴨的后腿撥開毛查看，滿意地點頭：“都是母的，跟家里養的雞關一起，等天暖和些就能下蛋了?！?/br>
    齊悅：“……”

    余秀蓮有些為難：“娘，悅悅從婆家帶回來的，今天殺了燉湯喝吧?！?/br>
    “喝什么雞湯，家里不會還有豆腐圓子嗎？燒個湯熱了豆腐圓子就行?！饼R老太太拎著竹籠就往后院去。

    齊明明撇了撇嘴：“奶奶小氣毛病又犯了?！?/br>
    齊悅敲了她額頭一下：“不要背后說人。豆腐圓子也挺好，我喜歡吃?！?/br>
    第552章北邊

    齊悅傍晚回到小獨院時，葉英梅驚訝地道：“怎么不在娘家住一晚？”

    齊悅笑道：“我娘擔心我將娘家吃窮了，所以急哄哄地趕我回來。今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我來幫忙?！?/br>
    葉英梅笑著撥開她的手：“不用你沾手，飯菜很快就做好，你去叫你師父一家過來吃飯?！?/br>
    齊悅應了，去雜院請了黃醫生一家聚餐。

    第二天則是黃醫生一家請她們。

    之后齊悅又單獨騎車去了趟外婆家。

    期間劉梅和周瓊都過來拜過年，還有走得近的街坊鄰居，春節的時光就在吃吃喝喝中度過。

    一晃就過了初五，人們開始回到工作崗位，齊悅也開始在衛生所忙碌，日子也過得充實。

    又過了五天，齊悅忽然收到一份電報，只有七個字——

    “雷軍急病，盼速來?！?/br>
    看清這七個字的那一刻，齊悅心神立亂，手有些發抖，但下一刻看清發電報之人是祁陽時，懷疑生出，莫不是對方又閑得發慌惡作??？

    齊悅安慰自己一定是對方惡作劇，卻也飛快地回了家收拾行李。

    葉英梅驚訝問道：“悅悅你收拾東西去哪？”

    齊悅回過頭，扯出一個笑容：“京市有個病人，我得出診，過一陣回來?！?/br>
    “你師父答應了？”

    “嗯，師父走不開，所以讓我去?！?/br>
    “那你收拾行李，娘去給你準備火車上的吃食?！比~英梅疾步走出去，出了門款忽然想起一事，“你去京市就多住一陣吧，再過半月軍子也要去京市上學?！?/br>
    齊悅心里一跳，面色如常地應了。

    “娘這兩天給軍子做了一套秋衣秋褲，你給帶上?！?/br>
    “好?！?/br>
    “軍子喜歡吃臘rou，娘將家里的臘rou都爆炒了你帶過去?！?/br>
    葉英梅也不斷敘說著雷軍的喜好，又給他準備東西，齊悅一直心驚膽戰，好在最后葉英梅也沒發現她臉色不太正常。

    那份電報不分真假，齊悅都不準備給葉英梅說，免得她擔心。

    不過，她要給黃醫生請假，她就只能將電報拿給他看。

    黃醫生的目光從下方往上瞅她：“這電報說不得不明不白的，你就準備這么去？”

    齊悅抿嘴沒有說話。

    “知道他們部隊的地址嗎？”

    “知道?！?/br>
    黃醫生哼了一聲：“到了后給你師娘電話，免得讓我們擔心?！?/br>
    齊悅大松一口氣：“我到了站立刻回電話?！?/br>
    黃醫生起身去了藥房，很快從里面出來拿出五六包藥丸遞給她：“藥名都寫著上面，你看著給他用，要吃死了我不負責?！?/br>
    齊悅鼻子發酸，咧嘴笑道：“我就知道師父臉黑心軟?！?/br>
    黃醫生臉頓時黑了：“說誰臉黑呢？”

    齊悅抱著藥就跑出衛生所。

    第二天一早，齊悅帶了大包小包趕去縣里，買了票坐上了火車。

    到了京市，齊悅沒有停留，立刻買了轉乘的火車票，一路往北。

    北上的火車，沿途都是一片雪白，雪很厚。

    “這鬼天氣，若是沒公干，真不想在這個季節往北邊去?！编徸某丝驮诒г?，不時地跺腳，哈白氣。

    齊悅沒有跺腳，但也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又將帽子帶嚴實，本想靠窗睡一覺，但剛一碰到窗邊，就被車壁的冰冷凍得一哆嗦。

    真冷啊。

    越往北，火車上的人越少，等到一天一夜后，她所在的車廂只剩下零星幾個人。

    元宵這天傍晚，火車終于到站，齊悅提著行李下車，隔壁車廂下來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她也沒在意，快速往外走。

    忽然，她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過頭，就見一個裹成球的人快步朝她跑來，她面露疑惑，對方跑到她跟前拉下帽子，露出一張被凍紅的臉：“堂嫂，是我，你怎么會出現在這？”

    齊悅看到宋思思也有些吃驚，后者不等她回應又想出了答案：“你是來看我堂哥的吧，正好我跟你同路，我們一塊走，我幫你拿行李?！?/br>
    她不由分說地從齊悅手中拿過一個包袱，又問她：“對了，堂哥今天來接站嗎？”

    這樣熱情的宋思思，齊悅還有些吃不消，她一連串的問題齊悅也沒來得及回答，隔壁車廂下來的那群乘客都走了過來，宋思思熱情地介紹：“堂嫂，她們都是去部隊慰問的，跟咱們都同路。部隊接人的車應該就等在站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