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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卿卿與我開太平在線閱讀 - 第70節

第70節

    說著便要行禮,卻被謝映棠一把拖住了手臂。

    李夫人錯愕抬頭。

    謝映棠笑吟吟的,一雙飛揚明眸亮如二月春光,“你別拜呀,我還未問我表兄呢,若夫人比我高貴,你拜了,我豈不是還要趕快賠禮?實在是折煞我了?!?/br>
    繞來繞去,她還是要那這種芝麻小事去問陛下?!李夫人氣急,語氣不由得硬了幾分,“我一心與翁主修好,絕非要分出個尊卑出來!”

    謝映棠玩也玩夠了,見這李夫人連這等小情緒都藏掖不住,心里暗笑,面上一本正經道:“好,那日后還請李夫人多來含章殿陪我玩呀?!?/br>
    含章殿,皇后寢殿。

    來含章殿陪她玩兒?!李夫人越發氣悶,卻還不得不笑道:“只要皇后娘娘不嫌棄,定會多加探望翁主?!?/br>
    作者有話要說:會加速劇情,作者不會寫宮斗,相信我,男女主會不久之后相逢的。

    第65章 不安

    含章殿中沉香裊裊,謝映舒端坐在長案前,正低頭飲茶。

    皇后撫著杯沿,低嘆道:“棠兒這幾日雖在我身邊,但我瞧著,她到底還是不如從前無憂無慮了,這丫頭果真是長大了?!?/br>
    謝映舒聞言淡淡一笑,“她的心怕是隨成靜離開洛陽了?!?/br>
    “棠兒畢竟嫁給了成靜,你這事做得也是絕了些,不過從我族的利益考慮,到底也是應該的?!被屎笥謫柕溃骸敖瞻⒁翘幙捎邢鱽??”

    謝映舒答道:“一切尚且順利,上邦險險守住了,胡人那處還沒有動靜?!?/br>
    “那便好?!被屎箢h首,又笑道:“對了,本宮近日聽說,你身邊有個小妾流產了?你是怎么回事,這些年拖著不娶正妻便罷了,還讓妾室懷孕,你一向懂規矩,怎的這處卻失態了?因為那女子是鄭秀宜?”

    謝映舒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料到皇后連此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他瞇了瞇眸子,勾起唇角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阿姊素來了解我,我又豈是那般優柔寡斷之人?懷孕不過是個意外,事情既已解決,阿姊便不必費心了?!?/br>
    皇后看著這個生得極為俊美無儔的弟弟,心中暗嘆。

    洛陽城中不知多少士族女郎視他為夢中情郎,可到底……她這個弟弟,性子也不知隨了誰,越大越雷厲風行,平素心思深沉,連他們這些親人也漸漸瞧不出他的意圖了。

    一晃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當初那個心思純凈的少年郎也長大了,一如她當初設想,他文武雙全,是族中最優秀的兒郎,將來亦能抗起整個家族的大梁。

    皇后這般想著,不禁微微笑了。

    外間傳來腳步聲,謝映棠提著裙擺奔了進來,笑道:“阿姊,我方才瞧見了李夫人……”話還未說完,便瞧見了一邊坐著的三郎,她微微一愣,旋即笑著對他行禮,“阿兄?!?/br>
    謝映舒笑道:“你這是又見著了什么有趣的事?進了宮也不安分?!?/br>
    謝映棠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笑吟吟道:“倒不是別的事情,只是方才碰著了李夫人,這位夫人好生囂張,不過論嘴皮子上的功夫,她倒是欠些火候?!?/br>
    皇后蹙眉道:“此人生性好妒忌,好惹是非,你莫要與她打交道,更不要與后宮別的妃嬪沾染上關系?!?/br>
    謝映棠笑嘻嘻地應了一聲,倒是沒怎么放到心上,只是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三郎了,她得將放在心里許久的話問出口了,便急急道:“阿兄,你可知靜……我夫君怎么樣了?”

    謝映舒心道果真如此,面上冷笑一聲,“怎的?不問兄長與阿耶如何,卻先問起丈夫來了?翁主才嫁給他幾日,當真不是謝家的人了?”

    謝映棠忙解釋道:“沒有。我自然也會問及父兄……只是與夫君離別幾日,我難免想他……”

    謝映舒眉梢微挑,眼底寒意更重了幾分?;屎笠娺@丫頭說越說越沒邊了,便掩唇咳了咳。

    謝映棠趕緊噤聲,轉頭瞧瞧阿姊,又瞧瞧阿兄,委實有些委屈得慌。

    謝映舒卻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她,笑意沉沉道:“阿耶是去打仗,而你的夫君,不過是以典簽之身前去賑災,一并徹查貪污,行使監察之權,孰輕孰重不言而喻,你竟先提成靜?”

    謝映棠心底一跳,袖中手下意識緊捏成拳。

    三郎看著她的目光深不見底,半含審視,眼底森然寒意頭一次令她心驚。

    他……他莫不是在懷疑她?

    懷疑她提前知曉成靜并非做一個簽典那么簡單,卻幫著成靜瞞著謝族?

    謝映棠呼吸微亂,狀似無意地嗔怒道:“我方才都解釋過了,是我的錯,阿兄當著阿姊的面,難道也要這般與我計較么?”

    謝映舒看著她的表情,忽地一笑,“是我依依不饒了?!?/br>
    謝映棠得逞似地眨了眨眼睛,又一溜煙兒地躥到他身邊去,跪坐下來,殷勤地替他滿上酒,“阿兄最好啦?!?/br>
    謝映舒不置可否,只淡淡掃了她一眼。

    謝映棠佯裝絲毫沒有察覺出一絲一毫的不對,面上依舊嬉笑自如,心底巨石卻越來越沉。

    仿佛快要透不過氣來。

    她知道三郎一貫的作風,他素來沒什么好聲色,哪怕心情愉悅,待她也不會放軟態度。

    更遑論如此輕易地承認自己的不是,上一刻分明是冰冷審視的眼神,下一刻卻又漫不經心地笑了。

    那笑意涼瑟,直晃得她心底惶惶不安。

    她的兄長,就這樣開始懷疑她了么?

    謝映棠心神不靈,笑意也帶了一絲勉強,只是借著一貫擅長的嬉笑怒罵,強自掩蓋了過去。

    七月底,正是荷花開放的季節。

    滿池邯鄲已綻,美不勝收,滿目鮮紅柳綠,生機勃勃。

    謝映棠在御花園的亭子里練字,滿地廢紙。

    亭外宮人垂首恭敬而立,紅杏在一邊嘆道:“夫人是有什么心思么?畫了好半日了,卻也一張滿意的字也沒有?!?/br>
    那石桌上正鋪著一張素白宣紙,字跡龍飛鳳舞,遒勁有力,筆畫轉折處切金斷玉,堪稱極佳之作。

    但謝映棠看來,總覺得差了些神|韻。

    她拿著狼毫,怔怔地看著滿桌墨痕,心思亂成一片。

    成靜的離去,三郎的試探,后宮的嫉妒……才短短半月,她只覺被壓迫地喘不過氣來,心下越來越煩悶。

    成靜沒有消息。

    或者說,他也許是有消息的,但是那些朝局,卻很少有人朝她提出,哪怕提了一二,她能從中撲捉到了他的消息,也只有那么一句話而已——

    典簽尚安,行事雷厲風行,彈劾公安縣令等數十官員,一地貪污得治,為百姓愛戴。

    除此之外,便杳無音信。

    甚至連胡人是否攻來,謝太尉是否已部署好防線,成靜又是否需要涉險……她一無所知。

    謝映棠強自定神,抬筆又要再寫。

    風中花香甚濃。

    將近八月,荷花開得熱烈,她與他,到底也只是一起做過海棠糕而已。

    她還未曾問過他,為何她嫁入成府之時,便看見成府內有一樹又一樹的海棠花。

    三年前并沒有的。

    是不是……他也早就對她有意,只是她被他拒絕的那些日子里,他自己也不知自己那隱秘的心意?

    心思一時飄忽,狼毫上墨汁忽地滴下,一紙好字便這般毀了。

    謝映棠擲了筆,將那紙拿起一揉,旋即怒氣沖沖地丟開,轉身便走。

    紅杏看她無名之火來得如此之快,連忙上前勸道:“夫人消消氣,若是實在覺得煩悶,便去撫琴如何?之前皇后娘娘命人將府中的琴搬來了,便是要給您解悶的?!?/br>
    謝映棠止住腳步,眼睫顫了顫,旋即搖頭道:“是我自己心神不寧,練字宜靜心,我如此這般,練再多的字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br>
    “夫人許是太過想念郎主了?!奔t杏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好道:“您如此,郎主若知曉了,也會擔憂的?!?/br>
    謝映棠轉身,淡淡看著滿池荷花。

    當真是美不勝收。

    荊州在南方,不知那處的靜靜,是否也能瞧的到這般美景?

    只是如今于她來說,景是美景,最想要的那人不在,她卻無暇欣賞了。

    不知不覺,成靜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跡,已是如此之深。

    謝映棠其實明白,她這樣是不好的。

    太過依附于夫君,她離了他只能在心亂如麻之中度過,終究懦弱無用,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也不是他需要的她。

    那日,她帶笑奔了進來,打斷了阿兄與阿姊的對話,其實并非無意。

    午后令人昏昏欲睡,含章殿外的宮人被日頭曬得頭暈腦脹,是以她跑入殿中之時,倒無人特意來攔。

    她慢慢都走近殿中,還未進入內閣,便聽見阿姊說——

    “棠兒畢竟嫁給了成靜,你這事做得也是絕了些,不過從我族的利益考慮,到底也是應該的?!?/br>
    她的兄長,究竟做了什么?

    成靜忽然的提前離開,是不是與他有關?

    謝映棠不知道,她也不敢問起,那個問題如鯁在喉,她每夜但凡閉眼,總會夢見有一日,她的兄長用帶著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醒來方覺是夢。

    如今,連她的兄長都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了,她又該怎么辦呢?

    謝映棠自己都覺茫然。

    她被這種沉浮不定的情緒包裹著,已經渾渾噩噩多日,今日也是一樣,她再多看了那荷花池一眼,便轉身回去了。

    陛下對她這個表妹頗為客氣,雖將她留在宮中,安置的宮殿卻偏僻而不失奢華。

    許是想給她一個清凈,又不好怠慢。謝映棠想起記憶中的那個表兄,她幼時也與尚是太子的帝王一起玩過,那時,身份頂頂尊貴的少年笑道:“棠兒表妹這般聰穎,若他日孤登基為帝,定給棠兒尋個不錯的夫家?!?/br>
    謝映棠謹記著母親教導,端端正正地行了禮,脆生生道:“那臣女便多謝殿下了?!?/br>
    太子忍俊不禁,一揚折扇道:“棠兒將來長大了,定是個美人,那時孤又該頭疼了?!?/br>
    謝映棠聞言,有些期待地抬起頭來,“真的嗎?那我比……比起凈安表姊呢?不對,我比我阿姊又如何呢?殿下盡管說實話,勿要在乎我的感受?!?/br>
    太子大笑道:“旁的不說,你這性子,便是旁人無可比擬了!”

    她那時也是傻乎乎的,無怪哪家少年郎來了,都會笑著說翁主是個妙人兒,怕是從那時起,三郎便對她有些不滿了——謝三郎驕傲優秀至此,哪里忍得下這么一個天真無邪的meimei?

    說白了也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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