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這是端華翁主。 深閨多年,頭一次如今大膽立于金殿百官前。 謝映棠微微一笑,端得是傾國傾城。 她瞧見席中謝族所在,便慢慢走了過去,然后在三郎身邊慢慢跪坐下來。 席中,成靜抬眼,目光追隨著少女的倩影。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六千字,今天晚上沒了。 連續日六許多天,終于快進得差不多了。 對于我這篇文的雙線,有時候一走劇情就是這么多章,我也很無奈啊……或許以后多寫幾本就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大概還是筆力問題叭。 第42章 深吻… 多日不見,她瘦了。 比起以往,又多了一絲沉靜一絲穩重。 他捏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 他不需要她的成長。 是他虧欠了她,才讓本該保持活潑天性的她,日益被這樣打磨。 而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妥協,她的堅持令所有人束手無策。 他又何其有幸。 成靜眸子暗沉,眼前的少女抬手甄了一杯酒,低頭飲了一小口,隨即抬眼,目光在席上掃過。 她從眾人臉上一一看過,似乎在尋找什么,成靜好整以暇地看著,看著她找到他時,眸子微亮,隨即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來,水眸的光盈得滿滿的。 她委屈得很,可以從容面對一切,可當她瞧見他時,壓抑的感情忽然止不住,一股腦兒地涌了上來。 一邊,許凈安順著謝映棠的目光,看到了成靜。 她眸子微閃,心底暗嘲。 本來,她不應來這宴會。 不過,外祖母想到她應嫁人了,便與皇后說了,破例帶她入宮,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好兒郎。 謝映棠再喜歡成靜又如何?誰會答應? 當初口口聲聲威脅她不許打聽成大人,她偏要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是如何搶走成大人。 許凈安心生一計,便決定待回府,就與外祖母親自開口。 想必,大家都樂見其成。 有三郎坐在身邊,謝映棠饒是再思念成靜,也不敢盯著看許久,只能端端正正地跪坐著,喝茶吃菜,安靜得與世無爭。 卻不知,謝映舒早已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他疲憊至極,厭煩至極,瞧著成靜,眉眼冰涼,卻又無能為力。 他哪里愿意做那惡人呢? 對成靜撂再多的狠話,終究還是顧忌著meimei,萬一當真是上天促成的美好姻緣,他又怎么忍心讓meimei再也不開心? 長姊便是例子。 年少嫁入東宮為太子妃,如今貴為皇后,人人看她母儀天下,不知后宮佳麗三千,她又有多少無奈辛酸? 皇后無嫡子,眾臣已暗中非議多年。 這期間多少苦,他這個做弟弟的,也都看在眼里。 宴會一直進行到晚上,其間有人離席又歸,皇帝端坐在上首,屢屢與眾武將說笑,也不責怪他們禮節不周。 陛下態度如此清晰,那些一開始有些拘謹的武將紛紛放開了動作,開始大口喝酒吃rou,肆無忌憚地大笑。 皇后見這勢頭,便借由困乏,提前回宮,將這宴會留給男兒們。 而在場命婦貴女們見狀,也陸續退下。 謝映棠陪著長姊,戀戀不舍地離去了。 許凈安見她去了,便也跟著起身,身影從席上一晃而過。 趙王端著酒杯坐在下首,瞇了瞇眼,忽然對成靜揚眉笑道:“翁主身邊那小娘子,也是謝家的?” 成靜順著看去,忽然笑了,“是謝太傅的外孫女許氏?!?/br> 趙王意味深長地“哦”了一句,對成靜挑挑眉梢,“看來這謝族上下,你都熟悉得很吶?” 成靜淡淡道:“略知一二?!?/br> 他的目光從謝映棠的身影上收回,便專注地看著面前的觥籌交錯。 酒憨饜足,忽然有一個男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舉杯對皇帝道:“陛、陛下,末將征戰一十三載,都不記得受過多少刀子,沒想到竟有入宮來,見到陛下的一日?!?/br> 皇帝輕笑一聲,“愛卿為國出生入死,朕得之有幸?!?/br> 那男子摸摸腦袋,“嘿嘿”一笑,搖搖晃晃地走到殿中來,因為身影不穩,那酒水也頻頻被灑了出來。 另一邊的世族子弟們紛紛皺眉。 有人淡淡笑道:“這位將軍真性情,只是陛下跟前,如何可以這般隨性?將軍還是坐回去罷?!?/br> 那男子皺了皺濃眉,忽然怒道:“陛下都沒說什么,憑什么你讓俺坐回去俺就要坐回去?你他娘的是誰???”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面色微變。 有人立刻起身,將那男子拉了回來,打著圓場笑道:“魏將軍喝多了?!?/br> 魏凜一把揮開他的手,不悅道:“老子沒醉,現在還可以再戰個幾場!等那胡人打過來,你他娘的還不是要老子上?” 此話一出,勸他那人立刻僵住了,驀地單膝跪地,“陛下恕罪!” 皇帝瞇了瞇眼。 殿中一時安靜下來。 趙王都不料敢有人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如此不敬,當下都有些傻眼了。 而成靜端著酒杯,笑意漸沉。 他就知道,讓這群武將與世族子弟同殿飲酒,必有一方率先發難。 積怨已久,這些驍勇的武將,適合疆場,飲酒之后更是不拘小節,哪里會顧忌場合? 那率先出聲的士族子弟心底暗笑。 果真是沒見過臺面的東西,鄙陋不堪,看他現在還能如何下臺? 他起身,抬手對皇帝拜道:“陛下!魏將軍御前失儀,按禮應拖出去?!?/br> 魏凜一聽,忽然伸手拽住他一領子,怒道:“你說什么?你個小白臉,要把俺拖出去?” 眼見御前場面失控,殿中侍衛忽然一擁而上,將兩人強硬地拉開,魏凜一邊推攘著侍衛,一邊喊著“你們想干什么”,在場眾人表情越發難堪,都暗暗覷著陛下的臉色。 喝醉酒之人何止一位,一見同袍戰友又被那些目中無人的世族欺負,有人也起身,指著對面席嚷嚷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兩方見勢不妙,酒勁一旦上頭,便紛紛起身開始干架起來。 皇帝神色徹底冷了。 他驀地起身,怒道:“全都給朕拿下!” 那些侍衛登時有了底氣,一擁而上,將那些武將一把按倒在地,麻利地捆了起來。 皇帝冷冷一笑,“實在是好得很,一個個當朕是空氣?” 宋勻喝酒不多,便是防著此事,此刻連忙跪下,請罪道:“陛下恕罪!他們初次得見天顏,興奮之下喝多了,因而御前失儀,輕陛下恕罪!” 宋讓也忙請罪道:“老臣御下不力,請陛下責罰!” 皇帝面色沉沉,冷眼看著他們。 當著他的面就敢如此明目張膽無法無天,那遠在邊疆,上下之間又該是多分崩離析的局面? 他拂袖怒道:“把他們帶下去醒酒!何時醒了,何時再帶過來見朕!”他轉頭看了一眼成靜,復又重新坐了下來。 那些鬧事之人悉數被帶走,大殿內寂靜一片,無人再敢出聲。 隔了許久,笙歌再起,在場眾人卻全然失了飲酒的興致。 成靜再坐了一會兒,便暫時離席。 他輕車熟路穿過御花園,漸漸遠離笙歌處,宮人越來越少,而月色灑在他的腰間墜著流蘇的精美玉佩上,光華流轉,越發顯得整個人氣質非常。 他來到臨近西宮的假山邊,便看見無人的空地處,少女盈盈立在那處,神色惶然,四處張望著,似乎是迷路了。 他早已安排好了,讓內侍尋借口引她出來,將她帶到此地。 只是那人或許走得太快,反而讓佳人憂心了。 成靜唇角微微上揚,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少女的身子,將她的唇一把捂住。 少女身子嬌軟,卻被他驚嚇,拼命掙扎起來。 可掙扎著,忽然慢慢不動了,整個人慢慢靠在他的胸前。 他松開捂住她的唇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下頜,笑道:“怎么?知道是我?” 謝映棠一言不發,拉開他的手,默默埋進他的懷中。 手環著他的腰,愈抱愈緊。 成靜輕輕嘆了一聲。 他回抱著她,低頭撫著她的長發,就這樣靜靜站著,等她平復漫長的思念。 謝映棠緊緊抱著他,眼眶微微發燙。 她想他。 想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渾身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