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賀時霆進去時,楚楚正在收拾桌上的紙筆。 她一見到賀時霆回來了,頓時笑靨如花,“您回來啦?!?/br> “回來了?!辟R時霆走過去,幫她一起把東西歸置好,似是不經意地問她:“你真覺得那首詩作得好?” 楚楚愣了愣,猜想他大約是聽見了自己和孟先生的話。 她點點頭,認真道:“您作的詩自然是最好的?!?/br> 一臉的理所當然。 若有人這會兒說賀時霆的詩天下第一,想必她定會第一個站出來捧場。 賀時霆欣然受之。 作者有話要說: 賀時霆: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楚楚:這句話我知道,今日孟先生剛教過,是說鄒忌的妻子……妻子……(突然臉紅) 感謝小天使的雷:雪山肥狐扔了1個地雷。 第22章 他掀起唇角,故意問道:“不是很怕孟先生?方才怎么敢辯駁她?” 楚楚眼睛也不眨,“因為我說的有道理嘛,您作的詩就是好?!?/br> 她把被賀時霆收到抽屜里的詩集拿出來,擺回桌面上,道:“您別搗亂,坐著等一會,我很快就好?!?/br> 這可了不得,現在連賀時霆都敢命令了。 賀時霆不說話,笑著看向她,眸中似含深意。 楚楚被看得心中一顫,后悔地咬住下唇rou,道:“我,不是,我……” 沒等她的話說完,賀時霆干脆利落地坐到對面的椅子上,端起尚有余溫的茶飲了一口。 楚楚沒想到他真的聽了自己的話,站在原處愣了愣。 片刻后,她回了神,看見賀時霆端著的茶杯,驚得雙眸滾圓。 那盞茶是她方才飲過的。 賀時霆毫無所覺,夸道:“今日的茶似乎格外清甜?!?/br> 楚楚心里慌亂,不知要不要告訴他,他手上的茶是自己喝過的,有些結巴地道:“是,是?!?/br> 待心跳略微恢復,楚楚才干巴巴地說:“這茶是孟先生泡的?!?/br> 她也教我怎么泡了。 后半句楚楚猶豫了片刻,沒說。 她學藝不精,泡的茶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等她出師了,再泡茶給他喝。 賀時霆似是對孟先生的手藝很滿意,端著茶杯慢慢地品,隨口道:“孟先生會的倒挺多?!?/br> 楚楚很贊同地點頭,道:“孟先生她什么都會,特別厲害?!?/br> 賀時霆忽而覺得嘴里的茶有些發酸,他放下茶盞,冷冷地道:“哦?” 楚楚掰著手指頭,一樣樣數給他聽:“孟先生除了學問好,還會彈琵琶、作畫、下棋、調香、泡茶……連醫理也懂一些?!?/br> 會的確實不少,看著楚楚一副崇拜的小模樣,賀時霆的牙也開始發酸。 “她會騎馬?” 楚楚搖頭,她不知道。 “會使刀用槍?” 楚楚搖頭,孟先生看著不像是會使刀用槍的樣子。 “會排兵布陣?” 楚楚還是搖頭。 她欲言又止,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安慰道:“其實還是您更厲害……” 賀時霆咬緊了后槽牙,好一會,想出一樣孟眉昕絕對不可能會的東西,“她不會舞?!?/br> 這小姑娘是個小沒見識的,只一個孟眉昕便讓她覺得厲害得不得了。 賀時霆想著,帶她見見世面,她便不會把孟眉昕看得過于高了。 他不好帶楚楚去軍營,干脆帶她去了舞坊。 楚楚對于舞坊沒什么了解,賀時霆問她想不想去,她自然順著他的意思點頭。 舞坊雖然還算文雅,但到底是男子去的場所,賀時霆把楚楚打扮成一個富貴小公子,才帶她出門。 京城最好的舞坊是羅袖坊,羅袖坊每夜只安排四場舞,若逢初一、十五,羅袖坊的招牌舞娘仙兒姑娘會加跳第五場舞。 很湊巧,今日是初一。 賀時霆帶著楚楚進了羅袖坊,正好第一場舞即將開始。 他丟了張銀票給門邊的主事,主事接住大額的銀票,瞟了一眼,立時笑著迎他們二人上了三樓。 主事瞧出楚楚是個小姑娘,但他什么都沒說,恭敬地低著頭,沒有多看。 羅袖坊一樓多是普通百姓,交了錢,便能坐在大堂里。 羅袖坊二樓被分割成一間間雅間,又私密,視野又好,達官貴人們多數喜歡去二樓。 而羅袖坊三樓,有五間極奢華的房間。無論是誰,想要去三樓,一次就要給足黃金百兩。 三樓時常是空置的。 楚楚自進了這羅袖坊,就被迷得眼花繚亂的。 這兒遍地鋪滿紅氈,處處裝金飾銀,奢華侈麗之至。 凡目所及處,均掛著明亮璀璨的水晶燈籠。此刻明明是黑夜,這里卻亮如白晝。 賀時霆和楚楚到了三樓,被恭敬地迎進一間華美寬大的空房。房內窗戶大開,沿著窗戶看出去,能清晰地看到高臺上舞娘柔美的舞姿。 楚楚以前從不知道,人的腰肢能彎得那么低,人的身體能那么輕盈。 舞娘忽然開始旋轉,整整轉滿十六圈,鮮紅的石榴裙飛旋成圓滿的弧度,裙裾墜著的金鈴脆響不斷,引得滿場叫好。 自舞娘轉第三圈的時候,楚楚就屏住了呼吸,看得目不轉睛。 她雙眼亮晶晶的,興奮地回頭想與賀時霆說些什么,卻見賀時霆正低頭喝酒,沒有看舞。 “侯爺,您快看?!彼R時霆的袖子,給他指高臺上的舞娘。 賀時霆見她高興得小臉粉撲撲,配合地陪她看了一會。 一曲畢,舞娘從高臺上下去,樓下全是沸沸揚揚的議論聲,夸贊聲。 舞坊的丫鬟敲門進來,送第一場舞所對應的新鮮果點。 十六個琉璃蓮葉碟,分別盛著十六樣精致糕點;一個大琉璃蓮花碟,盛著一串新鮮葡萄。 這串葡萄如紫水晶珠似的,又大又飽滿,看著很甜。賀時霆拈了一顆,遞給楚楚。 楚楚沒吃過葡萄,接過來后猶豫了一會,沒有動作。 賀時霆見狀,又拈了顆葡萄,手把手教她怎么剝皮。 楚楚順利地剝掉葡萄皮,試著咬了一小口,被軟嫩的果rou甜得瞇起眼睛。 紫色的葡萄汁液染濕她的唇瓣,映著輝煌的金色燈火,柔軟艷麗,誘人采擷。 賀時霆只看了一眼,眼神微暗,強制自己移開視線。 楚楚吃完葡萄,取了幾塊小糕點吃。 她嘴里含著一小塊花瓣狀的葡萄奶酥,又去拈葡萄。 這時,對面那間房的窗子被整個兒打開。 這層樓的設計很是巧妙,雖然有五個房間,房間的窗都大開著,以供貴客欣賞歌舞,但每個房間之間,彼此卻看不見里面有誰。 因此,對面那間房雖然把窗戶開到最大,楚楚也只能看見里面的一個小角落。 只見一雙纖纖玉手靈巧地將葡萄剝好,遞到一個男子的嘴邊。 楚楚好奇地看了一會,連高臺上的第二場舞已經開跳了都不知道。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葡萄,試著把它剝得好看些。 一口氣吃了四顆葡萄,楚楚才勉強剝出一個稍微完美些的,她側身遞給賀時霆。 方才對面發生了什么,賀時霆也看到了,他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會學。 學也學不像,人家是喂到嘴邊,她卻只會傻乎乎地遞到自己手里。 賀時霆眉眼含笑,沒有接葡萄,而是握住楚楚的手腕,用嘴叼走她給自己剝的葡萄。 楚楚見他一直不吃葡萄,以為他怕麻煩,才特意學了對面的人剝好遞給他的。 誰知他這樣…… 楚楚一顆心擂鼓似的跳,都趕得上樓下的鼓點舞了。 此刻外面敲著激情的鼓點,一個舞娘身著戎裝,手腕處卻又連著水袖。她踏著鼓點而舞,舞姿朗逸,柔美和剛毅結合得恰到好處。 楚楚認真地看了會舞,才忘了方才的臉紅心跳。 外面很快又跳完了兩支舞。 等那支雙生孔雀舞結束,今夜就只剩一支仙兒姑娘的舞了。 按照慣例,仙兒姑娘跳舞前,在場眾人需等候半個時辰。 賀時霆不愛看這些歌舞,他閑著無事,就著楚楚喝了三四壺果酒。 這里的果酒淡得幾乎沒什么滋味,賀時霆半點沒醉。但酒喝多了,不由想去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