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一路上擺著許多小攤,賣些便宜的零嘴水果,還有小孩兒喜歡的玩具。不遠處,有許多挑夫躲在楓樹下,拿衣擺扇著身上熱出的汗。 善男信女們為表誠心,多是步行上山,極其虔誠的人還會幾步一叩首。 但許多富貴人家的女眷走不了這么多路,都會租挑夫挑她們上山。 這里熱鬧得不得了,楚楚走著路,忽然被一個賣奶狗兒的小攤吸引住。 奶狗們被關在竹籠里,有的閉著眼睛睡覺,有的在活潑地打鬧。里面有一只純白的小奶狗,生得最為圓胖可愛,它一看到楚楚,就不斷地朝她搖尾巴。 叫聲小小的,奶里奶氣,怪可愛的。 楚楚看它,它也看著楚楚。兩雙同樣黝黑的眼睛相對而視,一樣的純真濕漉。 那賣狗的小販三十上下,見賀時霆和楚楚衣衫華貴,不似普通人,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熱情地笑著。 “姑娘眼光真好,這只狗崽是這窩里最機靈的。您可要摸摸?” 楚楚沒有摸,但她眼里亮晶晶的,明顯對這個提議很心動。小狗崽此時軟軟地朝她叫,叫得她愛憐不已。 那小販見楚楚沒動,轉而對和賀時霆笑道:“這位爺,給您心上人買只狗吧?!?/br> 賀時霆見楚楚的樣子,拉著她的手,一道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問她:“喜歡?” 說來也怪,方才很活潑的小狗崽被賀時霆這么一摸,頓時乖得不得了,蹲坐在那里,歪頭看著楚楚。 楚楚被它萌得心顫,轉身看向賀時霆,“我們養它好不好?” 被她話里的“我們”取悅,賀時霆點頭同意了這個建議。 賀時霆快就后悔了。 這只奶狗很會撒嬌,被楚楚從竹籠中抱出來后,一直黏著她不放,窩在她懷里汪汪叫。 楚楚一副有狗萬事足的樣子,對它又摸又抱,愛得不行,連賀時霆都有些忽視了。 她抱著小狗崽,把賀時霆方才給她買的牛rou干取了一條出來,喂給它吃。 奶狗吃了,還伸舌頭舔了一下楚楚的手心,酥癢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笑出來。 賀時霆站在一旁,冷冷地道:“該上山了?!?/br> 楚楚聞言點點頭,跟在賀時霆身后,一副要抱著狗上山的樣子。 賀時霆心里冷嗤,就她這小身板,自己爬山都夠嗆,還想抱狗子上去。他把楚楚懷里的狗崽抱過來。 可憐的狗崽嗚咽了一聲,完全不敢反抗,楚楚見他喜歡,直接把狗崽往他手上送,“侯爺,您給它取個名字吧?!?/br> 賀時霆撓了撓這只傻狗的頭,嘴上卻很冷漠,“為什么要我???” 楚楚道:“您不是答應了和我一起養這只狗崽嗎?” 賀時霆聽她說他們一起養,心里的酸意勉強消減了些,他嫌棄地打量了這只奶狗幾眼,道:“那就叫它……小胖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萬物皆可醋,狗也不例外。 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矞照” 5; 感謝小天使的地雷:雪山肥狐扔了1個地雷。 第19章 這只狗崽生得圓滾滾胖乎乎,腿肥得看著比同窩的兄弟姐妹們短了一截,和“小胖子”這個名字挺符合。 但它似乎并不喜歡有人說它胖,被賀時霆笑話了,氣地朝他低吼。 賀時霆的大掌撫在它的頭頂,它感受到威脅,瞬間安靜下來,圓圓的眼睛委屈地耷拉著。 楚楚見小狗崽的自尊心似乎受挫了,憐愛地摸摸它的后頸毛,為它辯解道:“侯爺,它不胖的?!?/br> 小狗崽被楚楚擼得很舒服,爪子軟軟地搭在賀時霆手上,毛絨絨的耳朵立起來,尾巴晃個不停。 可愛得楚楚心都化了,她撓了撓狗崽的小下巴,狗崽享受地奶聲叫著,把她的眼眸逗得似月牙般彎了起來。 賀時霆握住狗崽的爪子,上下擺了擺。狗崽不能反抗,嫌棄地瞇縫起眼睛。那精靈古怪的小可愛樣子讓楚楚笑出了聲。 看在它把楚楚哄得這樣開懷的份上,賀時霆勉強給它重新取了個名字:雪球。 “雪球?”楚楚聞言,仔細看了看這只小狗崽,白白胖胖,一身軟蓬蓬的毛,確實很像個雪球。 “小雪球?!背兄丰套?,給它又喂了條牛rou干。 等那貪吃的狗崽三下五除二地把牛rou干吃完,賀時霆不再抱它,把它交給一個隨從,讓他把狗崽先帶府里。 楚楚不舍地回頭看被抱走的小雪球。 賀時霆領著她往前走,道:“走,爬山去?!?/br> 楚楚的走得格外慢,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次小雪球。小雪球被抱走后,一直嗚嗚咽咽地叫著,實在可憐。 她小聲地對賀時霆請求:“侯爺,您別讓人把小雪球抱走。您不想抱了,我可以抱的?!?/br> 賀時霆瞥了她的小身板一眼,示意她看看岐鳴山有多高。 “怎么,你要抱著它上山?” 楚楚抱不動,她擰著小細眉想了一會,抿著唇搖了搖頭。 “走了?!?/br> 賀時霆鳳眸含笑,說完,自顧往山上走去,楚楚沒辦法,只好趕緊跟上。 山路上鋪著青石板,倒不難爬,這會兒天氣好,風景佳,路上行人格外的多。 賀時霆是帶楚楚來散心的,不急著到山頂的寺廟中上香,因此只是慢悠悠地領著楚楚一路走,一路賞景。 楚楚沒見過這么多楓葉,鋪天蓋地的紅,仿佛燒上天際的烈火,在陽光下,艷麗似血。 她幾乎要迷失其中,只顧著貪看景色。 沿途也有不少人貪看楚楚的美色,都被賀時霆冷著的臉嚇了回去。 爬了一會,楚楚的呼吸便有些亂起來。 她平日動得少,才爬了百余階山路,路上的小孩兒們都還活蹦亂跳的,她就累了。 白玉似的面龐染上瑰麗的胭脂色,額角微微出汗,映著漫山紅楓,艷若桃李。 賀時霆見狀,讓楚楚停下來歇一歇。楚楚應了好,或許是累了,聲音很小,嬌怯怯的,如奶貓兒般。 左邊階梯上,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忽然停下步伐。 為首的青年身材高大,衣冠華麗,耳鬢處有一道拇指長的疤痕,身后跟著一位美艷婦人和數十護衛。 他被楚楚甜美的嗓音勾住,待看清她的容貌之后,臉上更滿是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 這美人兒生得實在令人驚艷,容色清艷,身段柔曼,最難得的是那雙剪水眸,清澈純稚之至,實乃極品,他很是心動。 賀時霆察覺到身后的視線,一回頭,見到是魯王周宣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魯王生生被賀時霆笑得打了個寒顫。但他平生最恨賀時霆,不愿在賀時霆面前落了下風,強撐著抬起下巴對賀時霆道:“巧了,這不是賀侯么?” 賀時霆神色平靜,和魯王打了個招呼,閑話般地說道:“是巧,魯王好興致?!?/br> 風平浪靜的海面,看著無波無瀾,底下實則波濤暗涌,藏著無限殺機。 越平靜,越令人害怕。 魯王從小到大領教過多次賀時霆的狠厲手腕,見他這副樣子,不由心中一緊。 楚楚也很緊張,對面那么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看著都不懷好意,她擔憂地揪住賀時霆的袖擺。 賀時霆感覺到身后的小動靜,微側過頭,單手攬住楚楚的腰,把她整個兒藏到自己身后。 “沒事?!?/br> 灼熱的大掌撫在楚楚腰間,楚楚輕顫了顫。 魯王的視線順著賀時霆的手,落在楚楚驚鴻一現的細腰上。 他色、欲熏心,開口道:“賀侯身后這位姑娘甚是嬌美?!?/br> 賀時霆沒接話茬,眼皮一撩,斜睨著看他。 他眼里盡是殺伐果斷的氣勢,魯王被色、欲沖昏了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想起賀時霆做事有多瘋。 賀時霆卻沒發瘋,還夸了他一句,“魯王好眼光?!?/br> 魯王原就想要了楚楚,見賀時霆今日這么好說話,有些吃驚,但思及自己身后跟著的數十護衛,又覺得理所當然。 不如趁著這個時候,和賀時霆要了這美人…… 他心思一動,臉上便帶出幾分yin邪之色,賀時霆如何看不出。 賀時霆鳳眸微瞇,視線掃過魯王身旁的美艷婦人,接著道:“可惜魯王你娶側妃的眼光不怎么樣?!?/br> 魯王側妃原就為魯王看上楚楚的事心里有氣,這會兒被賀時霆諷刺,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忍住了。 賀時霆毫不在意她的想法,冷淡地對她下了評語:“庸脂俗粉,不堪入目?!?/br> 這般惡毒的評價,算得上羞辱了。 當眾羞辱魯王的側妃,等于是在下魯王的面子。魯王氣得發噎,尚未動怒,又聽賀時霆道:“不過側妃和魯王倒很是般配?!?/br> 這便是明目張膽地羞辱魯王了。魯王目色陰沉,正要叫護衛將賀時霆抓起來,他的側妃握住他的手。 “難怪賀侯這般目中無人,賀侯身邊的meimei生得那樣美,連綺閣的頭牌也比不上?!眰儒鷵崃藫嶙约簼M頭的珠翠,道:“恐怕在賀侯眼里,天下人俱是庸脂俗粉?!?/br> 她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只是她暗諷賀時霆也就罷了,話里話外地又拿楚楚和妓、子比,聽得賀時霆眸色森冷。 賀時霆沒了羞辱他們的耐心,指尖夾著一顆黑玄鐵珠,黑沉沉,寒浸浸,兇意暗藏。 還未動作,他的袖子被輕扯了扯。 楚楚從他身后探出來,看著他,琉璃珠似的眼眸里含著純然的好奇,“侯爺,綺閣是什么?” 賀時霆聞言,神色微滯,深深地看了楚楚一眼。 但他沒說什么,只是哄孩子似的說道:“好人家的小姑娘不需知道那地方?!?/br> 楚楚有點小委屈,“可是側妃都知道?!?/br> 魯王側妃特意提起她和綺閣,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只有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