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時暖蹙起眉頭,“我自己的事自己來?!?/br> 就見陳遲垂下眼,臉色蒼白,無害又無辜的模樣。 時溫心頭一動,在心軟前繞開他,小聲丟下一句,“別再幫我?!?/br> 陳遲沒再幫她,也沒走,坐在位置上看她,她走到哪,他的視線就追隨到哪。 王婷邊掃地邊打量兩人,她胳膊碰了碰時溫,“吵架了?” 時溫搖搖頭。 不想多說。 第二天期中考。 時溫想好不理陳遲的,可他如果不吃早飯肯定考不好試。于是,第二天她早早到了教室,將買好的包子放他抽屜里,去了考場。 第一場考試結束,時溫渴了去接水,不料遇到關鈺。這個時候高三沒有期中考試,都在準備高考,他出現在這層實在奇怪。 兩人打個照面,紛紛停下。 “關鈺哥,你怎么在這?”時溫見他一臉焦急,問:“怎么了嗎?” 關鈺眉頭緊皺,“你姐剛剛接水被開水燙到了,現在在廁所沖冷水呢,她沒給你說?” 說完,又自問自答,“考試馬上就開始了,應該怕耽誤你考試?!?/br> 時溫瞳孔微縮,著急問:“怎么燙到的?嚴不嚴重???” 關鈺本來想說嚴重,但說出口的瞬間又改了口,“還好。小暖怕耽誤考試,不愿意去醫務室,我得去拿藥,先走了。小溫別擔心,好好考試?!?/br> 時溫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攔下,“你等等!我有燙傷藥。我去拿你在這等著!” 時溫著急,沒注意到角落里,佇立許久的身影,將方才的一舉一動全部收納眼底。 陳遲神情冰冷,散發著陰冷氣息,他攥緊拳頭,肌rou緊繃。腦海里一遍一遍回放,時溫主動抓住男生胳膊的動作。 第32章 時溫火急火燎拿到燙傷藥。 本想自己去幫時暖,可關鈺不讓,催促她離開,別耽誤下一場考試。 時溫沒多堅持,囑咐幾句,離開。 關鈺拿到藥,急忙往洗手間跑。 路上突然走出一個男生,兩人迎面,關鈺往一邊閃開,確保不會相撞。不料,擦肩而過之際,那人的肩直直撞向他。 關鈺骨頭一痛,手失力,藥掉到地上。 沒等他從痛勁里抽離,一只手伸向他——那男生將藥撿了起來。 關鈺覺得奇怪,見男生碎發半遮著眉眼,想到傳言,猜測到幾分,臉色稍變,也猜不出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接過藥,他禮貌說聲“謝謝”,快步離開。 陳遲站在原地,沒有回頭,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 燒傷軟膏…… 撿起藥時,醒目的四個字。 陳遲驀然笑了,眉眼卻毫無笑意,寒意滋生。 原來,別人受傷了,她也會這么擔心。 上午考試結束,時溫收拾好書包,在時暖考場門口等待。 人走了大半,時暖才出來,臉色不是很好。 時溫想接過她的書包,她躲開拒絕。 時溫揣測,她現在不愉快的情緒,幾分是因為燙傷,幾分是考試低于預期? 應該后者比較多。 “這就沒意思了?!睍r溫故作輕松的語氣,指指時暖手上的傷,“你這負傷比賽,我贏了也覺得不磊落?!?/br> 時暖抬眉瞧她,終于樂意說話,“怎么不說,我負傷比賽你還輸了多丟人!” 時溫搖頭晃腦,漫不經心說:“那我下午可得好好考,要真輸了,太丟人?!?/br> 時暖“哼”了一聲,“拿出你的真本事,我才不是受這點小傷就不行的人?!?/br> 時溫笑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一會要參加武林大賽呢?!?/br> 時暖側過臉,一邊嘴角輕輕翹起。 時溫見她臉不再繃著,無聲松了口氣。 …… 一整天的考試結束,時溫回到二班教室,等待各科課代表通知作業。 結束,時溫見陳遲還在睡覺,猶豫了下,還是拍了拍他的桌子,“陳遲,放學了——” 沒反應。 時溫彎了點腰,想看清他的臉。 可是他臉藏的太深,頭發也擋著看不到。 她直起身,戳了戳他的肩膀。 “陳……” 話音止住,時溫瞳孔驟縮,手伸出去時,都有些顫抖。 素日冷白精瘦的手上,一片深紅,突出幾個或大或小的黃色水泡,看得讓人汗毛豎起。 是燙傷。 她今天剛從時暖手上看到,只是這傷,比時暖的還要嚴重…… “陳遲,醒醒——” 時溫搖搖他。 少年腦袋動了下,終于抬起頭。 時溫輕輕拿起他的手,細看,聲音酸澀,“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這樣了?” 陳遲淡淡抿著唇,瞧見她滿眼的擔心與心疼,唇部松動些許。 “開水燙的?!?/br> “怎么這么不小心啊?!?/br> 時溫皺著臉,心里抱怨學校飲水機的不是。 “你有沒有用冷水沖過?” 他沒回答,只說:“好疼……” 少年聲音很輕,帶著睡醒時的鼻音。 時溫聽到這話覺得心一抽。 她從來都沒聽他說過“疼”這個字。之前那么嚴重的傷,她為他處理時他都沒喊過一聲疼。 肯定是很疼他才會這么說的。 時溫心疼極了,“我有燙傷藥,你等等?!?/br> 說著,她起身去拿,書包拉鏈剛拉開,想起藥不在。 “忘了……” 時溫輕喃。 陳遲眉眼微動。 “你先去洗手間沖沖冷水,我去拿藥?!?/br> 她跑出教室。 一班,時暖正在收拾書包。 時溫:“姐,燙傷藥在你這嗎?” 時暖見她急急忙忙跑進來,疑惑:“怎么了這么急?” 時溫滯了一下,躲閃開眼,“王婷燙到了?!?/br> “王婷是誰?” “我前桌,我們班班長?!?/br> 時暖“哦”了聲,找出燙傷膏。 時溫接過,“那姐你跟mama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br> 她說完要走,時暖喊住她,“mama帶我去醫院,比你晚到家,你沒鑰匙怎么辦?” 時溫管不了那么多,“再說吧,我給你們打電話?!?/br> 時溫回到教室的時候,班里除了陳遲一個人都沒了。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教室空空蕩蕩,少年背影消瘦,弓著腰趴在桌子上,白色襯衫勾勒出背脊骨頭的線路。 時溫鼻頭脹脹地發酸。 她突然意識到,他只有一個人。 在學校,不會有人過問他手上的燙傷,不會有人像時暖被燙傷時那樣給她送藥,有一堆同學朋友噓寒問暖,甚至老師關心;放學后,也不會有父母擔心焦急,急忙趕來送去醫院。 他只有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