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離婚可以,但我要他親口跟我說?!绷杷谔痤^,“我不缺錢,也不求什么其他。只要賀硯回自己開口和我說要離婚,我不會有任何糾纏?!?/br> “只要,他親口跟我說?!?/br> 如果賀硯回說,他要回去做他富貴小天鵝了。 那也沒關系。 凌粟咬了咬牙,這么想道。 他們關系從來都是他們倆之間事,如果賀硯回可以在被找回家之后就瞬間變了臉 不會。 凌粟感受著自己腹部溫度,深吸了口氣。 那是他賀硯回,不會。 第三十七章 chapter37 在凌粟堅持下, 這一場談判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凌粟是個沒什么大愿望人。 他愛好足夠維持他生計, 父母健在家庭和睦, 事業穩定父慈貓孝, 沒有賀硯回出現時候,凌粟會是一個非常典型大齡都市單身男青年。 慵懶小資, 平平淡淡。 是那種千想萬想都再想不到, 自己會被卷入什么高端豪門紛爭人。 “小賀先生目前還在修養,希望您不要過多地難為他?!眲⒚貢鴰е杷谝宦愤^了花園,慢慢往更高處去。 這里確是病人修養好地方。 每步都是景, 怪石清泉, 大約都是出自大家手筆。和凌粟院子里那些蔥蔥蘢蘢瞎買回來,野蠻生長著草木根本都不像是一個物種。 凌粟神情有些冷,走在劉秘書側后方, 看起來沒有半分膽怯意思。 他只是說:“我要是會為難他, 我現在改在海城市中心買塊led屏循環滾動我們結婚證?!?/br> 劉秘書聞言嘴角抽了抽:“您真幽默?!?/br> 凌粟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賀硯回屋子在賀家宅子最高處。在整一個完全老式建筑里,那個通透玻璃墻格外顯眼。 凌粟隔著老遠,就看見了站在玻璃邊一個人影。 他心跳倏然一滯,像是靜謐樹林間被驚起了一片寒鴉,翅膀抖動著, 在他心上掛起了一片颶風。 凌粟知道那是賀硯回。 無論是身體線條轉折還是習慣性扶著旁邊沙發靠背站姿, 凌粟都再熟悉不過。 那是自己賀硯回。 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緊緊攆著劉秘書步伐向小樓走去。 劉秘書似乎是對賀硯回有頗多忌諱, 在為賀硯回打開了小樓門之后, 就站住不動了。 凌粟潦草地謝過,匆匆扶著旋轉樓梯向上跑去。 但跑了兩步之后,他卻站住了。 他看著上方毫無動靜緊閉著房門,站在旋轉樓梯半道中,抓緊了扶手深吸了口氣。 沒大事兒。 凌粟慢慢向上走去,站在那扇閉著門前,扶著門把手,直接擰著轉了進去。 他不想和賀硯回保持什么禮貌客套。 他和賀硯回不過是幾天沒見而已。 什么都沒有變。 凌粟走進門里,看見了那個背對著他站著人影。 “賀硯回?”他語調輕快。 —————————————————— 好兇。 凌粟看著慢慢側過身來賀硯回,眼睛張大,爾后鼻子陡然一酸。 賀硯回沒什么太大變化,雖然又在醫院里待了一段時間,但賀家好吃好喝地養著,要想憔悴估計也不剩太多余地。 但那種神情是凌粟從未見過。 賀硯回沒有上來抱著他,沒有張開手說快過來。 他只是很安靜地看著凌粟,眼神里帶著很明顯審視 。 凌粟也沒動,只是看著賀硯回問:“你眼睛…” “誰?!逼讨?,賀硯回才開口,大概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開口時候嗓音有些干澀,“誰允許你叫我名字?!?/br> 凌粟揣在口袋里手驟然握緊。 在等到他明顯感覺到手掌心里rou被掐出了刺痛時候,他才緩緩松開了手。 其實不是沒想過。 凌粟雖然看著神經大條,但對自己想要關注人卻有著超乎尋常敏感。 賀硯回在之前,是連想出去靜靜都只會去家后面小公園里坐超不過半個小時人。 他溫柔而又內斂,脾氣好到連家里兩只貓都感覺不到半點威脅和敵意。 他知道自己看不見,所以不會輕易碰任何危險東西,只是為了不讓凌粟擔心。 他從來不會離凌粟很遠,從來不會讓凌粟生出一點擔心。 他偶爾會撒嬌,每天都端著一張嚴肅臉黏黏糊糊。 那是凌粟賀硯回。 他不可能消失。 在賀硯回離開日夜里,凌粟每每想起就在害怕。賀硯回忘過一次,凌粟怕他再忘一次。 一語成讖。 “我一直是這么叫你?!绷杷诼曇粲行┌殉植蛔☆澏?,他雙手都縮進了口袋里,接著里頭一點殘存溫度讓自己努力站住。 賀硯回垂著眼睛似乎是遲疑了片刻,然后點了點頭,抿著唇道:“以后改了?!?/br> 他扶著旁邊小桌子坐下,指了指自己對面座位:“坐吧?!?/br> 凌粟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看著他。 賀硯回看著這個人用力咬著牙,但眼眶卻在慢慢變紅樣子總覺得有些沒由來心慌。 這樣感覺讓他原本就糟糕透頂心情變得愈發差,他微微蹙了蹙眉頭,挪開了視線。 “有什么事坐下來說吧?!彼嫔峡床怀鲇惺裁辞榫w波動,甚至有些漠然不關心,靠在圈椅扶手里,只留給凌粟一個淡漠背影,“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br> 賀硯回不冷漠,但向來是淡淡。凌粟之前總笑他對外像一只時刻提防警惕著炸毛小刺猬,半點好臉色也不給其他人。 而現在,凌粟對于他來說也變成了這些“其他人”。 凌粟閉著眼睛,站在原地努力等自己這一陣顫抖過去。 這不是他賀硯回,他還沒到可以軟弱時候。 凌粟張開眼睛,帶著微紅眼眶慢慢走向玻璃窗邊小茶幾。 ———————————————— 賀硯回在他坐下來一剎那就躲開了眼神。 對面人卷翹柔軟頭發總是讓他一陣陣晃神,這樣分心不該屬于自己。賀硯回強迫自己看著窗外經過工人精心修剪樹枝,淡淡開口:“早先因為一些意外我忘了大半事情,期間諸多打擾,多謝你 照顧?!?/br> 凌粟看著他,也只是還問:“你眼睛,好了?” “還在恢復?!辟R硯回長腿架著,十指相交放在膝蓋上樣子像極了他爺爺,那種強大壓迫感讓凌粟再一次感覺到了頭疼,“但不嚴重了,承蒙關心?!?/br> 凌粟敷衍地點了點頭:“嗯?!?/br> “我聽說,在我”賀硯回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揮了揮手做了個過去手勢,“那段時間里,我和你?!?/br> “結婚了?!绷杷诖怪劬粗郎弦恍∨柚参?,淡然地幫賀硯回補充完了一整句話。 賀硯回點點頭:“好,我知道了?!?/br> 賀硯回因為車禍,身上還有些沒有愈合硬傷。他自己逞強才提前下了床,現在在椅子上明顯也坐得不是很舒服。 他皺著眉頭換了個姿勢,單手撐在一旁扶手上。 這其實都是賀硯回一直有小動作,每一個動作都還是凌粟最熟悉樣子。 只不過往常,他架著腿時候腿上就會立刻跳上兩只貓,在扶手上撐著腦袋時候,往往都會帶著笑看向凌粟方向。 有時候他們會交換一個黏黏糊糊吻,有時候凌粟會笑著嫌棄賀硯回怎么老大一個人還這么rou麻。 但凌粟從沒有想過,他們有一天會這樣,隔著一張直徑不到一米小圓桌,安靜而漠然地坐在兩端,像談論著今天天氣一樣討論他們是不是有結過婚。 凌粟知道這時候流程一般該是他開始哭,告訴賀硯回我懷孕了,我有寶寶了,我們那么相愛過你不可以拋棄我。 但是凌粟垂著眼睛,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總覺得自己在面對是一個陌生人。 他脊背勉強支撐著,手抓著自己衣角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落魄。 “那段時間多有打擾?!辟R硯回終于看厭了窗外看上樹枝,轉回過眼睛來,偶然抬起了眼在看到對面人越來越差臉色時候,卻突然忘了自己下一句該說什么。 對面人低著頭時候,脖頸上突出來清晰骨節形狀看上去楚楚可憐。 賀硯回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太嬌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