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節
安十六抖了抖身上的寒氣,低聲喊了一聲,“殿下!” 云遲醒來,坐起身,“進來?!?/br> 安十六、安十七一起進了里屋,借著月光,安十六躬身說,“殿下,這一批人,的確是嶺南的商隊,做的是布匹生意,只不過箱子里面裝的不都是布匹,而是借由布匹,私造兵器,布匹里面裹的都是兵器?!?/br> 云遲面色一沉,問,“有多少兵器?什么樣的兵器?” “弩箭?!卑彩?。 “有二十車,一百多人護衛?!卑彩舆^話。 “女子身份是何人?”云遲寒聲問。 南楚對于兵器把控很是嚴格,鐵礦都是國家的,不準私造兵器,如今二十車的弩箭,不是小數目,顯然,有人私造兵器,且拿布匹生意掩人耳目。 不過,蘇子折在北地養了二十萬私兵,如今有人私造兵器拉運,他也沒那么憤怒。但因為是嶺南來的人,他不由得想起了嶺南王府。 早先,查出嶺南王府伙通南疆厲王府,以茶葉生意做私鹽,如今,這弩箭是不是嶺南王府私造的兵器?是嶺南王府自己要造反,還是跟著蘇子折造反? “暫時還未查出來?!卑彩÷曊f,“除非,摸去那女子的房間,偷了她的腰牌,但身份象征的腰牌之物,出門在外,應該都貼身存放,屬下畢竟是有婚約的,不太適合,十七又死活不去,這就不好盡快查出了……” 安十七瞪了安十六一眼,哪怕是非常時期,這種摸女子貼身腰牌,闖入女子閨房之事,他也不干。 云遲蹙眉,這般查女子身份,的確非君子所為,但他是君子嗎?這女子敢私造兵器押送,他就敢讓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于是,他看向云暗,吩咐,“云暗,你去?!?/br> 云暗無言地看著云遲,好半晌,低聲應是,轉身去了。 安十六和安十七目瞪口呆,須臾,一起同情起云暗來,太祖暗衛出來的首領,果然是千錘百煉地好用,非他們可比。 ------題外話------ 殿下:做君子有什么好?不做君子! 云暗:我不認識我自己~ 明天見~ 第二十四章 (一更) 云暗出去沒多久,便拿了一塊令牌回來,呈遞給云遲。 安十六和安十七敬佩地看著他。 云遲沒接那塊令牌,似是嫌棄,不想沾手,對云暗低聲吩咐,“拿到窗下來,拿近些?!?/br> 云暗依言拿到窗下,就著稀微的月光,讓云遲看清楚這塊令牌。 這塊令牌是烏金打造,牌身一面雕刻著朱雀花紋,一面刻了一個盈字。 云遲瞇起眼睛,低聲暗沉地說,“果然是來自嶺南王府?!?/br> 安十六和安十七湊上前,瞧了一眼,安十六轉著眼珠說,“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據說當初封嶺南王時,皇上命人給嶺南王打造的印璽,用的就是朱雀花紋,而嶺南王有三子兩女,一雙子女是嶺南王妃所出的嫡出,其余兩子一女是庶出,但名字上卻都沒有叫個盈字的?!?/br> 安十七接過話說,“嶺南王有一養女,名字帶個盈字,據說這名養女是嶺南王一位部下遺留的孤女,臨終托付給嶺南王照料,嶺南王認了她做養女,也未給她改姓,似乎叫葉蘭盈。葉蘭盈很聰明,比他的親生子女都得她喜愛,自小帶在身邊教導?!?/br> “咦?十七,你怎么知道?”安十六看向安十七。 安十七被他的眼神看的不爽,“少主那一年跑去嶺南玩,眼看都要過年了還不回家,公子命我去找。我找去時,少主正在與嶺南王府的……”他說著,忽然頓住,轉了話題,“我自然因此知道的比你清楚?!?/br> 安十六恍然大悟,似乎知道他剛剛頓住的話是什么,當即閉了嘴。 云遲轉過身,看著安十七,溫聲問,“那一年,你找到她時,她正與嶺南王府的誰在做什么?” 安十七咳嗽了一聲,“沒、沒做什么?!?/br> 云遲斜眼瞅他,“不能說?”話落,威脅,“你若是不說實話,本宮就讓你摸黑去還這塊令牌?!?/br> 安十七嚇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內心暗罵自己太笨,怎么就因為云遲與他們三人這一路走來吃糠咽菜低調簡陋如常人一般而生出太子殿下與他們一樣都尋常的錯覺呢,怎么就一時間覺得云遲無害說溜嘴了呢,他掙扎片刻,還是覺得三四年前的事兒了,出賣少主應該也沒什么,況且又沒將少主賣給別人。 他是說什么都不去還令牌的。 于是,他小聲說,“我找去時,少主正在與嶺南王的公子云讓游湖……” “嗯?”云遲挑眉,“嶺南王府的嫡出公子云讓?嶺南王妃所出?” “是!” 云遲盯著他,“還有嗎?” 安十七縮了縮脖子,頂著壓力又道,“少主怪我打擾他討美人歡心了,回去臨安一路上都沒給我好臉色,又說如今她走了,葉蘭盈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咳咳……就……這些……” 云遲被氣笑了,“她那時看上了云讓?” 安十七吞了口唾沫,“大約是的,少主說她覺得嶺南王府公子好看,人美心善,若是做夫婿……挺好……” 安十六在一旁直翻白眼,暗罵安十七這個笨蛋,沒事兒找事兒,笨死了。他立即在一旁補救,“少主回去后,見了公子,還是覺得沒有家里的公子美,所以,很快就將云讓扔一邊了。后來,再沒去嶺南,干脆就將那人給忘了?!?/br> “對對,我就是那時候從少主嘴里知道葉蘭盈的,知道她是嶺南王的養女,少主似乎不喜歡她,一路上罵了她七八遍?!卑彩哒f著,暗暗補充了一句,那七八遍都是因為云讓,她覺得葉蘭盈對云讓有心思,她看著不爽,她如今走了,便宜她那朵白蓮花了。 云遲知道了要知道的,鼻孔出氣哼了一聲,倒也沒說什么,對云暗吩咐,“去把令牌給她還回去?!?/br> 云暗點頭,拿著令牌又默默地出了房門。 轉眼,云暗還了令牌回來,葉蘭盈雖有武功,但以她的身手,自然比云暗差的遠,所以,令牌在云暗手里轉了一圈,去了又回,她也不知道。 云遲見云暗回來,低聲吩咐安十六,“去找店家結了店錢,我們繼續趕路?!?/br> 安十七訝異,“殿下不管這二十車弩箭了嗎?” “這二十車弩箭,要想運去嶺南,勢必要途徑兆原縣,給安書燁傳信,讓他連人帶車一起截住。然后,上報朝廷,由安書離徹查?!痹七t說著,輕喊了一聲,“云滅?!?/br> “主子!”一人悄無聲息落下。 安十六、安十七、云暗三人已是武功極頂尖的高手,也知道云遲出京有一批人暗中跟隨,可是當這人被云遲喊出來,無聲無息地落在房間,三人還是不由得身軀攸地緊繃了那么一下。 這人氣息,安十六和安十七想著,怕是公子和少主身體好時,也就這樣。 云遲對云滅吩咐了一句,云滅應是,如出來時一般,悄無聲息隱了去。 無論是十二云衛,還是太祖暗衛,以及東宮的一眾暗衛,都是被人眾所周知的,只有這鳳凰衛,才是云遲最隱晦不被人所知的最大的底牌和最厲害的勢力。 安十六出去找了店家,雖葉蘭盈說代包了銀兩,但他還是給了店家一大包銀子,只為交代店家,明日一早那女子細問起來,就說是一家四口趕著去北方奔親,所以連夜走了。 店家得了銀子,自然千恩萬謝,當著安十六的面,描繪出了一家四口的模樣。 安十六十分滿意,覺得越看著老實的好人,原來其實越會騙人。 一行四人出了房門,沒弄出什么動靜,去了后院牽了馬,便星夜兼程,離開了。 馬蹄聲還是驚動了葉蘭盈,她醒來,推開被子坐起身,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貼身存放的令牌,發現令牌在,與她睡前并無什么異常不妥之處,才慢慢地下了榻,來到床前,打開窗子向外看。 院中很是安靜。 葉蘭盈站了一會兒,馬蹄聲已走遠,別處再沒動靜,但她素來小心謹慎,還是對外面喊,“來人?!?/br> “姑娘!”有侍衛從隔壁房門出來,拱手應了一聲。 “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深夜踏馬?”葉蘭盈吩咐。 侍衛應是,立即去了。 不多時,侍衛回來,對葉蘭盈回稟,“回姑娘,擱在后院的客人的馬匹沒了,想必是落宿的客人深夜離開了?” 葉蘭盈皺眉,看了一眼濃郁的夜色,如此深夜趕路離開?她穿戴好衣服,出了房門,左右看了一眼,吩咐,“去將店家喊來?!?/br> 侍衛立即去了。 不多時,店家來到,想著這一夜可真是不消停,不讓人睡個安穩覺,他一夜起來三次,他對葉蘭盈拱手,“姑娘,可有什么需要?” 葉蘭盈看著他,聲音在夜里很是無害柔軟,和聲和氣地說,“店家,怎么有馬蹄聲?” 店家腦中頓時響起安十六的交代,給的那包銀子可比他實際的店費高多了,況且,他就算不給,也有面前的姑娘給代付,總之心地良善,不愛站人便宜,他自然要按照他交代的說。 于是,店家道,“是在小店落宿的客人離開了,故而有馬蹄聲?!?/br> 葉蘭盈輕聲問,“怎么會有人半夜離開呢?早先想著答謝客人,小女子才沒多問,敢問店家,落宿的是什么樣的客人?” 店家立即說,“是一家四口?!苯又?,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詳細描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男子,看著身份貴氣,帶著一個眉眼英氣的三十多歲的女子,還有兩個少年。 說完,又道,“小老兒素來不問客人名諱,所以,也不知叫什么,走時也把早先說好的落宿銀子付了。姑娘若是想謝人,我也只能知道這么多了?!?/br> 葉蘭盈凝眉尋思,那四匹放在后院的寶馬,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馬,什么樣的一家四口能騎這樣的一匹價值萬金的好馬?她又問,“客人急著半夜離開,是為何?” 店家立即說,“這一家客人天沒黑就來了,睡到半夜大約是歇好了,便急著走了?!痹捖?,感慨,“這年頭,誰家還沒個急事兒,就如姑娘您,還是半夜來的呢,小老爺也不便多問。有半夜來,就有半夜走的,也不奇怪?!?/br> 葉蘭盈頓時笑了,溫聲說,“勞煩店家了,店家快去歇著吧?!?/br> ------題外話------ 一更~ 第二十五章 (二更) 葉蘭盈被店家最后一句話說的心服,覺得自己多慮了,天下諸多世家,有太祖建朝時崛起的,也有太祖建朝后退出歷史舞臺的,若說有雄厚底蘊能養得起上等的價值萬金寶馬的世家,手指頭也是數不過來的,十分之多。 不見得就是皇室中人,三十多歲的一家四口,更不會是太子本人。 太子年輕的很,不過弱冠年紀。 如今太子頒布了七令,各地因這七令,奏折雪花般地飛往京城。據說太子忙的焦頭爛額,剛剛傳來消息,已然受不住病的倒下了。 朝中諸事,都交給了安宰輔。 安書離更是與太子年歲相仿,剛官拜宰輔,輔助太子理事,又豈能脫身出京城?朝中無人可用,他若是出京城,太子指望誰? 所以,指不定是哪個世家中人有什么家里的急事兒,連夜趕路。 葉蘭盈想了一會兒,便丟開了這一家四口,繼續躺回床上睡回籠覺。 而在她躺下繼續入睡時,云滅已吩咐人騎快馬帶著云遲的旨意去了兆原縣。 梅舒延回京奔喪一趟,險些丟了命,回到兆原縣后,手頭堆積了一堆公務,他生怕這幾日錯過有用的消息,于是,正在沒日沒夜地處理案頭堆積的事務。 鳳凰衛中一人在半夜又半日后,悄無聲息地進了兆原縣守府衙。 梅舒延昨日深夜才睡下,早起又整理公務,目前還沒發現他離京這幾日有何不妥,東宮來替換他的幕僚很是盡心,諸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是他多慮了。 他想著,既然沒出什么事兒,也該放東宮的幕僚回去了,太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際,他總不能拴著人在兆原縣繼續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