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節
花顏的爹比夏緣快了一步,但被那大力彈了回來,只撤下了花灼衣角的一片布料,人也“噗通”一聲,砸到了地上。 花顏的娘同時驚駭地喊了一聲,奔過去,一手去扶花顏爹,一手去扶夏緣。 眾人齊齊涌上前,天不絕,花家暗衛,但都于事無補,轉眼間,云遲和花灼已消失在了原地。 花顏爹和夏緣雖然被摔了一下,但都摔的不重,由花顏娘扶起來,也沒受重傷,但是夏緣嚇的白了臉,一把拽住花顏娘的衣袖,“夫人,怎么辦?” 花顏娘也不知道怎么辦,拍了拍她的手,轉頭看向花家祖父,喊了一聲,“公爹!” 花家祖父一直沒動,站在遠處,靜觀了這一幕,見眾人亂作一團,他神色倒是十分淡定,見眾人看來,他捋著胡子道,“方才那一刻,太子殿下與灼兒成功了,禁地乍現,將他們一起卷了進去,算上顏丫頭,如今他們三人都進了禁地?!?/br> “他們會不會有事兒?”夏緣立即問。 花家祖父道,“他們三人都是得云族傳承之人,禁地里有歷代先祖的靈力,按理說,應該有益無害。不過四百年前,顏丫頭對禁地做了什么,我們也不知道,若是禁地因她下了禁制,也不好說有何害處,要看他們的造化?!?/br> 夏緣點頭,定了定神,小聲說,“有太子殿下和花灼進去,總好過花顏一人在里面?!?/br> “正是這個理,我們等著吧?!被易娓纲澷p地看了夏緣一眼。 天不絕揉了揉眼睛,欷歔道,“太玄奧了,我只眨眼的功夫,若非大家都在,還以為是我眼花了?!?/br> 花顏父親道,“云族靈術傳承,一代不如一代,受俗世濁氣太深?!痹捖?,他嘆了口氣,“怕是千百年后,斷了傳承,也說不定?!?/br> 花家祖父看了他一眼,說,“物轉星移,天道自有運數,若是到斷了傳承那一日,也是運數?!?/br> 花顏父親點點頭,不再多言。 云遲和花灼只覺得進入了一個漩渦,四周光影轉換,讓他們頭昏眼花睜不開眼睛,云遲早先吐了一口血,更是受不住這般,哪怕他死命地強撐著自己,但還是不多時便暈厥了過去。 花灼仗著一身靈力,死死地睜著眼睛,但刺目的光亮讓他終究還是沒敢抗爭,于是,他又閉上眼睛,卻打開感官靈識,細細地感受。 強大的吸力速度極快,似引著他們在穿梭,他暗想著,禁地之門也許是在早先他們消失的地方,但禁地一定不在那處,四周沒有聲音,他沒辦法聽聲辯位,只能憑借自己的感官,去感受方位。 大約一盞茶,忽然他感覺身體驟轉直下,他知道大約怕是要到了,于是,他猛地與云遲轉換了個方位,就在他剛轉換過來的一瞬間,果然身子落地,“砰”地一聲,他后背落在了地上,不是輕飄飄的那種,是一種極大的力,將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要摔出來,他終于承受不住,也大口地吐了一口血。 花灼眼前一黑,暗想著若非為了meimei,就讓云遲摔死好了,他何必代他受過? 這一聲極響,驟轉直下的力道太大,也震醒了云遲。 云遲睜開眼睛,便覺得身前一熱,他眼前光影晃了晃,才看清,花灼躺在地上,護住了他,而他身前的熱度是花灼噴出的血。 他面色一變,當即起身,身子晃了晃,頭目暈眩了片刻,也顧不得看周遭情形,立即扶住花灼,“你怎樣?” 花灼咬牙切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云遲,吐出一句話,“死不了?!?/br> 云遲抿唇,放開他,拱手深施一禮,“多謝大舅兄?!?/br> 花灼白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心想著就連meimei和夏緣他都沒這樣救過,他支撐著站起身,剛站起,又倒回了地上,伸手捂住了心口。 云遲看著他,“快盤膝打坐調息?!?/br> 花灼不說話,先看向四周,只見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一處山脊上,地上都是厚厚的冰,怪不得他摔下來時如此疼,是因為摔在了冰凌上。 山脊光禿禿的,入眼處,除了冰還是冰,別無他物。 他移開眼睛,看向別處,入目所及,四野皆是山巒,空無一草一木,也空無一人,連塊怪石巨石都不見,更看不到花顏的影子。 花灼皺緊了眉,想要再站起,又“咝”地一聲,疼的倒了下去。 云遲在花灼看四周的同時,自然也看到了,他也皺緊了眉頭,雖然沒見到花顏到了這個地方心中焦慮,但看著花灼為了救他摔傷的模樣,只能壓下心急,再次開口,“快盤膝而坐療傷,不可大意,否則這里寒氣徹骨,不消片刻你就會受不住的?!?/br> 花灼也知道自己傷的有些重,點點頭,當即盤膝而坐。 云遲站著花灼身旁,他除了早先動用靈力以血引施展開靈術受了些輕傷,胸腹中有些不適外,因為花灼護著,倒沒受更重的傷,他見花灼盤膝而坐,他則打量四周。 這一處,沒有任何標記,似是一處綿延的冰山。 這樣的地方,以南楚來說,應該是在南楚的極北方,也就是北地的最北邊,那里有一座玉雪山,常年冰雪不化,山脊的冰因結而不化的年代過長,像是晶瑩剔透的玉,玉雪山因此得名。 難道他們是被弄到了玉雪山頂? 云遲心中疑惑,從臨安的云霧山到北地的玉雪山,騎快馬也要半個月的日程,而他早先因受不住氣血上沖暈厥了過去,不知道暈厥了多久。 他收回視線,看向花灼。 花灼的頭頂溢出輕輕淡淡的煙霧,以靈術為自身療傷,讓他面色透著一絲清透的白,他的周身乍然變暖,但即便如此,他身下的冰卻未曾因為周遭的暖而融化半分。 云遲看著,若有所思。 ------題外話------ 二更在寫,稍微晚點兒,稍等 第九十三章 (二更) 在花灼療傷時,云遲不敢離開,站在一旁為他護法。 半個時辰后,花灼收了功,面色好了很多,緩緩地站起身,他似也發現了什么,低頭看向腳下他剛剛坐著的地方。 他坐下時什么樣,如今還什么樣,冰厚厚的,晶瑩剔透,他跺了跺腳,連個腳印都沒落下。 他低頭看了片刻,抬起眼,對云遲問,“你怎么說?” 云遲立即道,“早先我以為這里是玉雪山頂,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久,但如今看這冰絲毫不化,這冰雪雖寒徹骨,但似也不傷人,你在療傷時,我也未運功御寒,卻并未覺得被凍僵,只是冷了些罷了,所以,這里應該不是玉雪山頂?!?/br> 花灼點頭,“嗯,你只昏迷了不過盞茶時分罷了,從臨安的云霧山到北地的玉雪山,哪怕是神仙,也不能在盞茶之間飛過去,所以,肯定不是玉雪山?!?/br> 云遲道,“這里怕是以靈術造出的幻境,rou眼所見之處,如玉雪山的模樣,但實則,一切皆虛幻?!?/br> 花灼頷首,“我也這么想?!痹捖?,他也負手而立,看著四周,“只是怎樣才能破除這幻境?你有什么想法?” 云遲抿唇,“你運功療傷時,我已思索過了,我既然能以血引打開禁制之門,想必,也能以血引解除這里的幻術?!?/br> 花灼挑了挑眉,“你可還行?” “行?!痹七t肯定地點頭。 花灼頷首,“那便開始吧!我還如早先一般相助你?!?/br> 云遲看著他,“你的身體……” “無礙,你能行我就能行?!被ㄗ茢嗳坏?。 云遲點頭,不再多言,盤膝而坐,以食指血引啟動開靈術,花灼重新坐在他身后相助他。 這一次,二人都多多少少有傷,不如早先一次順利。但似乎卻比早先一次容易,就在云遲的血引破開了一個小光暈時,四周霎時物轉星移,在二人的面前變了。 二人心中大喜,一起收了力,齊齊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只見眼前哪里還有什么千里冰封,綿延的冰山?有的是綿延的青山,云漫漫,霧蒙蒙,小橋流水,青山翠色,奇花異草,風景如畫。 山漫疊疊,翠柳含煙,有一棟樓宇,立在山巔處,有幾只鶴鳥孔雀,悠閑立在溪水邊。 沒見到花顏的影子,似也沒有人煙。 云遲和花灼對看一眼,一同說了句“走”,便向著山巔處的那一棟樓宇而去。 二人腳步很快,不過幾個起落,便來到了那棟樓宇前。 樓宇前大殿的門敞開著,一只白狐趴臥在門檻前,似在睡覺,聽到腳步聲,白狐猛地睜開眼睛,見到了云遲和花灼,圓溜溜的眼睛似也不懼怕,陌生地打量著二人。 云遲和花灼停住了腳步,看著這只通體雪白的白狐,都想到了那個傳說。 云族傳承了數千年甚至萬年的不止是代代嫡系子孫的靈術,還有一物,就是靈狐。靈狐所在的地方,就是云族的起源地云山。 只不過云山雖然立于塵世之外,但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俗世之中,一代一代下來,子孫們都受不了云山的寂寞困頓,跳出了云山之門,紛紛入了塵世俗世。 這樣一來,身懷靈力,卻違背了天道平衡,多數天罰于己身,所以,云族的傳承受濁世的影響,一代不如一代,沒了靈力,就是普通人了,這樣一來,云山雖沒徹底的沒落,但也漸漸地成為了隨波逐流于俗世的流沙。 如今,若是這里就是云山,那么,這空空四野,寂寥蕩蕩的地方,讓人莫名地覺得一個得天厚愛的族地的沒落的荒涼和凄清。 雖然,這樣風景如畫的地方,與沒落凄涼應該沾不上邊,但無論是云遲還是花灼,數千年傳承一脈的子孫,還是由衷地感受到了這種荒蕪和冷清。 被困頓的久了,寂寞聊聊不想長久待在一處,那么,就想跳入紅塵,不說四百年前的南楚皇室,就算是臨安花家,也是找了個熱鬧之地居住。 這云山,似是被子孫們給放棄了。 哪怕這里空靈之氣充沛,哪怕這里春風拂面鳥語花香四季風景如畫。 但是奈何,如今,只一只小靈狐守著而已,并不見什么人煙人氣。 就在二人看著靈狐不約而同地想了很多時,靈狐忽然站起身,圍著二人嗅了起來。 二人站著沒動,任它來來回回地嗅了兩回。 靈狐嗅過了之后,十分有靈性地探身子轉回頭向屋里瞅了一眼,然后,用爪子撓了撓云遲的靴子,然后眼睛滴溜溜地轉,那模樣,似是在說,你快進去。 云遲意會,抬步就跨進了門檻。 這處樓宇是一處宮殿,里面十分的空闊,入眼處,擺放了許多牌位,一眼所見,是云族的歷代先祖靈位之牌,這些牌位,似串聯成了一線,云絲霧繞地纏向了一處。 云遲順著這些絲線看向一處,這一看,頓時快步奔了過去。 只見,那一處放著一張吊床,這張吊床是玉石而做,花顏躺在上面,輕輕盈盈的霧線纏繞著她,她閉著眼睛,靜靜地躺著,面色安然。 云遲來到近前,剛要伸手去碰花顏,一縷霧線瞬間飄來,不客氣地打開了他的手,然后,又轉了方向,飄向花顏身體。 云遲的手一痛,看著那縷霧線與花顏,慢慢地撤回了手。 即便他沒來過云山圣地,沒來過云族圣殿,也知道,這些霧氣代表著什么,如今這情形代表著什么。 這床,是暖玉床,這霧線,是歷代先祖們臨終留的靈力,如今花顏是在這里療傷。 他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不再前進一步,便靜靜地看著花顏移不開視線。 白狐許可了云遲進去后,便歪著頭看著花灼,花灼見云遲進去,他倒也沒急,便立在原地,看著白狐。 一人一狐對看了好一會兒,白狐忽然撓撓腦袋,小身子一躍,竄進了花灼的懷里。 花灼伸手接住了他,微笑地開口,“你也算是我的祖宗了?!?/br> 小狐貍似聽懂了,呲了呲牙。 花灼摸摸它的腦袋,抱著它邁進了門檻。 里面的情形一覽無余。 花灼來到云遲身邊,看到了躺在吊床上的花顏,面色不再蒼白,如冰雪般的剔透,雖也不見紅潤,但睡態安然。 花灼也松了一口氣,放下了心,對云遲道,“早先她如一座冰山,若是釋放出冰雪,怕是能封了整個云霧山。就如我們早先在幻境所見一樣。如今看她這樣,是不會被冰凍住了,只是看不出能何時醒來?!?/br> 云遲道,“多久我也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