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王公公也納悶,連忙打發人去問。 不多時,小太監氣喘吁吁地回稟,“來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車進宮門了?!?/br> 皇帝點頭,吩咐,“走吧,去盛和殿,讓他們也直接去盛和殿?!?/br> 盛和殿擺了酒席,偌大的大殿,近千人的席面,美酒佳肴,香氣襲人。 所有人都落座,皇帝下首的一座席面無人坐,那是云遲的位置,往年,他一人一個席位,今年他的位置旁置了一個兩個席位。 滿朝文武都知道,那是未來太子妃的位置,雖然云遲和花顏還未大婚,但東宮太子妃的位置板上釘釘,花顏如今就住在東宮,恰逢中秋,她是未來太子妃,席位與云遲安置在一處也不框外。 云遲和花顏來到時,外面有唱喏官高喊,“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鬧哄哄的大殿忽然靜了靜,眾人目光都向大殿門口看去。 云遲攜著花顏的手緩步走到門口,花顏腳步頓了一下,云遲立即偏頭對她問,“怎么了?” 花顏轉了一下腳尖,小聲說,“有點兒腳軟?!?/br> 云遲低聲問,“我抱你?” 花顏瞥了他一眼,看著滿殿烏壓壓的人,撇嘴,“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背上紅顏禍水,禍害太子,騎在太子頭上作威作福,恃寵而驕的罵名?!?/br> 云遲聽她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失笑出聲,放慢腳步,拉著她走進大殿。 滿朝文武家眷見過花顏的人不多,上一次,在趙府,也是與趙府交好的些人見過花顏一面,如今恰逢中秋佳節,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有資格攜帶家眷入宮參加宮宴,此一回,也是花顏正式堂而皇之地露面在人前。 見過花顏的人,都覺得每一次見太子妃,似乎都與上一次不同,更美了。 沒見過花顏的人,都覺得這般女子,真真當得上絕色了,這般麗色容顏,雖然沒有滿頭珠翠環繞,素雅至極,但也勝過滿堂光可照人的華服女子,怪不得太子殿下棄了趙宰輔府趙清溪而選臨安花顏。 尤其是這般嫻雅鎮定,淺笑嫣然,隨性自然的模樣,讓人如沐春風。 云遲和花顏給太后、皇帝見了禮,坐在了太子席位上。 花顏挨著云遲坐下后,看著滿桌佳肴,頓時覺得餓極了,她這才想起從昨日晚上到今日早上,她滴米未進。 云遲拿起筷子給她夾菜,柔聲說,“快吃吧,知道你餓了?!?/br> 花顏點頭,也立即拿起了筷子,雖然她極餓,但是也知道在無數人的矚目下克制狼吞虎咽,雖然她不在乎,但是也不能給云遲丟臉,畢竟如今以前不同了。 所以,云遲給她夾菜,她便慢條斯理地吃著,怎么看怎么端莊賢淑,只不過頭也不抬,吃得很是認真和專心。 眾人自從二人出現,目光一直沒離開,雖然已經開宴,但是太子殿下剛來,殿中所有人都還沒下筷,所以,如今滿殿的人,云遲給花顏夾菜,她坐下后一聲不吭地專心吃菜,且如今只她自己在吃,一下子就變得突出了。 有些人心中驚異,太子殿下不用隨身侍候的人布菜,親自給太子妃夾菜,這可真是…… 有的人羨慕花顏,太子給她夾菜,她竟然頭也不抬,吃得也太自然專心了。 他們自然不知道花顏餓得狠了,自然也不知道云遲這是變相在挽救自責。 太后見慣了宮里的美人,皇帝后宮的妃嬪有品級的今日也都來參加宮宴了,一個個各有風情,滿殿朝臣們的家眷,今日都打扮得爭奇斗艷,但是太后發現,花顏一來,似乎一下子就將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按理說,花顏穿著與往日沒有什么不同,素凈的顏色,素雅至極,朱釵首飾也無幾,但偏偏,她就給人一種見之驚艷之感來。 明明是淡然隨意的一個人,今日坐在這殿上,無論是從她的容色,還是她周身的氣質,怎么看都自然得端莊嫻雅,尊華婉約,渾然天成。 太后是十分滿意已薨的皇后的,昔日皇后便是母儀天下的典范,但她細思皇后當年,第一次參加宮宴,似乎也十分緊張,不及花顏自然,因為緊張,第一次也少了渾然天成的大氣。 如今,花顏坐在云遲身邊,專心地用膳,沒別的言語,沒別的動作,即便頭也不抬,但就給了她一種感覺,她的確是如云遲所說,最配他的那個人。 從沒有這一刻,讓太后深切地體會到了。 放眼整個大殿,滿朝文武家眷,趙清溪、李思緣、閆玉雪……等等人,委實都不及她這一份渾然天成。 大殿一時很靜,靜的無人說話,落針可聞,可以清晰地聽到筷子相碰的聲音。 花顏自然也都知道滿殿的人在看她,所以,她給肚子墊了些底后,便抬起頭,對云遲嫣然一笑,“行了,大家都看著呢?!?/br> 云遲也知道她的意思,笑著放下筷子,溫聲說,“因本宮有事,耽擱了時辰,萬分抱歉,開宴吧!”話落,端起酒盞,“皇祖母、父皇、諸位愛卿,本宮先自罰一杯?!?/br> 云遲一開口,打破了大殿的靜寂。 皇帝輕咳了一聲,笑著道,“誤了時辰是該罰,但只罰你一人不行,太子妃也要罰?!?/br> 云遲立即說,“她不能飲酒,兒臣替她也罰一杯?!?/br> 皇帝“嗯?”了一聲,“丫頭身體還沒大好?” 花顏嗔了云遲一眼,笑著抬頭對皇上笑吟吟地說,“皇上別聽太子殿下的,他是舍不得我喝酒,我身體已經大好了,一會兒誰若是敬他酒,我還能幫他擋酒呢?!?/br> 皇帝聞言大笑,“好,朕就愛聽你這樣說話?!痹捖?,擺手,“眾位愛卿聽到了,一會兒都別放過太子?!?/br> 眾人紛紛應是。 太后笑起來,“哪有你這樣做父皇的?這不是給兩個孩子挖坑嗎?” 皇帝笑著接話,“母后說對了,朕就是在給他們挖坑,若是他們不喝酒,朕就得喝,去年中秋,朕喝多了酒,頭疼了好幾天,今年就讓太子替朕頭疼好了?!?/br> 太后好笑,“你這算盤打得倒是響,推出去兒子和兒媳婦兒半點不含糊?!痹捖?,她笑呵呵地警告眾人,“皇上雖這樣說,但你們也不能把哀家的孫子和孫媳婦兒給灌醉了,否則,哀家跟你們沒完?!?/br> ------題外話------ 雙倍月票今天十點結束,寶貝們,手里還有月票的,十點前投了吧,么么么~ 第二十六章 (二更) 眾人聽到皇上和太后的話,都齊齊在心里打了幾番思量。 皇帝對云遲娶花顏,以前一直持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而太后則不同,普天下都知道她不喜歡花顏,覺得她配不上云遲,不過如今短短幾個月,太后的態度可以說在花顏二次來京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近來,宮中傳出,太后十分喜歡花顏,恨不得讓她住在寧和宮。 今日一見,果然傳言是真的,如今二人雖還未大婚,但這名分已經定下了。早先,因為云遲,所以,無數人都提前稱呼忽然為太子妃,如今太后這一句兒子兒媳婦兒孫子孫媳婦兒,是從她這里徹徹底底地將花顏冠上了皇家的名分。 雖然眾人都知道太子妃板上釘釘,但今日太后這般公然地定下,依舊不同。 眾人看著太后笑呵呵的臉,連忙說不敢。 云遲含笑,溫聲道,“父皇這不止是在給兒臣挖坑,也是在給兒臣拆臺。您這樣一說,兒臣今日是管不了太子妃了?!?/br> 皇帝哈哈大笑,“今日是中秋節,不喝酒怎么成?朕知道你舍不得太子妃,但朕知道顏丫頭愛酒,你不讓她喝,讓她饞著也不算心疼她?!?/br> 花顏頓時笑逐顏開,“皇上說得是,還是您最好?!?/br> 皇帝更是大笑,“太子若是欺負你,你欺負不過他,就告訴朕,朕幫你教訓他?!?/br> 花顏笑吟吟地點頭,“好?!痹捖?,斜睨了云遲一眼,“他的確是總愛欺負我?!?/br> 別人聽著這話沒毛病,但是云遲卻聽出其中滋味了,他耳根子微微一紅,微笑著端著酒杯看著花顏,目光溫柔地說,“那這樣,本宮這一杯酒就先給我的太子妃賠不是?” 花顏也端起酒杯,悠閑地晃了晃,笑語嫣然,“好啊,我接受了?!?/br> 二人杯盞相碰,發出輕淺清脆的響聲,然后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眾人都看著這一幕,一對璧人,比翼連枝,分外驚艷人,也分外養眼。 這時,眾人方才覺得,云遲的目光在對著花顏時前所未見的溫柔,而花顏的笑容如中秋滿月的月色之光,勾人心魄,入骨的風流。真是天底下好看的人了。 他們坐在一起,也是最般配的人了。 趙宰輔夫人看著那上座的二人,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她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會不得云遲選為太子妃,以前一直想著早晚有朝一日,她的溪兒會是坐在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個人,那才是真的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可是如今,看看坐在云遲身邊的花顏,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女兒,即便心里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女兒不及花顏。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若是她的女兒坐在云遲身邊,怕是也不會有花顏這般自然尊貴得渾然天成的氣度。 王公公擺手,宮里的歌姬和舞姬魚貫而出,頓時大殿內絲竹聲聲,歌舞曼妙。 有了樂舞助興,大殿上拘謹的眾人也漸漸放開了,熱鬧起來。 不多時,有人起身敬皇帝敬太后敬太子殿下,皇帝身體不好,太后年邁,所以,眾人都不敢多敬,大多數都敬了云遲,云遲一一笑納。 朝臣們三三兩兩交好的推杯換盞,女眷們也紛紛上前來敬太后敬有品級的妃嬪敬太子妃。 花顏是來者不拒,笑吟吟地說幾句漂亮話,把無論來敬她的夫人還是小姐都給夸的笑容滿面或者含羞帶怯。 女眷們這才發現,太子妃可真是一個討喜的人,沒有因為她如今的身份而傲得高高在上看不起人。所以,那些官職低微一些的朝臣家眷見了也紛紛起身敬酒。 趙清溪上前敬酒時,還沒開口,花顏便笑著端起酒杯,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趙jiejie,你放心,我從第一次見你,一直以來看你都順眼極了,雖然趙宰輔和夫人有些不討人喜歡,但你可是極討人喜歡的,我會幫你選一個如意郎君的?!?/br> 趙清溪愕然地看著花顏。 花顏俏皮地對她擠擠眼睛,笑吟吟地說,“我奪了你自小的心之所想,也沒有法子,實在過意不去,你若是看我也順眼,咱們就約定一下?我幫你瞧上一個?” 趙清溪看著花顏,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這一笑,眉眼間籠罩的輕愁和憂郁悉數化去,對著花顏點頭,也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就有勞meimei了?!?/br> 沒稱呼太子妃,而是稱呼了一聲meimei。 花顏笑著與她碰杯,趙清溪輕輕地與她碰了一杯,二人端起來,齊齊飲盡杯中酒。 眾人都注意到這一幕,都暗暗地揣測二人在說什么,可惜,聽不見。 一杯酒飲罷,趙清溪回到了座位上。 趙夫人立即拉過她,“溪兒,你與太子妃說了什么?” 趙清溪心情很好,一直以來,她堅持的得不到的失望的無奈的沉積的惱恨的東西,似乎都在這一杯酒中消散了。她忽然就豁然開朗了,她對趙夫人笑著說,“母親,人與人之間看的是緣分,無論是君臣,還是父子,亦或者父女、母女,夫妻、姐妹,都不可強求?!?/br> 只這一句話,讓趙夫人愣了半晌,之后,趙清溪卻不再說,不過她能夠看出,她女兒是發自真心的笑。又好些時日,自從出了那件事兒后,她都沒有笑過了。 云遲距離忽然最近,但沒刻意去聽,自然也沒聽到二人說了什么,此時見趙清溪離開,他偏頭看向花顏。 花顏笑著在他耳邊小聲說,“其實,我沒敢說,不是因為我奪了她的心之所想過意不去,而是我破壞了她的命定姻緣,實打實的有些過意不去。所以,我跟她說,幫她選一個好夫婿?!?/br> 云遲溫聲道,“能破壞的,就不是命定姻緣?!?/br> 這話是意有所指他和花顏自己了。 花顏啞然失笑,“你說得倒也對?!痹捖?,她佯裝嘆息地晃著酒杯說,“普天之下,誰的姻緣我都能看透和破壞,唯獨我自己的,是怎么都破壞不了的?!?/br> 云遲眸光一縮,“你還想破壞?” 花顏端起酒杯,與他放在桌案上的酒杯輕碰,笑意柔柔地說,“不了,命定天定,破壞什么?我沒那么大的本事啊,所以,太子殿下,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吧?!?/br> 她與云遲,真是命定和天定了,若不是四百年前太祖爺橫插一杠子非要她死而復生,她也不會對自己下魂咒靈魂不能入黃泉,早隨著懷玉投胎了。 那樣的話,便也不會有如今四百年后遇到云遲,與他天命所定的糾纏了。 她想必就是他帝業路上的那顆鳳星,陪著她開創千秋史冊書寫萬載功績。 她的命定,便是使命吧? 云遲低低地哼了一聲,不端自己的酒杯,也按住她手里的酒杯,“你已經喝了不少了,不準再喝了?!?/br> 花顏瞅著他笑,“我千杯不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