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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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連笙做了一個夢,夢里她的爹爹還在,她的娘親還沒有病倒,弟弟月連綿剛剛會跑會跳會說話,他們一家四口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爹爹還讓連綿騎在他肩上,母親拉著她的手走在后邊,他們一家人到城外去賞桃花,桃花開得漂亮極了,娘親也笑得開心極了,一切的一切,都還是那么美好。 卻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卷來了烏云,遮天蔽日,她只來得及抓住娘親和連綿的手,卻如何都抓不到爹爹的手,只眼睜睜看著爹爹被狂風愈卷愈遠,最終被狂風吞噬—— “爹……爹爹!”月連笙驚叫了一聲,從噩夢中驚醒,心口劇烈地起伏著,呼吸亦很急促。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聲溫和關切的聲音,“你醒了?可是夢魘了?” 乍一聽到這聲音,月連笙仿佛被針扎到似的猛地從床沿上彈了起來,手足無措地僵站在床榻前。 這是……這是夏溫言的聲音! 他,他什么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了?她睡著了嗎?睡了多久?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月連笙慌張極了。 夏溫言見她慌得像只受驚的小鹿,不由將語氣放得更溫和,以安撫她道:“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br> 月連笙一聽,著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她只是覺得自己竟然睡過去了太過失禮,擔心他會生氣而已…… 夏溫言聽到她與自己說話,眉眼間的低落淡去了不少,“可是我嚇著你了?” “不是的,是我……”月連笙咬咬唇,“是我失禮了?!?/br> 說罷,她即刻在床沿上端坐好。 他這時候來,該是……要掀蓋頭了吧? 不由地,月連笙又是緊張地抓緊了手中帕子。 緊著,她看到綁著紅綾的秤桿挑進了紅蓋頭下邊那窄窄的視線,挑開了她頭上的紅蓋頭。 屋外天色已沉,屋內不知何時已點上了數根紅燭,將整間屋子照得敞亮,在這敞亮的燭光中,月連笙瞧見了夏溫言的模樣,她的容貌,也映進了夏溫言的眼眸里。 作者有話要說: 見面啦見面啦~~哦呵呵呵~~~ 仙女們要追文啊~要在留言區多多互動啊~~~~ 第4章 結發 劍眉,挺鼻,薄唇,高挑,瘦削,面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單薄得不得了,即便是量體而裁的喜袍,也依舊能看出他身子的單薄,這是月連笙眸中夏溫言的模樣,同時也讓她有些不敢相信白日里便是如此單薄的他將她背起,便也難怪不過是短短的路以及對成年人來說并不難跨的門檻,他卻走得那般艱難吃力,她甚至在心里慶幸她沒有將他壓壞。 可偏偏這般瞧著一陣風吹便能讓他搖搖欲墜的人,有著一雙再明亮不過的眸,如經匠人之手精雕細琢的墨玉,澄澈剔透,又如日月星辰,熠熠生光,更似納了全天下最美的山川林海景致在其中一般,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盎然活力,不是最完美的眼眸,卻又恰恰攫了月連笙的心神,竟令她瞧著癡了,一時間竟移不開眼。 尤其是他左眼角下的墜淚痣,給他本是明亮的眼眸看起來平添了幾分惆悵,令月連笙覺得他心中似藏著憂愁,使得她癡癡看著他的眼眸時竟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撫一撫他左眼角下的墜淚痣,想要替他撫去他心中的憂愁。 而當她抬起手時她才猛地回過神,察覺到自己失態,飛快地收回手,耳根紅透,更是低著頭不敢抬起,心跳快如鼓擂,心中暗暗把自己罵了一道。 她怎么能……怎么能這么失態! 好在夏溫言未說什么,他只是將秤桿放回到床頭小幾上擺放著的托盤里,繼而拿起放在秤桿旁的白玉酒壺,將壺中他爹娘親手釀的糯米酒分別倒進一分為二且系著紅繩的瓠瓜里,這才將盛著酒的二巹端起來,遞了一只到月連笙面前。 月連笙紅著臉抬頭看了夏溫言一眼,只見夏溫言朝她淺淺笑著,含著淺笑的眼眸給她一種溫柔的感覺,她趕緊垂下眼瞼,臊紅著臉接過夏溫言遞給她的巹,夏溫言將袍子一撩,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雙臂交纏,月連笙微微抬起頭,與夏溫言一同飲下了這沒有辛辣只有甘甜的合巹酒,在夏溫言接過她手中的巹時,她還是微低著頭垂著眼瞼赧紅著臉不敢多瞧他一眼。 而當夏溫言放下巹拿起同樣系著紅繩帶的剪子時,一直低著頭的月連笙忽然道:“這個我來!” 夏溫言轉頭抬眸,瞧見的是月連笙紅潤的面靨,她的神情里揉著三分緊張,七分嬌羞,即便如此,她卻沒有再低下頭,而是看著他,紅著臉緊張道:“這個……這個我來?!?/br> “好?!毕臏匮渣c點頭,將剪子遞到了她手里。 她的手小巧白皙卻又不似尋常閨閣姑娘家的細嫩,反是有些粗糙,讓夏溫言不由多看了一眼,卻又很快收回目光,并未讓她察覺分毫。 月連笙拿著剪子,稍稍做了一個好讓自己能不這么緊張的呼吸,爾后從夏溫言左肩上撩起一小縷頭發,只聽輕輕“咔嚓”一聲,她將夏溫言這一小縷頭發給剪了下來,接著她用食指從自己右耳邊也撩下一小縷頭發,剪下,再拿過夏溫言此時遞過來給他的紅繩帶,一邊認真地將他們二人的頭發一起用紅繩帶纏系上,一邊輕聲念道:“ 縱隔千里情難斷,兩簇青絲結百年?!?/br> 娘說過的,嫁了人,就要與丈夫結發同心,就算她不知他這成日與藥石為伴的身子能撐多久,也不知道她自己還能活多久,可她如今嫁給了他,便是他的妻,若是可以,她也想與他白頭偕老,而不是為自己不知何時會被他克死而害怕著。 夏溫言聽著月連笙輕聲念的話,垂眸看著她手中因紅繩帶而系在一起的發絲,被燭火映亮的眼眸微微失了神。 月連笙不僅將他們二人的發絲系在了一起,還從袖間摸出一只紅緞布面的荷包,荷包上邊繡著戲水鴛鴦,將系在一起的頭發放進了荷包里,像是怕夏溫言會笑話她似的,她有些著急地解釋道:“我娘說了,結好的發要放進荷包里才行,我怕你沒有準備荷包,所以我……” 愈說到后邊,月連笙的聲音愈小聲,最后面紅耳赤著干脆不說了。 “是你繡的么?”夏溫言忽然問道。 月連笙臉更紅,羞澀地點了點頭。 娘也說過,這個荷包需要她自己一針一線來完成,絕不能假他人之手,否則這情便不真切了,不過,他會不會覺得她的手藝很差勁? “很好看?!本驮谠逻B笙想得有些胡亂時,只聽夏溫言溫聲道,令她的心怦怦跳得飛快,更是羞得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月連笙將他二人的頭發放進荷包里后還認真地將荷包繩帶給系好,而后將荷包壓到了枕頭下邊。 她做這些的時候,夏溫言一直在看著她,看她緋紅的臉頰,看她羞得總不敢抬起的眼瞼。 待月連笙將荷包放好重新坐好之后,夏溫言從袖間摸出一樣物事遞到了她面前來,伴著他溫溫和和的聲音道:“送給你,希望你不嫌棄?!?/br> 月連笙怔怔看著夏溫言手心里的物事。 那是一支木發簪,雕成了山茶花的模樣,并不是貴重的金簪玉簪,且在明晃晃的燭光下還能清楚地看得出這支發簪的雕工極為不精細,雕刻成這般的發簪向來不會有人送得出手,畢竟只會打自己臉面,可正是這樣一支木簪,讓月連笙驚得險些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看到夏溫言托在手心里的木簪的同時,也注意到了他手指上還沒有愈合的深深淺淺的刀痕。 月連笙的遲遲不反應讓夏溫言有些尷尬,使得他頗為難為情地道:“我……我失禮了,你就當——” “送給我的嗎?”夏溫言尷尬地話還未說完便被月連笙打斷,只見她抬起了頭,正滿面羞澀地看著他。 對上月連笙的眼眸,這回輪到夏溫言怔住了。 卻見月連笙難掩歡喜地拿過他手心里的木簪,紅著臉問他道:“我可以現在簪上嗎?” 這是他自己刻的發簪的吧?若非如此,他的手上怎會有這般多被刀劃傷的口子?他是尊貴的大公子,身子又不好,卻愿意親手為她刻一支簪子,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嫌棄呢? 能在新婚夜得到丈夫親手完成的簪子,是每一個出嫁的女子心中都盼望著的事,如此也才能表示所嫁之人心中有著自己。 她以為她是不會收得到這樣一支簪子的,畢竟她不過是個“買”來沖喜的媳婦兒而已…… 一瞬之間,月連笙歡喜并著感動,竟有些想落淚。 “我……”看著月連笙歡喜地拿著木簪,夏溫言不由得也淺淺笑了起來,“我幫你簪上,可好?” 月連笙抿抿唇,更覺羞赧,又點了點頭,“嗯?!?/br> 緊著,她微微低下頭,讓夏溫言將這支并不精致卻飽含意義的山茶花木簪簪到了她發髻上。 待夏溫言替月連笙簪好發簪,她抬起頭看看他,復又低下頭,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夏溫言正要問她怎么了,她這才輕聲道:“我……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可我沒有美玉……” 按照青州的婚俗,新婚之夜,新夫婿要給新嫁娘贈一支發簪,以表自此妝容有伴,可常為悅己者容,更表對新嫁娘的情意,而新嫁娘則要給新夫婿系上一塊美玉,以表君子玉不離身,新婿永遠是新嫁娘心中的仁人君子。 她本該給他準備一塊佩玉的,可是家里的銀兩都給娘抓藥去了,便是連綿上學堂的錢都沒有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再去買一塊上好的佩玉,像他這般身份的人沒有上好的佩玉是斷斷配不上他的,而大伯雖收了夏家的聘禮,卻根本沒有分到她手上一個子兒,說是娘那兒肯定還有錢來準備佩玉的。 想到他身子不好,出于沒有辦法的辦法,她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走到明山寺,沒有美玉,那她就要有誠意,就算她的命很有可能不長。 月連笙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一道桃木制成的平安符,卻又遲疑著不敢遞給夏溫言,雖說她有足夠的誠意,可這終究不是美玉,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才是好。 夏溫言瞧見了她緊握在手里遲遲不好意思遞給他的桃木平安符,震驚不已,“這是……明山寺的平安符???” 月連笙將手里的護身符握得更緊,聲音低微,“我沒有佩玉贈予你,只到明山寺給你求了這一道平安符?!?/br> “明山寺在永州地界,由此前往明山寺縱是乘馬車也要花去大半日光景,上山的路難行不說,寺中平安符一月也才送出三道而已,且還要寺中住持眼中的有緣之人才得以得到?!钡镌ソo他求過,但住持說他們并非有緣之人,爹娘只好失落而歸。 且不說這明山寺的平安符有多難求,單單這路,她一個姑娘家,又是如何走的? 她會覺贈予不了他佩玉而慚愧,當是她準備不起,如此一來,她去明山寺的這一路定當請不起馬車,而是—— “這一路去明山寺,難走嗎?”看著月連笙纖巧卻不細嫩的手,夏溫言只覺有些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相公是個好相公,娘子是個好娘子喲呵呵呵~~ 第5章 共夜 由青州到明山寺的路全是山路,不好走,一點都不,尤其入了夜之后,山上的鳥獸發出嗚嗚咕咕的叫聲,仿佛隨時都會從那黑暗之處沖出來將人撕碎一樣,讓月連笙害怕得不得了,可即便如此,她一路上都沒有生出過放棄求符折返回家的念頭。 雖是如此,月連笙卻是搖了搖頭,細聲道:“不難走的?!?/br> 說這話時,月連笙有些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腳往后挪了挪,好像怕誰會發現了什么似的。 她低垂著眼瞼,夏溫言凝視著她,他還想再問些什么,只是看著月連笙緊張得渾身緊繃的模樣他沒有再問,以免嚇著了她。 月連笙的臉依舊紅著,低著頭不看夏溫言,是不好意思,又是不敢。 出門前大伯和大伯娘叮囑過她好幾回,道是她嫁到夏家來是門不當戶不對,是他們月家高攀了夏家,所以嫁過來之后一切都要低眉順眼,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看的也千萬別看,別丟了月家的臉,更別害了月家。 她也知道的,這明面上說是她“嫁”過來,其實不過是給夏家大公子多買來一個伺候他的人而已。 忽然之間,月連笙覺得她發髻間的那支木簪變得很沉重。 “你可以替我將這道平安符系上么?”夏溫言看著月連笙將眼瞼愈垂愈低,輕柔著聲音道。 月連笙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抬起眼瞼看他。 一抬眼,她便看見了夏溫言那雙明亮的眸子,揉著溫柔與淺笑,還映著她的模樣。 月連笙瞬間又覺得雙頰紅得guntang,匆忙將眼瞼又垂下的同時慌亂地點了點頭,“好,好的?!?/br> 平安符要掛在脖子上,垂在胸前或是隨身貼著心口而放,才會靈驗,月連笙替夏溫言將平安符系到脖子上的時候她的手有些顫抖,不止是因為今兒一整天就沒從她心上離開過的緊張,還因為夏溫言給她帶來的震驚。 他贈她親手刻的花簪,現又掛上她為他求的平安符,這是……不嫌棄她嗎? 可這又怎么可能呢?月連笙心中狠狠嘲笑了自己一把,不過是夏家人知禮數且既是娶親那該有的禮數都要有而已,她只是夏家“買”來的而已,就像是大伯他們叮囑她的那樣,斷斷不可將自己真當回事了。 如是想,月連笙在給夏溫言系好平安符后遲遲沒有再坐到床沿上,而是拘謹地站在一旁,就像是隨時等待著主人家吩咐的婢子,緊張又無措。 夏溫言不知月連笙心中在想著些什么,只當她是遲遲卸不下緊張與害怕,遂也站起了身,溫和道:“你可是餓了?我讓綠屏將飯菜端上來,吃了之后你好好歇一覺?!?/br> 夏溫言說完便走,可他才走出兩步便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一聲比一聲烈,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似的,單薄的身子顫得厲害,就像深秋掛在枝頭搖搖欲墜的枯葉,隨時都會掉落似的。 “大公子,你,你快坐下歇著!”月連笙慌了,她扶住夏溫言,扶著他在床沿上坐好,然后手忙腳亂地去給他倒水,“我去給你倒一杯水!” 可桌上除了酒就只有已經涼透的水,月連笙著急慌亂得險些將水壺打翻,她急道:“我,我去外邊找綠屏!” 月連笙邊說邊急著往屋外跑,就在她的手將將扶上門木時,忽聽得夏溫言急促道:“別,別去?!?/br> 月連笙的動作定住,她轉過頭,焦急地看著虛弱的夏溫言,不明白他為何要阻止她。 卻見夏溫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那雙明亮的眼睛里盡是惆悵,此時此刻的他,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