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氏正想著，自家的小閨女該回來了，待她回來，就往廚房張羅晚飯去。

    “娘親，我回來啦?！边€沒進屋，隔了好幾步，施琪扯著嗓子就開始喊，喊得可甜可甜。

    光聽著小閨女的聲音，喻氏的眉眼里就有了笑意，她起身往外走?！巴跆珷??！庇行┮馔?。

    村里頭避諱王老頭夫妻倆，施家隔得近，平素偶有來往，就是施婆子態度明顯了些，因此王老頭甚少過來施家，除非有事。

    “我送小小回來，今個天好，帶著她到山里轉了圈?！蓖趵项^慢條斯理的說著，他是讀過書的，雖沒考中秀才，多年讀書也不算白費，光站著，就跟村里的老人們有些不太相同。

    連花村的人看著似乎不待見王老頭夫妻倆，實則，暗地里還是透了些善意的，畢竟是讀書人，會識字會寫字，總歸有需要請他幫忙的時候。

    喻氏聽著這話，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家的小閨女，笑著溫溫和和的說道?！斑@孩子就是個坐不住的，倒是勞累了王太爺?！?/br>
    “是我坐不住，有些心癢，事先沒過來說聲，冒然的帶著小小進了山玩耍，卻是我的不是了?！蓖趵项^說得謙遜極了。

    “哪里哪里，王太爺這話就嚴重了，小小這丫頭是什么性子，別人不了解，我這當娘的可清楚的很，王太爺快別這么說話?！庇魇献聊ブ?，王太爺這是

    怎么想的？總覺得他這說話的意味有點不對，莫不是還有別的事？

    呂氏聽到點動靜，尋思著就走了過來?！巴跏暹M屋里說話，孩他爹正巧回來了?！?/br>
    “你王嬸一個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得趕緊回去，就是把小小送過來，今個帶著她到山里轉了圈，事先沒跟豐年媳婦說聲，總要過來說聲的?！蓖趵项^說著，低頭笑笑，撫了下小小的發頂?！拔蚁燃胰チ??！?/br>
    “王叔慢走，平素小小就勞你費心了?！眳问纤椭皆洪T口，喻氏在旁邊也說了兩句。

    王老頭和氣的笑著?！靶⌒〗洺＿^來，家里顯熱鬧些，我們倆口子心里也歡喜?！?/br>
    “王叔是讀書人，行事就是講究?！眳问贤堇镒邥r，小聲跟兒媳嘀咕了句。

    喻氏可不這么想，以她對小閨女的了解，總覺得里頭有事，但她沒說破?！靶⌒「跆珷?，還識了些字呢，會講不少故事，總愛回來講給我和豐年聽，就是說得有些顛三倒四不甚清楚?！?/br>
    小閨女這般聰明伶俐，她琢磨著，這里頭有王太爺的功勞。

    “王叔還教小小識字念書？”呂氏心里頭閃過個想法，目光就有些發亮，正愁善哥兒讀書的事呢。

    喻氏為什么偏偏今個在婆婆面前說起這事，自然是知曉婆婆的心事，才不著痕跡的拋話?！澳锟梢钥伎夹⌒〉?，這丫頭，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還有那三字經，也會背不少呢?！?/br>
    “奶奶，我會背好多呢，你要不要聽喲？”施琪站在高高的門檻上，抬著小下巴，雙手負在后背，像只驕傲的小公雞似的。

    呂氏喜得一把抱住小孫女，在她臉上親了口?！靶⌒】毂辰o奶奶聽聽?！?/br>
    “咳咳——”施琪搞怪的學著村長的作派，要說什么事時，總要先咳兩聲?！澳棠?，我要開始背書啦?！?/br>
    “背吧，咱們家的小小可真聰明呢?！眳问媳揪屯ο矚g這小丫頭，現在看著，是越發的喜歡，還對著兒媳夸道?！澳氵@閨女生得可真好?！边@都還沒開始聽背書呢。

    吃過晚飯，施晚和妻子說了說白天小小進山的事，潘氏也覺得這事該給大房說聲，夫妻倆便去了大房。

    呂氏正跟丈夫說著小孫女會識字會念書的事，還說起王叔是讀書人這事，平素王叔低調的很，接觸的不多，就容易忘記他是讀書人?！拔蚁胫?，小小去王家玩時，讓善哥兒也跟著去，也學學念書識識字，回頭啊，到娘跟前表現一二，善哥兒讀書這事，應該就不難了?！?/br>
    “讓娘知曉了怕是不妥當?！笔┏繉@事不太好看。

    呂氏是鐵了心想要小兒子當讀書人，便道?！斑@有什么，等咱善哥兒識了字會念書，娘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里會想著其它，這可是長臉的大好事兒，咱們施家還沒出過讀書人呢，善哥兒是頭一份?！?/br>
    “我覺得，好歹也得試試，成不成的另說?！眳问习堰@事拍了板。

    施晨向來不太管家里的瑣碎，都是由著妻子作主，見她這般堅決，倒也沒說什么，遂點點頭?！靶邪?，你說怎么著就怎么著?！?/br>
    “大哥大嫂，說什么事呢？”潘氏踏進屋里，笑著問了聲。

    呂氏和和氣氣的應著?！皼]說什么，就是些瑣碎事兒?！闭f著，倒了兩杯涼茶過來。

    “大哥大嫂我今個在田里時，見著小小往山里去，這事你們知不知道？她才這么點大，平素愛走動竄門也就罷了，山里是萬萬不能隨意去的?！笔┩砗苤苯拥恼f了來意。

    施晨聽著立即皺緊了眉頭，呂氏在旁邊瞧著，趕緊接話?！爸滥?，王叔也在的，沒甚事，就是見天氣好，進山里看看，滿足下好奇心?！?/br>
    “雖說王叔也在，可王叔那年歲，小小又才丁點大，大嫂，以后可得注意點呢，這回幸好讓阿晚給瞅見了，一道進了山又送著他們回去?！迸耸弦姶笊]把這事當回事，就有些著急，免不了多說了兩句。

    她只有三個閨女，婆婆特別嫌棄她生的閨女，她自己卻愛護的很，小小嘴甜愛笑又懂事又伶俐，她看著，就有些眼饞，見大房不怎么管小小，任著她胡來，總有點不得勁，生怕出啥岔子，倒是比喻氏這個當母親還要更惦記三分。

    施琪本人卻不怎么喜歡這三奶奶，覺得她管得委實有些寬，恨不得畫個圈，讓她一天到晚的往里站著，多沒勁呀。

    “也就這么一回，以后定是要多多注意的?！眳问现芟焙眯?，雖說有些不在點上，也是承著她的情，好言好語的應著。

    次日上午，喻氏從婆婆嘴里得知三叔公夫妻倆來大房說話，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她就知道王太爺親自送小閨女過來定有貓膩，原來是這么回事，幸好她先在婆婆跟前給小閨女刷了好印象。

    小閨女剛剛會識字會念書時，施豐年就想著這樁喜事兒，得拿到家里說說，省得奶奶總瞅不見小閨女，卻被妻子給攔住了，喻氏那會想著，小閨女懂事歸懂事，卻也鬧騰的很，這喜事還得壓壓，回頭啊，真出了什么事，好拿出來擋擋。

    沒成想，還真應了她當時的想法。

    要是沒這樁喜事擋著，小閨女這趟，怕是得在家里拘段時日，就她那坐不住的性子，別說半個月，就是短短的三五天也是不能想，尤其還有二房六弟媳在，上跳下竄的，不知道得怎么煽風點火呢。

    “娘親，你好聰明喲，我這么聰明，果然是娘親的功勞呢！”待奶奶走后，施琪顛顛兒的跑進了屋里，抱著母親就開始撒嬌。

    她就訥悶娘怎么突然把她會識字念書的事拿出來顯擺了，哎喲，她娘可真是頂頂的聰明。

    喻氏抱著撲在懷里撒嬌的小閨女，嘆了口氣?！吧四氵@么個小搗蛋，不多長點心眼可怎么辦喲?！彼龑W著小閨女說話的口吻，話沒說完呢，就把自己給逗得笑出了聲。

    第5章

    中午施豐年回家吃飯，現在是五月，地里的活還不算特別多，他就回來的稍早些，主要也是心里有疑問，想尋媳婦兒說說話。

    喻氏將午飯張羅妥當，把飯菜往屋里端，踏進門，就見丈夫正朝著修補著簸籮?！靶⌒撘部旒襾砹??！睌R下飯菜，提了把桌上的水壺，空空的，便抬腳往廚房走?！拔胰龎厮?，泡些涼茶。小小要是回來，記得帶她來廚房洗把手再吃飯?！?/br>
    “媳婦，怎么想著把小小會識字會念書的事說出來了？昨個晚上怎地沒聽你說起？”施豐年抬頭看了眼媳婦，繼續低頭修補簸籮，嘴里的話卻沒有停?！吧衔缭诘乩锔苫顣r，大哥二哥過來問起我這事，我不曉得你已經說了出來，就支吾著沒應，還是爹過來搭話我才聽明白?！?/br>
    喻氏也不急著去廚房燒水，轉身坐到了丈夫身邊，輕聲慢語，含著絲絲縷縷的笑意?！拔医駛€中午正準備與你說說這事呢，昨兒不告訴是有原因的，一兩句也說不清，待吃過午飯，回頭我細細告訴你?！?/br>
    “大哥二哥他們覺得我一點都不關心小小，對她半分不上心，連這等好事兒竟然也不知道?！笔┴S年覺得很冤枉，他把自家小閨女可是擱心坎里疼著的。要不是媳婦說要壓壓，早兩年他就拿出來顯擺了。

    話說回來整個施家，恐怕也就焦氏和于氏特別不待見小小，喔，還有施小妹，旁人啊，對她還挺和善的，尤其是大房和三房的人，就這么個小閨女在跟前，長得好看小嘴也甜，整天兒笑嘻嘻的，又聰明又伶俐，特討人歡喜。

    聽出丈夫話里帶出來的委屈，喻氏就忍不住想笑，左右看了眼，見四下沒人，便往丈夫跟前挨近了些，抱著他的腦袋靠了過去?！按蟾缍缯f了不算，你對小小好不好，得問小小，小小心里清楚著呢，有點好的都先念著你這當爹的，連我這當娘的都要往后挪挪?！?/br>
    想想小閨女的種種貼心舉動，施豐年露出個憨憨的笑，心里頭高興了，就反過來安慰媳婦，握住她的手?！捌鋵嵲谛⌒〉男睦锵眿D你是最重要的，也不知道她從哪學來的歪理，總跟我說自個的媳婦得自個寵著，她這當閨女的也能搶風頭，每回有好事有好吃的，總喜歡顛顛兒的往我跟前湊，看著是時刻惦記我，最惦記的還是媳婦你，讓我把好吃的往你跟前送，有好事兒也說出來逗你高興高興，真是個精怪丫頭?！?/br>
    貼心的讓他這當爹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和媳婦這感情越來越好呀，還真跟小閨女脫不了關系。

    “別看小小才五歲，自是門兒清著呢，所以說，孩他爹，你甭因著大哥二哥的話，就心里頭犯嘀咕，這股子悶氣兒犯不著，小小回來見你不高興，這丫頭又得想法子來逗你，唉，打小呀就是個cao心的命，我瞅著，這點兒跟她姥姥是一模一樣的?！庇魇嫌袝r候也挺苦惱，小閨女太貼心，他們夫妻有點兒小情緒，也不知她是怎么看出來的，立即就擱上心了，小小的人兒，點子還不少哩，主意正的緊，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施豐年有點不太好意思，他笑著撓了下后腦勺，眉眼帶著股傻氣?！白允侵獣缘?，就是在你跟前說說?！眲e人不知道，別看他平時憨頭憨腦的，卻是清楚的很，媳婦聰明著呢，小小啊，就隨了她的性子。他知道自己笨，很多事別人都能明白，他就是不懂，盡管這樣，他還是不想媳婦對他有什么隱瞞。

    “等吃過午飯，我跟你細細說說這事兒，聽完你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燒壺水來，你去看看小小吧，也該回來了?！庇魇嫌H了下丈夫的額頭，抿著嘴笑得眉眼彎彎。

    喻氏還沒出屋子，遠遠地就聽見小閨女在喊她，一疊聲的?！澳镉H，我回來啦，娘親我回來啦?！睔g天喜地的小模樣。

    “小小呀，今個中午有魚吃呢，你想不想吃？”小呂氏端著菜站在屋檐下，笑盈盈的逗著施琪?！拔夷锛倚值芙駛€兒上午送過來的，香著哩?！?/br>
    施琪立即揚起個大大的燦爛笑容，甜滋滋的喊?！岸?，你今個兒真好看哩，好看的不得了哩?！?/br>
    “小小那我呢？”揚氏聽著動靜從屋里走出來，笑著問了句。

    “大伯娘今個也好好看喔?！?/br>
    “小小這嘴兒可真會說話，那，我和你二伯娘哪個更好看呢？”

    施琪正在回答時，就見呂氏走了過來，緩緩的對著大兒媳道?！岸啻笕肆诉€這般淘氣，小小啊，別擱太陽底下站著，趕緊家去，在外面瘋玩了一上午，我看你的小肚子呀，該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br>
    “魚剛送來時，新鮮著呢，今個中午都有魚吃，快去看看你娘給你做了什么魚?！毙问线呎f著邊端了菜往屋里去。

    施琪顛顛兒的往屋里跑?！翱隙ㄊ羌t燒魚！”她最愛吃紅燒魚。

    待小孫女進了屋，呂氏往大兒子屋里去。

    揚氏腆著臉笑?！澳??！庇悬c兒犯虛，隱隱地頭皮發麻。

    “跟你說過好幾回，不能總這么逗小小，這樣不好，你說話不能張嘴就來，小小才多大點人，性子長歪了怎么辦？”這大兒媳呂氏是知道的，別的都好，就是說話不過腦子，想什么就說什么，沒個周全。

    “我這不是順著可進娘的話……”揚氏有點想不通，為啥可進娘沒什么事，偏她說得話就有事了？

    瞅著大兒媳滿臉茫然的樣，呂氏就覺得頭疼，很是沮喪?！澳銌栃⌒?，你和可進娘哪個更好看，這個問題就不能這么問，我知道你沒什么壞心，就是想逗逗小小玩，可也不是這么個逗法?！?/br>
    “怎么就不行了?！睋P氏小聲的嘀咕著，還是不懂這里頭。

    呂氏真是有點急眼了，伸出食指戳了兩下她的腦袋?！斑@問題你要小小怎么回答？說是可進媳婦好看，你會怎么想？心里是不是會有點不得勁？又會不會覺得，小小這是想吃魚才說了這么個回答。如果說是你好看，可進媳婦會有什么情緒？這些你想過沒有？這是玩笑，可有些事，是不能隨意拿來說逗的，便是沒什么情緒，也總會有點小疙瘩，一回兩回不顯，經常如此，久而久之妯娌間哪還能和睦相處?！?/br>
    這么掰碎了來講，揚氏的榆木腦袋總算理清了些，她尷尬的笑著，手足無措的道?！澳?，我我沒想這么多?！?/br>
    “你吧，不會說話你就少說點話，跟小小娘學學，她也不太會說話，平時啊，就從不來亂說話?！眳问险f著說著，覺得這話也不能這么說，特意放柔了聲音安撫道?！霸诩依镱^，都知你性情，倒也沒什么事兒，可在外頭呀，你得注意些，想看熱鬧你看看就行，別往里搭話湊到跟前去?！?/br>
    揚氏連連點頭?！澳?，我記著呢?！?/br>
    “娘。是不是出甚事了？”施大力還沒進屋呢，就聽見媳婦的保證話，心里咯噔了下，別媳婦又說錯話了吧？三步并兩步就進了屋，拿眼不著痕跡的瞄了瞄媳婦，看著情況挺好的，松了口氣。

    呂氏該說的也說完了，略有些疲憊的道?！澳苡惺裁词聝?，我過去睡會兒，你們啊，也睡會兒，下午還要下地干活呢，精神得養足?！?/br>
    倆口子送著娘出了屋，施大力隨手關上了屋門，有點兒緊張?！跋眿D，你干啥了？”聲音都壓得低低。

    “沒干啥啊?！睋P氏有點理虧，弱聲弱氣的把事說了遍。

    施大力這五大三粗的，哪里懂女人的細膩心思，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算事嘛?！皼]事沒事，咱娘啊，就是太講究了些，自來如此的，你莫擱心上?！卑严眿D往懷里攬，哄了兩聲。

    揚氏心里頭喜滋滋的，笑得可甜蜜了。

    施豐年一家子吃完午飯，施琪也不回自個的屋，咧著嘴笑嘻嘻的坐在屋里，甩著兩條短短的小胖腿，有點兒幸災樂禍的說?！拔铱匆娔棠踢M大伯娘屋里好一會才出來呢?！?/br>
    “看把你高興的，在咱屋里可以，在外頭可不行，你奶奶看見，也準得對你說道說道?！庇魇贤φJ真的講給小閨女聽。

    施琪也很認真的點著頭，小臉兒正兒百經的?！澳?，我記著呢?！?/br>
    “還搞怪，趕緊把這套收起來，你大伯娘就是心直口快，她沒什么壞心眼的?！庇魇咸撎摰拇蛄讼滦￠|女的肩膀，把她抱到了地上?！靶藭?，回屋里睡覺去，別耽擱你爹，他下午還要下地呢?！?/br>
    施琪作了個鬼臉邁著小胳膊小腿飛快的竄出了屋。

    施豐年樂呵呵的對媳婦說?！靶⌒《嗷顫?，這樣挺好的，你別拘著她，我看她都曉得呢?！?/br>
    “該講的還是要講的，這孩子呀，不能太放心，稍有點松泛，轉眼她就不知道得闖什么禍?！睂Υ￠|女，喻氏是極有章程的。

    “媳婦說得對?！笔┴S年眼神兒亮晶晶的看著自家妻子，心里頭歡喜極了。

    喻氏臉頰有點微微發熱?！敖o你講講小小的事兒，昨兒傍晚呀，王太爺送著小小家來的……”

    “媳婦你好聰明！”聽完整個事情的施豐年，雙眼冒著光，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將媳婦抱了起來，對著她的臉一頓胡親。

    把喻氏臊得，又怕動靜太大引起別人的注意，青天白日的，可得注意些。興奮激動的施豐年就仗著媳婦有所顧及，一把將媳婦推進了床里。

    這天的中午啊，過得是相當的美妙。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