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這樣的事, 她從來不放在心上,因為顧瑾做不了她的主, 她阿娘早就說過了,讓她自己愿意才行,如今提親的這些個人,到阿娘那就得被攔回來,是以才不害怕。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 顧瑾的原意也不是想給她定親, 他放下茶碗, 好半晌才是開口:“你最近與秦家那兄弟兩個是不是走得太近了點?” 原本,是以為今朝一定會拒絕提親,那時再提及更理所當然些。 沒想到,她不上道,只得開門見山。 今朝掩口打了個哈欠,不以為意:“回爹爹的話,我不是最近與秦家兄弟走得近,我是一直都與他們走得近,再怎么說,秦家爹爹和兩個哥哥待我不薄,當然要好好往來?!?/br> 顧瑾眼簾一動,抬眸看著她了:“只當兄長,別無私情?” 顧今朝錯愕地看著他:“爹爹什么意思?” 她這兩日去趙家府上干什么,顧瑾當然知道,他見她一臉疲色,也是心軟:“既是累了,那就改日再說,你也大了,有人登門提親很正常。但是你身在朝中,需得把持住自己的心,畢竟你的婚事,只怕爹和娘都做不了你的主,到時候皇命難違,若有傷心,不好收場?!?/br> 這也是為她著想了,說的都是實話。 今朝點頭,乖巧得很。 她這種乖巧,在顧瑾眼中便是桀驁不馴,兩年以來,這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長,真是讓人頭疼,果然是景嵐養大的孩子,脾氣秉性都同她一模一樣。 白日里,有人登門提親,原夫人問了顧瑾,他猶豫再三,叫來了今朝的丫鬟來寶打探口風。 提及秦鳳崚了,來寶當然否認,只說兩人是兄妹之情。 顧瑾再三追問,來寶一時失口,竟是說走嘴了,她說不可能有別的私情,因為今朝心里有人。 一聽女兒心中有人,顧瑾更是問,來寶不敢再講,只說無意聽今朝提過,但是她也不知道是誰家公子。這一個不知誰家公子,可讓顧瑾夫妻二人頭疼。 想著試探一下,可今朝并不在意,滴水不漏。 這會兒瞧著她疲乏,原夫人忙是起身推了她:“這些人當中,你爹都看不上眼,再者說,你的婚事還得稟過皇上才能定奪,如果你有了可心的人,那就同我們說,也好早做打算。你先回去歇著吧,別累著了?!?/br> 顧今朝當然不能承認,光只點著頭:“夫人放心,如果有,一定先對你們說?!?/br> 說著更往外面推著她,今朝正好困乏,轉身就走。 等她回去了自己的房中,顧瑾才是撫額,讓原夫人將畫軸收起來,原夫人挨個細細打量,其中也不乏模樣端正俊秀的,看著也賞心悅目。 顧原泓見她還看,走了她的面前,伸手將畫軸奪了過去。 女人頓惱:“干什么?我看看還不成了?” 顧瑾在旁頭疼:“先別看那個了,眼下要緊的是,要好生查一查,今朝心里的人是誰,趁早掐了她這火苗,省的日后身不由已時再傷心?!?/br> 原夫人打了個響指,眸光發亮:“這還不簡單?讓她娘來問,娘兩個,有什么不能說的,說不定一問就說了?!?/br> 顧瑾看著她搖頭:“姑娘家家的,心里有人了,怎么能一問就說?!?/br> 原夫人在旁托臉:“這有什么?不過不問也好,我也不喜你去見她?!?/br> 她口中的人是景嵐無疑,每次顧瑾有事去見,回來都丟了魂似地,原夫人故意放明面上說了,也是試探。顧瑾無心顧及,只是皺眉:“按說,她周邊也沒有誰了,原泓,你這兩日緊著看顧著些,明日媒人再登門,推拒了就是?!?/br> 顧原泓低著眼簾,一時失了神,聽見他叫自己,才反應過來,嗯了聲。 夜深了,顧瑾心中煩躁,拿了茶碗繼續喝茶。 顧原泓忙是告退,他在院中暗處站了一會兒,顧瑾同原夫人果然先后從堂前走出,這二人分明是一起往后院主屋去了,然而跟了過去,卻是一個回了屋里,一個回了旁邊書房。 顧原泓在院中站了一站,被北風一吹,渾身冰涼。 顧今朝可是回了自己屋里,簡單洗漱一番,隨后將自己摔了床褥上面,來寶給她脫著鞋,她抱著被滾到里面就閉上了眼睛。 “來寶,明日一早叫我,我還得上山?!?/br> 來寶應了一聲,有心想告訴她,說是說走嘴了,一想既然搪塞過去了,理當無事,就沒說。 今朝又累又困,片刻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睡得可沉,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大半夜,一早被來寶推醒時候,已是有些遲了。 她穿衣洗漱,急忙到后院去牽馬。 馬廄當中好幾匹,隨手牽了出一匹,這就往出走。 才到前院,看門的小廝才開大門,一個女人出現在了門口,她頭戴紅花,見了今朝一臉笑意,上前兩步直攔住了她:“這不是咱們的長樂公主嗎?趕巧了,幸好我來得早些,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問問,顧小姐覺得我們林公子如何呀!” 顧今朝著急走,拿下馬鞭,還是皺眉:“林公子?” 女人笑意更濃:“昨日送了畫像來的,公主相看了沒有?” 其實她在京中,受人尊崇,在于她的封號,是平民公主。 今朝急著要走,敷衍地笑笑:“相看了,林公子是吧,挺好的,我挺喜歡的,夫人請里面坐,請恕今朝失陪一下?!?/br> 說著忙上了馬,一揮馬鞭抽得馬兒疾馳起來。 她雖然走了,王媒婆可是大喜,急忙奔了院中去,小廝有心想攔,媒婆這個行當可不好真攆,一旦出了什么差錯,幾代都不能有人登門。 快步到了院中,原夫人已是起來了。 她這會兒正活動著筋骨呢,一聽人說媒婆來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丫鬟去拿了銀錢來,想著就給兩個賞錢,好叫人走。 不想,王媒婆上前來,急急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公主說是喜歡林公子呢!” 原夫人干笑兩聲,忙說頭疼,叫人去叫顧瑾來了。 今朝的婚事,他無力做主,顧瑾當然也沒有心情一直陪著她,給奉了兩盞茶,敷衍著將媒婆送了出去。 顧今朝騎馬可是快,一路往城外走去,她行到山下才將人追上,自動討了一身麻衣披了身上,跟在喪隊的后面,走得不快。 隊伍長長的,棺槨就被幾個人抬著在其中慢行。 上了山,顧今朝始終站了后面,她上一次上山來,還是陪著穆二一起走過的山路,此時目光在隊伍當中掃過,卻并未見到他的身影。 她目光淺淺,些微唏噓。 平時沒有打聽過他的事,只能聽說些只言片語。 說是他在西北連立功,已晉為小將軍,重新調整穆家軍,駐守邊疆。 到了山上,趙玘哭了又哭,今朝才是上前。 陪著趙玘,二人在山上跪了一跪,時候不早了,親人該是下山了,才坐車往回走。 趙秀才還需在黃道吉日下葬,此時天色陰沉,又見飄著雪花,平白地添了不少傷心,下了山了,顧今朝想起孫家人,怒氣不打一處來。 二人坐在車里,趙玘靠了她的身上,一直低著眉眼不知所想。 今朝一手搭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后背:“你這日子不要忍了,我這就帶你去孫家去,不把他打你的打回來,出不了這口惡氣!” 趙玘紅著眼睛,只搖著頭:“算了,今朝,只求和離就好,不想那些了?!?/br> 顧今朝哪里忍得下:“這叫什么話,和離也離得,打也打得,你放心,我來動手,看看他們家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說著掀開車簾,讓車夫趕車去孫家。 趙玘在車上想起婚后的日子,頻頻落淚,此時爹娘都不在了,只她一人,滿心的凄涼。 顧今朝將她摟住了:“莫怕,我給你出氣?!?/br> 馬車進了京中,直接奔了西邊街頭的小巷口,再往里走,很快就到了孫家門前。 今朝拉著趙玘下車,腳步匆匆:“沒事,你大著膽子些,凡事有我,總不能讓人這么欺負你,不打他一頓實在生氣?!?/br> 到了孫家門前,門大敞著,院中嘈雜聲與哭聲交織在了一起,一時間聽著也鬧騰的很。 顧今朝拉著趙玘,大步走進,才進了院中,不由怔住。 趙玘那個惡夫,此時正躺在地上哀嚎,穆庭宇手持馬鞭,看見今朝同趙玘來了,更是一鞭又一鞭抽在他的身上,他哭著求饒,一聲痛呼一聲,旁邊跪著兩個婦人苦苦哀求著,府院當中,亂得不像話了。 抽著抽著,人就沒動靜了。 只怕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趙玘忙是上前:“二公子,快住手吧!” 穆庭宇背對著她,一拂袖就將她拂開了去,他低著眉眼,不知是哪里來的邪火,狠狠發泄著,滿腦子只剩了那么一句話。 沒有歲月可回頭,沒有歲月可回頭。 手下更是發了狠,正是怒不可遏,一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仍舊纖細,他回過眸來,顧今朝也抬眼看著他:“穆二……” 他定定看著她的臉,她長發結辮,更有柔媚之色。 兩年的時間,再不是青澀少年。 穆二隨即收回了目光,神色之間,都是淡淡的:“你來的剛好,該收場了?!?/br> 第126章 世子啊你 顧家門前, 停著車馬。 一早上顧瑾就讓人送了信給景嵐, 讓她過府一敘, 只說有事。 她剛好無事,坐車往這邊來了,顧瑾讓人帶了她來書房, 原本只有他們兩個說著話, 可原夫人特意端了茶來, 她送進書房順勢就坐了一旁。 景嵐不以為意, 抿著茶,靠坐窗邊。 顧瑾將來說親的那幾家名帖遞了她的面前, 還有畫像隨手一撥:“這兩日媒人突然來的勤了,莫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景嵐隨手拿了名帖看了眼, 神色淡淡的:“媒婆來也正常, 她眼看著十八了, 誰家姑娘不談婚事, 更何況是出了名的,這京中的人家都精明著呢, 說不定都試探著,想看看皇上是不是還會插手她的婚事?!?/br> 顧瑾點頭:“皇上若是插手,那更有人爭得了?!?/br> 景嵐眼皮都未動一下:“他怎能不插手?” 顧瑾了然,抬眸間看見原英還在一旁吃著瓜子,不敢托底, 只含糊道:“今日叫你過來, 就為了此事, 今朝畢竟是女兒家,若是真有家世相當的,也當考慮一下了。別等著那位插手了,到時候真有個差池白白傷心?!?/br> 景嵐抬眸:“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她的事,她自己自有分寸,不用管的?!?/br> 顧瑾皺眉:“現在她心里就有人,平日里都注意了,我看她跟秦家那兄弟兩個走得近些,原先因著你還叫哥哥,現在都不在秦府了,只怕她有別的心?!?/br> 景嵐將茶碗放下,伸手托臉:“秦家那兩個?秦淮遠家教甚嚴,若是鳳祤或者鳳崚,那還不錯呀!” 顧瑾聞言頓惱:“月華!” 他向來都木頭樁子一樣的,不善變通,景嵐見他氣惱,不以為意:“真的不錯,秦鳳祤人在內閣,秦鳳崚那孩子也重情重義?!?/br> 顧瑾目光灼灼,非得把話說直白了:“再不濟,也有兄妹之名,如何能談婚論嫁?” 景嵐挖耳朵:“也不是親生的,怕什么,再說你現在擔心是不是太早了,今朝原來心里就有人,張羅好幾次說給我娶媳婦兒回來,我都沒大放心上,誰知道現在這個和從前那個是不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