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樓上顧今朝手里的酒盞一下掉落了去,她才要站起來,衛淵一把按住她肩頭,這就抱了她胳膊,倒了她身上了。 “今朝……我好像醉了……” “……” 第97章 心頭rou啊 天香樓的女子, 穿什么顏色的衣服都有。 此時出來陪酒的,多半衣著暴露, 對于少年來說,不管是胸前的隆起,圓潤的曲線, 還是嗲嗲的聲音, 都令人陶醉。真正名門當中的公子哥, 家教嚴的都將人攆走了去, 當然也有一起喝著酒唱著酒令耍戲著玩的。 在這其中,顧今朝和衛淵坐在一起, 因他緊挨著自己, 顯得略顯親密。 聽聞世子上了樓, 衛淵一頭栽了今朝身上, 驚得顧今朝差點將他摔出去,可他緊緊攬住她了,可是整個人都靠了她身上:“今朝……我好像醉了……” 她直掰著他手:“起來呀……” 衛淵勾著她的頸子, 抵在她肩頭的臉上,滿滿都是淺淺笑意:“我一直都很好奇,顧今朝,你和謝聿你們兩個, 到底是什么關系?嗯?” 她們什么關系關他什么事, 今朝起身, 直接將他胳膊扯了開來:“公子真是醉了, 我讓人送你回去?!?/br> 衛淵喜歡別人稱他為公子淵, 在學堂時就古怪得很。 他一直跟謝聿走得比較近,但這兩日謝聿去了營地不在,雖然時時躲著他,但是衛淵總能找茬,她竟不知謝聿是何時從營地回來的。 開春時候,會從中選出競賽者,爭奪武狀元。 之前穆庭宇已經得了頭籌,還需挑選十數人,謝聿是代太子去的,臨走時候說了,等他回來,一起過年。 還有這么兩三天,眼看著就過年了,可他爹回了封地之后再無消息,她娘去了南方也杳無音信,姑姑進了宮了,只謝聿去東宮打聽了一番,得了個云貴妃的名。 倆人也算是同病相憐,才一站起來,衛淵自背后又撲將過來,他一手攬著她肩頭,好像真的站不穩那樣。 與此同時,謝聿緩步走了上來。 難得能見他穿白衣,渾身上下也無一件飾品,光只腰間掛著個牛角匕首。 他走得很慢,目光一掃,將眾人百態都看在眼里。 當然,也正看見衛淵與今朝勾肩搭背的那般模樣,他略一站,侍衛隊立即沖了上來。 謝聿淡淡道:“楚王子醉了,立即將他送回府里去?!?/br> 顧今朝才掙脫衛淵的的手,見有人上前,忙是推了他一把:“哦對,他醉了,快點把他給送回去吧!” 她將人推開,還拍了拍手。 一見謝聿,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因母不詳,從小就最厭惡別人拿女子玩笑,在這天香樓上到處都是妓子,他目光冷冽,沉沉落在了今朝身上。 “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他聲音不高,顧今朝卻聽得真切,趕緊走了過來。 衛淵先走了謝聿面前,腳步踉蹌著,似是醉酒,一手搭了他的手臂上:“世子來得真是時候,我好像醉了,怎么辦,還得勞煩世子送我一程?!?/br> 他站了一站,也往謝聿身上靠將過來。 謝聿單手一拂,頓時將人摔了旁邊去,侍衛隊上來兩人將他扶住,他還待起身,被緊緊按住了。 衛淵幾乎是被人拖走的,謝聿回眸,眉眼間盡是戾色。 顧今朝低著眼簾,低聲道:“這里污濁得很,世子來這干什么,我就是請同窗們吃酒,沒什么的?!?/br> 謝聿皺眉:“既知污濁,還來干什么?” 今朝心急辯解,往前一步差點摔了去,謝聿伸手一扶,才是站穩了。 就這么動作之間,他腰腹之間,那白衣上突然顯現了一朵紅花,血跡暈染過來,在雪衣上像是一副小畫。顧今朝低頭看見,不由驚呼出聲。 “你受傷了?” “……” 謝聿不語,只是轉身。 顧今朝忙是回頭說了聲,讓同窗們繼續吃酒,她下樓去算賬先走一步。 急急下樓,跟上了謝聿身后,樓下的老鴇還跪在一旁,侍衛隊側立兩邊,整個天香樓都似安靜了下來,今朝腳步匆匆,可即便這樣,還是沒有追上。 謝聿走得很快,隨著他走動時候,腰腹上那朵紅花越發的鮮艷。 她定定盯著,直跟了他出去。 衛淵已是上了世子府的馬車,先一步走了。 謝聿站在另一輛車下,似在等她。 顧今朝快步走了過去,站了他旁邊來拉他手,想要看看他的傷勢:“怎么回事?誰傷了你?” 被謝聿一把拂開:“顧今朝,不必這么小心翼翼地待我,你怕的是什么?若說我受這點傷是拜穆家二公子所賜呢?若說我將他傷得更重呢?你又當如何?” 今朝眼皮亂跳,心中橫跳:“你們……” 謝聿在營地之中,難免再遇穆庭宇,二人本就有敵意,怎能不出事端。 校場比試時候,穆庭宇就站了他的身側。 他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問謝聿要不要比試一番,謝聿自然應下,校場之上,二人角力時,穆庭宇問他,難道不知道顧今朝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時候,是什么模樣嗎? 問他,難道看不出來,顧今朝于他只有怕,沒有半分歡喜的嗎? 他一怒之下,差點就此殺了穆庭宇。 可他在那少年眼底看見了笑意,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若真動了手,那便真是萬劫不復之地。 回了京中才換上衣裳,有人尋來說是質子與顧今朝都在天香樓,他匆匆而來,上了二樓,果然,她驚慌失措,她眼里都是恐慌。 若是從前的他,隨心所欲,只怕天香樓都要掀個底朝上。 然而看著顧今朝,他更似落敗,是惱是怒還是不甘,已是說不清楚。 拂袖上車,謝聿沒有回頭:“你若只因怕我,那不必跟著我?!?/br> 顧今朝上前一步,有點急了:“什么意思?” 謝聿進了車廂當中摔下了車簾:“怕是他傷得比我重,今日跟了我來,怕是明日就要怪我?!?/br> 馬車漸漸駛離,顧今朝站在街邊,抿住了唇。 走出一段路了,謝聿才是掀開窗簾,可再回頭時,哪里還有人在了,他回肘打在窗棱上,動作之間腰腹上又是一陣絞,車內只掛著一個燈籠,可即便是那樣昏暗也能看見白衣上暈出來的血跡。 伸手扶住,劇痛之下,靠了一邊。 顧今朝在天香樓付了銀錢,又借了一匹馬,奔著中郎府方向疾馳過去。 她喝了不少的酒,心肺當中火辣辣的,行過中郎府門前也未注意到,直直往后巷去了,到了自家門前飛身下馬,才牽著馬要進大門,一眼瞥見墻邊暗處,倚著個人影。 今朝握緊韁繩,頓時皺眉:“誰?” 少年自暗處走了出來,一身紅衣:“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半天了……” 穆庭宇走了她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天空當中,一彎月牙,星月無光,門前的兩盞燈籠映著她的臉,他在暗處背著光,似無力。 今朝抬眼:“你來干什么,已經是兩條路上的人了,我并不想見你?!?/br> 穆二眸色漸紅,握緊雙拳:“我受不了!我一看見他就受不了要發狂要發瘋了!顧今朝,你為什么能說不見就不見,你也教教我,現在把你從我心口里剜出去!” 顧今朝側身而立,不再看他:“那就不要來見,不看不問不聽不提不念,疼了找個人揉一揉,難受就找個人靠一靠,既然與公主府的婚事就要有定論了,那就待人家好,慢慢忘了從前就是?!?/br> 穆二心有不甘,一步上前:“你怎么能說得這般輕巧?你已是找到了那個人?” 距離太近了,今朝一把將人推開,也是怒目:“穆庭宇!我不喜歡優柔寡斷,不喜歡拖泥帶水,你既已選擇背負穆家聲望,那就別回頭!是你先走的,這般惱怒干什么?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后再遇世子,也望你別在挑釁傷人,男子漢大丈夫再這么意氣用事,你何時才能像個人了!” 她話是重了些,句句是理。 滿心惱怒無處可發,顧今朝大步走過,穆二上前再次拉了她的手腕,又被她摔開了去。 今朝沒有回頭:“謝聿他可刺傷了你哪處?” 并沒有,穆二抿唇:“沒有?!?/br> 顧今朝點了下頭:“那就好,你實在不該傷他,他那般狂妄之人,尚且知道自制,你為何還不知進退?你阿娘你哥哥都沒了,如今再沒有人能護著你無法無天了,穆二,你快些長大吧!這是我對你的最后忠告?!?/br> 說著上前敲門,小廝聽著動靜出來開門,她將韁繩塞了他手里,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穆庭宇如遭雷擊,定定看著她背影漸失,一步一步也退了回去。 他猶還記得那一劍刺了下去,謝聿唇邊笑意:“如此也好,這一劍當還了你,從此今朝是我的,便不欠你半分了……” 低頭看著腳下,巷口漆黑一片,隱約只能看見自己的靴子上,已是沾染了太多塵土。 世子府中,謝聿已是敷了止血的藥,換下了染血的白衣,衛淵不想回自己府上,非要上他這來,他自稱醉酒,在堂前喝了好幾碗解酒湯,賴進來就不走了。 謝聿臉色陰沉,還不能給人硬攆出去,只得讓人收拾了客房去。 衛淵歪了椅子上面,捧著手爐暖著手:“誒,這就對了嘛,身在異鄉為異客,眼看著過年了,你也一個人,我也一個人,咱們兩個一塊過年,這不是很好的嘛!” 謝聿才流了些血,臉色略白:“今日留你一晚上,明日一早送你出府?!?/br> 一碗又一碗的醒酒湯,喝得渾身發涼,衛淵站了起來:“世子這般冷漠,實在令人心涼,本王實是有心結交,怎的一推再推。我可不像今朝,說起今朝來了,聽聞她從前與穆家二公子十分要好,今日人也回京了,中郎府正是熱鬧,她不會是才吃了酒,又去湊熱鬧了吧!” 謝聿眸光如刃,垂眸遮掩幾分,頓時起身:“時候不早了,讓人送你去客房歇息?!?/br> 衛淵見他站起來了,忙也跟了過來:“行吧,我去客房歇息,但是世子要把那把隨身軟劍送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謝聿往出走,他就跟了后面。 時候不早了,到了客房門前,衛淵也是不回,非要那把軟劍。 那是謝聿身邊之物,一再試探,也不知深淺。 衛淵一人身處大周國土,總得探了底,找個屏障。 于他而言,謝聿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一路吹著口哨,衛淵是賴子一樣,隨著謝聿進了他的屋里去,何老五看見他了,目光復雜,生生給人攔下來了,讓他坐一坐。 謝聿走進里間,床頭上掛著那細軟長劍,才走到邊上,赫然抬眸。 床上幔帳已經放了下來,里面暗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