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她才不會慣她這臭毛??! “我去干活!” 陳mama笑容一收,再次冷下了臉,“那就趕緊去撿一筐柴火回來吧?!?/br> 說罷,指了指擺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個破筐。 “沒撿滿,就別回來了!” 蒲葦無所謂地去把那破筐給拎了起來,往外走。但走了幾步,她又停住了。借著原身的記憶,她隱約知道,這外頭的柴,也不是隨便撿的,好像在哪里撿,也有一個說法。 她就回頭問:“我去哪里撿???” 陳mama沒好氣,“你自己看著來唄?!?/br> 卻是不愿意告訴的樣子。 這不是為難人嗎?! 蒲葦皺了一下眉,視線就往旁邊移了移,盯上了在院子里拿著掃帚在那掃雞糞的道西家的大女兒——陳小李。 她趕緊沖她招了招手,“小李,你來?!?/br> 對這個給蛋、給rou吃的小嬸嬸,陳小李是很有好感的,一聽招呼就要邁步過來,但被陳mama給攔下了。 “干什么,掃你的地!” 陳小李臉上那明艷的笑容就沒了。埋下小腦袋瓜,她沉默地繼續掃了起來。 蒲葦動了薄怒,她瞄到了更小只的陳小桃。但再一次的招呼,還是被陳mama給攔了。 “小桃一會兒得幫我干活,沒空。你當誰都跟你一樣閑呢。你快別給我磨蹭了,趕緊撿柴去?!?/br> “但我不知道上哪里撿?!?/br> “當然是去外頭了,外頭都是。實在不行,你長著嘴,可以問??!” 沖這調調,蒲葦就知道多說無益。 罷了,懶得和這種人計較。 “刀呢,讓我去撿柴,你總得給我工具吧?!?/br> 陳mama想了想,就從屋里拿出了一把破鐮刀出來。 “拿著,可不許弄壞了!” 就那鐮刀破成那個德行,還不許弄壞了? 蒲葦沒忍住,嘴角抽了抽,但還是覺得沒必要和陳mama一般見識,還是接過了鐮刀,順帶拽起筐,走了。 陳mama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閃了閃后,嘴角倒是一翹,透出幾分得意來。 * 去打柴,自然得去樹木多的地方弄。 蒲葦出了院門,下意識就往附近的大山走去。 大冬天的,路上走動的人不多。但無一例外,那些人在看到她拿著鐮刀、提著筐的時候,都朝她行了注目禮,有些甚至當著她的面,就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是在看好戲嗎? 她面無表情地繼續走著,然后冷不丁,就聽到了男人的爆喝,以及女人的尖叫聲。那叫聲透出些驚慌和凄厲,又隱隱有哭聲傳來。 她擰著眉,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人的閑事最好別搭理的心態,自顧自繼續堅定地朝大山進發。 然后前頭一個穿著深藍色棉服,發型散亂的女子,捂著臉哭哭啼啼地跑了出來,最后還差點撞到她身上。 這人到底是怎么跑的! 她都刻意退讓了一下,好避開對方的??! 蒲葦嘆氣,干脆停了下來,想著等女人先走。 不想,女人也停了下來。抬起了用手半遮著的臉,濕漉漉的眼睛,直接看了過來。 看到她,女人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放下了手,粗魯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鼻涕淚水,最后,頂著那有些青腫,明顯就是被人給打了的臉,微微笑了起來。 “你是陳鐵牛家的小兒媳吧?陳道南新娶的小媳婦?” 她竟然還招呼了起來,口吻還透出親熱! 她就不會覺得尷尬嗎? 蒲葦突然就覺得有些意思,點了點頭。 女人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一些,并且還做了自我介紹。 女人說自己叫林小雙,是村民陳武的媳婦兒,并且還往后指了指一棟房子,表示自己住在那兒。 末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讓你看笑話了吧?” 這位看上去有二十三四,下巴尖尖的女子,這時才局促地雙手抓住了自己的棉服下擺,微微垂著臉,小心翼翼地看了過來。 那樣子,倒有些像是擔驚受怕的麻雀,又帶著經歷了風雨的疲憊。 蒲葦心中一動,搖了搖頭,猛然問:“你有空嗎?” 對方一愣,很是詫異的樣子,但很快就雙眼一亮,猛地連連點頭。 “有空、有空!” “那你幫我個忙吧。我要去撿柴,可是不知道具體去哪里撿,你給我指點一下吧?!?/br> “嘿,指點什么呀,談不上,談不上。走,我知道你家的地兒,我領著你去?!?/br> 她吸了吸鼻子,又擦了一把臉,很是熱情地一下湊了過來,并且還硬實從蒲葦手里搶過了那個破筐,拎了起來,然后喜滋滋地一邊走,一邊和蒲葦說道了起來。 果然蒲葦的感覺沒錯,這撿柴,也是有講究的。 村里人多地少山少,刨除了歸生產隊所有的稻田,以及各家私有的自留地,剩下的江邊堤岸、兩座小山,乃至田間小路,都被分了塊,使用權歸屬于各家各戶。個人打柴,絕對不能越過自家的地兒,跑去別人地上扒拉,否則,肯定是要被人罵的。碰上那較真的,興許還會讓你來賠錢。 “不過——”林小雙探了探頭,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又對蒲葦道,“你要有本事做到不被人給發現,那也沒什么。夜深的時候,還有凌晨大家伙都沒醒那會兒,出來偷柴的不少?!?/br> 畢竟,就靠著地里割完稻之后留下的那些稻草,哪里夠燒的? 這村里家家戶戶,哪個不是你偷我一點,我偷你一點,然后磕磕絆絆地把日子給過下去? 蒲葦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人到了江邊堤岸,蒲葦就看到了長長的一整排的大樹,迎著潮濕冰冷的江風招展著。那些樹都挺高,至少都有十多米,有些粗壯的,估摸著一個人都很難抱住。 眼下這時節,枝頭上的葉子哪怕基本都變黃了,還在寒風中頑強地生長著。不過到底抗不過嚴寒,一部分還是隨風窸窸窣窣地在往下掉,落在同樣敗落的雜草上。 乍一看,這地上葉子還不少,更有一些瞧著也是從樹上掉落的枯黃的樹枝。 蒲葦看著,倒是滿意了些。 這地兒,才有點撿柴的樣兒嘛! 可等被林小雙領著到了自家的那塊地之后,她就有些傻眼。 就見林小雙指著那大小不到十平方的地方說,“噥,這一塊就是你們家的。這棵樹也是屬于你們家的,樹上掉落的一切東西,都屬于你們,不過——” 林小雙呵呵一笑,“你家的婆婆可會過日子了,這落葉可是引燃的好東西。她肯定每天早早就打發家里的孩子,拿鐵棍過來把落葉都給插走了。瞧,這樹下多干凈。你要撿柴啊,看來只能去江邊撿了?!?/br> 摔! 還可以這樣cao作! 那她想象的大樹小樹隨便她砍的一幕,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啊。非但如此,她就連想撿點落葉、枯枝什么的,都不能??! 那婆婆,果真就是在故意刁難她! 她想了想,不得不把希望放到了遠處的大山,“不是還有山嗎?” “哈哈,那山頭就別指望了。你家運氣不好,分到的那山頭都快到山尖了,長不了樹,也就一堆雜草和亂石頭!” 但是不對啊。陳道南之前去打柴的時候,就挑了滿滿一擔的柴火回來了??! 他那柴火是從哪里來的? 林小雙就又解釋,“那是你家男人有本事,跑去狼霧山打去了!” 說到這,她的臉上很明顯地就露出了羨慕的神采。 “那地方,一般人可不敢去。也就你男人是個當兵的,膽子大,還有本事,才敢上山去!聽說他之前還給你打了好多鳥,也沒賣,直接就給吃了。哎,他對你可真好?!?/br> 蒲葦心想:能不好嗎?不好,她可是會拍拍屁股走人的! “你給我說說那個狼霧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好奇死了。 林小雙也沒覺得蒲葦這樣問有什么不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蒲家的小兒媳之前是個傻子。傻子雖然好了,可不懂事,太正常了。 林小雙指著距離村子最近的那座大山,那座蒲葦一開始就相中,想去上面打柴的大山,說起了關于那座大山的種種傳奇故事。 聽到那座大山布滿了會炸死人的地雷,蒲葦倒是沒多大感覺,但聽說那座山屬于無主之物,誰有本事在那山里得了東西,就完全歸自個兒所有,她的雙眼才“噌”地一下亮了起來。 “……哎,還是你家男人有本事!”林小雙又在那里慨嘆,“不怕死去那山的人還不少哩,但能全須全尾地回來的,可沒幾個??上Я?,你男人本事那么大,在部隊里卻得不到發展?!?/br> 蒲葦敏感地立刻追問:“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林小雙愣了愣,趕緊道,“就是提不了干唄。你不知道,當兵的要是提干,成了軍官,那就了不得了,工資都能翻倍呢?!?/br> “為什么提不了干???” 林小雙就皺了皺眉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聽其他人說,說你男人得罪了小人。要不然,你男人這么能干,肯定早提干了。附近有個村的也是當兵的,和你男人一樣也是初中畢業,就提干了。但你男人,據說好像就是因為才初中畢業,就沒給提。 可誰不知道,咱們這,念到初中,那就是頂天了。再上高中,那就得去鎮里,去寄宿了。前幾年,可是連高中都給取消了。 而且,地里活這么忙,家家都是缺勞動力的,哪能舍得讓大好的勞動力跑了。你男人就算學習再好,你婆婆也是不會放人的。 可誰能想到,去了部隊,眼看著別人都提干了,你家男人會因為這個,被人給卡了??! 哎,其實啊,就是得罪小人了!” 蒲葦抿緊唇,心里一下就躥起了怒火。 這么大的事,男人竟然沒和她說! “那……就沒別的方式提干了?” “不知道呢,興許,要立特別大的功才行吧。聽說過什么一等功、二等功什么的。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br> 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