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陳姨你說笑了,”肖一墨客氣地道,“玉苒這么討人喜歡,我爸都對她贊不絕口,我能有什么意見?!?/br> 鄭玉苒喜滋滋地在陳姨身邊坐下了,和肖一墨斜對角,席間還不忘照顧肖一墨,替他拌沙拉、遞紙巾、拿酒杯,忙里忙外的十分賢惠。肖一墨一直面帶微笑,和她說話都分外得溫和。 既然是生日宴,難免大家都要喝上一杯,陳姨來了興致,讓傭人們開了地下室收藏的幾瓶紅酒。 肖一墨被勸著多喝了幾杯,等吃完飯,感覺自己有點醉了,頭重腳輕地去了自己的臥室。臥室里傭人正在消毒,歉然道:“小少爺,這兩天梅雨季東西都太潮濕了,我們怕有細菌,你要么先去客房休息一會兒?!?/br> 肖一墨暈乎乎的,被傭人扶著到了客房,倒頭就睡。 半夢半醒間,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起來,一股熟悉的馨香襲來,是應紫以前最喜歡用的乳木果味。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我也不想一開始就這么勁爆的,肖叔叔你保護好你的貞cao??! *本章隨機紅包50個。 第57章 紫丁香(二) 肖一墨腦中清明, 嘴角勾了勾, 心里默念著“一、二、三?!?/br> 數到“三”的時候, 燈驟然亮了起來,驅散了黑暗。 鄭玉苒尖叫了一聲,驚惶地用薄被擋在了胸前, 她的身體幾乎全.裸著,一條吊帶真絲睡衣掛在了床邊。 客房和另一間客房有連通的另一道門,設計的時候是為了讓帶孩子來的客人住的, 方便父母可以隨時開門照顧孩子, 不過,這個功能幾乎沒有用過, 門一直鎖著?,F在,這道門開了, 肖寧東臉色鐵青站在了客房門口。 他用拐杖在地板上用力地拄了幾下,又憤怒地指向鄭玉苒:“你……你怎么這么不知羞恥,居然敢這樣算計一墨!” 鄭玉苒懵了。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正確的應該是在她和肖一墨已經纏綿一會兒了之后, 肖寧東才會在陳淑怡的陪伴下出現, 然后兩人就會被撞見,她只需要嚶嚶哭泣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陳姨領著幾個傭人上來了:“出什么事了?這個……玉苒你怎么在這里?”她轉頭朝著傭人厲聲喝道,“你們是怎么在安排的!” “對不起……小少爺是我扶進來的……” “香嫂, 你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我把玉苒姑娘安排在這間客房了!” 她身后的兩個傭人著急地叫了起來。 “誤會……老爺子, 都是誤會?!标愐梯p吁了一口氣,笑著朝著肖寧東解釋。 “陳姨,是不是誤會,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是我爸及時趕到,只怕我已經成了你和玉苒的盤中餐了,對吧?”一個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鄭玉苒和陳姨幾乎同時往床頭一看,只見應該醉得不省人事的肖一墨從薄被中坐了起來,他的眼神清明,慢條斯理地披上了睡衣,拎起了床邊的吊帶睡裙扔在了鄭玉苒的臉上。 鄭玉苒哭了:“不是的,一墨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這里……” 陳姨的臉色泛白,好一會兒才強笑道:“一墨,你這樣說又何必呢?玉苒走錯了房間而已,她一個女孩子,臉皮薄……” 肖一墨聳了聳肩,看向肖寧東:“爸,你看,被我說中了吧?老趙,你出來一下,你說說你前兩天聽到了什么?” 司機老趙探頭探腦地出來了,苦著一張臉:“小少爺,我說了的話,你真的要幫我,別讓我被太太趕走辭退了,以前老周和安嫂就是不聽太太使喚被辭了,我……我在這里這么多年了,舍不得走?!?/br> 肖寧東聲色俱厲:“我看誰敢辭你!” 老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偷偷看了一眼陳姨,又迅速地垂下頭來:“那天陳姨和香嫂說了,她生日那天小少爺會喝醉酒,讓香嫂把小少爺扶進靠西邊的那間客房?!?/br> 陳姨陰冷地看了他一眼:“老趙,你是不是因為上次我說你偷開私車的事情記恨我了?居然這樣中傷我?”說著,她看向肖寧東,眼底淚光盈盈,“寧東,我是怎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這么多年我怎么對一墨的,你都看在眼里,他不是我肚子里生出來的,對我一直有隔閡,我不怪他,可連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了嗎?” 肖寧東的眼神顯然猶豫了一下。 “厲害,”肖一墨拍了拍手稱贊道,隨機彬彬有禮地朝著陳姨做了個請的手勢:“陳姨,咱們一起去書房談談吧,我請了兩個人過來,大家這么多年沒見了,嘮個嗑?!?/br> 書房的這個“嘮嗑”,足足嘮了大半個小時。 肖寧東的第二任妻子、肖國忠的母親裴云艷和很早以前的一個傭人吳媽被請了過來,連帶肖國忠和肖國梅兩人一起,多年前的舊事終于被翻了出來。 肖一墨是在和應紫分手后一個月,開始仔細思考她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的。 應紫的性格他很了解,輕易不說人是非;會直接點名陳姨讓他小心,這里面一定有深意。 肖一墨能在爾虞我詐的商場闖出一片天地,當然也對各種勾心斗角耳熟能詳,他原本就心思縝密,仔細回憶了一下決賽當天陳姨和他說的話,猛然發現其中的奧妙。 她并沒有說衛時年和孫覃之間的潛規則,只是用角度很微妙的照片暗示了這一點。 她也沒有說衛時年和應紫之間的曖昧,只是用照片把當時的場景展現在肖一墨面前。 所有的一切,她都是打著為肖一墨好的旗號,非常高明;她知道肖一墨心中最介意的是什么,一出手就直擊命門。 再往前看,肖一墨的疑心越來越重。 虛榮、冷血、爭名奪利……他對孫覃離開之后的全部印象,好像都和陳姨有關,有時候是潛移默化的暗示,有時候是欲言又止的嘆息。這讓他對孫覃離開的真相漸漸開始懷疑。 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要查談何容易。而且,當事人之一的肖寧東對此諱莫如深,從來不在他面前提起半句孫覃。 肖一墨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找到了幾個從前在肖家幫傭的老人,發現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肖寧東的第二任妻子裴云艷。抽絲剝繭之下,當年的真相終于浮出水面,陳淑怡在其中就好像翻云覆雨的手,將孫覃、裴云艷和肖寧東玩弄于鼓掌之間。 好友孫覃風光嫁入豪門,陳淑怡又妒又恨。 讀書的時候她是白富美,高高在上,而孫覃只不過是一個小城市出來打拼的普通女孩;后來她家道中落,孫覃事業有成,又輕而易舉地成了豪門太太,她完全無法接受兩個人的角色對調。 她努力談了幾次戀愛,都是各種慘淡收場,看上的富家子弟都是玩玩她的,一提到結婚就跑了,而追她的男人,不是rou絲就是鳳凰男,她完全看不上眼,最后她就把目光放在了肖寧東上。 她牽線搭橋,慫恿孫覃重返娛樂圈;在裴云艷和肖國忠面前,暗示孫覃是小三,搶走了屬于他們的一切;又跟著孫覃一起在肖宅里和肖家人打成一片,取得了當時肖寧東父母的歡心。肖寧東的父母本來就喜歡裴云艷,被她花言巧語所誘,最終和她一起導演了一場肖寧東和裴云艷的jian情。 孫覃被引來看到了這場出軌,剛烈如她,當然無法諒解。她深夜出去買醉,吳媽的丈夫開車送去的。 “過了幾年,我老公才和我說,他當時擔心太太,陳淑怡接了太太以后他沒有馬上離開,后來看到陳淑怡和一個男人在說話,那個男人也是太太的好朋友,他這才放心走了,”吳媽哽咽著道,“可是那天以后,太太就從老宅消失了,一年以后太太和老爺正式辦了離婚手續,他偷摸著去打聽了好幾回,說是太太不守婦道,他就特別后悔,那次為什么沒有陪著太太一起進去。太太對我們很好,我們真是對不起她?!?/br> 裴云艷已經快七十了,明顯有了老態,多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被扒了出來,她只覺得好笑:“肖寧東你這是找的什么人啊,一個不如一個,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你爸媽一直攛掇我,說孫覃是小三,說你只是被狐貍精迷了眼,我也是鬼迷了心竅,想把你奪回來,那天晚上在這里算計你和我上了床,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我進門的時候看到過這個姓陳的背影,她走起路來腰扭得厲害,我不會看錯的?!?/br> 陳姨的臉色越來越白,手扶著書桌的角,快要站不住了。 肖一墨勾起嘴角笑了,那笑意卻并未進入眼底,眼神一片冰涼:“陳姨,你的手段可真是厲害,環環相扣,把所有人都戲弄在鼓掌之間,你從來沒有親自出過馬,卻把我們家攪得人仰馬翻。你以我媽好友的名義,暗中在我爸家人面前污蔑我媽是小三,伙同我爺爺奶奶算計我爸出軌前妻;又以好友的身份把我媽和別人一起灌醉,擺在一起引來我爸捉jian;慫恿我媽追求自己的夢想、誤導我對我媽的觀感、挑唆我爸和我媽的感情,最后,你的確成功了,你奪走了我媽的丈夫和兒子,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br> “沒有……”陳姨無力地辯解著,猛地抓住了肖寧東的手,惶急地道,“寧東,我沒有這樣做,你不要信他,他這是恨我搶了他媽的位置血口噴人的!他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做了那些事情?就光憑一個傭人的口述和裴云艷過去了十多年的那一眼嗎?” 肖寧東幾乎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肖一墨說,今晚請他看一出好戲,他的確看到了。 鄭玉苒一個人沒法設計出這樣“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情,陳淑怡肯定在背后幫了一把,這他相信。 可是,這翻出來的陳年舊事,讓他這十多年來的怨恨和遺憾一下子變成了一場笑話,這讓他無法相信。 和孫覃從恩愛到分歧、再到最后的老死不相往來,中間大概有兩三年的時間。這些年來,那兩三年中發生的事情成了他心底永遠的痛,鮮少想起。 但今天肖一墨把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攤開來一一分析了一遍,他仔細回憶,其中的每一步的確都有陳淑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