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其他人,不熟,應該認不出。 原靜松了口氣,點點她的腦袋有點發笑。 哥哥也就算了,meimei怎樣都只是淘氣罷了。 幸好阿暖的夫君不在。 若是看見自己新婚小嬌妻,這般折騰淘氣,把自己打扮成這幅灰撲撲的模樣,估計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原靜吩咐云麓帶郁暖去里間, 給她換了一身將軍府婢女統身的襦裙。 粉灰的錦緞裁成,腰間系一條淡紫綢帶,烏黑的長發綁成丫髻,綴了一對兒細巧的金丁香。 她站在一排婢女中間,低著頭, 恭敬侍立著,并沒有多少存在感。 當然, 如果她沒有抬頭的話。 即便妝容改變了一部分相貌氣質,但郁暖的骨骼面相, 并不曾有變化。 她對著銅鏡照了照, 還是有些不滿意。 她是忠國公的女兒,若是被人發現, 自己沒了請帖,還要堅持扮作丫鬟去崇北侯的壽宴上,不管是甚么原因,都十分沒臉了。 只她不可能臨陣退縮,那豈不更丟人? 于是郁暖稍稍嘆口氣, 還是跟著原靜一道出門了。 她代替了云麓的位置,故而能同原靜上一輛馬車,方便照顧自家主子。 然而,誰照顧誰還不一定。 原家的馬車和宮里的并不一樣, 雖然三駕已然是較高的規制, 卻還是稍有些顛簸。 對于郁暖這種, 身嬌體貴時不時咳血頭昏的姑娘來說, 的確有點受不住。 她只覺頭暈,昏昏沉沉的,雙手松松垮垮虛握著,沒有力道。 于是便自己一個人,乖巧縮在一邊,半閉著眼睛,腦袋隨著車子的晃動前后輕動,纖長的睫毛輕輕發顫,不吱聲。 原靜怕她無聊,便與她說上兩句話,不成想郁暖反應慢了一整拍,頓了好久,方能答上半句。 原靜才發覺她不對頭,于是給她端茶,又是輕哄著喂蜜餞,還順帶給她按摩了耳后和肩胛,才叫郁暖覺得好受些,呼吸也順暢起來。 下馬車的時候,原靜不得不借力,扶著她家小婢女下車。 幸爾郁暖身體輕盈,一拉就能著地,還很聽話。 原靜不得不感嘆,自家馬車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平順不顛了,她這也受不了,那也頭暈想吐,實在太嬌氣了些。 原夫人身子不好,將軍府便只有原靜一人來赴宴,交了請帖和錦盒里的禮兒,便能進去落座。 武威大將軍的家眷,自然坐席靠里,雖不與男人們同席,卻也是以一張長長的山水屏風隔開,又空了些距離,只能聽到些那頭的說話聲,和杯盞相碰之音,其余卻聽不真切。 與原靜同坐的那些貴婦貴女,皆是長安名流,自然不能與一般貴族女人們相提并論。 若郁暖還未嫁,大約也是要坐在那兒的。 崇北侯身為壽宴的主人,又是權傾朝野的權臣,自然是得會會賓客,不可能一人都不見。 故而女眷里,便是她們這些人受敬。 郁暖現下,身為原靜的貼身丫鬟,便分了半席,與另一個大丫鬟云妍一道坐在原靜身后不遠處,候著主子的需求。 她和原靜約好,待壽宴行至一半時,便由云妍陪著她,到男賓那頭,去尋郁成朗。 要云妍陪著,也是因為原靜實在不放心郁暖,只怕她受欺負。 崇北侯的壽宴,其他大員皆來道賀,當然,除了忠國公,他只派了兒子來吃盞酒,只全了禮節,旁的一概不做,只不明著撕破臉罷了。 但這也夠有些打臉的,自家身子健朗著,不肯去,偏叫兒子去赴宴。 那豈不是在說,崇北侯您在我心里,只配得使這未婚的小輩來捧場,尚不算有臉子。 不過,這些微妙的事體,郁暖尚且懶得cao心,她只管好自己便是。 原靜一遇上郁成朗,便有些膽怯,只怕不是郁暖這個親meimei去請,先叫meimei說項方能安心,而她自己若獨去了,卻可能,會有全然不同的結果。 這點,郁暖可以理解。 但是,她覺得,其實不管自己去不去,郁成朗的想法都不會改變,只是委婉點,和直接點的區別而已。 壽宴剛開,氣氛還沒到達頂點,女眷這頭皆淺嘗輒止地,說了幾句場面話。 今兒個坐在主家位置上的,倒是許久不見的秦婉寧。 郁暖稍稍有些納罕,卻也松了口氣,她真不想和秦婉卿互相扯頭花了,太累人了。 她估計,是秦婉卿的身子沒好,不然,崇北侯的場,尚且輪不到秦婉寧坐那個位置。 但也有些奇怪的是,女眷們對待秦婉寧的態度,頗似似從前待秦婉卿那般。 仿佛她不但坐在那個位置上,就連身份,都代替了秦婉卿。 郁暖沒怎么接觸外頭的消息,所以導致自個兒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有點懵。 待上了菜,郁暖和云妍便輪流著,弓腰上前,給原靜夾菜。 這也算是時下的一點規矩,并不是說貴女們自己不能夾,但是每道菜上來,都會由身旁的奴仆們為她們樣樣皆夾一點,再由她們吃掉,以示對主家菜肴的歡喜,免得自己夾會夾漏,一場宴下來都沒動筷子,便顯得有些無禮。 待郁暖上前時,與原靜相熟的一個貴女,在對面啜了一口酒,邊笑道:“阿靜,你換了新婢女了?” 云麓是原靜從小服侍到大的,待其余與她主子私交不錯的貴女們,都說得上話,許多年下來,尚算得上熟稔。 原靜面不改色道:“云麓昨兒個身子不爽利,我便放了她兩日空閑?!?/br> 那貴女瞥了一眼郁暖,只見她身子纖細有致,露出來的額頭和手腕,卻發黃略黑,于是便有些興致缺缺,只笑了笑,不說話了。 郁暖于是平靜地垂頭,默默退身,坐了回去。 她聽著這些女眷,又聊起了宮里的事,說著說著,便說道那日太后的壽宴上頭。 在座都是貴族中的佼佼者,大多那日都在正殿內,不能說的不提,能說的卻還是很有一些的。 郁暖這才曉得,秦婉卿根本就不是病了,才被留在太后宮里休養。 她根本就是被關押起來,現下生死不明。 崇北侯不是沒求過,但這是太后宮里的事,皇帝不管,太后打太極,只不給他臉面,加之現下他自個兒也在風口浪尖,于是便很聰明的擱置下來, 一個鵝黃色高腰襦裙,帶著明珠耳珰的姑娘,輕輕用絹子抹了唇邊,才抬眸輕笑道:“她也是自作自受唄,即便婉寧性兒好,待誰都寬和,我也得說上一句,若非是她自個兒作得慌,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場呢?!?/br> 襯憑甚么時候,都有落井下石的人在,對于秦婉卿到底有沒有害人,還是說,她好郁大小姐兩人先后吐血犯心疾是巧合,每個人心里自有定論。 但不喜歡秦婉卿的人,注定嘴上不能饒了她,定要咬下她三兩rou來,才算煞了氣。 郁暖垂著眸,腦子里空空蕩蕩。 算了,索性就不想了。 上頭秦婉寧才慢慢皺眉,發話道:“婉昀,莫要這般說。長姐現下生死未卜,咱們該為她擔憂祈福才是,如何能這般說道?!?/br> “往后可再不許了?!?/br> 鵝黃色衣裳的姑娘,于是趕忙淺笑起來,沒有絲毫愧疚感地道:“好好,知道婉寧jiejie最是寬和,我再不說了便是?!?/br> 郁暖這才發覺,秦婉寧也很厲害的嘛。 一山更比一山高,秦家女兒節節高。 不錯不錯。 說是說,得為秦婉卿祈福,但大家都曉得,即便她回來了,又能如何? 誰都曉得,崇北侯府早晚得選一個閨女,送進宮里去。這事兒沒人有定論,但可皆是這般以為的,后宮的寶地,怎么也得先占為善。 而秦婉卿出了大丑,又被關在牢里,連生死尚且未明,更遑論甚么好名聲了。 橫豎,除非宮里把秦婉卿,風風光光放出來,再由太后娘娘下懿旨粉飾太平,不然,她的路算是絕了。 即便活著出來,也只能隨便找人嫁了。 仿佛,和那位名動長安的郁大小姐,也沒什么不同了。 而秦婉寧,才是崇北侯一脈,真正適合的人選。 論長相,從前,郁暖也沒覺得她多好看。 她頂多,便是清秀偏上的長相,但今兒個卻有些不同。 當秦婉寧也涂上水紅的口脂,柳葉眉柔和勾起,一顰一笑,都很有韻味。 她的相貌,沒有到郁暖和秦婉卿那般程度,但入宮為妃,全然是盡夠了。 更何況,她還長袖善舞,與什么人都能交好,即便交際不了,也不會使人對她印象欠佳。 不過,郁暖把視線移到她的胸口,頓了頓,心中惋惜。 皇帝陛下,畢竟還是喜歡胸大腰細腿長嫵媚的,秦婉寧不行的。 想想自己,郁暖也覺得,自己出宮時莫名其妙覺著陛下心悅自己,還真有些不要面孔。 平胸個矮比例雖好無奈太矮腿就長不了,更加不是美艷御姐。 可能在他眼里就是塊,會移動的搓衣板。 她到底為什么膨脹? 郁暖想著,忽然有點莫名害臊臉紅,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去。 幸好不能崩人設,不然要是叫戚寒時看出她膨脹的想頭,不曉得會不會面無表情看她一眼。 尷尬。 她們也提到了郁暖,不過不知為何,卻并沒有著重,只是提秦婉卿時,有人捎帶了一嘴,很快便被略過。 宴席終于將半,菜肴也上完了,郁暖和云妍起身,跟著其余的奴仆一道出去,留主子們在那兒吃酒,她們在外頭候著,有求必能應的。 只她們一道找了借口,往隔壁去了,卻也沒人攔著。 橫豎主子有事兒,她們不在,倒霉的也不是旁人,愛誰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