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她不講話,男人自然也面色平淡,并不多言,見她如此打扮仿佛不覺意外,只到了拐彎處,會非常自然地攬過她的腰肢,護著她的身子。 郁暖太輕了,以至于他單手攬她一下,她的雙腳都能輕盈離地稍許,裙擺輕輕擺動,綴了明珠的繡鞋堪堪落地,跟只身嬌體軟的蘿莉似的,任由他施為。 她蒼白的臉上頓時泛起羞恥的紅暈,用力撲騰一下,卻像是在故意害羞撒嬌,特別丟人。 郁暖的面色更不好看了,若不是當著旁人,她實在想打他啊。 一旁侍候的丫鬟,卻是瞧得面色紅得很,還隱隱有些興奮。 肯定是昨兒個,主上做的太過了些,今日小新娘子有些不爽利了,瞧這素白的小臉氣的,板得極是認真,也不知要哄多久,才能哄回來了。 敢給她們主子瞧臉色,又能活的這般滋潤天真的,大抵也便是這位小祖宗了。 只或許,小新娘子自個兒都不曉得,自己到底嫁了哪尊大佛啊…… 若小新娘知曉了,或許也便沒有這般模樣了,她大約會像主上身邊的每一個女人一樣,對他畢恭畢敬,唯命是從。 嗯,這樣想想,還是不知道的好。 郁暖無言,盡管她的確細胳膊細腿,看上去既不能跑也不能跳,一步三喘,特別像是,會無端端平地摔的嬌弱樣子。 但不代表,她真的連路都不會走了啊。 她看上去運動細胞得是多薄弱,才叫他覺得她連轉個彎都會摔倒? 身旁的男人卻一言不發,只是略一垂眸,對她淡淡勾唇。 她頓時覺得背后一涼,老實不少,也不犟著撲騰了,像只被嚇到的鳥崽,翅膀都小心翼翼,抿到了后頭。 郁暖面色木然,目光緩緩下移,從他的窄腰,再往下……寒毛都微微豎起來了。 他戴著的那塊玉佩,和她上趟在崇北侯府連著荷包一同丟掉的一模一樣。 不是一模一樣……應當就是那塊玉佩。 她記得,那天跟在她身后的那個藍衣男人,乃是誠郡王世子,在一群二世祖里頭算是風頭無兩,只跟在她身后應當是撿了那個荷包,但后頭卻被人發現慘遭閹割,丟在路旁一身狼狽昏迷著隨人欣賞。 她當時還非常懷疑,做出那種事的人會是男主,但是后頭卻不了了之。 因為她實在不愿意想太多,總覺得思考這許多,對于她這樣只能照著劇情走的人來說,實在太沒用處了,還不如睡得香,吃得好,那才是正經。 她一個外來者,何必考量那么些東西,咸吃蘿卜淡cao心呢? 然而,男主腰間掛著她的羊脂白玉蓮紋玉佩,那就關她的事了。 照著人設來,她都不能裝作不知道。 于是郁暖輕著嗓音,淡淡問道:“這玉佩,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男人寡淡著臉,慢條斯理道:“有位……小貴人賞的,夫人可還喜歡?” 郁暖聽了想打人。 他真的特別好意思了,怎么不說是地里種的呢? 她冷淡道:“不必,只是有些奇怪,你這般高大的身材,如何會想著戴這樣姑娘家才用的玉佩,竟不嫌娘氣?!?/br> 他慢條斯理,淡淡一笑,卻并不多言。 郁暖盡管非常想知道,他到底為什么把她的東西戴在身上,但也只能裝作不知道了,她才不想和周涵扯上半分關系,這種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總比就這玉佩,千絲萬縷勾纏起來要好多了。 很快,前頭便是正院了。 郁暖不由想到周家的主母,和她一樣也是個苦命的炮灰。 臨安侯夫人鄭氏,也是侯門出身,不過她娘家在長安更顯赫些,只再顯赫也只是相較而言,故而嫁給當年的臨安侯世子周茂先,算是門當戶對。 原著中,對于男主,她是抱著極嫌棄又高人一等的姿態出現的,算是原著前期比較討人厭的配角之一。 郁暖覺得原著前期的爽度,基本汲取于臨安侯府的幾個極品。 其中,包括了同鄭氏同流合污的三兒媳,也就是郁大小姐。 南華郡主同鄭氏關系不錯,以往倒是沒什么交集,但由于現下自家女兒要被人家攥在手心里頭,南華郡主也便漸漸的,與鄭氏打好了交際。 她們兩個婦人,日常都有些來往,時間久了,也便熟稔起來。 鄭氏這人脾氣古怪得很,看原著所言,她對男主的苛待已然到達了明目張膽的地步,但很奇怪的是,臨安侯周茂先從來都像是,不知道內情一般,任由鄭氏苛待周涵。 而周茂先多數時候,只是袖手旁觀,真的稍鬧大些,才出來當個和事佬。 若是小說里,郁暖自然不覺得奇怪,作者想如何寫都可以。 但當她真的穿進來,便覺得不大合理。到底即便是庶子,不及嫡子那般被給予厚望,可那也是他兒子,況且周涵論功底,各方面都稱得上不錯。 雖然戚寒時有所收斂,那種程度,已然比許多同齡人都強,盡管不顯山露水,但到底不至于連他父親都注意不到。 若真是把周涵當兒子,臨安侯難道就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家中有無后起之秀? 不說讓庶子接管家門,但至少好生培養,悉心照料,讓他為兄長撐起家門,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體。 郁暖覺得很奇怪。 哦,但她并不想思考。 就讓事情奇怪著吧。 很快,二人便到了正院里,外頭有兩個錦衣婢子恭敬迎接著,見他們穿著同色的衣裳,也不由露出會意的表情,一個打了簾子,另一個碎步進去通報。 郁暖實在有些心累,不太想解釋了。 隨便,都可以,沒關系。 新婚夫妻二人比肩,緩緩步入廳內。里頭陳設奢華雅致,紫檀木八寶閣上擺著幾件古董和赤金打制的帆船,一雙桅桿與窄窄的船頭皆打磨精細,而地上鋪了綿厚的紅毯,邊上鑲了金色紋路,更顯富麗奢靡。 上首坐著一對中年夫婦,周圍還有幾個年輕的媳婦,正有說有笑的,見他們來,都止了聲,看向上首的夫婦二人。 那男人瞧著約莫五十多,國字臉蓄了美須,一副沉穩和善的模樣,見他們來便露出滿意的笑容,還沖著身旁的婦人微頷首。 那個婦人,便是鄭氏了,瞧著約莫也是四十出頭的模樣了,保養得極好的一張面孔,法令紋略深,面色嚴肅冷然,這大喜的日子里瞧著就跟要去報喪似的,滿臉都寫著不開心。 然而,鄭氏和南華郡主也算是交好。故而,這種時候,她對著郁暖,尚且也摸不透小姑娘的心思,自然還是要稍微和善一些的,省得到時候大水沖了龍王廟,她便不好見南華郡主了。 于是,鄭氏沖著郁暖露出一絲微笑,點頭道:“好孩子,可算等到你了?!?/br> 郁暖想了想,決定與她沆瀣一氣,也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來:“阿暖也想早些來見娘親呢,只夫君一直拖沓著,才來晚了?!彼f著似是嗔怪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鄭氏的面色便有些微沉,又掃了掃郁暖和周涵身上的衣裳,心下便有了斷論,卻還是保持微笑,點頭道:“能來便好?!?/br> 郁暖是新婦,故而便要向公婆敬茶,倒是并無差池,也沒人會為難她。 鄭氏又讓丫鬟拿了要送給郁暖的禮兒來,還包了厚厚的紅封給她,和緩著叫她不要嫌棄。 郁暖淡笑道:“怎會,我還在閨中時,母親便與我說,她和您是至交姐妹,我敬重您還來不及呢?!?/br> 鄭氏心下松快,眼中又慢慢流露出笑意來。 罷了,南華郡主與她私交甚好,如今她閨女嫁了進來,她到底也不能做的太出格了,到時候阿暖面上也不好看,且不知郡主得多心疼了。 不說郡主,便是她自己,瞧著阿暖這蒼白的小臉,都有些舍不得。 到時候還得多給她補補,既嫁進了周家,沒道理身子會嬌弱成那副樣子,到時候若長久下去,還生不出孩兒,她可得落了南華郡主的埋怨咯。 ☆、第30章 第三十章 周家的媳婦們, 很早便聽聞郁大小姐的名頭,從前各樣宴請, 頂多便是稍遠瞧上一眼, 并沒有太多交集,亦并沒有資格,與那朵高嶺之花作手帕交。 然而今次倒是十分不同,因為郁大小姐成了臨安侯府的庶子媳婦,那倒是件,既叫人身心愉悅,又使人嘆惋人生路多變的事。 于是郁暖被各式各樣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卻恍若味覺, 淡然挺脊背, 只是同周涵一道落座吃茶。 她發現周涵很少說話, 就算要說話,也盡量簡短, 存在感非常之低,上頭侯爺夫人訓i誡些甚么, 他皆默不作聲聽著, 然后簡單回一個字。 無論旁人說幾個字, 他基本都只回一個字。 但他看上去一點都不狂妄, 配上一張平凡的臉,就非常像個木訥的老實人。 郁暖稍稍覺得有些安慰, 至少原著里他在周家, 就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 這倒是不曾偏離過。 不管關起門怎么發病,出了門還是人模狗樣啊,大佬陛下就是社會。 可這就是槽點。 放在旁的兄弟身上,使勁兒展現自己還來不及,遇上爹爹問話,恨不得把最近這些日子所得的成就皆說個痛快,再謙虛一番,裝個相那便到了極致。 唯周涵一副不想和你廢話,多話使我荒廢學習的樣子。 真的非常欠扁。 現在,周涵在旁人眼里的討厭程度又上漲了五十個百分點。 他娶了個長安頭一份的大美人作媳婦,而他媳婦光是嫁妝,那便有一百二十八抬,十里紅妝名動長安不說,便是忠國公府在長安的地位,也首屈一指。 沒見每逢佳節,上頭陛下太后頭一個賞的忠國公,連顎人進貢的稀罕貍奴,頭一個想到的也是忠國公府,要知道,那樣的品種,或許在全長安都只有那一只。 而南華郡主的娘家又是那樣的地位,手握重兵,雖也艱險,但并不會馬上就露頹勢,故而這往后周涵想要往上走,那可再不必說有多方便了。 令郁暖覺得意外的是,鄭氏今日倒是沒有發作,比起剛來時那副晚娘臉,她今兒的表情可謂極是和善了。 直到兩人離開,鄭氏都非常和藹,臉上的圍笑像是打印出來貼上去似的,分毫不差,極其標準。 郁暖覺得,大約是由于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鄭氏自然要裝賢惠,而且……鄭氏仿佛也沒有原著中所描寫的那樣偏激,那般甚么場合都能無腦酸幾句的模樣。 她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男人身后走著,怎么都不愿與他并肩而行,只男人倒是并不勉強,由著她去。 他在前頭走得不緊不慢,頎長峻挺的背影似是閑庭散步,卻始終只先她一臂之遙。 郁暖一邊走,邊默默回憶著下一步的關鍵劇情。 周涵這個身份的母親姓徐,乃是臨安侯府的貴妾,不過已經去世很久了,聽聞徐氏年輕時同鄭氏相當不對付,而鄭氏當年還懷過一個孩子,但不知怎么卻意外流掉了,故而沒人不猜是當年徐氏搞的鬼。 后頭鄭氏極為不待見周涵,倒也更明確了這樁往事,在旁人眼里幾乎板上釘釘。 其實郁暖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真是假,她對此無甚印象,仿佛原著里也沒提過。 不過原著里,貴妾徐氏只提過寥寥幾次,而徐氏娘家的小外甥女徐楚楚,即便到后期也有出現。 徐楚楚作為嬌美可人,純白無辜的小表妹,《為皇》又是男頻紅文,更是女性配角接近三位數的后宮文,有什么理由能讓男主不把她收入后宮呢? 自然,即便要收后宮,也肯定不是男主主動收的。 作為冷情陰郁的皇帝,戚寒時對女人們的態度是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