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保護…… 這么明顯的軟禁外加監視,恐怕傻子都看得出來。 但,眼下沒人敢明目張膽說什么。 守衛已經開始趕人,圍觀的人三三兩兩離去,王府門前很快就空了下來。 徐九微在守衛清場時已經自覺后退,站到一處不易被人發覺的巷子口,不斷思忖著該怎么進去見到魏謹言。 硬闖必然是不行,看前面這模樣,想趁著他們不注意從后門溜出去估計也不太行得通,既然要軟禁魏謹言,這些禁衛軍不可能疏忽大意專程留下生路。 該怎么做,她一時沒了主意。 “姑娘可是侯府的人?” 身后忽然有道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 剛才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了,徐九微一驚,驀地轉身。 看到來人時,她詫異地挑高了眉頭:“你?” 她實在無法不驚訝,叫她的人赫然是三年不見的湛清。 相比較于她,湛清看到她后……直接呆若木雞。 “你——” 湛清驚異地盯著眼前與那位魏府表小姐相似的白衣女子,仔細看兩個人還是多少有些細微的差別,但那雙眼睛卻一模一樣! 電光火石間,湛清想到這幾日魏謹言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如此。 清晨的時候,他就奉了魏謹言的命令在這里等一位姑娘,但那人姓甚名誰,長什么模樣,魏謹言卻連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只說是淮陰侯府的人。而且告訴他,若他見到了必然一眼就能認出。 來不及細細思量這人到底是什么人,與表小姐又是什么關系,湛清仔細環顧一眼周遭,確定沒有多余的人后方才對徐九微開口道:“王爺命我前來接你?!?/br> 徐九微沒吭聲。 看到湛清她自然明白了是魏謹言的意思,現下她比較關心魏謹言的安危,所以沒心思與湛清多說,再者說也不是方便敘舊的時候,所以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帶著她東繞西繞,穿過巷子和一條弄堂,湛清最后將徐九微帶進了隔了凌安王府好一段距離的一戶人家,連門都沒敲一下,就將她推了進去,爾后飛快關上大門,全程就在眨眼之間, 徐九微連半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搞什么鬼!” 不滿地嘟囔一聲,回身的剎那,徐九微方才看清,這里是座單獨的別苑。 四周筑起了足有幾人高的圍墻,上面攀爬著蔥蔥郁郁的荊棘花叢,無形中就多設了一道安全的屏障。從門口通往大廳的路是用鵝卵石鋪就的,兩邊栽種著雪顏花,挨挨擠擠開滿了整個庭院,與地上的雪幾乎融為一色。 順著路進了大廳,徐九微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窗下躺椅上的魏謹言,銀發披散在肩頭,手里拿著本翻開的書,那樣子要多悠閑有多悠閑。 “……” 被禁衛軍軟禁起來的人出現在這里,還是這幅優哉游哉的模樣……徐九微額頭滿是黑線。 “阿九?!眰软吹剿M來,魏謹言沖她揚了揚手。 她乖乖挪步過去,快要走到他身前時,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太沒骨氣了,他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琢磨著是不是該給這朵黑蓮花一點兒顏色看看,就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晃了晃。 腰上一緊,她人已經落入他懷中。 手忙腳亂攀上他的肩,徐九微幽幽瞅了瞅他,輕哼道:“我還以為你成了階下囚了呢,原來你這么逍遙自在?!碧澦龘牧艘宦?,原來都是自作多情。 撫了撫她的發絲,魏謹言無奈地勾起唇角:“我若不是早有準備,過不了多久就當真會成為階下囚?!?/br> 徐九微一怔:“這么嚴重?” 魏謹言但笑不語,一手攬住她的腰讓她在懷中坐好,一手捏緊了書卷。 徐九微不禁蹙眉。 徐九微問:“你準備怎么辦?”既然魏謹言早已預料會發生這件事,想來已經有所打算。 魏謹言依舊沒有作答。 徐九微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別打啞語行不行!” 魏謹言卻只是笑。 她有些氣惱。都這種時候了,這人還這么淡定自如,真是感覺皇帝不急太監急! 看她就要發作,魏謹言一手扣住她的脖頸,讓她傾身壓下來,在她唇邊輕輕觸碰了下,安撫道:“你很快就知道了?!?/br> 徐九微懸在嗓子口的心稍微落回原處。 他方才的動作迫使她整個人都趴在了他懷里,她一手撐著他的肩,稍微調整了下姿勢,就這么撲在他身上,也懶得去反抗。 一時半會之間徐九微摸不準魏謹言要做什么,有沒有把握,不過看他半點都不焦急的樣子,她便漸漸放寬了心。 魏謹言似乎并不想在這些問題上多做停留,話頭一轉就繞開了話題:“再過半個多月就是上元節?!?/br> 這句話莫名讓徐九微想起早上出來前,莫藍鳶的話,他說喜歡花燈可以等上元節去燈會,眸中閃過一絲不自在,徐九微含糊道:“那又如何?” “沒什么。只是,我忽然想起來我們第一世大婚的日子就是上元節?!蔽褐斞云乘谎?。 徐九微愣了愣。 好像還真是。那時成婚的日子恰好就是上元節那天。 “可惜這次來不及準備?!蔽褐斞試@息道。 徐九微古怪的連續看了他好幾次:“難道你想……”未說完,她心里突兀地漏跳一拍,她沒忘記自己身上和莫藍鳶還有著婚約。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魏謹言動作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語帶深意:“這件事過幾日自會解決?!?/br> 怎么解決? 她還沒想明白,魏謹言倏然道:“阿九,你今日回去立刻讓侯爺夫婦帶著你一起離開帝都,走得越遠越好?!?/br> 愣愣地望著他的臉,徐九微脫口而出:“那你呢?” “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們先行一步。不管去哪里,只要別在帝都就好,我過陣子就來尋你?!?/br> 這話…… “你今日叫湛清帶我來,是為了跟我告別?” “是,也不是?!?/br> 魏謹言擁著她起身,坐在躺椅上靜靜注視著她,雙眼在白紗的覆蓋下看不真切。他伸手拂開她披散下來擋住了側臉的發,輕聲嘆道:“我可不像你這般沒心沒肺,我不來找你,這幾日就完全不主動來見我?!?/br> 徐九微訕笑一聲,尷尬地摸摸鼻尖:“我……我以為你……有事要忙?!?/br> 這實在不能怪她,誰讓這朵黑蓮花總是神出鬼沒在她身邊,她幾乎都已經習慣了他主動靠近她,見他連續幾日不來侯府見她,還以為他有什么事情要忙,不曾想她全然可以去尋他。 “阿九,你總是這般狠心?!?/br> 說得她跟個負心漢似的。徐九微暗暗撇嘴。 不過,他說得也對。 眼珠轉了轉,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輕柔地在他的唇上親了親,眉眼彎彎:“這樣當作賠罪可好?” “僅是這樣?”手指撫了撫被她親吻過的唇瓣,魏謹言挑眉。 徐九微不解地眨眨眼睛:“還要怎么做?” 聞言,魏謹言笑了,彼時屋中燭影搖紅,照映得他的面色忽明忽暗,她僅是看到他嘴角那別有意味的優美弧度,下一瞬,他扣住她的腰,天旋地轉間,她就被他壓倒在躺椅上,然后上方的人用力吻住了她。 溫熱的唇舌不由分手抵開她的貝齒,與她的交纏在一起,時而輕輕吮吸,時而故意逗弄,不同于以往的克制,他的動作帶著些微說不出的旖旎味道。 “這樣才叫賠罪?!?/br> 恍惚間,她聽到他帶笑的話語。 她沒有閉上眼睛,長睫輕顫著,目光徐徐在他玉般的面龐上滑過。 剎那間,天地間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已遠去,她所能聽到,能看到,能感覺到的,只有眼前這個銀發如雪的俊美男子…… ************ 在別苑中逗留到晌午,徐九微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與魏謹言分開后就被湛清送回了侯府。因著身份問題,湛清不能離得太近,僅是遠遠跟著她,看她安然到達方才離開。 魏謹言接下來要做什么,其實徐九微隱隱明白了,但他既然不想讓她提及,她便當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如他所說,她今日一定要同沐秦天夫婦離開帝都才是。 讓她沒想到的是,剛踏入大門,就看到在門口等候她多時的綠衣,來不及說其他,綠衣疾聲道:“郡主,您可算回來了,您有客人來訪呢?!?/br> “客人?”徐九微重復了一遍。 難道是莫藍鳶還未走? 她看了看綠衣,她那表情明顯不像。 要知道綠衣這丫頭看到長得好看的人,絕對不會這么平靜。哪怕她害怕莫藍鳶太過陰郁的性格,這也不妨礙她欣賞他的皮相。 跟著綠衣到了招待客人的花廳,徐九微遠遠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名女子,側對著徐九微的方向,她一時沒看清楚臉,就覺得這人真是眼熟得緊。 直到她走近了,那人轉過頭來…… 徐九微錯愕地望著她,腳步生生滯住。 眼前的女子看裝扮徐九微就認出了是那位夜氏王朝的寧安公主,與前一次見到的不同,今日她沒有戴面紗,所以徐九微很清晰地瞧見了她的模樣。 那張臉與她一點也不相像,略顯寡淡,清秀有余,艷麗不足,放在人堆里可能都不會怎么起眼,卻讓她瞬間感覺渾身的血液統統上涌到了頭顱里,整個人呆立當場,半步都無法動彈。 那分明是……她第二世穿越時的身份! 魏謹言身邊那個小啞巴暗衛。 ——九寧。 現在或許該叫她寧安公主……夜九寧! 讓她詫異的是,夜九寧一開口就是兩個熟悉的字:“小偷!” 徐九微總算知道,為什么覺得夜九寧的聲音也覺得在哪里聽過了。 夜九寧就是天龍寺那個戴著帷帽的奇怪女子?! 這個認知令徐九微又是一陣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