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不準去!”他道。 她極其緩慢地扭過頭,看向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天天卡文,卡得無比銷魂,這幾天爭取能保持日更就行了,然后周末能一次性把大結局全部寫完就滿足了~~tt我在做夢。 第81章 晨光微熹, 細雪霏霏,有風吹來, 在湖面上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涼亭中,徐九微一手托腮坐在石凳上, 眼睛盯著水面漂浮的幾朵花燈。那是前兩日懷袖和綠衣陪她玩的時候放進去的。 滿池枯萎的荷葉中花燈搖曳,不仔細看,倒真有幾分像夏日綻放的灼灼芙蕖。 “你若喜歡花燈, 可以等過一陣子的上元節去看燈會?!币娝⒁饬κ冀K放在那幾盞燈上, 身后的人靜靜說道。 徐九微回眸望著他,眼神復雜:“我想……” “但這幾日,你最好在府中不要亂跑?!?/br> 他及時打斷她的話。 她怔怔望著他的眼睛,那雙褐色的鳳眸里帶著的寒意如同終年不化的積雪, 冷得教人打顫。 莫藍鳶冷漠地與她對視, 許久,方才移眸看向亭外的一株白梅樹,朵朵嬌嫩的花蕊在雪中傲然綻放, 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你應當聽說外面的流言了?!边^了一會兒,他垂眸說道。 徐九微沒作聲。 他問的魏謹言的事。 關于這件事, 恐怕這個大凌朝沒有一個人比徐九微更清楚了。 多年前,與端王莫傾君兩情相悅的魏翎原本即將成親,花燈會上她與他失散,為了不讓莫傾君找不到她,便在原地等他。也就是在那時,心高氣傲, 少年輕狂的莫滄瀾出現了。 街上的行人太多,莫滄瀾被幾個護衛簇擁著艱難的在人群中穿行,漫不經心看向四周時,眸光在某處猛然滯住。 隔著好一段距離,幾株梨花開得正艷,雪白的花朵挨挨擠擠堆砌在枝頭,不時有花瓣隨風飄落在空中,在那場花雨中,一襲青衣的女子提著燈站在樹下,容顏隔著人來人往看得有些模糊,唯獨那雙泛著清冷光澤的雙眸,讓人見之難忘。 后來,就是愛而不得,進而因愛生恨的故事橋段。 莫滄瀾利用莫傾君的安危逼迫魏翎入宮,更布下重重陷阱,害死了莫傾君,魏翎憑著一名忠心宮婢的幫助逃出宮,臨死托孤給親哥哥的鬼醫魏清,那時她怎么也想不到,莫滄瀾一直暗中監視著魏謹言,還故意將他接回宮中…… 這些情節徐九微一直記得,她也知道,莫藍鳶終有一日會利用這個把柄讓魏謹言跌落云端,繼而讓他萬劫不復。 就如同第一世和第二世那樣。 “你這么早來找我,今日不用上朝?”凝滯的空氣讓她有些難受,有意避開這個話題,她問道。 抬手折下一枝梅花,莫藍鳶垂眸瞧著那些如雪的花朵,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諷刺道:“你現在真正想問的就是這些?” “……”徐九微被他噎了一口氣。 既然知道魏謹言身世的事是他散布的,她還真沒什么想問的,唯一想的就是他趕快離開,她想去找魏謹言。 當然,這種話在他面前肯定是不能直說的。 他要阻止她出去,她的胳膊無論如何也擰不過他這個大腿,所以才會暫時停歇,任由他拉著她回到侯府。 石桌上擺放著一方古琴,是昨日徐九微學琴后忘記帶回去的,她垂下眼簾,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琴弦,未成曲調的音符一個個竄出來,打破了周遭的安逸寧靜。 “你這琴到底是何人所教,真是難登大雅之堂?!币娝种赣幸幌聸]一下戳著琴弦,莫藍鳶嘲弄地哼了聲。 這人的毒舌程度,真是時時刻刻都讓人想把他活埋了。 徐九微咋舌,語氣涼涼的:“是么,王爺當日來侯府時可不是這么說的,還說我彈得宛如天籟?!?/br> “那是見侯爺和夫人在,賞你幾分薄面罷了?!蹦{鳶揚了揚眉,眼神倨傲。 徐九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道:“那還真是多謝王爺嘴下留情?!?/br> “你知道就好?!?/br> “……” 本來還不想跟他計較,但看他嘴巴太缺德,徐九微有意作弄他,手指重重往下一壓,就要再次彈起當日驚天地泣鬼神的“驚鴻曲”。 莫藍鳶仿佛對她要彈什么都無所謂,隨意往亭邊的長椅上靠坐著,目光沉沉注視著手里的花枝。 要作弄的對象這般不配合,徐九微的興致也就淡了,眸光落在他臉上時,看到他唇畔似有若無的諷笑,她靜了下來。 指尖頓了頓,一曲完整的《清平調》自琴弦下流瀉而出。 她這幾日閑來無事,早已將這首曲子練熟。 最初教她的人是很久以前的魏謹言,她因為被他調侃了幾句,后來就怎么也不肯學了,如今閑下來后時不時彈彈,反倒慢慢回想起整首曲子,該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么。 想到魏謹言,她不由得莞爾。 都道有情之人所彈的琴最動人,莫藍鳶從她開始轉變了曲調就看向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人,微微掀起的眼簾下,眸光婉轉,唇角含笑。 心口處一窒,他不再看她,眼光轉移到空中的雪花。 不知不覺就把一首曲子彈完,當徐九微想起這會兒都未聽到莫藍鳶的聲音時,她疑惑地抬起頭。 莫藍鳶倚靠著廊柱坐在對面的長椅上,蒼白的臉上雙眼緊閉,折下的那枝白梅不知何時也落在了地上,偶有幾片雪花落在他的衣袖間,轉眼間又融化成冰水,無聲消匿,只留下點點暗色的水漬。 這么快就睡著了?徐九微暗自嘟囔道。 雖說《清平調》本就是安神寧心的曲子,靜下心來聽的時候的確會有點催眠的感覺,但也不至于這么快吧。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猶豫著想叫他,話剛到嗓子口,她想起今早要出府的目的,忙不迭捂住了嘴。 “王爺?” 在原地僵立了許久,她方才敢出聲小心喚了一句。 他沒有反應。 “莫藍鳶?”她又叫道。 他依然沒有睜開眼。 她再接再厲叫了好幾聲,他都沒有醒過來。 看著他眉宇間淡淡的疲倦,徐九微咬了咬唇,往后退了兩步,見他始終都沒什么反應,像是累得睡過去了,小心提步走出涼亭。 走到轉角處時,她到底忍不住回了頭,看著那個一襲紅衣的清冷男子靜靜倚靠在廊下睡著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但這情緒很快就被她壓下,她要先去找魏謹言才是,關于他身世的流言既然已經爆出來,那么最近幾日的帝都絕對不會安穩,甚至有可能這兩天就會出大事,所以她想親眼看看他才能放下心頭大石…… *********** 亭下,徐九微剛走,莫藍鳶就醒了。 該說他從頭到尾就很清醒才對。 他知道她語帶試探叫他的名字,聽到她躊躇片刻,卻終是頭也不回跑出去的腳步聲。 手背上冰冰涼涼的,有雪落下,他緩慢地起身,低喃道:“這雪……到底要下到幾時?” 這冬日…… 又要延續到何日? 眼底閃過一絲悲涼,他緩緩闔上雙眸。 當她走遠的時候,他那時忽然想到一句話:朱顏辭鏡花辭樹,最是人間留不住。 最是人間留不住……留不住…… 他偏要留! 片刻后,他驀地睜開眼睛,眸子里只有無邊無際的寒意浮現。 忽視一路向他行禮的下人和婢女,莫藍鳶大步踏出侯府大門,卻在門口看到了一道人影。 一名身穿藍色齊胸襦裙的女子在門外來回渡步,看起來很是焦躁,面上覆著白色面紗,看不太清楚臉,但那雙眼睛倒是讓莫藍鳶覺得很是眼熟。 恍惚中覺得在哪里見過這種眼神。 她看著他時,雖然已經盡量掩飾了,但還是有擋不住的,讓他心生厭惡的灼熱光芒。 “莫……王爺!” 那人看到他時雙眼一亮,張口就要喚他的名字,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又馬上改口。 一時沒有想起來其他,只是想到前幾日的宴會上見過,莫藍鳶腳步微滯,眸光未在她身上停留,遙遙看向遠方,漠然道:“寧安公主不在宮里,胡亂跑出來,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大凌朝招待不周?!?/br> 沒錯,這位藍衣女子就是那個從夜氏王朝來的寧安公主,莫藍鳶記得她的名字似乎叫夜九寧,因為與徐九微一樣名字里帶著個“九”字兒,所以他無意中記住了。 他的聲音太過冰冷,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夜九寧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她低低叫了一聲:“王爺,我……” 她欲言又止。 莫藍鳶完全沒有興趣聽她的話,更無心去探究她為何會突然找上自己,而且還是在他來了侯府的情況下跑來等他,顯然是早就在盯著他的動靜。不管她是抱著惡意還是其他,若她真敢做什么,他會讓她悔不當初。 “本王還有事,恕不奉陪?!?/br> 拂了拂袖,莫藍鳶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 夜九寧連忙喊住他。 莫藍鳶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徑自朝前走著。 見此情形,她急了,小跑著追上他,雙手伸開擋在他面前:“等一下!我有話想對王爺說?!?/br> 看都未看她一眼,莫藍鳶冷冷道:“公主有什么話,就快說吧?!?/br> 他毫不遮掩的冷漠讓她的眼神黯了黯,隨即,她揚起一抹躊躇滿志的笑容,輕輕取下面紗:“王爺,許久不見,你可還記得我?” 莫藍鳶斜睨著她,視線很快就掠過,落在了別處:“本王可不記得與夜氏王朝的公主相識?!?/br> 這倒不是敷衍夜九寧,而是她的那張臉他的確沒有見過。 “那么……凌安的事王爺也不記得了?” 夜九寧輕聲道,笑容忽而變得詭異起來:“王爺是否也忘了,是誰告訴你關于魏謹言的秘密的,還有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br> 這一次,莫藍鳶終于回想起來為什么覺得她的眼睛熟悉了。 幾年前的凌安城,大雪冰封的時候,在他看來瘋瘋癲癲的徐九微攔住了他,告知他可以預言他的未來,更知道他的過往。正因為此,他才對徐九微漸漸上了心,誰知道這個女人后面越變越奇怪,反倒是像從未說過那些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