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聞言沐老太爺更加氣憤,氣鼓鼓地瞪大眼睛,霍地起身,大有要扛著拐杖就沖去懷光王府拼命的勢頭:“這個小王八羔子,肯定是貪圖錦丫頭美色。不行,這個婚必須得退!明個兒你就給我進宮去見皇上,讓他把這婚事退了!” 沐秦天:“……”懷光王那張臉怎么看都比自家女兒長得招眼很多倍吶。 想了想還是不要跟氣頭上的沐老太爺講道理,沐秦天默不作聲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 而被晾在一旁的沐老太爺,則對自認為還沒見過面的莫藍鳶印象差到了極點,已經在琢磨著該怎么施展三十六計去把這門婚事退了。 遠在自己房間的徐九微,則在繼續思忖著莫藍鳶到底抽什么風。 總而言之,今夜的懷光王莫藍鳶被人問候了無數遍,打了一晚上噴嚏,導致身邊伺候的丫鬟和仆人不停側目。若不是莫藍鳶平素里就極為不好相處,已經有人要上前詢問是否要請大夫了。 今夜的侯府亦很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都晚點更新~~~~沒存稿的苦tat 第66章 連續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后, 地上和樹木的枝葉間停留了些許積雪,遠遠看去如同一朵朵晶瑩剔透的冰花, 在黑夜中安靜地綻放著自己的美麗。 淮陰侯府里好不熱鬧,位于同一條街道上的凌安王府卻是另一番景象。 魏謹言很晚才歸來, 腳步剛踏入門檻,就見平安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大口大口穿著粗氣說道:“王爺您回來太好了, 蘇小姐她……她……” 聽到這個名字, 魏謹言的面上未見波瀾,他邊走邊解開肩上的披風,淡然問道:“她怎么了?” 一旁的湛清早就皺起了眉頭,這位蘇小姐從前可不是這樣, 如今三天兩頭就要鬧出些麻煩, 簡直礙手礙腳到極點。 “她非要進……徐姑娘……的房間去……”中間那三個字平安說得格外輕,生怕讓魏謹言露出別樣的情緒。 話未說完,果然就看到魏謹言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冷然笑了笑, 把披風往平安手里一丟,立刻調轉腳步往另一個方向去。 平安手忙腳亂接住披風, 連忙跟上,同時哀怨地扁扁嘴。 這位蘇小姐可真是會鬧騰??磥斫裢碛忠坏冒采?! “你們讓開!不過是個死人的房間,我憑什么不能進!”與三年前相比,蘇九凰的容貌幾乎沒什么變化,眉眼間卻多了幾分戾氣。她咬唇看著擋在面前的守衛,不甘心地道:“我不過是想要尋王爺, 有事要找他,你們作什么要攔我?!?/br> “蘇小姐,王爺不在府上,也不在這里,請回吧?!笔匦l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蘇九凰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扶著她的丫鬟錦繡見狀,挺身而上擋在蘇九凰前面:“大膽!我們家小姐是王爺的貴客,豈容你們這般無禮!” 她的怒喝聲不止沒讓守衛成功屈服,反而語氣更加生冷:“蘇小姐,奴才說了,王爺不在此處,請回吧!” “兩位大哥,我真的是有事想要找王爺,并非要存心鬧騰,能不能……”深吸口氣,蘇九凰放軟了聲音。 她本就生得柔柔弱弱的模樣,當她顰眉輕嘆時,那種惹人憐惜的風情就放大了無數倍,恐怕石頭見了都會心軟。奈何這兩名守衛像是根本看不見,冷著臉道:“小姐請回吧?!?/br> “你們……”錦繡氣得牙癢癢,暗罵這守衛怎么這樣不識好歹。 見守衛軟硬不吃,蘇九凰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張口就要說什么,卻倏地瞥見一道熟悉的人影。 十余步以外的鵝卵石小路上,一手抱著披風一手提著燈籠的平安走在最前頭,在他的身后,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穿過叢叢梅花,越走越近。 看到這個人,蘇九凰渾身的怒意和尖銳都無聲消弭了去,唇畔揚起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殷殷切切地喚道:“王爺!” “你有何事找我?”魏謹言溫聲問道。 他的語氣十分平常,不了解他的人可能會因此誤解他,覺得他態度溫和如春風,可蘇九凰深知他這不過是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表現罷了。他待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因為沒有人是特別的,對他來說都如同死物般毫無區別。 “我……”惶恐他這種態度,又不甘他的冷落,蘇九凰一時語塞,茫茫然不知該說什么。 “既然沒事,那就回房休息吧?!蔽褐斞源驍嗨脑?,說罷徑自繞過她就要進去原本徐九微住的院子。 明明已經死了整整三年了,為何還要占著他身邊的位置不放! 握在一起的雙手攥得緊緊的,蘇九凰緊抿著唇看著魏謹言看也不看她進了屋子,再關上門,眼里的妒恨如同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總有一天要把所有事物都焚燒得一干二凈。 平安看看已經關上門的房間,再看看還站在原地不動的蘇九凰主仆二人,扯出一抹無比虛假的笑,彎腰道:“蘇小姐,奴才送你回去吧?!泵看翁K九凰鬧過之后,送她回去的任務總是落在平安頭上,他都快要怨念死了。 “不必?!?/br> 冷冷吐出這兩個字,蘇九凰轉身就走,心中暗暗下定某種決心。 “哼!”錦繡沖著平安同樣沒臉色,沖他重重一哼就小跑著跟著蘇九凰。 平安暗暗翻著白眼,再次哀嘆自己倒霉,早知道就該學學杏兒,整日待在廚房也不必看到這礙眼的人和事了。 “對了,王爺,淮陰侯今個兒派人來傳話,讓王爺去他府上,說您要的東西已經到了?!?/br> 離開前突然記起這件事,平安不敢輕易踏入徐九微以前的院子,便站在院門口遙遙喊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陣陣蕭瑟的寒風,也不知道屋里的人聽沒聽到。 也罷,明日再提醒王爺吧。平安搖頭晃腦地嘆道。 ********* 另一邊。昨日莫藍鳶的到來,讓整個淮陰侯府都惴惴不安了一夜,各自思量著這位懷光王到底為何意,這婚事是退還是不退。以至于沐秦天第二天還暈頭轉向的,連自己約了人來府上的事都忘掉了,帶著沐夫人就出了門。 看著上門來的客人,管家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下去了。 “王爺,您先請坐?!?/br> 邊吩咐人趕緊上茶招待,管家邊將人引到廳里:“侯爺和夫人出去了,說是午時回來?!?/br> 聽到這話坐在對面的人面上絲毫不見不悅,頷首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此等等吧?!爆F在距離午時不到兩刻鐘。 “老奴這就派人去請侯爺和夫人回府?!惫芗也桓业÷?,立即請示道。 他這般畢恭畢敬的態度倒是讓那人笑了,他揚了揚手,示意他下去便沒有再說話。 “后面就是花園,王爺若是覺得這里悶可以隨意走動,老奴先告退?!惫芗业椭^退下,走出大廳前忍不住側首瞥了一眼廳內的人,心下一沉。 三年前,他在潯陽城曾經見過這位凌安王,那時的他完全不是現在這樣。 昨夜雪停了,溫暖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照射進花廳,他一手支著額角坐在那里,如雪的長發隨著他后倚著椅背的動作垂在半空中,晃動的陽光灑在上面,隱約閃爍著光澤。清雋俊逸的眉宇,覆了白紗帶的眼眸,靜坐在那里時,整個人如同一幅潑墨山水畫。 沒有任何多余的顏色,空靈沉寂,有種淡到了極致的美麗。 抬頭正好看到平日里在侯府老太爺身邊伺候的小童,管家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童笑嘻嘻來到管家面前,問:“管家,可是有事要吩咐?” 管家朝大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囑咐道:“反正你這會兒沒事,去王爺身邊伺候著,我要趕快找人去尋侯爺和夫人回來?!?/br> “王爺又來了?”小童面露驚訝,秀氣的臉上皺巴巴的。 昨夜他可是聽老太爺念叨了大半夜,把那位懷光王各個地方都數落了一遍,讓他都忍不住同情起王爺了。還沒見過面,就被老太爺這般怨懟。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管家敲了敲他的額頭,沒好氣地道:“是凌安王來了,他是侯爺約來的客人。還不快去!” “是是是?!?/br> 連續應了幾聲,小童歡快地奔進大廳,在進去前又趕緊剎住腳步,把臉上的表情調整到最沉著穩重才邁著步子進去。 “奴才見過王爺?!?/br> “不必多禮?!蔽褐斞圆恢螘r已經起身,站在廳中的一幅山水畫前細細觀摩著,聽到小童的聲音側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謝王爺?!?/br> 小童偷偷打量著這位傳聞中的凌安王。 他們這些丫頭和下人是最能打探到坊間消息的,朝中現在以凌安王和懷光王兩位王爺馬首是瞻的事自然是知道的。懷光王小童了解得不深,但這位凌安王他卻聽到了各式各樣的傳聞,據說他為了一位姑娘一夜白發…… 這種事最能撩動那些深閨少女們的春心,因此小童從來到帝都聽到最多的便是凌安王的事,不知多少人把他當作了天邊那一抹無法觸及的白月光,亦或者是滴落到心尖尖兒上的朱砂痣。 看著那人垂在肩頭的銀白發絲,小童略有遺憾地嘆了口氣,同時好奇也不知是哪位姑娘讓王爺變成如斯模樣。 “王爺,您可要去花園走走?” 見魏謹言在廳中來回渡步,小童唯恐他等得無聊,便提議道。 魏謹言也沒有拒絕,無聲點點頭,沖著小童看了一眼。 小童立即上前為他引路。 大廳的后門進去就是花園,侯府的園子說不得富麗堂皇,是按照沐夫人的喜好來布置的,花鳥山石,亭臺樓閣,各種各樣的花卉植物錯落其間,現在開得正艷的就是不同顏色的梅花,紅的白的鮮艷的顏色點綴著冬日的蕭條景象,顯得分外妖嬈。 魏謹言隨意漫步在梅花樹下,面色沉沉的,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忽地,不遠處傳來一陣泠泠琴聲。 聽得出彈琴的人技巧很差,甚至可說是上不得臺面。一曲凝神清心的《清平調》被她彈得七零八落,斷斷續續的,說是魔音入耳也不為過。 小童已經想要捂臉,感覺沒法見人了。 輕咳一聲,小童試圖轉移魏謹言的注意力:“王爺您看,不如到那邊亭子里歇歇?” 魏謹言卻沒有動,略略垂首,只看得到半張完美的側顏,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問道:“彈琴的是誰?” 小童尷尬地笑笑,支支吾吾地道:“回王爺,應當是我們家……郡主?!?/br> 魏謹言對淮陰侯的女兒早有聽聞,怔了怔方才道:“她已經醒了?” 據傳,這位錦榮郡主從小就陷入昏睡,十多年都沒醒過,對于不相干的事情魏謹言向來不是很關注,因此不知道最近帝都到處都是關于錦榮郡主已經醒來的傳聞。 說起郡主,小童就忍不住笑了笑:“是的,剛剛醒過來沒幾天。夫人說女子當修身養性,寧靜優雅,所以這兩天閑暇時都讓郡主學學琴?!?/br> 魏謹言聽到前半句就垂下了眼簾。 他剛才之所以會問,是因為曾經教過徐九微彈過一次琴曲,當時彈的就是這一首《清平調》。徐九微不善音律,因此曲子被她彈得支離破碎,為此被他調侃了幾句,她便從此不肯再學了…… 憶及往事,魏謹言微微闔眸,突然覺得這里多待一刻都讓他焦躁難耐。 …… 暖閣內,徐九微高深莫測地注視著桌上的琴半晌,指尖試探性地撥弄了幾下琴弦,便有一個一個音節慢慢蹦出來。 不到片刻,她突地停了下來,滿臉糾結的回想著曲譜。 這樣一停一彈奏,好好的一首曲子在她手上簡直慘不忍睹,在旁邊伺候的懷袖和綠衣別過臉,不忍再聽。 系統嚴肅地道:【宿主你不要再彈了,這聲音都快比得上屋外那群亂叫的烏鴉了!】 徐九微頓時老臉一紅。 她掩飾性地咳嗽兩聲,梗著脖子道:“胡說,哪有那么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