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莫藍鳶定定望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見他不語,她咽了咽口水,遲疑著說出劇情關鍵的轉折點:“在魏謹言成為你的障礙后,你會殺掉太子,栽贓給魏謹言,然后你……” 聽到那些足以帶來滅頂之災的話,哪怕是韓冰都急劇變了臉,皺緊了眉頭死盯著她,眼神凌厲如刀。 “你說的這些,編得倒是挺有趣?!?/br> 靜靜聽完后,莫藍鳶平靜地道。 她急急辯解道:“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 莫藍鳶似乎笑了下,她一時沒有看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不會是平白無故沒有緣由吧。說說看,你想得到什么?” 她的臉唰地紅了個遍,雙手扯著衣袖,努力擺出自己最嫵媚的一面,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一直很傾慕你……” 自從知道他,她就深深迷戀上他,朋友都嘲笑她是個瘋子,居然被一個不存在于現世的人物迷得神魂顛倒,可是她不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喜歡他。天知道,在她從魏府醒來時,心中的狂喜幾乎將她淹沒…… 莫藍鳶,你永遠不知道,我是如此想要與你相見。 還好,現在終于如愿以償。 想起往昔的事,她臉上的紅暈更重,咬著唇忐忑地望著他,滿心希望自己的款款情意能完完整整傳達給他。 手指緩緩收緊,白玉杯頃刻間碎裂開來,有鮮血順著指縫流出,襯得他那白得異常的手更加蒼白,他阻止了聽到她那句話時已經要動手殺了她的韓冰,不緊不慢直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 “你傾慕我?”他問。 她滿眼驚喜,仿佛已經看到他已經與自己在一起,忙不迭點頭:“我一直很喜歡你,從書里……不是,從預言到你的未來時就想來找你?!?/br> “為何?我與你從未見過?!彼朴欣Щ?,不懂她眼中的癡迷從何而來。 她被他忽然變得柔和的嗓音迷惑了,不自覺就說出了心里話:“從我知道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深深愛上你,他們都笑我是個瘋子,我也曾懷疑過這樣是對是錯,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你是真實存在的,你并不是虛構出來的……” 說到最后,她的手忍不住撫上他的臉,指尖微涼的觸感令她心中重重一顫,同時也終于感覺到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定,他就站在她面前。真真切切。 “我終于見到真正的你了?!彼V癡望著他,打定主意以后絕對不要再離開他,哪怕是付出一切,她也要跟隨他身邊。 他是她的,從此以后都是。 韓冰難得變了臉色,不解地看著無動于衷任由她放肆的莫藍鳶。 良久,唇角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莫藍鳶笑了,他的笑如同夜里悄然綻放的曇花,在無聲的靜默中美得驚心動魄。 她看得呆住了。 緊接著,她看到他的手緩緩抬起,慢慢覆在了她撫摸著他的臉的手背。 心中瞬間涌出無法抑制的狂喜,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 嘴角的笑容還未來得及綻開,下一刻,就生生僵在了唇上。 咔嚓—— 一聲輕響,在這靜謐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她愣愣看著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折,還未反應過來,直到一陣劇痛從腕上傳來…… “啊——” 她尖叫著捂住被折的手。 不等她質問什么,他的手再次將她的左手腕也折了。 骨頭錯位的聲音響起,她看著眼前這張美得過分的臉,所有的希冀和愛慕統統化作無邊的恐懼。 “你……你為什么……” 她想問他為何要這般對她,可是不斷襲來的劇烈疼痛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慘白著臉跌跌撞撞往后退,一時不查,撞到了身后的凳子,哐當一聲摔倒在地上。 臉都痛得扭曲到了一起,她的手腕撞到凳子的一角,發出一聲慘叫,仍然不敢停下,用胳膊肘借力拖著癱軟無力的身子往后躲。 莫藍鳶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他依舊在笑,那笑容此刻在她看來卻如同來自地獄的厲鬼,是來向她索命的。 “莫藍鳶,你不能這樣對我!” 艱難地吼出這句話,她已經滿頭冷汗,牙齒不住地打顫。 他恍若未聞,腳尖輕輕點了點她的腳腕處,自顧自地呢喃道:“這里也敲斷好了,免得不知道哪里該去,哪里不該去?!?/br> 她聞言幾乎要昏死過去。 莫藍鳶并非是嚇唬她,她甚至連叫都來不及,就看到他的腳看似輕巧地在她腳踝處一踩,便再次聽到骨頭錯開的脆響。 “啊……”她痛得眼淚直流,一絲力氣都提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用同樣的手段折了她的另一只腳腕。 這種程度的傷只能讓你感覺無盡的折磨,卻不會立即失去意識,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覺得恐怖,她又哭又叫,無比后悔自己招惹上莫藍鳶。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不斷襲來的劇痛和驚嚇之下,她徹底暈了過去。 看著她漸漸閉上眼睛沒了動靜,韓冰冷冷收回視線,膽敢覬覦主上,沒有立刻把她碎尸萬段已經是仁慈了! 一腳踹開擋在面前的女子,莫藍鳶看著自己觸碰過她的手,厭惡地道:“真是污穢?!?/br> “主上,屬下已經查清,她是魏清的養女,府上的確有一人叫魏謹言,應當就是她口中的……三皇子……”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出現在房中,停頓了下才說出最后三個字。 她的身份太好打聽了,都不用刻意去套話,隨意提一下路人便如數家珍告訴了他,那些荒唐無比的事情簡直令人咋舌,偏偏這女人處處自以為是,整天說自己身份高貴,不是一般尋常人可比擬的,處處都要求要得到最好的待遇…… 看著地上那女子被眼淚和汗弄花的妝容,完全跟鬼沒什么兩樣,黑影嫌棄地別開眼。 莫藍鳶表情未變,側首看向韓冰:“把她丟到魏府的大門口去,今日在這里聽到的一切,走出這道大門,你們最好就忘得干干凈凈,否則,后果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br> 聞言,在場的黑影和韓冰的身體皆不由自主僵了僵。 “屬下明白!” …… 無數畫面在眼前閃現,如同走馬燈,徐九微的神識最后停留在她在柴房醒來的那一刻…… 自動接收完原主缺失的記憶后,她扶著一旁的白玉欄桿站定,內心震驚不已。 還真是她所想的那般,原主也是穿越者! 或許,正是因為她提前透露劇情,才致使所有事情都脫離了原本的時間軸,開始提早發生。另外還有一點讓她不解,關于原主的死因…… 在她看到的記憶中,原主是突然間莫名死亡的,而在她被關進柴房前,她偷偷跑去看過莫藍鳶。盡管莫藍鳶都不知道就是了。 也就是現在,徐九微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原本對魏謹言從來沒有好臉色的原主突然變了態度,一次次去勾、引魏謹言,因為她想證明給莫藍鳶看,讓魏謹言親口承認關于她說到的他的身世問題,證實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努力消化掉那些記憶,徐九微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照這樣看來,她在原主的身體里醒來以后,第一次在破廟見到莫藍鳶,他對她絕對算得上寬宏大量了啊??峙率菍λ脑挻媪艘唤z疑慮,所以莫藍鳶并沒有立刻殺了她,留了她的命,也就有了后來她被帶去見他的事…… 居然敢肖想莫藍鳶,這原主的腦子晃一晃大概都能聽到大海的聲音。 勇氣可嘉啊~! 可惜,就是沒命消受了。她悵然一嘆。 系統:【宿主,你在梨花??吹侥莻€人,有沒有想起……】 五百二十四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一反平時只會嘻嘻哈哈的態度。 徐九微聽得糊里糊涂的:“你說四皇子?我要想起什么?” 系統:【難道……你看到那個人不覺得有什么?】 “有什么?”徐九微更加莫名??吹骄裏o夜她除了覺得這人妖里妖氣的,還有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就沒有其他多余的感覺了。 說起來,她好像有過短短一剎覺得自己遺忘了什么,快要想起來時他卻忽然用手點在了她的眉心,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突然就完全消失了。 系統:【沒什么……什么都沒有!】 它突然大聲打斷她。 徐九微:“……”智障系統吃錯藥了? 搖搖頭表示對它的同情,徐九微趕緊回去永安殿。 ********* 宴會過后的當天晚上,徐九微就隨著魏謹言住進了凌安王府。 府中早已收拾妥當,等到魏謹言帶著人搬進去即可。踏入亭苑時,徐九微摸著旁邊光滑可鑒的石欄桿,感慨有錢有權就是好,難怪那么多人為此頭破血流也不在乎。 同時,朝中大臣和帝都的王侯貴族紛紛上門拜訪,每日面對那些紛至沓來的拜帖,魏謹言煩不勝煩,最后干脆閉門謝客,任誰來了都一律不見。就算如此,仍然有不少人變著法兒鉆空子,魏謹言因此忙得團團轉。 與他相比,徐九微則過起了清閑無比的悠哉日子,只恨浮生太短,美夢不常有。 一手擋在眼睛上,徐九微半闔著眸躺在竹椅上,雙腿有一下沒一下晃悠著,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君無夜。 那天她帶著一身水回去時,平安和杏兒正在殿內收拾剩余的東西,見她進來,連忙起身沖她行了個禮:“小姐?!?/br> 居然對她在半路不見了一點也不好奇? 等到對上杏兒不解的目光,徐九微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問出了口。 “姑娘,不是你說你想去梨花林里瞧瞧么,奴才可是勸過你不要去了?!逼桨步釉挼?。 徐九微又是一陣怔忪。 她真的半點都記不得那會兒的事,只知道,意識清晰起來時,她已經走進了大片梨花中。 轉眼看到徐九微滿身是水,平安傻了眼:“姑娘你是去鳧水了嗎?” 杏兒亦是愣愣地看著她身上的外衣,一時也忘記想問什么,連忙去拿干的布巾過來:“奴婢去準備洗浴的熱水?!?/br> 頭發濕噠噠的黏在臉上,徐九微沒忙著換衣服,把莫藍鳶的外衣遞了過去:“平安,你想辦法洗干凈晾好?!毕肓讼胗盅a充了句:“不要讓人看見?!?/br> 要是被魏謹言發現了,指不定那朵黑蓮花又會干出什么黑心肝兒的事來折磨她。 這水鬼似的樣子徐九微也不好意思坐下,以免弄濕了椅子,便隨手扯來放在一旁的布巾擦著頭發,同時沒忘向平安詢問那個奇怪的地方:“那個梨花冢,平安你知道吧?” 提到這個地方,平安的臉色就變得不自然起來:“姑娘既然去過,想必也明白了,那里……有些不尋常?!?/br> 徐九微暗暗翻了個白眼。豈止是不尋常,簡直妖氣橫生。 回來的路上她隨意打聽了下,得知那片梨花林竟然常年花開不敗,自那位四皇子住進去開始,十年如一日的未變化過。 怪異的是,其他人只覺得這位神秘兮兮的四皇子有點奇怪,并不覺得那些盛開得異常的花有什么不對勁,仿佛潛意識里覺得就該是這樣。 “這位四皇子平日里都不出來?” 她前兩世從未見過他,以至于都忘記了還有這個角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