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站在魔血大軍中的青澀稚嫩的少女,一直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聽到尖嘯聲,她麻木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扭曲的興奮神情。 “呵呵呵,你果然還活著,我知道你還活著!” 她高高舉起布滿了符篆紋路的手臂。 “布陣!” 第60章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 只見山澗上飛沙走石,天地間陡然色變,光線一點點被吞噬,黑暗開始籠罩周圍。 僵尸的嘶吼隱約從黑暗里傳來。 奚皓軒的聲音清楚傳到每個人意識海里:“小心,別走散了!” 裴練云雙指并攏,法訣默念,一條火龍平地竄起,纏繞在她身側?;鹧鎸⑺拿嫒萦痴盏糜蟹N絕艷的美麗,她小心地警惕著四周,一只手按緊了東方敘的手臂。 魔尸來得很快。 他們不是一只兩只地沖過來,而是如蟻潮一樣,密密麻麻。 火焰的光芒投射在他們的臉上,顯露出那些讓人惡心的腐爛處和極不正常的臉色。 凡是黑暗籠罩處的所有生靈,被他們全部撕咬吞噬。 阿珠那的聲音有些驚恐:“這是走尸!” 奚皓軒問:“什么走尸?” 阿珠那用顫抖的聲音解釋道:“我們控尸術一般cao縱的是行尸。這種尸體雖然煉到極品可以以尸毒侵蝕活物,但他們不會生吃活物。走尸不一樣,他們煉制出來就是要將活物咬碎吞噬的可怕類型,凡是被走尸吞噬的活物,魂魄都永世被囚于走尸體內,永遠痛苦,不得超生。因為煉制這種尸首會受到極強的天道報應,就算是我們控尸一脈也極少有人實施?!?/br> 血輪法王至少在千年前進犯昆侖時,還沒有使用過這種極傷天和的東西。如今連走尸都用出來了,看來怨念極深,至于是因為誰而怨,這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話語間,走尸的尸潮已經將裴練云幾人重重包圍。 除了裴練云的火焰讓他們稍微有幾分畏懼和退縮,活物的味道刺激他們兇性大發,已近乎癲狂。 黑暗越來越厚重,就算站在身邊不過幾米的同伴,除去隱身符的效用,也難以察覺對方的氣息。 裴練云偏頭,掃了眼背后還昏睡不醒的東方敘,她一咬牙,祭出了古蓮燃燈。 在黑暗之中,燃燈的火焰如同豆粒一般,微弱渺小。 可是包括走尸在內的一切黑暗,觸碰到燃燈的火焰時,都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天敵,逃得遠遠地,漸漸的,裴練云身體周圍兩三米見方的區域,一片純凈。 “奚皓軒?”她叫著師兄的名字。 周圍除了她,再無任何人回應。 裴練云面色不變,緩步往前走去,突然,她頓住了腳步。 她腳尖所對的方位,延伸出一大片黑色的水潭,周圍明明被黑暗籠罩,伸手不見五指,可是黑色水潭的區域卻詭異的讓人能清楚看見那無限制的延伸,比起籠罩在周圍的黑暗,水的顏色更為凝固深沉。 裴練云蹲下,伸手撿了塊石頭,一道法訣念出,扔進了水潭。 在石頭觸及潭水的瞬間,立刻燃燒起來,火光只是忽閃一下,迅速地沒入了水中,無聲無息。 水能燃燒土石簡直匪夷所思,火光之后,一股股惡臭撲鼻而來,向來潔癖的裴練云忍不住緊皺眉頭。那污穢的潭水就像匍匐在地面等待吞噬獵物的怪獸,觸之即亡。 眼見身后的黑霧又層層壓下,裴練云的真元已經不夠支持古蓮燃燈,她波瀾不驚的面上終于出現了苦惱之色。 黑霧里傳來一個稚嫩的女聲:“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本來應該幽怨的聲音,因為太過清脆反而有點喜感。 倒是裴練云一愣,指著前面的水潭問:“這是苦海?” 大概布陣的人從未想過有人會在這時發問,也不由靜默了片刻,才惡狠狠地說:“沒錯!這是世間的一切苦難和污穢交織而成的罪惡之源……” 可惜沒待那個聲音解釋完,裴練云嫌棄地捏著鼻子:“明明是臭海?!?/br> “……”稚嫩的女聲突然有種想馬上捏死裴練云的沖動。 于是那個聲音不死心的解釋道:“你懂什么,幽冥血海乃是一滴苦海之液所化,就足夠污穢萬物……” 沒料到她沒解釋完,裴練云轉頭就走。 控制陣法的人徹底愣住了。 “你真的回頭???” 裴練云:“你不是說回頭是岸?” “你那燈快要頂不住了吧?回頭可是無邊邪霧,一旦迷失方向,你一輩子也別想走出去!”最后一句那女聲說得咬牙切齒,陰狠極了。 看準了裴練云的燈火搖搖欲墜,布陣之人已經能計算出裴練云迷失的時間了。 就在這時,黑霧中突然傳來那女聲的尖叫:“啊——” 尖叫聲的同時,裴練云眼前一亮,雙手合并,放于唇邊念了句“合”。頓時尖叫聲不斷,仿佛被什么東西給驚擾。 隨著女聲的慌亂,裴練云快速發現黑霧中透過一絲光亮,她沒有猶豫的,直接將東方敘向著光亮扔了過去,自己幾乎瞬間燃燒了大量的真元,甚至用上禁忌的血遁之術,眨眼間沖出了黑霧的包圍。 雙腳落地的同時,裴練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淤血,唇邊露出淺淺的笑。 若不是那個喜歡顯擺的聲音暴露了其方位,她的確會苦惱怎么通過這個陣法。她本就對陣法有所涉獵,自然看出之前那陣法幾乎是死陣,毫無生門,只有讓布陣者慌亂,她才有一線生機突破那個屏障。 這也是裴練云對自己的火焰cao縱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她甚至可以分神控制兩種不同火焰,還將其中一種分散隱匿,直到鎖定目標,才合并攻擊。 當然,那種攻擊火焰的威力有效,正如現在滿身符篆的血輪法王一樣,僅僅是皮膚連續灼痛,但并沒有被傷及本身。 但裴練云的目的本來也只是要對方吃驚而露出破綻,目的達到便行。 血輪法王的神識死死鎖定裴練云,蒼白的小臉扭曲起來:“敢戲耍我!好大的膽子!我一定要把你給煉了!” 她素手一揮,正要追過去,眼前突然晃過一道青煙,攔住了她。 伴隨在東方敘身邊,態度卑微得如最低級的奴隸的瘦個子男人,此刻身上正散發著駭人的氣場,陰冷的氣息漸漸將他和血輪法王包裹起來。 “哼,瘦竹竿,三千年前你就打不過我,現在別想攔著我,我已經知道他在附近了!” “老婆子,我攔著你是為你好,勸你最好別惹火主上,看在我們多年情分上,我算是勸你最后一次?!?/br> 不管那男人說什么,只要聽到老這個詞,血輪法王整個就暴躁起來,她平生最恨別人說她老,誰都不行! 兩人一動手,整個妖獸谷的防御結界都被撐得膨脹起來。 裴練云明顯感覺到身后的殺氣,她本來掐訣要再遁,那殺氣瞬間消失后,倒是兩股強大的力量對撞,震得她都氣流掀飛,撞到前面不遠的白玉石柱上,痛的她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東方敘更是被掀到半空后,重復撞在她懷里,又是一痛。 裴練云和他一起掉落地上后,狠狠地擰了把他,又想起他什么也不知道,干脆省了力氣,決定等他醒了再好好找她算賬。 她現在才開始打量周圍,這是一個極為寬大的洞xue,白玉的石柱有上千根之多,仿佛一片石柱形成的密林。所有石柱之間,飛翔著極小的發光體的精獸,它們沒有煩惱地圍繞著石柱一圈又一圈地轉,將石柱照出一道道綠瑩瑩的幽光。 這是什么地方她不清楚,但她在幽光中,很快看見了一條極大的鎖鏈。 鎖鏈的一節的高度,就有她整個人的身長,她循著鎖鏈往上望去,頓時和一雙線狀的碧綠獸瞳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裴練云心里猛地一跳,她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妖獸。 與平時她闖入妖獸谷時誅殺的那些相比,簡直就是大山與砂礫的區別。 “你是妖帝?” 裴練云的話剛剛問出口,巨大的獸瞳轉向了她,瞳孔一收縮,一道綠光閃過,頓時讓她喉嚨如梗在噎,什么聲音都發布出來了。 “在旁邊安靜待著,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要動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則立刻吃了你!” 妖獸對裴練云警告道,然而聲調竟然沒有任何惡意。 在裴練云發現自己聲音無法再發出,身體也僵硬起來的時候,洞xue里傳來了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從她待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見進來的人。 一身白衣如雪,面目俊秀沉靜的墨潯緩步走了進來。 本已經失蹤的人,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這里,裴練云的眉頭微微緊縮。 “是你把哀牢山的魔修引過來的?”那獸瞳沉聲問。 墨潯的聲音非常冷靜:“不是我?!?/br> 獸瞳發出一聲冷哼,顯然是不信。 墨潯也不辯,只道:“你手里拿著那東西,不管是修仙者還是修魔者,永遠都會想要,準確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你引來。不如你將東西交出來,我們一起尋方法進入那傳說中的墮仙墓地,也省得別人惦記?!?/br> 獸瞳冷笑:“我憑什么交給你?” 墨潯眼簾微垂,淡淡地道:“我有一個師侄……”說到這里,他顯然頓了頓,眸色有些掙扎和痛苦,但很快就一片平靜,繼續說:“她有元明燈,萬魔塔與元明燈本是一體,見燈如見主,或許也已經落到她的手里,只要拿到你這里的虛天殘卷,三者合一,我們就能開啟墮仙墓地?!?/br> 聽到元明燈和萬魔塔的時候,獸瞳顯然是有點不平靜,不懷好意的視線隱約掃過裴練云。 它的目光很隱晦,除了裴練云本人,墨潯并沒感覺到異常。 “就算如你所言,我們可以進入墮仙墓地,那又如何,已經是墓地,更何況是仙,或許對你有利,但對我們妖修來說,可用之物并不多,又不是神獸傳承?!?/br> 似乎早料到獸瞳會這樣說,墨潯的臉上反而出現了一絲詭秘的冷笑。 “你知道末法時代嗎?”他這樣問獸瞳。 獸瞳沉默一瞬,回答:“你是說當年那個人間與仙界不分,混沌一體的時代末期?” “沒錯?!?/br> “有所了解,那又如何?” 墨潯笑了起來:“那你肯定知道虛天九鼎?!?/br> 獸瞳悶聲道:“那個誅殺我妖獸九支首領,讓妖族從此一蹶不振,只能受人制約的鎮世之寶?哼,怎么可能忘記!” 墨潯緩緩開口:“虛天九鼎如今就在昆侖?!?/br> 這句話,讓獸瞳眸子猛地一縮,整個洞xue都震蕩起來。 墨潯仰頭,看著那些巨大的鐵鏈,開口:“你愿意被昆侖眾仙修鎖在此地,不是因為你不敵,而是因為從虛天殘卷中得到了虛天九鼎的下落,想要潛伏在這里,尋找九鼎的具體位置。你想要拿到那寶物,釋放你妖族九祖,再攻上仙界?!?/br> 獸瞳哼笑一聲:“是又如何?你說的虛天九鼎和墮仙墓地有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