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沈惜沒法直接跟劉氏對質,中間卻還有個馮嬤嬤可用。 “馮嬤嬤,你好大的膽子?!鄙蛳У穆曇舨⒉桓?,卻透著十足的嚴厲?!肮媚高@般信任你,念著我年紀小,讓你照看我這些嫁妝,誰知你竟監守自盜!” 馮嬤嬤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沈惜竟把丟了嫁妝如此大的罪責扣在了她身上。 “大奶奶,奴婢冤枉!”馮嬤嬤撲通一聲跪下,滿臉的不敢置信?!芭臼芰瞬蛉怂?,一片忠心為您,怎么敢做這樣的事?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沈惜把那本薄薄的冊子扔到了馮嬤嬤身前,冷聲道:“那你便交代這些東西去了何處?既不是你私自偷走的,又會是誰拿走了這些嫁妝?” 馮嬤嬤冷汗涔涔的跪在地上。 她在死扛到底和坦白之間猶豫不決。 若是坦白,一旦大奶奶被夫人說服,不再追究這些嫁妝,那么夫人頭一個收拾的就是她;若是死扛到底,大奶奶鐵了心要追究,縱然查到是夫人做了手腳又如何,終究要有一個替罪羊! 那替罪羊會是誰,簡直是明擺著。 “馮嬤嬤,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鄙蛳抗獾坏目粗?,語氣甚至有幾分溫和?!鞍言捪牒昧嗽僬f,我只給你一次機會?!?/br> 明明是六月伏天,馮嬤嬤卻覺得如墜冰窟,冷徹骨髓。 作者有話要說: 喬侯爺也會給自己找機會了,這也算是進步了吧~ 第40章 惜惜 沈惜好整以暇的端坐在軟榻上。 見她身上隱隱透出殺伐果決的氣勢,頗有幾分侯夫人的氣派, 一旁的張嬤嬤和柳娘子恨不得想要拍手稱快。 先前被承恩伯夫人如同傀儡般擺布的沈惜, 如今也能挺直腰桿立起來, 她們也替侯爺、四姑娘高興。若是大奶奶連承恩伯府的影響都無法擺脫, 更別提接管永寧侯府了。 太夫人那關就過不去。 大奶奶進門就是永寧侯夫人, 正經的侯府主母,即便永寧侯府現下還沒分家,也該由她主持中饋才是??纱竽棠滔惹白隽瞬簧俸渴? 太夫人便更加有理由不放手中的權力,仍是交給喬三夫人管家。 “大奶奶, 奴婢、奴婢……”馮嬤嬤咬了咬牙,仍沒有最后拿定主意。 沈惜的耐性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變得越來越少。 她知道此時必須要逼著馮嬤嬤做出選擇,再不濟也要表態才行。 “若是你不說也可以?!鄙蛳лp笑一聲,還沒等馮嬤嬤松口氣, 只聽沈惜對張嬤嬤道:“張嬤嬤, 派人去侯爺那兒把文竹叫來, 上回才聽他說見識過些訊問的手段?!?/br> 馮嬤嬤心中猛地的一跳。 “好歹有伯府和侯府的顏面在, 總不能送你去見官?!鄙蛳Ы舆^蘭草遞上來的茶盞,抬手間衣袖從手腕滑落,露出一支水頭極好、鮮翠欲滴的碧玉鐲來。她不緊不慢的道:“我這樣顧全大局,即便你吃些苦頭,姑母也不能說我屈打成招罷?” 一身錦衣華服、妝扮華貴的沈惜給了馮嬤嬤極大的心理壓力。 從前大奶奶素來都是一味往老氣里打扮,配上那張嬌艷的臉蛋,簡直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馮嬤嬤雖然奉了劉氏之命來服侍她, 可心里壓根瞧不起沈惜。 如今見她通身咄咄逼人的貴氣,倒讓馮嬤嬤生出幾分敬畏之心。 更別提沈惜似是不經意說出的這些話。 紅纓的事情就擺在眼前,縱然她們沒能親眼見了,那傳說卻是在后院越傳越邪乎。有說紅纓被大奶奶完全毀了容貌,一張漂亮的臉蛋滿是傷痕。 還有說紅纓被打折了手腳,扔到了鄉下莊子上任其自生自滅。 沈惜真的動了私刑,只要擺出不愿傷了兩府的顏面,便是劉氏也不能保下她! 馮嬤嬤心中的天平已經漸漸傾斜。 “大奶奶,奴婢說,奴婢愿意全都說出來?!瘪T嬤嬤忙磕頭不迭,而后才半吞半吐的道:“您知道的,夫人當初又給您添了不少嫁妝……” 沈惜挑了挑眉,她倒要看看馮嬤嬤能編出什么花樣來。 “當時許是裝嫁妝時,把這些弄混了也不一定?!瘪T嬤嬤汗如雨下,她強撐著道:“碧波院夫人還一直都給您留著,同您未出嫁時一樣,布置都未動過。奴婢上次去恍惚瞧見幾個箱子,興許就在那兒?!?/br> 馮嬤嬤這謊話自是編得漏洞百出。 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直接供出劉氏來,畢竟她一家的性命都在劉氏手上??缮蛳О阉频饺绱?,她若是丁點實話都不肯說,沈惜頭一個不會放過她。 馮嬤嬤眼角的余光偷偷掃過張嬤嬤、柳娘子等人身上。 這些日子怪不得大奶奶肯如此興風作浪起來,想必是有永寧侯在后頭撐腰,亦或是喬四姑娘在一旁攛掇。如今這榮寧堂中,倒大半都換成了永寧侯的心腹。 若是沈惜硬要鬧起來,劉氏不也得讓她幾分? 馮嬤嬤在心中寬慰著自己,左右劉氏自己也是躲不過的,她這也算替劉氏回旋一二罷? 當日永寧侯府不提這份嫁妝,送的聘禮亦是不薄,更難得的是同永寧侯府攀上了親戚。怎么看承恩伯府都不虧,劉氏也不能太貪了些。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且先哄過沈惜這一陣,日后再徐徐圖謀。 劉氏也不是萬能的,否則她怎么沒能要了沈惜的命,讓大姑娘嫁過來? 想到這兒,馮嬤嬤好歹有了些底氣,說話也順暢了些?!按竽棠碳毾?,上一層有夫人在,又有您約束教導著奴婢,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貪了您的嫁妝!” “等奴婢回去承恩伯府,去替您問清楚!”馮嬤嬤自以為想到了折中的法子能逃過一劫,只要能回去,她再去劉氏面前描補描補,好讓自己罪責輕些。 沈惜輕啜著熱茶,一時沒有說話。 蘭草在一旁暗暗的著急,大奶奶可不能再受了那起子小人的蒙騙!把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再都給白費了。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鄙蛳粲兴嫉亩⒅T嬤嬤,她把手中的茶盞放到了一旁的高幾上,那聲音雖不重,卻像是敲在了馮嬤嬤的心上。 馮嬤嬤大氣不敢喘,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我帶你回去,當面向姑母問個清楚?!鄙蛳\淺一笑,輕聲細語道:“我嫁到永寧侯府已經一年有余,可你連我的嫁妝短了這些竟都不知道,依我看馮嬤嬤是個粗心之人,我是不能放心的?!?/br> 她的話音未落,馮嬤嬤如遭雷擊,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原本她還想著能有見到劉氏的機會能描補一番,也是給劉氏提個醒,讓劉氏有所準備。 沈惜是要打劉氏個措手不及! “把人帶下去,給我看好了?!鄙蛳У姆愿懒艘痪?。 她身后的兩個粗使婆子齊齊應了一聲,張嬤嬤對沈惜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該怎么辦。 等到她們離開,沈惜對一旁的柳娘子道:“過兩日我去承恩伯府,還要勞煩你跟我走一趟?!?/br> 柳娘子笑著應了,爽利的道:“您只管吩咐便是?!?/br> 見沈惜面露倦色,柳娘子識趣的告辭了,房中只剩下了蘭草陪著沈惜。 “大奶奶,您早就該如此了?!碧m草從未見過馮嬤嬤如此狼狽,她神色激動的道:“伯夫人欺人太甚,這一回可得讓她把那些貪下的都吐出來才是?!?/br> 沈惜能理解她的激動。 作為旁觀者接受了原主的記憶,沈惜對劉氏的種種行為也覺得氣悶。 她總要幫原主討回些舊債才是。 劉氏可別覺得這些就rou疼了,更讓她痛心的還在后頭呢! ****** 晚飯時,喬湛果然依言過來。 喬漪今日見了喬湛,比往日活絡了許多,先前她見過禮后便不再吭聲,只等著沈惜活絡氣氛時才跟著說上幾句。 “哥哥,您今日公務忙不忙?”喬漪許久沒同哥哥閑話家常過,能說出這句話,她已經在心中積蓄了幾次勇氣。沈惜注意到她說話時有些緊張的用手指攥了袖子。 終歸是個好的現象吧! 在她的努力下,喬漪總算開朗外向了不少。沈惜頗有成就感的想著。 喬湛詫異的看了meimei一眼,見meimei能說出這樣熨帖的話來,心中欣慰,也放緩了聲音道?!安幻??!?/br> 還沒等沈惜那點得意的笑容散去,喬漪的話便讓她的笑凝固在了唇邊。 “哥哥,既是不忙的話,是不是不用回松濤院了?” 沈惜愣了片刻,似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喬漪說了什么。 這才是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嫡親兄妹呢。 已經咂摸出meimei話中意思的喬侯爺,不無得意的想著。他沒有說話,目光持重的先看了沈惜一眼。 喬侯爺的存在感太強,連目光她都不能忽略過去。 而且不單是喬湛看著她,就連喬漪也盯著她,那雙眼睛仿佛在說:嫂子我已經做到了,你也該兌現承諾了罷? 沈惜簡直想捂臉。 “是呀,侯爺?!弊鋈艘远行?,沈惜硬著頭皮道:“侯爺,您若是不忙的話,就、就歇在這兒?若是忙的話便算了!” 她飛快的說完,還特意加重了后面的幾個字的聲音。 喬湛挑眉。 “不忙?!?/br> 除此之外還會有第二個答案么? 看著笑得一臉純良乖巧的喬漪,再看看一臉穩重嚴肅的喬侯爺,沈惜在心中呻吟一聲。 怎么感覺是兄妹二人挖了個坑,把她給埋進去了呢? ****** 用過了晚飯后,喬漪很快便說自己累了,先去西屋歇著。 她在心中盤算著,要早些把自己的東西都搬過去才是,等她搬到了跨院,也該讓哥哥搬回來。 歇過晌午的喬漪沒有一絲困意,反而興致勃勃的把丫鬟們叫來,商量著該怎么布置細軟,把自己在東邊跨院給落實下來。 沈惜隨著喬湛一起去了東邊,忍下那點子難為情,她有兩件事要同喬湛商量。 還沒等她開口,喬湛先提出要去換件便服。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喬湛卻讓她坐了,并不用她服侍。 沈惜便坐在軟榻上,等著他回來。沒歇晌午的她忙活了這一日早就困了,一時間清靜下來,困倦之意不由一陣陣襲來。 似乎連眼皮都變得沉重起來。 等到喬湛回來時,便看到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迷迷瞪瞪的睜著眼等他。 “惜娘?別在這兒睡,小心著涼。惜——”喬湛覺得好笑,卻又怕她生病,輕聲提醒道。他鮮少叫她的名字,如今到了嘴邊倒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