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鄭大嫂嚇的張大了嘴,她是老式婦女,不能相信媳婦還敢打丈夫的臉。一直躲在屋里隔岸觀火的鄭母聽見清脆的把掌聲也懵了,連忙從床下跳下來,就跑到了房外大叫道:“蘇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你男人?!?/br> 蘇娥嗤笑:“我當然敢打,因為以后他不是我男人了?!彼f完就要走。 鄭西也顧不得自己火辣辣的臉龐了,連忙拉住了她:“蘇娥,你別說氣話,當初雖然打聽過你meimei,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對你是全心全意的?!?/br> 蘇娥失笑:“全心全意,那結婚的時候,你們一家哄著我去討要鹵rou的配方,也是為了我嗎?” “蘇娥,那是……因為現在罐頭廠的效益不太好,也許會裁員,我擔心以后下崗了沒有出路,才讓你討要鹵rou配方的?!?/br>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把鹵rou配方給大哥吶?” “我現在不是還在工作嗎,何況大哥和我們是一家人,他還答應給我們分紅的?!?/br> 蘇娥的笑聲更大,充滿了諷刺:“分紅,哈哈,鄭西,枉你聰明一世,你知道嗎,你媽把大哥寫的保證書偷走了,現在他們昧帳說沒有分紅的事了?!?/br> 鄭西難以置信的看著鄭母道:“媽,你為什么要把保證書拿走,還給我?!?/br> 在蘇娥面前,鄭母可以百般抵賴,但在自己兒子面前,她卻不敢,便支支吾吾的道:“早……早撕了?!?/br> 見鄭西氣的發白的臉,鄭母慌忙解釋道:“你別生氣,都是這個蘇娥生事,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br> 鄭母以為這樣威脅,蘇娥一定會懼怕而息事寧人,要知道一個女人要是被夫家拋棄了,那就沒有活路了。 可惜蘇娥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還冷笑著說道:“你們這樣惡心的人家,我還不愿意呆吶?!闭f完,用力甩開鄭西的手,進屋去拿了自己的私房錢,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母沒想到蘇娥這樣膽大包天,見她真的要走,也急了,卻拉不下臉面去攔阻,便示意鄭西趕緊去追。 可是蘇娥卻是鐵了心要走,連頭都沒回,不一會就把鄭西給甩掉了,鄭西沒辦法就跑到蘇家,可蘇娥卻沒有回家,她徑直到飯店找蘇雅去了。 蘇雅見她怒氣沖沖的樣子,便心知不好,把她拉進飯店的雅間,還讓蘇浩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蘇娥抱著熱乎乎的茶杯,心中的怒氣才平息了些:“小雅,我怕回去給媽說,惹她擔心生氣,就只能來找你說了,鄭家,我是不會回去了。但你放心,我也不會給你托后腿,讓你養我,以后我還去賣菜養活自己。你要是嫌棄我這個沒用的jiejie,那我就找房子在外面住?!?/br> 蘇娥有些意外:“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昨天小浩告訴我,你們只是發生了一點小矛盾,怎么今天就鬧著要離婚啊?!?/br> “你是不知道鄭家是什么東西,他們把鹵rou配方騙去了,說好要給我百分之二十的盈利,結果只給了兩個月,他媽就把鄭東寫的保證書給偷走了,現在昧帳不肯給了。小雅,對不起,是我太傻,太容易相信人,把你的配方給了別人?!?/br> 蘇雅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沒事,只要你沒事就好了?!碧K雅還要再勸,鄭西卻訕訕的敲門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明晃晃的巴掌印。 但蘇雅也覺得不解氣:“鄭西,你們家做的這些事,有你的份嗎?” 鄭西低垂著頭道:“當初說好的給我們百分之二十的盈利,我也沒想到大哥會賴賬,我媽還幫忙把保證書都偷走了?!?/br> 聽到沒有鄭西的事,蘇雅松了一口氣,這樣蘇娥的婚姻還有換回的余地,若是鄭西都參與了騙局,那就沒有什么好姑息的了。 “那現在你要怎么辦,配方他們騙走了,保證書也沒了,以后他們是不會給你們錢的,你要是下崗了,怎么生活?!?/br> 鄭西抬起頭看了蘇娥一眼,堅定的道:“小妹你放心,就算我下崗了,我也一定會找別的工作,不會讓你姐跟著我受苦?!?/br> “可眼前怎么辦,這口氣就這么咽下了,你們一家聯手來欺騙我姐,必須要給個說法?!?/br> 鄭西結結巴巴的道:“可是保證書已經撕毀了,能有什么辦法?!?/br> “你回去轉告鄭東他們,乖乖地給我姐賠禮道歉,把拖欠的錢還清了,還要保證以后按時的給分紅,否則我讓他們去坐牢?!?/br> 第65章 鄭西把蘇雅的話一字不漏的帶了回去, 鄭大嫂滿不在乎的撇嘴道:“無憑無據的告我們,嚇唬誰啊?!?/br> 鄭西看都沒看她一眼, 只是看著鄭東道:“大哥, 鹵rou配方的確是蘇家的,當初說好拿給你們做,每個月分百分之二十的盈利給蘇娥,可是你們卻食言而肥?!?/br> 鄭東三十左右,身材雖然不高, 但很健壯, 虎背熊腰的,聞言甕聲甕氣的說到:“沒說不給, 不是這一段生意不好,錢周轉不開?!?/br> 鄭西失笑:“大哥, 你以為我是蘇娥嗎,那么好騙,既然只是資金周轉不開,你們延緩幾個月沒給, 那以后給了就是,為什么還要唆使咱媽,把你寫的保證書偷走撕掉吶?!?/br> 鄭東低垂著頭不說話, 鄭大嫂卻接口道:“啥保證書,我們可沒見過這東西?!?/br> 鄭西氣極反笑:“大哥, 大嫂, 蘇家是農村出來的不假, 但他們家那大院子是蘇雅出錢買的,她開著飯店,還在百惠有股份。 唐磊那是誰,多少人想要在百惠投資,他都不答應,那爆丁魚如今可還在監獄里關著吶。獨獨蘇雅做到了入股百惠,這樣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們欺負她jiejie,干出這樣昧良心的,也不怕報應?!?/br> 鄭西這樣半恐嚇半數落的,鄭東忍不住怒道:“媽,你看二弟咋說話吶,你也不管管他?!?/br> 鄭母囁嚅道:“鄭西,你怎么和你大哥說話吶,都是一家人,你別胳膊肘往外拐?!?/br> “一家人?媽,當初我大哥要鹵rou配方,我可是拒絕的,是你老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每天哭天抹淚的鬧騰,我才不得不給的。說好的事,你們昧帳就算了,還跑到我屋里去偷保證書,然后撕掉,你這么偏心我大哥,憑什么還來怪我。我把話撩這,按蘇雅說的做,什么事都沒有,你們要是繼續做那混賬的事,那出了事別來找我?!?/br> 鄭母見他推的干凈,不禁也有些生氣:“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就撒手不管了?!?/br> “你們聯手把我媳婦給擠兌走了,憑什么還要我來幫忙給你們擦屁股?!?/br> 鄭大嫂聞言也不高興的提高了聲音道:“誰擠兌你媳婦了,明明是她自己偷懶,整天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天都黑了,晚飯都沒做好?!?/br> “家里這么多人,為什么做飯的事就要蘇娥一個人來做,誰規定的。況且她也不是沒有做,只是做的晚了點,大嫂就罵罵咧咧的。你拿了她的配方,不信守承諾,不給她錢,還要她整天洗衣做飯的伺候你,晚了點就是偷懶,這話大嫂也能說的出口?!?/br> 此時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飯,桌子上的正是蘇娥做了一半的飯菜,他們幾個吵的不可開交,只有鄭父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只垂首默默吃自己的飯。 他整天沉默寡言的,一天也不見得說一句囫圇話,此時卻是忍不住放下了碗筷開口說道:“不是蘇娥偷懶,今天的煤火爐瞎火了,蘇娥現生火做的飯,所以才晚了?!?/br> 鄭西連連冷笑沒有說話,但那表情卻是充滿了諷刺,鄭母訕訕的道:“你這個死老頭子,怎么不早說?!?/br> 鄭父囁嚅了半天才道:“你們也沒問我啊?!?/br> “你說說這事鬧的,白白的冤枉了蘇娥,本來是一件小事,結果鬧的這么大,還把蘇娥氣走了,老二,那你咋不把蘇娥接回來吶?!?/br> 鄭西冷笑:“接回來干啥,繼續做飯洗衣服伺候你們,稍微晚點就要被罵,你們以為她是丫鬟啊?!编嵨髡f完,怒不可遏的一把將桌子掀翻,桌子上的飯菜稀里嘩啦的掉落了一地,飯湯還灑了鄭東夫妻兩個一身。 鄭母見狀還要責罵鄭西,可他已經頭也不回的進自己屋了,還哐啷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 鄭東夫婦雖然也懊悔,一點小事把蘇娥給激的跑回了娘家,但也有恃無恐,以為蘇家無憑無據,也只是口頭上嚇唬一下,停不了幾天蘇娥就會乖乖地回來了。 可是在第四天,蘇雅給的期限以后,見鄭家還沒有動靜,蘇雅就直接去報了警。 看到一身警服的警察登門,鄭東夫婦才傻了眼,結結巴巴的問道:“我什么都沒做,你們憑什么抓我?” 鄭東他們開的鹵rou店,距離自己家不遠,這里的店面租金便宜,他們租的店面很大,此時兩個民警守在門外,兩個走進了店里。 聞言,在外的民警指了指牌匾道:“百里香鹵rou店注冊了商標,那是受國家保護的,你們擅自使用,這是侵權。原百里香鹵rou店的持有者告你們侵權,并偷盜配方,現在請你去派出所配合調查?!?/br> 鄭東學習不好,而且前些年家里的光景也不好過,只上完了小學,根本就不懂法律,而鄭大嫂根本就不認識幾個字,見民警們要帶自己的男人走,抱著鄭東的腿不撒手,坐在地上大哭。 民警好言相勸,可她還是不聽,其中一位民警有些不耐煩的道:“你要是再鬧,就一起去局子里?!?/br> 鄭大嫂聞言連忙松開了手,民警上前銬住了鄭東就帶走了,鄭大嫂六神無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坐在地上大哭。 臨街的門面都是做生意的,鄭東被帶民警帶走,他們都圍著看熱鬧,有好事的就跑去通知鄭家。 鄭母正在家揉面要蒸饅頭,揉面費勁,鄭母一邊揉著一邊痛罵,罵完了鄭大嫂,就罵蘇娥:“這娶了媳婦一個個都是沒用的,還要我動手做飯,這蘇娥也是,回去兩天就算了,這都多少天還不回來,以后可不能這么慣著了……” 不管她怎么罵,鄭父都不搭腔,只管低著頭編籃子,鄭母氣的正要罵他,有人在門外大叫道:“鄭大娘,你家鄭東被抓走了,你快去看看吧?!?/br> 鄭母一驚連忙轉身,搟面杖被她碰的掉在地上,砸在她的腳面上,疼的她呲牙咧嘴,可是此時也顧不得了,揚聲問道:“出啥事了,誰抓我們家老大?” “是派出所的民警,鄭東大哥都被帶上手銬了,肯定不是小事,你趕緊去看看吧?!?/br> 鄭母還要追問,可是門外那人說完就走了,整天悶頭不響的鄭父卻已經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出了家門,鄭母愣怔了一下也慌忙追了上去。 店里,鄭大嫂還坐在地上大哭,有好心的上前勸慰,有的卻在一邊看熱鬧,議論紛紛的。鄭父撥開人群走了進去,店里果然沒有鄭東的身影,只有鄭大嫂一個人坐在地上哭,可見剛才那人所說的真的。 鄭父雖然平時不言不語的,但心里是相信鄭西的話,此時那心里明鏡似的,知道鄭東是因為什么才被抓走的,便讓鄭大嫂起來,別哭了,省的讓人看了笑話。鄭父在家跟隱形人似的,家里大小的事都是鄭母說了算,鄭大嫂根本不聽他的,繼續哭。 鄭母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見自家店面門前圍了一堆人看熱鬧,便怒火中燒。走進人群,見鄭大嫂那頭發蓬亂,哭的淚流滿面的狼狽樣子,還被一圈人圍著看熱鬧,不由氣急,一巴掌扇在她臉上,鄭大嫂才止住哭聲,癡癡呆呆的抬頭看著她。 鄭母氣結,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開口罵人,便強笑道:“生意挺忙的,大伙都趕緊散了吧?!?/br> 自家兒子被抓,鄭母沒有先去安慰兒媳,卻是上來就給了一個嘴巴,周圍的人哪里敢招惹這樣的人,便紛紛散了。 鄭母一把把鄭大嫂拽了起來,焦急的問道:“咋回事,民警為啥要抓老大啊?!?/br> 鄭大嫂不敢哭了,但也忍不住抽抽搭搭的:“蘇家把咱家告了,說是什么權,還說咱們偷了配方?!?/br> 商標啥的,鄭大嫂不懂,但偷配方這事她聽的很清楚。鄭母見蘇家真的告他們,不由氣的破口大罵,鄭父忍不住開口道:“現在還是趕緊去派出所問問,怎么處理,再罵也解決不了問題?!?/br> 鄭大嫂也明白過來,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鄭東給扒出來,別的都是小事,她慌忙擦去眼淚,希翼的抓住了鄭母的胳膊急道:“是啊媽,你趕緊想想辦法把鄭東救出來啊?!?/br> 鄭母甩開她的手道:“我哪知道派出所門朝哪開?!?/br> “讓二弟去,他肯定知道?!?/br> 鄭父囁嚅道:“老二說有事別去找他?!?/br> 鄭母大怒:“都是一家人,他說不管就真的不管了?!闭f完,就大步跑到罐頭廠去找鄭西。 門衛上的人去車間喊鄭西,聽到母親跑到罐頭廠來找,鄭西就知道出事了,雖然想要不管,可是畢竟是一家人,只得請假出來跟著鄭母回家。 一路上,鄭母苦苦哀求,讓鄭西趕緊去派出所把鄭東救出來,鄭西唉聲嘆氣的道:“媽,你以為派出所是菜市場啊,說救就能救出來,早說你們不聽,非要把事情鬧的這么大,才知道著急?!编嵨麟m然嘴上埋怨,但到底是自己的大哥,還是跑到了派出所詢問情況。 蘇雅會做的菜品很多,一個鹵rou配方,她還不是很在意,可是怕蘇娥吃虧,蘇雅就跑到工商局注冊了商標。 現在鄭東一家用了百里香這個金字招牌,那就是侵權,王衛還有很多百里香的老客戶,都出面指證百里香的確是蘇雅的,這個縣城里知道的人很多,鄭東無可推諉。 不僅要給予賠償,鄭東還要出很多罰款,而且蘇雅還告他們偷竊,鄭東說蘇娥是自愿把配方給他們的,并不是自己偷的。 警方要他出示證據,鄭東哪里拿得出什么證據,而且當初寫的那個保證書也被撕了。不然拿出來就可以當成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沒有偷配方,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鄭東悔恨不已,在看守所里度日如年,見到鄭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他趕緊把自己救出去,他一天也不想在牢里呆著。 鄭西回去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鄭母,蘇雅狀告他們擅自使用自己注冊的商標,屬于侵權行為,要求賠償,并關閉店面。還告他們偷竊配方,二罪并罰,要是坐實了罪名,鄭東是要坐牢的?!?/br> 鄭母開始還以為只是小事,料想蘇家的那兩姐妹也鬧不出什么花樣,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大,竟然還會害的鄭東坐牢,不禁氣的又是一陣破口大罵,罵蘇家狼心狗肺,罵蘇娥不識大體,害他們一家。 鄭西在旁聽的不耐煩:“媽,你別罵了,一點作用都不起,再說鹵rou配方就是人蘇家的,又偷又騙的也是你們,自己做了那昧良心的事,還罵人家?!?/br> “你個小兔崽子,忘了你姓啥,胳膊肘往外拐?!?/br> 鄭西有點氣憤的直翻白眼:“我咋生在咱們家吶?!闭f完就要走,這破事他也不管了。 鄭母見他要走,這才急了,連忙拉住他道:“這事你可不能不管,那是你大哥,他在牢里吃苦受罪的,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他?!?/br> 鄭西拂開她的手沉聲道:“你們要想救我大哥出來,只有一個辦法,去求蘇家撤訴。民不告官不究,只要蘇家不告了,我大哥才能放出來?!?/br> 鄭母和鄭大嫂異口同聲的道:“那你趕緊去求求蘇家?!?/br> 鄭西失笑:“我去求有什么作用,再說輪得到我嗎?我又沒有騙蘇娥,也沒罵她,也沒偷配方。辦法吶,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编嵨髡f完就去繼續上班了。 鄭母二人只得硬著頭皮來到了蘇家,蘇雅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劉秀珍。此時,她正在自家院子里拉著蘇寶學走路。寶聰明伶俐,已經能走兩步了,只是走的不穩,歪歪扭扭的,劉秀珍就在一邊護著。 見鄭母二人過來,也愛答不理的,只管哄著蘇寶走路。鄭家是縣城里的老戶,鄭母有一種優越感,一向就看不起農村出來的蘇家,要不是他們家能做生意掙錢,她還真不想和他們攀親戚。 她以為蘇家攀了高枝,要巴結著她才對,結果蘇家竟然把他們家告了不說,她都登門了還愛答不理的,便忍不住酸溜溜的道:“哎喲,親家母這架子可真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縣城里的人,我是農村來的吶?!?/br> 劉秀珍笑呵呵的道:“農村來的咋了,我們一不偷二不搶,比那些不要臉去偷去騙的強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