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她上了趟洗手間出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因為兩杯茶的緣故。 她在屋子里旋了一圈,沒見著沈樵人影。以為他在臥室,她走過去,房間門開著在。她站在門口,偏著腦袋往里面瞧。 姜晏第一次開了眼界,原來男人的臥室還能這么整潔?連床上的被單都鋪的特別平整,干凈的一塵不染。 在這之前,她唯一見過的兩個男人的臥室,一個是簡陽一個是喬知言??梢哉f,那是相當的壯觀,無法描述。 和眼前的這間臥室相比,完全是兩個畫風。 這個男人,講究。 房間里沒人,姜晏回到客廳,試探著叫了聲:“沈樵?” 沒有人應。 出去了? 她又試探著叫了第二聲:“沈樵?” 確定家里沒人。 于是她一個電話給他甩了去。 三聲之內那頭接通了。 “這么快睡醒了?” 姜晏翹著腿在沙發上坐下,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你死哪兒去了?” “給我媽辦住院手續,出門時你在睡覺就沒打擾你?!?/br> 姜晏磕了磕,一頭黑線,莫名對自己剛才的態度滋生出了幾分愧疚。 她頓了頓,緩了些語氣問:“你媽怎么了?” “神經衰弱?!?/br> “哦?!彼惶珪f寬慰人的話,特別是對他,總覺得怪怪的,“那你忙,我先回去了?!?/br> 沈樵說:“我這邊弄好了來接你?!?/br> “算了?!苯陶f:“病人為重。改天吧?!?/br> 醫院這邊,沈樵剛掛了電話。 “誰在你家???”捂著頭躺在病床上的沈夫人,還有心思關心兒子跟什么人打電話,有氣無力的問:“是女孩子嗎?” 沈樵收了電話,退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我說老太太,你都這樣了,能不能先養好病,別瞎cao心?” 沈夫人這病要說也沒大礙,就是經常神經性頭痛,失眠,跟早年喪子有關。 沈樵上面有個哥哥,四歲的時候,跟沈夫人出門玩在商場走丟,從此音訊全無。沈家在外人看來家世顯赫,幸福和睦,可這件事,卻是沈家最不為人知的痛。 沈夫人因自責始終無法釋懷內心的罪惡感,從此落下了這病根。起初那兩年精神崩潰差點瘋掉,幸得沈樵的父親沈建柏是個理智心細的男人,陪著她一步一步的熬了過來。后來有了沈樵,才漸漸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沈夫人沖兒子發牢sao:“你小子要馬上能給我生個孫子,我這病明天肯定就能好!” “明天也生不出來?!?/br> 沈夫人知道她這兒子又在跟她打太極,望著天花板長長的嘆了口氣。半響,又開始叨嘮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女朋友都沒談一個。你就挑,連那明星模特你也看不上,我看你能挑出個什么花回來?!?/br> 沈樵仰進旁邊的沙發里,抬手揉了揉眉心:“您能不能先養???” “你能不能先給我談戀愛!”末了,還加一句:“我這病就是被你給急的!” “行了行了。你別成天催我。媳婦兒也不是說有就有?!鄙蜷砸彩潜粺┑膲騿芰?,“正在追呢!” 沈夫人一聽這話,立馬精神了些,欠身看向自己的兒子。 “真的?” 他懶懶的“啊”了聲,“還沒追到手?!?/br> 沈夫人忽然感覺頭痛減輕了不少,從床上慢騰騰坐起來,護工趕緊過來搭了把手:“什么樣的姑娘?是上次那個簡小姐嗎?” 沈樵:“不是?!?/br> “不是啊?!鄙蚍蛉怂坪趼晕⒂行┦?,護工給她墊好枕頭靠在床頭上,她又開始敦敦教誨道:“你追人得拿出點誠意來知不知道?她要什么你就給她買,你又不差那點錢。別整天都悶在公司賺錢,多抽點時間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br> 沈樵閉著眼睛養神,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你要搞不定,就問問你爸。你爸當初跟我談戀愛那會兒,制造驚喜的點子可多了?!?/br> “行?!鄙蜷酝蝗灰幌伦泳蛷纳嘲l上站了起來,煞有其事道:“您在這兒好好養病,我這就去找我爸?!?/br> 本來他想著在這兒陪她一會兒,但他估計他這會兒要不走,老太太是不會休息,他耳朵也是不能清靜了。 ...... 之后的一個多星期,姜晏都沒有再和沈樵聯系過。 請吃飯這件事,早已被姜晏忘到了九霄云外。 最近她都在忙著跟謝景禮成立工作室的事情。 姜晏跟網站負責的幾個主要人員商量后,達成統一意見,找了間寫字樓租了間百來平米的辦公室,招聘幾個專業網站維護的技術人員。 她跟薛靜講了自己的想法,決定不再繼續跟雜志社合作,也放棄回簡氏安穩工作的機會,成為網站的專職工作人員,維持這份千辛萬苦堅持下來的事業。 也就在網站注冊不久,前兩天收到了一位社會愛心人士的巨額捐款。在這之前,網站收到過得最大一筆捐款是一千元人民幣。而這次的愛心捐款,姜晏看到電腦上那個數字的時候,實在難以置信,狠狠眨了下自己的眼睛。 一百萬。 而且是人民幣! 姜晏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整的有些懵,當即聯系了捐款人,想當面表示感謝。 捐款人是一位五十幾歲的退休阿姨。奈何阿姨是個品德高尚的老人,拒絕了好意。 * 這天,姜晏準備下班回家時,看了看桌上的臺歷,突然想起來下個月是謝景禮父親的忌日。 以往每年,凡是過節或謝父生日,她都會提前準備禮物。 謝父是她這輩子的貴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當年若不是謝父把她救出來,她現在的命運,一定跟母親一樣悲慘折磨。 她把謝父當父親一樣尊敬,孝敬。雖然作為人民警察的謝父總說救她是他的職責范圍,不必放在心上??墒墙虒λ母屑?,更甚于給予她生命的簡燁霖。 知恩圖報。她認為自己只是在做應該做的事。 卻不料,兩年前,謝父偶然一次執行任務,因公殉職。 她每次去祭拜他,得坐十幾個小時的車長途跋涉。 謝景禮工作的原因,不能確定到了那天能不能換班跟她一起。如果他開車,她會方便很多。 姜晏拿著手包往外走,掏出手機打算打電話問一下謝景禮。剛到門口,被小助理攔?。骸瓣探?,剛剛那個捐款的阿姨發消息過來說,想跟網站負責人見個面?!?/br> 姜晏反應了一秒,“真的?” 之前不是一直拒絕見面的么? “對呀!”小助理把手里的便簽遞給她看:“這是阿姨留的地址,說明天下午在這家茶舍見個面?!?/br> 姜晏隨后把這個事跟謝景禮說了一下:“我猜想,她是不是想更深入了解一下我們網站具體方針,然后繼續捐款? 謝景禮問:“明天在什么地方見面?” 姜晏告訴了他地址,又說:“我只是跟你講一聲,沒空你不用過來?!?/br> ...... 定的包廂叫云霧閣。 為顯正式和對對方的尊重,姜晏來之前特意用心化了個精致的淡妝,選了件白色針織衫配高腰網紗百褶裙,裙身上點綴手繡的小百合花,清新大方。 長長的亞麻色秀發,高高挽起,露出優美的頸線弧度。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不能讓對方等她,于是姜晏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 她坐著玩了會兒手機,沒過多久,包廂門口傳來聲音。 服務員在外面輕敲了兩聲門,然后推開門。 姜晏趕緊放下手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調整好禮貌的微笑。 下一刻,她朝門口望去,然后就怔住了。 一個俊美的男人。 白襯衫黑西裝,清冷料峭,身形筆挺有型,氣質凌人。 他徐步走進來,看著她時的眉目清冷,神色如常。 仿佛早已猜到里面的人是誰。 姜晏覺得自己肯定是走錯了包房。 這樣的場景,儼然是相親現場啊。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看著他走到自己對面站住。 茶室里的光線飽滿,稀薄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落在他額前發梢上,泛著淡黃的光澤。 額前碎發下一張精致而輪廓立體的臉,薄唇輕抿。 大變活人。 老阿姨變成一個年輕的帥哥了。 服務員退出去,輕手輕腳的給他們掩上了門。 姜晏臉上彎起笑,禮貌的朝對方伸出手:“您好!” 男人眉心微不可見的擰了一下,兩秒后,伸手過來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淡淡道:“你好!” 姜晏笑得禮貌:“您請坐?!?/br> 男人慵懶放松的疊腿靠坐進她對面的椅子里,抬手松了松領口的領帶。。 姜晏坐下后,斟了杯剛沏好的竹葉青茶,“我是網站負責人,今天很高興能與您見面?!?/br> 說著,她把手邊的茶推到了他面前,臉上面帶微笑,眼里卻沒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