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瞠目欲裂的猴子:“……” 女鬼驚嚇之余,慌亂想起老板大人的吩咐,立即用枯瘦的小鬼手攏回那只血淋淋的眼球,也來不及塞回眼眶了,就急急忙忙一邊捂住自己嚇人的臉,一邊回轉身穿過墻體,躲回房間。 雖然她動作很快反應很及時,但為時已晚,候群不止看到了她的鬼樣,順道她方才噴出來的腦漿還遺留在他臉上,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遭受幾乎可以稱得上滅頂之嚇的候群,眼皮一翻,連尖叫都沒叫出來,昏死過去。 一抹淡淡的陰影從他的身子浮起,晃晃悠悠地飄出。 · 清晨的暖陽透入房間。 李杭之緩緩蘇醒,還沒睜開眼,突然身體先行感到懷中一團硬邦邦、冷冰冰,還散發著金屬銹味的人形物體。 他眨了幾下,才把眼皮掀開。 這一看可不得了! 只見一個陌生的、輪廓看起來十分俊美立體,但同時臉上膚色白得驚悚,仿佛糊了一層極其厚重的面粉、嘴唇呈現紫紅色、妝感很重的男人——以非常詭異、堪稱委屈的姿勢,擠在自己懷里。 日月客棧的大清早,突然被老板又驚又怕的叫聲打破寧靜。 “臥槽,你誰?。。。?!” 剛喊出聲,這原本“委屈”縮在自己懷里的陌生男人就睜開了眼。 第23章 驚魂02 他眼型真漂亮, 長長的眼尾,眼珠子像綠瑩瑩的碧翠, 流光溢彩, 明亮有神。就是有點兒冷,睫毛上甚至結著一層白霜。 李杭之被他這么淡淡地掃一眼,就有種靈魂凍住的錯覺。肩上一重, 這陌生男人就把他剛才彈起來的身體往下壓了壓。他的皮膚非常涼,沒有活人的溫度, 力氣很大,只輕輕壓著而已, 李杭之就感到自己肩膀鈍痛瀕臨脫臼。 男人蹙起眉,暗紅色的薄唇輕啟:“真吵?!?/br> 這……這聲音……李杭之瞪大眼睛,那天在空間裂縫里聽到的! “你、你、你是——”李杭之話都不利索了, “青奎劍?!” “青奎?”那男人嘴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都是那群多管閑事的神仙給自己取的爛名字, 他不想聽到鏟銹官這么叫自己。 “許你叫本座的本名, 魁青?!?/br> 呵, 何等的榮幸、霸氣, 但與之不符的是—— 這人壓在自己上面,隨著他說話, 臉上的粉跟雪花一般, 分落在底下的李杭之臉上,落得滿頭滿臉,鼻尖都是嗆人的鐵銹味。 瞬間就明白他那些濃厚的粉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劍銹! “魁——阿丘!” 被嗆得直打噴嚏,李杭之滿頭黑線地推開老劍,擦擦自己滿臉的青白屑。 “咳咳,您怎么、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魁青冷哼,答非所問地回道,“這是你的榮幸?!?/br> 因為從今以后,本座就是你的伴侶了——雖然本座也不太清楚伴侶是啥,但一定就是這樣沒錯的。 李杭之迷茫地看著他:“……榮幸?” 魁青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從床上站起來,在床邊用眼神催促他起床。 李杭之還呆呆的,滿腦都是問號。 他完全不知道為什么一大早醒來,自家的劍就成了大活人,還是個濃妝大佬! 這大佬還穿著一件跟原型顏色很接近的青銅鎧甲,像一具英俊的兵馬俑…… “你怎的還不起來?”魁青冷著臉,木木道,“本座餓了?!?/br> 隨著他的話,他的腹部很應景地唱了一記咕嚕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套鎧甲的緣故,這記空城計還附帶著嗡嗡的回音。 李杭之:“……” 魁青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而是面無表情地下了道命令:“早餐,要吃十個蛋?!?/br> 口味倒是跟劍形時一模一樣,對雞蛋情有獨鐘。 李杭之囧得七暈八素,還有種特別穿越的感覺,恍恍惚惚站起身,準備給他先蒸蛋。他這個宿舍是很大的,廚房什么一應俱全,食材還有個儲物柜。他的視線落在那三層斗柜時,看到一籮筐猴子昨天帶來的特產。 突然就想起什么違和的地方來。 “猴子呢?!昨天他不是跟我一起睡的嗎?”李杭之看向男人,“你你你你把他怎么了……” 對于老板以外的人類,魁青連一絲注意力都欠奉,也壓根不記得自己半夜那隨手一扔會扔去哪里,只是催促:“餓了?!?/br> 李杭之驚悚地捧臉吶喊:“你吃了他?!” 魁青立即露出嫌棄的目光:“誰要吃那人,我把他扔出去了?!?/br> 李杭之連忙走出房間,就撞上路過的千靈?!扒ъ`哥,你看到我的朋友了嗎?” “老板放心,我帶上樓休息了?!?/br> 李杭之松了一口氣,然后悄聲問:“咱的辟邪劍怎么突然化形了?” 千靈納悶道:“我哪里知道大人的意思,總之他這是不完全化形,封印還殘留呢,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古古怪怪的。你小心伺候,盡量滿足他的需求?!?/br> 李杭之又回房間,趕緊給他蒸雞蛋了。 期間魁青就站在他身后,一雙碧綠色的眸子閃耀著期待的目光,等他把雞蛋撈出來,雞蛋還是熱騰騰的,魁青卻仿佛感覺不到熱氣,直接用蒼白的手拿起來,殼也不去就嘎吱嘎吱地連殼帶蛋咽下去。 人形的狀態下,明顯可以看到他滿足地瞇起眼。隨即風卷殘云地把剩下九個雞蛋吃完,因為不用剝殼,吃相是帶著兇殘的優雅。 倒是省了收拾的工夫,李杭之不放心樓上的猴子,伺候他吃完早餐就讓趕緊上樓看人。 魁青大為不滿,一把拉住他:“不許走,你還沒伺候本座凈身、按摩——” 他力氣大得不行,銅墻鐵壁般的硬度,拽的李杭之感覺自己都快脫臼了,聽到他的話更是不可思議:“以你現在的形態?” “對?!?/br> 李杭之吃驚地打量著這個穿著鎧甲的大佬,凈身?按摩? 是要幫他擦身和做馬殺雞嗎? 他拎出那塊方寸大小的乾坤抹布,再比對魁青高大修長的身軀,突然覺得工作內容一下子多了不少! 怎么凈身?是隔著衣服?還是脫光?怎么按摩?手法如何? 也許說明書有新的指示呢?特別是原來那個上上下下的按摩動作,怎么能套在大活人身上? 李杭之正打算把說明書找出來研究一下,發現那名女記者一臉惴惴不安地下樓,她昨天臉上還恢復了飽滿,今天又癟癟的了,一看就不是人。 “妹子,這個時間你別出來哈,碰到我朋友就不好解釋了?!?/br> 女記者囁喏兩聲,嚶嚶道:“老板對不起,他,他看到我了!” “什么?!” 女記者嚶嚶哭著,把昨晚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不想嚇到他的,可是一看是認識的熟人就忍不住呆久了點……” 李杭之聽完她的解釋,沉默半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責備她的不小心,只好道:“既然碰面了我們只能想法設法補救,大不了忽悠他是自己做噩夢。千靈,你把剩下的藥再給她喝點,我們對一下口,千萬咬死這里沒有鬼……” “遵命!” 等三人對好口供,李杭之才領著吃過藥、重新鼓起來的女記者上樓,推開猴子的房間,發現他還在睡著。 雖說昨晚確實晚睡,但現在都快中午了,沒醒實在說不過去。 李杭之走過去,輕輕叫一聲:“猴子?” 猴子紋絲未動。 李杭之不客氣地拍了一下:“起床啦!” 他依舊沒有反應。 李杭之心里咯噔一跳,該不會昨晚嚇死了吧?這種幾率雖然很小,但考慮到女鬼的形象,李杭之立即緊張地把猴子翻過來探鼻息。 還好還好,臉色紅潤,身體溫柔,呼吸和心跳都在。 他又用力拍好幾下,猴子卻毫無動靜,頓時有些急了:“怎么回事?” 千靈和女記者也走過來,千靈先是探查他的生命跡象,嘀咕道:“確實還活著啊……” 女記者瞇起眼,突然驚得鬼容失色:“他他他走魂兒了!” 李杭之猛然看向她:“走魂是什么意思?” 女記者還沒來得及解釋,千靈已經沉聲道:“就是丟魂的意思,人有三魂七魄,平時會好好呆在軀體里,一旦受驚就容易像脫韁的野馬,從軀體蹦出來,或神不守舍,或癡呆,或昏迷?!?/br> 李杭之臉都白了:“就是平時常說的‘嚇得魂飛魄散’?那怎么辦!” 女記者比他臉色還白,因為猴子是她嚇的,她是罪魁禍首,頓時急得眼睛都流出紅紅的血。 “別急,能找回來,”千靈對那女記者安撫道,“小jiejie別哭,你仔細看看,他一共丟了幾魂幾魄?” 女記者擦了一把血淚,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用她鬼族的陰眼仔細地看向床上的猴子。她看了很久,才顫聲道:“只、只有胎光還在,七魄只余下一魄?!?/br> 人三魂七魄分別為胎光,爽靈,幽精,胎光主生命,猴子雖然受到特別大的驚嚇,但胎光還在體內,就代表著他命不該絕,召回希望很大。 千靈當機立斷道:“馬上去找道士來!” 李杭之問:“你不懂嗎?” “不是不懂,而是不能,我身上的妖氣會嚇走失魂?!比羰且徽麄€魂都丟的他還能去捆回來,但散魂不行,太脆弱了。 “那青奎大人呢?” 千靈涼涼地看著他,仿佛問出這個逗比問題的李杭之是個白癡。 得,不用說了,青奎劍乃辟邪劍,讓他招魂,魂哪里敢來?稍稍一施法,瞬間便能萬千魂喪劍下。 李杭之不敢耽擱,趕緊去長風觀請人,誰知道有真本事的徐長風并不在觀中。 小道士道:“師父從您的客?;貋砗?,就去云游四海了……”因為那只戒指里的鬼狀態一日不如一日,徐長風不得不出門尋找新的方法。 “怎么在這個節骨眼上!”李杭之蹙起眉,“你會招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