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之為難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懂道法啊……”

    “老板別誤會，不是要您去打架，咱要‘先禮后兵，最好不兵’。談條件這種事情人出面比鬼出面有用?！?/br>
    李杭之猶豫一下，“好，你們告訴我怎么做?！?/br>
    女鬼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只化鬼年紀最小的女鬼戰戰兢兢道：“我聽說現在人間很流行賄賂，老板捐點香油，我們再出示合法鬼民證，興許那道士肯放過倩倩……”

    女鬼說著，各自給了他一點自己的陪葬品，什么百年老珍珠、銀手鐲之類，以資贊助香油錢。

    李杭之：“……”

    這手段，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文明和溫和。

    他們準備了一下，李杭之和大舌頭女、蘇醫生一起去尋人，剩下的留在客棧。

    剛出門，青奎劍突然從里面出來。

    “嗡嗡！”

    一副要跟著出來打架的姿勢，超兇！

    李杭之怎么敢放它跟著啊，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人家道長砍了怎么辦？屆時認證物證兇器俱在，別說功德簿會記上一筆，人間的警察叔叔也不會放過他。

    當然是恭恭敬敬地請回供奉桌上。

    老劍孤零零地目送他離去，渾身的陰煞之氣快要把日月客棧淹沒了。

    ·

    “你們知道地方嗎？”

    蘇醫生：“知道，我們和倩倩互相感應?！?/br>
    李杭之還以為她說的感應是什么玄學，誰知就見她掏出紙糊的手機，打開gps。

    “我們可以精確定位倩倩的位置?！?/br>
    “……”他想多了。

    鬼氣繚繞，片刻后蘇醫生指著一個方向。

    一人二鬼循著過去，等到達目的地時，李杭之才發現居然是長風觀——上次燒雞作法的道觀。

    四舍五入一下，那奏是老熟人??！再說那觀主的德性，肯定不是那種古板的老道士，應該會通融的。

    李杭之頓時信心十足。

    “道、道觀，我們進不去了?！碧K醫生和大舌頭懼怕門口的鐘馗，不敢踏入。

    “那你們在外面等著?！?/br>
    李杭之剛走進去，就感覺這里似乎搭建了一個什么陣法，因為踏門瞬間蘇醫生和大舌頭的聲音就消失了，與此同時，他聽到里頭一陣壓抑的鬼泣，女鬼哭起來要么尖銳嚇人，要么凄苦婉轉，可這鬼泣，似乎是在遭受著什么折磨，滿滿的哀求、痛苦，聽得李杭之心里一緊，大喊道：“觀主手下留情！”

    胖胖的小道士聞聲而出，“啊，原來入陣的是你！燒雞的！”

    李杭之焦急道：“你們是不是捉回一只懷孕的女鬼，別傷害她，她是我朋友！”

    “哈？”小道士驚住，“難道是你的妻子？”

    空氣中壓抑的悶哼突然轉成短促的尖銳慘叫。

    “你們把她怎么樣了！”李杭之捉住小胖子使勁搖了搖。

    “沒、沒怎么樣，別激動??！”小道士大叫。

    一陣風帶著力度咻地飄過，一塊小木頭砸在他胖乎乎的肚子上，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吵什么，安靜點?！?/br>
    是那觀主！

    李杭之轉身向聲音傳來的那扇門走去，門卻自己推開了，仙風道骨的觀主出現在眼前，手里拎著一些奇怪的法器，神色淡淡。

    “法師！”李杭之急切地問，“我的鬼朋友……”

    “生了?！庇^主簡潔道。

    李杭之沒反應過來：“什么？”

    這時候，應景的一聲嬰啼解答了他的疑問。

    觀主嘴角弧度帶著小小的驕傲：“我給那只女鬼接生小鬼，第一次，成功了?！?/br>
    wtf？！

    李杭之下巴快掉下來。

    等他回過神，進去看望時，女鬼倩倩果然懷抱中多了一個小小鬼嬰。

    “謝謝法師，沒想到現在的道士都不追著我們打打殺殺了，”她無比感激地對觀主說，“蒼天在上，您真是明察秋毫、英明神武，一看就和那個臭導游不是一路貨色……”

    “哦，”觀主淡道，“那是因為導游沒付錢，我為何要收你們？養鬼很貴的?！?/br>
    他才不會做虧本生意。

    李杭之女鬼：“……”

    鬼嬰：“吖?！?/br>
    觀主話鋒一轉，對上李杭之，神色充滿審視玩味：“施主，你和那女鬼什么關系？你有陰陽眼？能馭鬼？莫非是同道中人？”

    李杭之：“沒、沒有，我們是普通朋友，我也不是道士，陰陽眼估計也沒有，我只能模模糊糊感應陰物?！?/br>
    觀主眼中霎時綻放出如同發現璞玉的驚喜，笑瞇瞇道：“我覺得你天賦異稟，很適合入道?！?/br>
    李杭之：“哈？”

    “來做我徒弟吧！”

    “……”

    拒絕，謝謝。

    ——

    因女鬼剛產子不適合挪動，只能借宿一晚，負責任的李老板決定在道觀里守著，兼顧照顧一下小小鬼嬰。

    于是某劍再度感到自己失寵了。

    這天月黑風高，青奎劍夜觀天象，忍無可忍地得出一個結論：老板只為自己服務即可，其他蝦兵蟹將不配。

    但這么一來，它需要一個幫手。

    只見一縷紅煙從它身上彌漫開來，匯成一條凡人無法看見的紅索，滋溜地穿過門窗，溢出客棧外。

    ——但愿那家伙還活在世上。青奎安然臥好，回鞘養身。

    前臺抽屜中的《日月客棧說明書》里，悄悄多出了一頁薄薄的紙。

    【員工01：李杭之

    員工02：招聘中……】

    第17章 徐長風

    在長風觀住了一晚。在觀主的旁敲側擊下，李杭之看他也不是普通常人，就告知自己開了間日月客棧。

    “……連通三界六道？”觀主喃喃道，“有趣?！?/br>
    “也挺累的，要打掃太多房間?！?/br>
    觀主：“我這里有掃地符、拖地符、擦窗符?！?/br>
    李杭之眼睛一亮：“價格多少？”

    “兩千一張?！遍L風觀所有加持符法的東西都特別貴。

    “……算了，我還是請鐘點工來的劃算?！崩詈贾簿驼f說而已，就日月客棧的德性，真請外人來估計會被“走進科學”欄目組盯上。

    觀主：“既然如此，我便不妨直說了，我也養有小鬼一只，最近它魂體狀態不好，可否去你那里養身？”說完，他轉了轉自己左手上的玉扳指，玉石微微發光，竄起一縷幽魂。那幽魂果真很虛弱，都無法成型，只模模糊糊看出體型比較高大。它籠罩在觀主后背，呈保護狀。

    這都能拉到新生意？

    李杭之連連點頭：“可以，不過我們收費比較那什么……”

    他把收費機制解釋清楚，觀主深深皺起眉：“收靈氣……我家小鬼虛弱，我可否替他付賬，人氣收嗎？”

    李杭之老實道：“沒收過，你可以試試?！?/br>
    那幽魂閃了閃，沙啞道：“主人，不要了?！?/br>
    觀主把它收回去，點頭道：“沒關系，你一定會好起來。明天我們試試?！?/br>
    李杭之好奇地問：“這是你養的鬼，用來幫你做事的嗎？”

    觀主高深莫測地一嘆，不置可否。李杭之便識趣地不再問了。

    于是第二天，觀主跟他一道回了日月客棧。幸得他相隨，剛產下的那只鬼嬰比較嬌弱，懼怕陽光，多虧觀主一路護法，終于平安回到。

    清涼的日月客棧讓鬼嬰十分舒適，比人類娃娃生命力頑強的小鬼嬰立即撒開丫子從鬼mama懷里爬開。

    青奎劍感知到動靜，便從供奉桌咻地飛出來，用力地敲了一下李杭之：“嗡~~~！”

    呵，夜不歸宿就算了，還帶了一個不三不四的道士？

    不過，這道士的氣息……

    “哈，先別鬧先別鬧，”李杭之被它撞得有點疼，“我們又有客人啦！觀主，你先隨我che?！?/br>
    觀主瞇起眼打量青奎劍：“施主，你的劍煞氣很重?！?/br>
    至陰至陽，他都不太敢靠近，這人類是怎么做到跟它貼一起的？

    李杭之安撫著手上的青奎劍，笑道：“沒關系，它很乖，不亂砍人?！?/br>
    觀主進入日月客棧后，明顯感到手扳指一動，他隱隱約約聽到自家鬼魂發出滿足的長吁，似乎也非常喜歡這里。

    “先交押金，如果客棧同意你付款的話，你們才能入住?！崩詈贾蜷_登記頁。

    一口鬼氣約等于600ml鮮血，不知這觀主被吸掉等價的生命力后會不會失血過多？或者他是修道之人，可以用修為替代？

    觀主遵照指使，把自己的手按在《日月客棧說明手冊》的掃描頁，只覺一股霸道的吸力，把他的靈氣自內而外猛地從掌心中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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