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在這種四面楚歌,失去一切的情況下,若陸恒依舊能道心堅定毫不動搖,那逍遙道便已大成。 隨后,在祭壇之上,就出現一盞聚魂燈。天道只言,在時機成熟之后,妖王巴蛇便可重聚神魂再獲新生,修行大道自此便是一片坦途,可直接飛升上界,無需再渡什么飛升雷劫。 越是得天地之厚愛的天地靈獸,在飛升之時,越容易出現極為罕見的劫數。天道至公,這些天生靈獸壽命漫長,在修行大道上比之旁人要簡單許多,那再飛升之時,要比常人更難,也是常理。 乾元大陸上,沒有任何生靈會對天道喻示產生懷疑之心。眾族之王,包括同陸恒最為親近的九尾狐王九溪,對自祭壇中得到的天道喻示都深信不疑。 “現在想來,那就是莫淮設下的一個大騙局!” 說到此處,九溪憤恨地一錘石桌,只將那沉重石桌擊打的幾欲散架。 當初白澤來到大陸之時,陸恒曾經就說過白澤莫問乃是在他離開之后,接替妖王之位的天生靈獸。 后白澤因意外身隕,陸恒又將他的子嗣收養。在妖族之中,自是默認白澤之子莫淮便是下一任的妖王。 如今陸恒因歷劫而暫時無法打理妖族之中的事務,自然而然地,莫淮便成了代理妖王。在那之后,莫淮便主導了接下來的布局。 他在天網之上散布流言,稱天網一代乃是妖王陸恒主導的一個大陰謀。陣法的真實目的實則是吸取連上天網之人的生命精氣,借此增長自身修為。 不然為何陸恒實力一直堪稱乾元大陸第一人,卻始終沒有飛升,而在天網出現不久之后,便頓悟而迎來飛升天劫。 當時此事鬧得是沸沸揚揚,人心惶惶,在人族那邊幾大宗門要求妖族做出合理解釋之時。妖族卻詭異地保持了沉默,沒有為他們曾經的王辯解一句,甚至最后選擇關閉天網大陣,將之徹底毀掉。 這些做法,在人族之中引起極大不滿,在他們看來,這就等同于妖族默認這種說法。一時之間,妖王陸恒變得聲名狼藉人人喊打。 而在妖族內部,卻是把這些當做為他們的王,布下的一個為飛升而歷練的局。金烏城的拍賣會,鬧得那么大,妖族又怎會毫不知情。 他們只是認為,那也是歷練的一部分罷了。 “要不是那日我看到了天網上流傳的這段影像,怕是還要對莫淮這滿口謊言深信不疑?!本畔写艘谎?,是因為現在分明還沒有到天道喻示中所提,王能凝聚神魂再度歸來的時機。 陸恒聽完這些,搖了搖頭:“世上無人能冒天道之喻示,莫淮雖是騙了你們,天道喻示卻不是假的?!?/br> “王,你的意思是……” “乾元大陸上,有大事發生?!标懞銓⑺虾蜕械耐茰y,省去一些不便告知九溪的細節后,便悉數告訴對方。 九溪被陸恒透露出的訊息,震驚得失去言語能力。她只以為,這一切后面都是莫淮在搞鬼,卻沒有想到,此事涉及到乾元大陸上萬千生靈的生死存亡。 陸恒拍了拍九溪肩膀:“不必太過憂心,如今并非無解之局。我同釋空早已皆為道侶,今日讓那小沙彌下山采購大婚之物,也與此事有關?!?/br> “不過,卻是無法請你觀禮了?!标懞阈Φ?,口中帶著調侃之意。 見到陸恒臉上神情,九溪總算是冷靜數分,既然陸恒心中已有打算,那她必是全心相信。 “王,你可是有事要我去辦?” 陸恒點頭。 “其實,即便此次你沒有尋來,我也打算要聯絡你,喚你前來?!?/br> 陸恒手掐法決,心口之處便浮現一滴精血,隨后將那滴精血抹在九溪手腕之上。 九溪白皙手腕之上,浮現出一道金色妖紋。那妖紋,同巴蛇鱗片之上的妖紋一般無二。 陸恒說道:“你帶著這道妖紋回去,秘密前往各族族地,告知眾王接下來的行事計劃……” 這道妖紋,代表這陸恒親臨,只需九溪亮出妖紋,眾族之王皆會聽她差遣。 “記住切莫讓招搖山中的莫淮和那顆蛋,知曉此事?!标懞愎雌鸫浇?,“他既是那么大意的入招搖山,倒是省去我不少功夫?!?/br> 九溪向來就是個風風火火地性子,此事又事關重大。她當下就站起來,行了一禮,隨后轉身離去。 九溪身形才一消失在天邊,釋空就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結束了?” 陸恒見狀,有些失笑。他走了過去,在對方身前蹲下,柔聲說道:“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再等我片刻可好?” 這大婚之事,陸恒自是沒有告知釋空,他想著要給對方一個驚喜。好在陸恒說有事要辦,釋空向來也不會多問。 不過是對兩人要分離的時間,很是不滿罷了。方才的這段時間,大概已是這個被心魔所控之人的忍耐極限。 只是因為九溪的意外來訪,陸恒的事情還未辦完。 釋空不言不語,陸恒卻知道他有些不太情愿。 “好了,”陸恒俯身下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此刻的釋空,如同一枚隨時會炸裂的爆裂靈符,陸恒不得不考慮周全,免得又他又因心魔而鬧出什么亂子來。 他想了想,倒是想起當初空暝所做的事情。如今這被心魔所控的釋空,應當同那個魔修空暝,思考事情的方式有些類似。 想到此處,陸恒手上光芒一現,一道靈氣凝結而成的鎖鏈就出現在兩人之間。鎖鏈的一端,扣在陸恒手腕之上,另一端自是在釋空手腕。 “有這鎖鏈在,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釋空垂下眼睛,看了看手腕間的鎖鏈,微微頷首:“去吧?!?/br> 這鎖鏈乃是靈氣化成,可長可短,不會造成任何行動障礙。陸恒就這么拖著長長的鎖鏈,一路行至峰底洞府之中。 這洞府乃是釋空親手打造,其中一磚一瓦皆是他的一片心意。以此地作為兩人大婚場所,自是再合適不過。 陸恒將小沙彌帶回的儲物袋打開,里面的物事堆了滿滿一地。 這大婚的布置,自然是由陸恒親手來做,才最為真心實意。 妖族大婚,本就不似人族那般有繁多禮節,而陸恒動作極快,洞府之中的清冷之氣很快就被大紅顏色所覆蓋。 湛然靈氣之間,紅色帷幔蔓延至整個洞府之中。 陸恒坐在桌旁,開始給自己和釋空縫制喜服。他突然就想到在顧慎之那一世,為了替他壓抑住身上的純靈之體氣息,縫制的那身衣袍。 “沒想到,居然還有拿起這針線的時候?!标懞銚u了搖頭,“還真是緣分?!?/br> 陸恒畢竟不擅長這女紅之事,進展極慢。他也感受到靈氣鎖鏈之上傳過來的,釋空開始不安穩的心緒。 再不回去,釋空怕是又要心魔暴動了。 想到此處,他只得將手中紅色布料放下,摸出一只毛筆來,隨后便開始在桌面上繪制陣法。 不多時。 一個簡單的煉制陣法就成型,這陣法隨陸恒心意所動。他抬手將布料放入其中,那紅色錦緞一入陣,便被白色光芒所籠罩。光芒散去之后,兩套大紅喜袍便已成型。 兩套喜服式樣完全類似,只是上面的金絲紋繡有所不同。其一是金色巨蟒之紋繡,另一則是金色千瓣蓮的紋繡。 金色巨蟒紋繡之錦袍,是為釋空準備的;另一套,則是陸恒為自己所備。 “好了,作為夫君的我,該去迎接我那迫不及待的,”陸恒頓了一下,“夫君了?!?/br> 陸恒一招手,那兩套喜袍便自動折疊整齊,落入他的手中。 第99章 峰頂之上, 閉目打坐的白衣僧人如同一尊雕像,一切皆平靜無波。只有手腕之上那金色鎖鏈, 在輕微顫動。 釋空可以從鎖鏈上感覺到那人的存在, 但是也只是能暫且安撫他的心緒罷了。他面色平靜,識海之中卻是風起云涌。 千瓣金蓮之下, 氣海之中如同山呼海嘯翻涌不休, 無數黑色氣息自海底蔓延而上。每一次巨浪,黑灰氣息皆會向上涌起一分。 要不是千瓣金蓮之上, 籠罩著紅蓮之火, 但凡黑色氣息上前一分, 皆會被紅蓮之火灼燒一空。只是,盤踞在神魂之上的紅蓮之火, 會給釋空帶來無盡的痛楚。 只要那黑色氣息不消失, 紅蓮之火就一天不會熄滅。 忽地, 那些黑色氣息悉數退去, 潛伏于海底之下, 雖仍在翻涌不休,海面之上卻依然是風平浪靜。 釋空感知到熟悉的氣息,正欲睜眼, 卻被捂住雙目。 陸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我憂心你等得心急,就上來了??煞裨匍]目等上片刻?!?/br> 說罷, 陸恒便收回手來,在旁邊坐下,如今已是第二日的下午,只要帶到夜幕降臨之時,便萬事俱備。 釋空點頭,依舊是閉目打坐。 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對于陸恒二人如同瞬息之間。釋空所居峰頭,本就偏僻,現下周遭出去天邊明月,再無一絲光亮。 陸恒抓住釋空的手,牽引他站起身來:“可不要偷看?!?/br> 僅僅向前行了幾步,陸恒就停了下來。 “余下的事情,要先更衣更佳?!?/br> 釋空也不多問,抬手去解衣襟,卻被按住了手。 “我來?!?/br> 陸恒褪去釋空身上僧袍,將那喜袍為其悉心穿上,這才說道:“睜眼?!?/br> 釋空睜眼望去,他所處之處,乃是下山的石階之前。 今夜天空無云,明晃晃的月光就這般傾灑下來,即便是夜色已深,他也能清楚看到,那蜿蜒而上的石階,皆被紅色錦緞覆蓋其上。 立于他身側那人,說道:“十里披紅,這是你們人族的大婚禮節。而這個,使我們妖族迎親之禮?!?/br> 語罷,一點金光自陸恒指尖飛出。石階兩旁的樹,就這么接連亮了起來。星光點點,瞬息之間,整座山峰的樹木都亮了起來,猶如上元佳節燈市之上的十里燈市般,照亮了半邊天空。 細細看去,竟是萬千金絲從樹枝之上垂下,猶如飛瀑一般。金絲之上,膨脹起串串鈴鐺狀的果實,每顆小小果實之上,皆散發幽幽熒光,同金絲上的璀璨光芒相映生輝,美不勝收。 這乃是,以龐大靈氣生生造出的帝流漿之景。 “釋空,帝流漿之景,乃是我們妖族的迎親風俗。妖族以強者為尊,以靈氣凝結出越多帝流漿,代表實力越為強大,也代表著對伴侶的重視?!?/br> 在妖族之中,最為隆重的一次大婚典禮。也僅僅是讓迎親道路兩旁,數十棵樹木之上掛上帝流漿而已。 如同今日陸恒所做,滿山遍野的樹木之上,悉數掛上帝流漿之事,從未出現過。 “你我攜手走下這九百九十九階長生梯,今后長生大道上便是彼此并肩而行,神魂相依??稍概c我攜手同行?“ “求之不得?!?/br> 釋空開口說到。 在睜開眼看清這一切的時候,他丹田之內,氣海之中那些黑色氣息,就慢慢退去,最終不留分毫。而籠罩在千瓣金蓮上的紅蓮之火,隨著最后一縷黑色氣息的消失無蹤,陡然熄滅,化作一顆紅色蓮子,落入蓮座之上。 心魔已除。 釋空見陸恒身上,穿的依舊是此前的那身紅衣,開口問道:“你為何沒有更衣?!?/br> “自是等你替我穿這喜袍?!标懞闶忠环?,又是一套喜袍出現在掌心之上,“大婚之夜的衣物,自當是親手為對方穿上,再親手脫下,你覺得如何?” 陸恒說得曖昧,釋空卻只是微微頷首,上前接過他手中衣物:“極佳?!?/br> 陸恒身上雖也是紅衣,卻是簡單方便行動的樣式,同這繁復而層層疊疊的喜袍全然不同。釋空將他身上衣物褪下之時,只是呼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