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晏洋也笑了下,目光在她臉上點了點,又克制的移開,“你哥的生意還順利嗎?” 許清嘉點了下頭,“還行?!?/br> “都談好了?”晏洋又問。 許清嘉回道,“還剩一點?!笔嚻さ呢浗裉煜挛绲?,助理郭明帶著人去站臺接了,以后這些事都會交給郭明,所以許家康徹底撩開手放他去做。等那些貨交接好,他們就得回家了。 “剩下的做完,你們就要離開?” 許清嘉,“是啊,你們呢?” “小姨事情還沒忙完,估計還要小半個月?!标萄髥?,“你們什么時候走?” 許清嘉想了下,“大概再個兩三天吧?!?/br> 晏洋揚了楊嘴角,忽然道,“我們多久沒這樣說過話了?” 許清嘉怔了下,最近一次是,是江一白生日的時候,他們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后就只剩下校園里的偶遇,遇上了便打一聲招呼。 他們的確很久很久沒這樣聊過天了,恍惚間都有種回到以前的錯覺。 晏洋眼望著無邊無際的草原,低聲道,“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許清嘉笑了笑,“怎么會?!?/br> 在她心里,他們依然是朋友。如果他需要幫忙,自己肯定會義無反顧,雖然他可能用不著自己。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的湊在一塊玩了。窗戶紙捅破了是沒法復原的。 晏洋定睛望著她,須臾扯了下嘴角。 “嘉嘉,藥膏在哪兒,我被蟲子咬了幾個包?!痹S家康站在帳篷外揚聲。 許清嘉心里松了一口氣,“我走了?!闭f罷去了自己的小帳篷里。 晏洋收回目光,慢慢的走到另一個帳篷背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掏出一盒煙,抽了一根點燃,這半年,他學會了抽煙。 帳篷里,許家康盤腿坐下,半響說了一句話,“有時候做人還是得冷酷絕情一點,真的?!?/br> 許清嘉瞅瞅他,“我做的還不夠嗎?難道要橫眉立目,惡語相向才行?!?/br> 許家康想想,也嘆了一聲,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心想那就等韓東青回來下一劑猛藥吧,出雙入對總夠他徹底放棄了。 許清嘉晃了晃腦袋,在帳篷里睡了一會兒,睡醒后洗一把臉出來,發現都出去玩了,連她心愛的托亞都被騎走了。 許清嘉:“……”孤單寂寞冷。 吉雅mama給許清嘉指了一個方向,“說了,讓你醒了就過去,你要不要騎車過去?!?/br> 許清嘉擺擺手,“我走走吧,正好拍些照片?!?/br> 于是許清嘉戴上寬邊帽,手持相機出發了,隨行的還有一位退伍兵李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許清嘉想單獨行動,其他人也萬萬不會答應。 “李哥,我給你拍幾張照片,你寄回老家吧?!痹S清嘉拿起相機笑著提議。李哥是許向軍三年前介紹過來的,他們家不少員工是退役軍人,吃苦耐勞又有責任心,許向華很愿意用。 李哥點了點頭笑著道,“也讓他們看看大草原?!?/br> “這個容易,到時候照片我多洗幾份就行,你挑一些寄回去?!迸e手之勞的事。 李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那我就不客氣了?!?/br> 許清嘉笑,“這哪用得著客氣?!笔疽馑ヌ艟吧?。 一氣拍了七八張才罷手,李哥問要不要給她拍。 許清嘉搖搖手,“我拍的夠多了,還是拍風景吧?!?/br>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路。 走到一半,平地冒出一輛疾馳的吉普車來,許清嘉皺了皺眉頭,這是把草原當賽車場了,類似的車,昨天他們就遇見過兩輛,都是些小年輕。 冷不丁的轟鳴聲戛然而止,許清嘉愣了下,就見那輛車重重一個顛簸,在慣性的作用下繼續往前滑。 車壞了?許清嘉納悶了下。 李哥掃了一眼,不經意間透過擋風玻璃看見里面的槍,瞳孔一縮,抓住許清嘉的手臂喊了一聲,“跑?!?/br> 許清嘉還在發懵,下意識地抬腿就跑。 然而為時已晚,隨著一聲厲喝,“站??!”同時響起槍聲。 許清嘉就覺背上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快跑?!痹捯粑绰?,一顆子彈落在她左前方,沒入草地發出悶響。 “再跑,我打死你?!贬莘馂榱蓑炞C他的話,又有一顆子彈射在一米外。 許清嘉倏爾白了臉,剎住腳步,回頭就見李哥頭趴在草地上,后腰布滿鮮血。 許清嘉雙腳發軟,險些栽倒,踉蹌著撲過去,“李哥李哥!” 面無人色的李哥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吐出一口血。 止血,止血,許清嘉腦子里一片空白,雙手捂住涓涓流血的搶眼,就在此時,冰涼的槍口已經貼上后腦勺。 許清嘉身體發僵,第一次發現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拿著槍的人名喚包強, 道上被人稱一聲豹哥。 喘著粗氣的包強拉著許清嘉躲到吉普車邊上, 為了防狙擊, 他微微屈著膝蓋, 確保不冒頭。將被勒著脖子的許清嘉擋在他左前方,右前方則是他的同伙, 自己則嚴嚴實實的縮在兩人身后。 包強咬著牙罵了一句臟話,就差一點, 再一個小時他就能穿過邊境跑回蘇國。他娘的, 車子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臭當兵的還來的這么快, 連換車的機會的都沒有, 幸好還有個護身符。 不幸被當做護身符的許清嘉舔了舔干澀的唇角,望著斜對面的男人無聲的張了張嘴,她只說了兩個字,“大伯?!?/br> 胡子拉碴,一臉驚惶的男人臉色更加青白。 “當兵的,把車留下, 你們滾遠點, 要不然我廢她一條胳膊?!卑鼜妳柭暯袊?,不由自主的手上用力。 太陽xue被槍口壓得生疼, 一滴冷汗順著許清嘉的額角滑落,她咽了咽唾沫, 目光牢牢鎖著側前方的許向國。 萬萬沒想到, 會在滿洲里遇上許向國, 更想不到還是在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情況下。許向國竟然和亡命之徒混在一塊,還被軍隊追捕,她這位大伯可真是個能耐人。 這兩年他到底在干什么?這個問題只有他自己能說的明白了。眼下,許清嘉只希望他還有那么點良知,不是對她,而是對他的兒子們。 她今天若是死在這兒,讓許家武兄弟三人如何自處。投毒案,因為沒有傷亡,看在多年情分上,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沒人遷怒許家武兄弟,甚至還幫了幾把手。但是如果那一天有傷亡,他們還能這么豁達嗎? 這一刻,許清嘉希望許向國把許向華想象的更心狠一些,也希望他還殘留著幾分舐犢之情。 精神緊繃的包強沒有發現許清嘉的小動作,不過他留意到了臉色分外難看的許向國,并沒有多想,只當他是緊張,這么大的陣仗,他一個小嘍啰害怕也在情理之中,怕他關鍵時刻掉鏈子,遂包強出言安撫,“怕什么,等咱們回去了,就什么事都沒了,以后再不來華國,有錢還怕沒地方去?;厝ノ医o你十萬壓驚錢,夠你舒舒服服過一年了?!彼夷_受了傷,不能開車,缺不得許向國。 “謝謝豹哥?!痹S向國干巴巴的擠出一抹笑,一顆心跳的飛快,他看了看許清嘉,眼神變幻不定。 包強便不再管他,見那群當兵的還杵在那,登時大怒,“以為我不敢殺她是不是,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這丫頭年輕又漂亮,老子不虧?!?/br> 許家康和領頭的趙教導員對視一眼。 趙教導員看著晏洋,晏洋一張臉陰沉的能滴下水,死死握著手里的□□,這是他從劉涇那要來的,滿洲里亂,所以保鏢都帶了槍防身。這會兒槍支管理并不嚴格。 晏洋指尖動了動,恨不能把對面的人打成一個篩子,神色陰狠的可怖。 許家康拍了下晏洋的肩膀,“你們向往后退一點,別激怒他們,我和他們說幾句話?!?/br> 晏洋抬眼,望了望遠處的許清嘉,后悔充斥了整個腦海,如果他在場。 他后悔,許家康也悔斷了腸子,就這么一會兒功夫,許清嘉竟然遇了險。 看包強神情暴躁,許家康不敢耽擱推了推晏洋,聲音嚴厲起來,“還不走,要害死嘉嘉才高興是不是?!?/br> 晏洋身形劇烈一顫,疾步快走,左右緊握成全,骨節咯咯作響。 趙教導員抬了抬手,帶著大伙往后退了一百米,只留下許家康。 包強大怒,“他娘的,你們耍我呢!” 許家康舉起雙手證明自己的無害,穩了穩心神笑道,“大哥,我不是當兵的。我meimei膽子小,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和我meimei換一下?” 包強愣了下,瞇眼打量遠處的許家康,“小子,你倒是個好哥哥?!?/br> “我有今天都是我叔叔給的,我meimei是我叔叔的掌上明珠,我哪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我眼皮底子出個三長兩短,不然我回頭怎么向我叔叔交代,大哥您說是不是,做人得知恩圖報?!痹S家康不著痕的掃一眼旁邊的許向國。他這大伯是個心思多的,他就不信他聽不出其中機鋒。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賭的就是許向國還有沒有一點良心。至于適得其反激怒他,很顯然他不是能做主的那個,此時此刻開槍的主動權在包強手里。 而等他們過了邊境以后,許向國會不會求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趙教導員說,包強窮兇極惡,一旦過了邊境,許清嘉必死無疑,必須在這里把人解決。 如果許向國反水,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他發誓,許向國要是幫了忙,他一定好好報答許家武兄弟三。 許向國嗓子眼發干,眼前浮現許向華的臉,忽爾又變成四個兒子的模樣。許家文不知道找了什么工作?許家武有孩子了嗎?許家雙有沒有考上大學?許家全好些了嗎? 當年他一跑了之,知道這幾個孩子肯定會受他拖累處境艱難,可他不想死,所以他只能跑。他覺得老四和他媽不會心狠地遷怒幾個孩子。 可要是許清嘉在這里出了意外……許向國心亂如麻。 包強冷笑一聲,動了動發疼的右腳,“你把你背后那輛車開過來。別?;?,要不我在你meimei胳膊上開個洞?!?/br> “好!”許家康立刻回道。 “哥,不要,他會殺了你的,他殺了李哥?!痹S清嘉急喊,一個勁兒搖頭。 “臭丫頭找死!”包強。暴怒,舉著槍托就砸。 就是現在,許清嘉抓住他的手腕用盡全力往上推。 “砰”一聲巨響。 掙扎中包強扣下扳機,子彈斜射入天空。 許清嘉就覺一股熱風從頭頂吹過,口鼻之間盡是硝煙味。 許向國愣住了。 同一瞬間,呼嘯而來的子彈從側面擊中包強的腦袋,噴涌而出的鮮血濺了許清嘉一頭一臉。另一顆子彈擊中許向國的后背。 耳畔轟鳴的許清嘉雙腳一軟,跪坐在地,視野之內,她看見一群人飛奔而來。 “嘉嘉!”韓東青幾乎是撲著過去抱住許清嘉,那一臉的血驚得他魂飛魄散,他抖著手檢查她的頭,沒有傷,一點傷都沒有。 韓東青才覺得渾身的血液重新流動起來,用力將許清嘉按在自己胸口,“沒事了,別怕,沒事了?!?/br> 然后對又擔心又著急還不滿的許家康道,“距離太近,被槍響震到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耳鳴的厲害的許清嘉放心的閉眼靠在他胸口,手下意識的拽著他的衣領,作戰服的面料有些糙,卻給人格外安心的力量。耳朵里彷佛被塞了一百只蟈蟈,氣勢如雄的對罵,吵得許清嘉頭疼欲裂還有些惡心。 “李哥?”許清嘉忍著難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