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江一白奇怪,“我咋不知道?” “就昨天打的電話?!痹S清嘉回。 “怪不得了,”昨天他又不在家,江一白提起那袋子東西,“那我走了?!闭f著去向秦慧如告辭。 “我讓梨花送你回去吧,車子改天來開走?!鼻鼗廴缬行┎环判?,再說不用問都知道他是為了晏洋和女兒的事cao心,這孩子雖然大大咧咧的,可關鍵時刻卻是靠得住的。 江一白忙道,“秦姨,我沒事。不就是多喝了點酒,那還是昨天的事了,我這會兒精神著呢?!?/br> 勸了兩聲還是勸不住,秦慧如端詳端詳他,面容有些憔悴,眼神倒是清亮的很,只得作罷,“路上小心,開慢點,到家了打電話過來說一聲?!?/br> 江一白笑嘻嘻的應了,揮手離開。 送走江一白,秦慧如看著許清嘉并沒有多問。 “媽,我去練會兒字,要走了喊我一聲?!贝龝阂デ丶页燥?,秦慧如溫和一笑,“去吧?!本氉帜芷叫撵o氣,挺好的。 許清嘉笑了笑,轉身去了書房。從柜子里找出收好的徽墨和硯臺,挽起袖子慢慢磨。 眼前再一次浮現晏洋淚流滿面的模樣,他們認識這么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流淚,他說‘那就好’。 江一白說,他可能之前就有所察覺了。 晏洋的反應比她想象中好一些,是因為他早有心理準備了? 許清嘉緩緩地吁出一口氣來,不管怎么樣,總算是說出來了。 到了十點左右,出去串門的孫秀花帶著許家陽回來,一家四口去了秦家吃飯,之后幾天都在做客中度過,秦慧如在北京有不少親戚朋友。 許清嘉少不得要作陪,除了中間抽空和韓檬見了個面,把禮物交給她,其余時間都陪著秦慧如東家走西家逛。 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日子,一個寒假未見,寢室里充斥著歡聲笑語,大伙兒一邊分享著自己從家里帶來的吃食一邊說著假期的趣事。 美好的氣氛一直到諸瑩瑩來了以后,諸家三口進來,寢室里的說笑聲霎時一靜。 諸家三口隱隱帶著愁容,假期里他們接到了輔導員康雪的電話,諸瑩瑩一共有八門課程不及格,剩下幾門也只是堪堪過了及格線。 康雪頗為嚴厲的說了諸瑩瑩學習態度有問題,心思幾乎沒放在學習上,第二個學期,她要是再這樣一個成績,只能勸退。希望開學的時候能和他們面對面談一談諸瑩瑩的問題,諸家父母整個寒假都沒過好,尤其是親戚鄰居問起成績的時候,更是難以啟齒,女兒考上京大,曾經是他們的驕傲,哪怕降檔錄取,但那也不是誰都考上的,哪想這孩子一上大學,就懈怠成這樣。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家生意上還遇上了麻煩,連續丟了幾個大訂單,供貨商也除了幺蛾子,損失慘重,一打聽,原來是齊家做的手腳。 諸父又急又恨,那齊治海就是個混不吝的紈绔,吃喝嫖賭俱全,老早就勸過女兒別和這種人一道,可她就是不聽,這下好了,惹上麻煩了吧。 那齊治海竟然想占女兒便宜,女兒不從,齊治海就在商場上打壓他們,怎么會有如此下作的人! 只女兒哭成那樣,歸根究底,錯也不在她這兒,諸父到底不舍得責怪女兒,只恨齊家仗勢欺人,自己無能。 雖然不耐煩諸瑩瑩,可許清嘉一眾還是禮貌地喊了叔叔阿姨。 不經意間,許清嘉與諸瑩瑩目光交匯,前者挑了挑眉,后者心虛的閃了閃。 諸瑩瑩低了頭假裝收拾東西,齊治海從派出所出來后就來找她算賬,差點動手,是她求饒才躲了過去,原本以為這一茬揭過去了,哪想家里生意出了岔子。 她壯著膽子去找齊治海求情,齊治海竟然惡劣的把酒倒在她頭上冷嘲熱諷。 諸瑩瑩抓緊了皮包,齊治海怒她利用她,恨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害他被他大哥教訓。 不該得罪的人,韓東青嗎? 那天其實她就在附近,她都看見了,是韓東青出來幫許清嘉解圍,他們之間果然有貓膩。怪不得許清嘉能看上他呢,原來他深藏不漏。連齊家都忌諱,韓東青的背景必然不簡單。要不然齊家怎么可能興師動眾。 一時之間她有些后悔,諸瑩瑩偷偷瞥一眼許清嘉,不是沒想過服個軟,可僵了一個學期,讓她低頭,她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諸瑩瑩咬了咬唇,轉過臉,已經那樣了,她還能把她怎么樣不成。 正在和周美巧說話的許清嘉留意到諸瑩瑩的動作,心下一哂。諸家的情況,許家康后來陸陸續續和她說過一些。 諸家在廣州有一家百人規模的塑料工廠,生意一般,諸父不善經營。當年諸家曾祖父去英國時帶了不少資產,奈何子孫不成器,敗落的厲害。諸父回國,就是看中了國內對華僑投資的種種優待和看好國內市場,想著換一個環境也許能東山再起,重拾榮耀。 奈何,他依舊做的不溫不火,國內尤其沿海這些開放城市,的確遍地是黃金,但是并非人人都有本事撿起來。 結果還攤上了個倒霉女兒,給他捅出了個大簍子。 眼下諸家的困境,一部分是齊家造成,還有一部分則是許向華動了些手腳。本來小女孩之間吵吵鬧鬧,他不會插手,可諸瑩瑩做的事委實惡劣過分,事后也沒個道歉,是可忍孰不可忍。 諸母如同上學期那樣拿著一袋零食過來分,“我們家瑩瑩被寵壞了,還請你們多照顧著點,阿姨在這里謝謝你們了?!?/br> 許清嘉瞥一眼諸瑩瑩,看來她沒和父母說實話,也是,和一個寢室大部分人都把關系鬧僵了,這么丟臉的事哪說得出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個長輩,遂大伙兒只是笑了笑,也沒說什么,東西接過來,卻都放在了桌子上。 諸母心里咯噔一響,腦子里閃過幾個念頭。 “媽,過來幫我弄被子?!敝T瑩瑩不耐煩的叫了一聲。 諸母下意識地走過去 許清嘉拿起兩包吃的,笑著道,“我去隔壁串個門?!?/br> “我也去看看她們都帶了什么好吃的?!闭f著周美巧也拿起一包自己從家里帶來的吃食。 有一就有二,一群人呼啦啦都走了。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諸父諸母望了望空曠的寢室, 再看拉著臉的諸瑩瑩, 欲言又止, 夫妻倆對視一眼,諸母張了張口想說點什么,又怕傷了孩子的面子, 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諸父打了好幾個眼色都不見妻子說話, 只得清了清嗓子, 看著坐在一旁的女兒開了口,“瑩瑩,你是不是和室友有什么誤會, 要不爸媽請她們吃頓飯?!币粋€屋檐下住著鬧僵了多不自在, 再來這京大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 將來的前程絕對差不了, 這就是人脈。對他們做生意的人家來說,人脈尤為重要。 “干嘛請她們吃?!敝T瑩瑩沒好氣的撅回去。 諸父臉色有些不好看。 諸瑩瑩抿了抿唇,“我不是降檔錄取的嗎,考進來的分數線比她們低了不少, 她們心里氣不順, 就合起伙排擠我,我也不稀罕她們, 我有朋友,在其他寢室?!?/br> 諸母一聽, 頓時著急, “她們欺負你了沒, 你怎么不早說啊?!?/br> “沒有,就是不說話而已,我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嘛!” 諸母一聽也是,怒道,“真是太不像樣了,這一個屋子里住著,哪能這樣的,媽待會兒跟你們老師說去,咱們換個寢室,換到你朋友那?!?/br> 諸瑩瑩聞言慌了下,皺了皺眉頭,“媽,我這樣哪好去麻煩老師,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說了,還有盧麗芳呢,我和她挺好的?!?/br> “就是跟你換床鋪的那姑娘?”諸母回憶了下,直起腰來看了看上鋪,“她還沒來啊?!?/br> “嗯,就是她。她家里遠,要晚一點到,我們挺要好的,她很照顧我?!敝T瑩瑩隨口回答,放假以后她就沒跟盧麗芳聯系過,哪知道她什么時候返校。 諸母:“之前瞧著就是個老實孩子,人家照顧你,你就多請人家吃點東西,我瞧著她家里條件不大好?!彼麄兗易罱硾r是不大好,可這點錢還是有的。 “我曉得,媽,我挺好的,你就別瞎cao心了。你待會兒千萬別和康老師說換寢室的事,省得別人又說我,再說她們那邊又沒空位置,人家住的好好的,我跟人家換了,不是得罪人么?” 諸父贊同的點了點頭,“也是這個理?!庇謬@了一聲,“你多請寢室里的人吃吃飯喝喝水,出門靠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br> 諸瑩瑩敷衍的點了點頭,這一招沒用,她上學期就使過了,人家壓根不領情。 諸父又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幾聲,諸瑩瑩聽得不高興,可鑒于自己的成績和闖的貨,只能坐在這聽著,只不過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罷了。 隔壁寢室迎來了許清嘉和周美巧之后,先是互相交換了特產,隨后說著說著說到了諸瑩瑩。 “聽說她當了八門課,真的假的?” “這么多!”許清嘉猜到諸瑩瑩的期末成績慘不忍睹,但是沒想到這么壯烈,上學期一共就十二門課。 “呵,也不看看她整天在干嘛,咱們跑圖書館和自習教室的時候,人家可是快活的很,打扮的花蝴蝶似的在男生堆里飛來飛去?!毙鞎喳惱湫σ宦?,“要是其他人還能吃點老底,可她,有底子吃嗎?” 這是有仇的,徐曉麗進了學生會的生活部,副部長就是老鄉,一來二去,兩人就處上了,結果沒談兩個月,崩了,崩在諸瑩瑩手里。 依著徐曉麗的話來說,明知道是別人男朋友了,自己也有男朋友,還一點都不避諱,sao里sao氣,勾引誰呢。 徐曉麗和她家副部長說過這回事,讓他和諸瑩瑩保持距離,副部長就說都是學生會,遇上了說幾句話而已,讓她不要多想。 說話說的跟調情似的,還讓她別多想,當她傻啊。徐曉麗理所當然的把副部長給踹了,回頭還和諸瑩瑩大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 梁子就這么給結下了。 明顯的,人是想起傷心事了,大家趕緊你一言我一語的岔開話題,繼續說起假期趣聞來。 對于學生而言,假期總是美好的,美好的令人無法適應開學生活。 望著外面的傾盆大雨,逃課之心油然升起,許清嘉正在人神交戰,砰一下,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水汽爭先恐后的涌進來。 “我鞋子都濕了?!表n檬大聲抱怨,。 后進門的邱燕趕緊關上門,“我連褲子都濕了?!?/br> “這雨下得也太大了,雨傘都擋不住?!表n檬郁悶的跺了跺腳。 “你待會兒換上雨鞋出門?!闭f著,韓檬把手里的信扔給許清嘉,這是她剛從樓下阿姨那拿來的,“秦東,誰???”眼里閃著八卦之光。 接住信的許清嘉愣了愣,秦東,仔細回憶了下,記憶里沒這么一號人啊,低頭看地址,心念微微一動。 許清嘉把信夾到書本里,“一個朋友?!?/br> 韓檬雙眼亮晶晶的,湊過去摟著許清嘉的脖子小聲道,“哼哼,許清嘉同學,你這是有新情況了,你就不拍我打小報告?!?/br> 許清嘉扯著她的手臂向兩邊拉,沒好氣道,“濕噠噠的別往我身上靠?!庇窒訔壍钠乘谎?,笨死算了。 “切,你待會兒也要被淋濕的好不好?!表n檬一撇嘴角兒,她們下午一二節沒課,許清嘉他們是上午三四節沒課,這不就要出去了。 許清嘉想回一句她要逃課,想想自己好學生的形象維持了這么多年,哪能敗在一場雨上,遂翻了白眼,“反正你待會兒還要上課的,你回來干嘛,不在教室里等著?!?/br> 韓檬理直氣壯,“教室里哪有寢室舒服?!庇贮c了點夾著信的書,“你不看?” 許清嘉掃她一眼,意思是,你們在這兒我怎么看?寢室就這么大點,抬頭低眼一不小心就能瞄到,這不是存不存心的問題。 韓檬嘿了一聲,“還保密了?!痹捯粑绰?,眼睛睜了睜,一般的信沒這么講究,除非是…… 邱燕有個曖昧期的高中同學,對方考了復旦,在家門口上學。但凡是給他寫信或者看信都是在床上,就怕叫人不小心看了去,不好意思。 韓檬在心里喊了一聲要命,想起了她那可憐兮兮的望眼欲穿的光棍哥哥,一把抓住許清嘉的胳膊,“嘉嘉啊,你”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那個地址,滿洲里,六哥就在滿洲里啊,可那個地址不是部隊來著,筆跡也不是啊。等一下秦東,東青,我去,搞地下黨呢! 韓檬瞪大了一雙杏眼與許清嘉對視。 許清嘉抽胳膊,“姑奶奶,輕點,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禁不起你這把蠻力?!?/br> 韓檬趕緊抱緊了,挨過去附在她耳邊小聲問,“我哥?” “不是!”許清嘉回的斬釘截鐵。 韓檬哼哼兩聲,“我才不信,我哥都跟我說了?!?/br> 許清嘉眼皮跳了跳,語氣危險,“他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