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秦渡大約又覺得女孩子好欺負,故意往她嘴里戳了戳手指。那場面又色|情又萌,許星洲像是被欺負懵了,唇里含著秦渡的兩指,他手套上的辣油還蹭在女孩子的臉上。 辣油會疼,秦渡正準備給她擦一擦呢—— ——許星洲想起臨床小姑娘又想起那句石破天驚‘我盡量來看你’,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說能原諒簡直就是放屁,他居然還敢驢人! 此時新仇舊恨一并涌上心頭,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 …………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金黃璀璨的陽光落在花崗巖地板上,映著來往交錯的人影。下班的年輕住院醫們從711買了咖啡,打打鬧鬧地擠著走了。 單人病室外,秦mama疑惑地道:“……兒子?” 秦渡:“……” “你的手?!鼻豰ama猶豫了一下,問:“你手怎么了?” 秦渡兩根手指被咬得流血,尷尬地關上門,道:“……搶……搶食搶的?!?/br> 秦mama頓了頓,小聲道:“兒子,不能不給人家東西吃啊。博濤那天還告訴我你對人家小姑娘特別小氣……” 秦渡:“……” “小姑娘現在怎么樣?”秦mama擔心地問:“睡著了的話mama看一眼,沒睡著的話就不太合適了……應該沒有危險吧?” “現在沒有了,明天出院?!?/br> 秦mama:“……那就好?!?/br> “這邊醫院的伙食不好?!鼻豰ama比秦渡矮了足足兩個頭,她一邊從自己的書包里往外掏東西一邊對秦渡道:“小姑娘又要護胃,又要補充營養,還得鎮定安神。我讓張阿姨煮了點能提味道的小病號餐和小點心,讓她不要餓著自己?!?/br> 秦mama抬起頭看著秦渡的眼睛道:“可是,兒子,mama擔心她,不代表mama認可?!?/br> 秦渡停頓了一會兒,慢吞吞道:“……曉得?!?/br> 他們之間甚至連凝固的氣氛都不曾有。 “好了,東西送完了,”秦mama拍了拍自己的包,笑瞇瞇地說:“mama走啦!去圖書館還書,明年三月還要考博,零基礎,還有點慌?!?/br> 秦渡:“???” 秦渡莫名其妙道:“又考……媽,這次考什么?” “考個人文社科類的吧,”秦mama笑瞇瞇道:“最近mama看了不少書,覺得挺有意思的,人到這個年紀腦袋就不太好用,搞不動自然科學了,怕延畢?!?/br> 秦渡:“……” 然后秦mama把沉沉的包背在肩上,揮了揮手,走了。 她身后,滿地的夕陽。 秦渡知道,姚汝君根本不可能認可許星洲。 他的星洲年紀甚至都不到二十歲,不過十九歲,秦渡也不過二十一。她自幼失持,脆弱得可怕,而他的母親只見過許星洲一面,還是她最崩潰的時候。 秦渡拿著保溫桶開門,許星洲正踩著拖鞋站在床下,紅著眼眶,愣愣地道: “……我還……還以為你走了?!?/br> 秦渡有點好笑:“師兄走?做什么?” 許星洲眼眶微微有點發紅,不說話。 秦渡在許星洲頰上吻了吻,把保溫桶一揚,道:“吃飯了?!?/br> 他是不是忘了呀。 許星洲被他抱在懷里時面頰緋紅,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秦渡應該是忘記了,他需要給我一個答復吧。 可是這種東西,終究是強求不來的。 ——畢竟我不能指望貓變成烏鴉,也不能指望秦渡像愛自己的眼珠一樣愛我。 許星洲被秦渡抱起來時,有點難過地心想。 第62章 秦渡將保溫桶打了開來。 保溫桶里溫著一碗燉得乳白的人參老雞湯, 佐以蛋絲和竹蓀,又以白胡椒提了味兒, 朱紅枸杞飄在高湯上,令人食指大動。主食是瀝了水的龍須面, 還有幾樣用香油調的小碟。 許星洲哇了一聲, 忍不住擦了擦口水。 秦渡:“……咦?!?/br> 許星洲小聲問:“好好吃的樣子……誰給的呀?” 秦渡莞爾道:“啊。我媽送過來的?!?/br> 許星洲又擦了擦口水:“幫我和阿姨道謝喔,雞湯好香, 看在雞湯的份上原諒你搶我周黑鴨吃這件事了!” 秦渡忍不住就想捏兩把許星洲, 道:“你胃疼還敢吃?” 許星洲拒不回答,坐在床上,拿了筷子,把雞湯倒進龍須面里拌了拌。 許星洲嘗了一點雞湯,簡直感動落淚, 道:“太好吃了吧——你家阿姨手藝真的好?!?/br> 秦渡嗤地一笑:“我家阿姨?” 許星洲一愣:“不是你家阿姨做的嗎……?” 秦渡以勺子舀了點湯, 喂給許星洲, 漫不經心道:“是嗎?!?/br> “我以前住院的時候,也喝這個?!鼻囟捎眉埥斫o許星洲擦了擦嘴角, 一邊擦一邊道:“很費時間,要煲很久, 火候也很重要。我家阿姨不會?!?/br> 許星洲怔了怔。 “多喝點吧, ”秦渡忍笑道:“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姚女士忙著申博, 時間寶貴得很?!?/br> 許星洲退院時, 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 醫院門診大樓外車水馬龍, 大雁長唳掠過天穹, 月季花花期已盡,花瓣委頓一地。秦渡拎著藥與肖然和自己給許星洲送的花,許星洲悠悠走在他的身后。 近六月的日子,地上金晃晃的都是太陽。 “去了醫院呢,”秦渡被大日頭曬得出汗,道:“在那里要乖一點,好好吃藥好好治療,師兄等會有事,入院評估就不陪你了?!?/br> 秦渡已經朝夕不離地陪了許星洲三天,肯定壓了不少事兒要做。許星洲乖乖嗯了一聲,離開門診的陰涼,一腳踩進了陽光之中。 那感覺陌生而熟悉,像是被溫暖的火苗舔舐。 “我……”許星洲恍惚道:“是不是很久……” 我是不是很久沒有走在陽光下了? 秦渡像是知道許星洲在說什么:“是吧?之前師兄怕你出去不舒服,沒帶你出去溜達過,這么一算,你還真是蠻久沒出門了?!?/br> 許星洲點了點頭:“嗯?!?/br> 秦渡一手給許星洲的臉遮住了太陽。 “曬太陽是挺好的?!鼻囟沙暗溃骸暗銢]涂防曬霜,我可不想回去聽你對著鏡子唧唧哼哼我是不是曬黑了——快走,師兄現在等不及擺脫你?!?/br> 許星洲:“……” 許星洲心里酸酸地說:“那你現在擺脫我吧,我自己打車——” 秦渡一把把許星洲摁在了自己懷里。 他在女孩額頭上親了親,壞壞地道:“師兄不是開網約車嗎?還想去打車,你就是粘著師兄不放?!?/br> 然后他拎著許星洲的行李,一手緊緊攬著自家姑娘,拉開了自己的車門。 許星洲被網約車三個字堵了許久,費盡心思想反擊,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地——找到了秦渡目前的軟肋。 “可是,你三天沒洗澡?!?/br> 許星洲靠在秦渡胸口,嚴謹地說:“我是不會黏你的?!?/br> 秦渡一路上安靜如雞,終于不再說sao話了。 畢竟那句三天沒洗澡給這位sao雞師兄帶來的打擊太大,他變得極度敏感,甚至把許星洲塞在了自己的車后座上。他和許星洲寸步不離地呆了三天三夜,只有買飯的時候會稍微離開片刻,說他三天沒洗澡還真沒冤枉他。 他們到了精神衛生中心后,于典海主任帶著他們辦了入院手續,與他們一起買了些能用上的東西——盆、牙膏牙刷、少許洗漱用品,大多是特供的——他們的病人無法排除傷害自己或他人的傾向,原則上必須院內購買。 然后,于主任帶著他們穿過漫漫的、灑滿陽光的走廊。 “病人要離開醫院的話,”在那長長的、落滿陽光的走廊之中,于主任對秦渡道:“絕對不允許私自離開,至少要通知我一聲,由我,也就是主治醫生來判斷情況,判斷的權力在我身上?!?/br> 秦渡抱著一大包病號服和生活用品,許星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們身前的陽光金黃燦爛。 于主任直視著秦渡,重復道:“……判斷的權力在我這里?!?/br> 秦渡單手牽著許星洲的手指,與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視線相對。 “秦先生,您把患者交到我手里,”那個四十七歲的、行醫二十余年的,戴著眼鏡的小個子醫生說:“——是因為相信我作為醫生的判斷和學識,相信我的醫德和精誠,相信我的判斷,因而愿意將她的健康托付給我?!?/br> 秦渡:“是的?!?/br> “所以,”于典海笑了笑:“我學弟告訴我,秦先生您浪慣了,我只希望您別帶著患者亂跑?!?/br> 秦渡笑了笑,晃了晃與他的星洲相勾的手指,表示認可。 許星洲抬起頭,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我們正經醫生,永遠不會把保證治好這四個字掛在嘴邊,那是莆田系的活兒?!?/br> 于典海推開臨床心理科病區的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