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應該是因為我下意識地在所有的地方尋找她,”秦渡說:“我看什么地方都帶著她可能在那里的心理預期,所以覺得她好像出現的很頻繁?!?/br> 秦渡過了會兒,突然不爽地冒出一句:“這小姑娘還沒回我微信?!?/br> 秦長洲咋舌道:“……了不得哦。連大魔頭的微信都敢不回?” 秦渡道:“是吧。下午一點四十二分的時候阿拉宣傳部部長發了一張自拍,她還抱在人家家懷里蹭蹭呢?!?/br> 秦長洲:“……” 秦長洲由衷道:“了不得了不得,小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蹭人家胸沒有?” 秦渡簡直五內俱焚了好一會兒,終于道: “——你別火上澆油了。我們趕緊吃好飯,我回校把零食給她送過去?!?/br> 秦長洲覺得不能阻礙自己堂弟的情路了,一點頭,決定早點吃完早點各回各家。 許星洲正在糾結地用筷子戳壽司上的牡丹蝦,林邵凡就坐在她對面,也不知是天氣熱還是芥末辣,他的耳朵都紅了。 盤中大脂rou被□□炙烤過,入口即化,鮭魚子鮮美而晶瑩,蝦rou在燈光里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 許星洲打了個哈欠,心想好想回去睡覺啊,林邵凡真的很悶。 秦渡是不是也請那個小姑娘吃飯了……許星洲突然憋悶地想,送完吃的,再順勢請吃頓飯,想想也是挺合適的……如果是她的話估計也會這樣帶小姑娘去吃飯呢。 ……明明對別人就可以這么紳士! 許星洲簡直被自己腦補的內容給氣哭了,差別待遇太難受了,簡直想把秦渡踩幾腳。 身后的店門吱呀一聲開了,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許星洲也沒回頭看,反正肯定是新客人——她就去林邵凡面前的盤子里撈天婦羅吃。這里的天婦羅做的還不錯,許星洲本來就喜歡吃這種偏甜的玩意兒。 那兩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也沒有落座,許星洲咬著天婦羅,小聲對林邵凡發問:“……等會怎么回去?” 林邵凡想了想,說:“等會就打車回去好了?!?/br> 許星洲掐指一算,打車回去又是五十塊錢,只覺得當大學生實在是太苦了…… 外頭夜色深重,她透過窗戶朝外看,天上飛過閃爍的一串紅星星。 是飛機,許星洲想,但是那尾翼上閃爍的燈光非常像某種流星。 許星洲笑了起來,拍了拍林邵凡,指著那架掠過天空的飛機,問:“你覺得那個飛機上會有多少是回家的人?” 林邵凡一愣,道:“???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回家的人???” 還能是什么回家的人,當然是坐著飛機回家的人了。許星洲只覺得憋悶,還是覺得和林邵凡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她正待解釋,卻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從門口一轉,直沖她的方向而來,許星洲只當服務員來添飲料,還笑瞇瞇地道:“我這里……” 她一回頭,看到秦渡朝她走了過來。 “能耐了啊?!鼻囟刹[著眼睛說:“一天下午沒回我微信是吧?” 靠,那邊還正在念叨著他呢,這邊正主就送上門來了。 許星洲,瞬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第25章 秦渡瞇著眼睛, 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日料店里燈火通明,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壽司,許星洲筷子上還夾著沒吃完的半只天婦羅——她一看秦渡那充滿蔑視的眼神, 肚子里的火兒簡直要就地“嘩”一聲燃燒起來了。 許星洲捏著筷子說:“不要打擾我吃飯?!?/br> 筷子中間天婦羅的面包渣咔嘰咔嘰地往下掉,許星洲還注意到秦渡帶了個男人過來, 那個男人個子瘦高,有種難言的禁欲氣質。 這他媽厲害了, 連男人都勾搭上了! 秦渡冷笑一聲道:“我的微信你都敢不回,膽兒是越來越大, 怎么?以前說的那些威脅你覺得我不會兌現是吧?” 許星洲一聽就氣, 鼻尖都要紅了:“什么威脅?我出來吃個飯,你就要打我嗎?” 秦長洲看熱鬧不嫌事大,樂呵呵道:“哇渡哥兒你還打她?小姑娘這么漂亮你也下得去手?” 秦渡:“……” 許星洲喊道:“我作證!他真的打我, 踢我腿,對我下手,心狠手辣?!?/br> 秦長洲幸災樂禍地咋舌道:“簡直不是人啊?!?/br> 秦渡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不會打你?!?/br> 然而許星洲一想到他溫柔的語氣就難受死了,委屈又咄咄逼人地問:“那你要威脅我什么?你踢我, 在課上威脅要我跪著求你, 還要把我堵小巷子里劃我書包, 我摔跤了你在旁邊哈哈大笑,現在不回微信還要打我?!?/br> 秦渡簡直有口難辯:“我沒……” 秦長洲喝彩:“厲害??!” 林邵凡:“星洲師兄, 你……?” “你要打就打吧?!痹S星洲眼眶紅紅地揚起脖頸: “打我好了, 秦師兄你不就是想揍我嗎?!?/br> 這句話簡直說得誅心, 秦渡這人絕不可能戳她一指頭, 秦渡其實明知道許星洲是演的,心里都是咯噔一聲。 ——那一刻,他的心都酸了。 要如何形容這種酸楚的感受?他只覺像是被這個小姑娘捏住了命門,掐住了脖頸,可那個長在他心尖的女孩兒卻對此一無所知。 許星洲帶著委屈,小聲說:“你打吧。打完我我再回去吃飯?!?/br> 秦渡簡直被這一連串變故搞懵了,那個女孩子坐在燈光下,垂著眼睫毛,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示弱模樣對著他。 秦渡意識到,他如果對上這個模樣的許星洲,他毫無勝算。 秦長洲饒有趣味地摸著下巴,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兒似的,秦渡一看到那眼神,簡直有十萬分的把握——秦長洲回去就會變身成為一個插電的喇叭,把今天的異聞盡數告訴給親戚朋友三姑六婆。 秦渡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那個林邵凡問:“怎么回事?他打你嗎?” 我打不打她和你有幾毛錢的關系?秦渡瞬間極為不爽,舔了舔嘴唇道:“我沒打過她?!?/br> 許星洲那一瞬間小眼淚花兒就要涌出來了,她面上緋紅,細眉毛擰了起來,是個下一秒就要落下金豆子的模樣。 秦渡:“……” 秦渡倒抽一口冷氣。 打疼了嗎?怎么要哭?是不是太兇了?哭什么呢,眼眶都紅了? 那一瞬間燈光直直落在女孩子筆直纖細的手腕上,將那條手臂映得猶如雪白藕段。秦渡注意到她小臂上掛著的瑪瑙手串下,似乎有一條古怪的皮rou凸起。 “你……”許星洲淚眼汪汪地道:“可是,可是……” ——他毫無勝算。 秦渡絕望地想,可至少還能挽回一點面子。 秦渡說:“……可是什么,許星洲,你出來?!?/br> 許星洲眼眶紅紅地看著他,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受了什么委屈?誰欺負她了? 秦渡停頓了一下,又道:“……你出來,別在店里吵,讓人看笑話?!?/br> 室外風里帶著水汽,江畔路燈熒然亮起。江風之中,月季花苞搖搖欲墜。 許星洲跟著秦渡從店里走出來,滿腦子都是要完蛋了…… ……臨床的那個小姑娘對他發火應該沒事兒,人家在秦渡眼里起碼是個女孩子呢??墒亲约骸约核闶裁??算搶他馬子的仇人,那天晚上自己都撂下了話,要和秦渡干一架的。 秦渡這廂呢,連不回微信都作勢要揍她,半點沒有把她當女孩的模樣。這次許星洲還當面剛了超記仇的小肚雞腸男人,秦渡怕不是打算把她拖出來揍一頓…… 許星洲一想到這里,只覺得更難過了。她心酸地想秦渡如果敢對她上手,就喊到警察過來為止。 秦渡在門旁站定,外灘仍人來人往,夜風嘩地吹過。許星洲裙角被吹了起來。 風很冷,許星洲被吹得,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秦渡問:“冷?” 許星洲拼命搖了搖頭,秦渡也不再追問。 秦渡沉默了好一會兒。 月光幽暗地落上江面,樹葉在風中簌簌作響,正在許星洲以為自己終將得償所愿,被秦渡揍一頓的時候,秦渡終于沙啞地開了口。 “——哭什么?!?/br> “我有說,”他難堪地道:“……要揍你么?!?/br> 許星洲一句話也不說,只用鞋尖踢了踢石頭縫里的野草。 秦渡等了一會兒,許星洲仍是低著頭,堅定地給他看自己頭頂的小發旋兒。 秦渡看著那個小發旋兒,一時間只覺得一股無名邪火直往上竄。他一天什么都沒做,卻要來看這個小丫頭臉色。 秦渡冷冷道:“我不打你,你到底想讓我怎么樣?” 許星洲終于仰起頭。她的眼眶仍然通紅,語氣卻有種與表情不符的強硬。 “你,”許星洲筆直地看進秦渡的眼睛,道: “——你得對我道歉?!?/br> 秦渡一點頭,痛快道:“道歉可以,你先給我個理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