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許星洲說起話來像個小破風箱,嘲諷起來卻毫不含糊:“活該?!?/br> 秦渡:“……” “你不準打我,”許星洲小嗓門啞啞的,緊接著不無委屈地補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現場大哭,哭到輔導員過來為止?!?/br> 她實在是生了個很適合撒嬌的模樣,平時覺不出,生病時說的話里竟然都帶著一股任性撒嬌的意味。 太他媽可愛了,秦渡聞言嗤地笑出了聲,在她額頭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br> 他又揉了揉,親昵道:“——叫師兄?!?/br> 然而姓許的小混蛋語氣撒嬌不代表人在撒嬌,只能代表許星洲現在有鼻音。且許星洲骨子里仍是那個威武不能屈,豬扒包不能移的鐵血女孩。 她說:“我不!” “涼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為意,像是直接把許星洲那聲‘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頭頂了下腮幫,把袋子丟給了程雁,道:“買得不少,你們宿舍里分分?!?/br> 許星洲睜大了眼睛…… 程雁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謝、謝謝師兄……?” 許星洲感動道:“嗚哇你其實也沒這么壞……” “——但是,”秦渡打斷了許星洲的真情告白。 陽光明媚,秦渡從袋子里摸出一個豬扒包,包著豬扒包的紙映著里頭的锃亮rou排,牛油金黃澄澈,以糖漬過,飄著一股甜蜜的味道。 饒是許星洲感冒了再沒胃口,都覺得胃受到了勾引。 秦渡將那小豬扒包捏了捏,哄小孩般道:“沒禮貌的許星洲不準吃?!?/br> 許星洲:“……” 許星洲委屈地點了點頭,秦渡看了她一會兒,發現許星洲眼眶紅了。 秦渡:“……” 生病時許星洲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說起話來像個小女孩:“……秦渡你走吧,我不吃了?!?/br> 然后許星洲哄著眼眶,撲進了程雁的懷里,摟住了程雁的腰。 秦渡:“……” 程雁一攤手,示意許星洲如今感冒,心靈脆弱,不給吃豬扒包都會被氣哭,而且她被氣哭時給臨近的人投懷送抱實屬正常。 陽光下,許星洲帶著鼻音抽抽嗒嗒:“我們討厭他,嗚嗚嗚?!?/br> 程雁故意摸了摸許星洲毛茸茸的腦袋,當著秦渡的面,溫柔地說:“……行,行行?!?/br> “——我們不跟他玩了喔?!?/br> 第13章 “我們不跟他玩哦?!?/br> 程雁說。 驕陽灑在漫漫草坪上,許星洲一頭長發在腦后扎著,腦袋毛茸茸,秦渡一手捏著那個小東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虛地問:“……真的哭了?” 許星洲還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點了點頭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時候很嬌氣的?!?/br> 秦渡:“……” “嗚……”許星洲拽住程雁的手,聲音啞啞的:“我們走,遠離這個傷心地?!?/br> 程雁一攤手,像是在說: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負她,畢竟后果不堪設想。 “而且很喜歡抱抱,”程雁故意說:“被欺負之后很黏人,平時不這樣,不用太在意?!?/br> 許星洲說:“我們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頭時許星洲已經拉著程雁跑了,秦渡看著她的背影——許星洲是個特別適合穿紅色衣物的人,肌膚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種年輕熱烈的味道,跑起來時裙角翻飛,像熾熱燃燒的火焰。 “cao……” 秦渡難堪地停頓了一秒鐘,看著自己手里那個小紙包,再抬頭看時,許星洲早就跑遠了。 下午三點陽光明媚,樹蔭下水潭仍沒干,卻有種世界金黃燦爛之感。 程雁說:“……洲洲?” 711里,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許星洲面前擺著剛買回來的藥和滿滿一碗好燉,咬著關東煮串串,聞言抬起了頭。 “你手機響了?!背萄阒噶酥杆拿麻_衫的口袋,說:“接一下?!?/br> 許星洲咬著黃金蟹粉包,手忙腳亂地摸出了手機,午后的陽光映著屏幕,她的手機上是個本地歸屬的陌生手機號,正在堅持不懈地打電話。 程雁:“……你能少吃點嗎,你真的感冒了?” 許星洲帶著鼻音懟回去:“多吃點才能和病魔對抗,我從小就知道,你少說兩句?!?/br> 然后她在開衫上抹了兩下手上的水,將屏幕一劃,接了。 “喂?”許星洲對著聽筒咳嗽了兩聲:“您哪位?” 對面:“……” 許星洲等了兩秒鐘,只聽到聽筒另一段似乎在一個十分嘈雜的地方,卻一句話都沒說。 許星洲判斷似的道:“——詐騙電話?!?/br> 然后她要把電話掛了的時候,對面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沒存我手機號?” 這誰啊,誰還得存他手機號? 許星洲咳嗽兩聲,不爽地問:“您哪位?看看有沒有打錯電話?” “我他媽……”對面簡直不知說什么,“許星洲,我不是讓與會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機號,我可能會找嗎?” 許星洲:“……” 許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鐘,沒想起來到底是什么會議,但是既然參加會議還必須要記聯系方式,而且口氣還這么糟糕的話…… “老師!”許星洲大聲喊道:“老師對不起!老師您有什么事就說,我今天感冒腦子不太好使!”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 許星洲一聽就知道這位‘老師’不高興,趕緊憋出了一串梨花帶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萬別計較…… ……哪里來的事兒逼青椒啊,許星洲一邊裝咳嗽一邊寬面條淚地想,都大二下學期了,還在假期找人干活兒,下學期干脆把社團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我覺得這個聲音還挺熟的,你聽不出來嗎?” 許星洲豎起一根指頭示意她別說話。 “老師,”許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還在嗎?” 那頭背景音仍然嘈雜,那人長吁口氣,道:“……我不是你老師?!?/br> 是秦渡。 許星洲一竦,這才想起來秦渡在開換屆會的那天在黑板上寫了手機號,并且說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會有事找你們’…… ……當時被嚇得心里一車翻車魚都死光了,哪能記得存他手機號??! 許星洲咳嗽了兩聲,正經地說:“怎么了,秦主席?” 電話那頭:“……” 許星洲撓了撓頭,問:“找我干活嗎,哪里的宣傳欄?” 秦渡:“……我……” “真的生氣了?”秦渡憋屈地問:“沒別的事,不是找你干活。問問你想吃點什么,我給你買?!?/br> 許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紙碗里的關東煮,隨口道:“黃金蟹粉包、菠菜蛋糕、北極翅、風琴串、竹筍福袋和蘿卜魔芋絲?!?/br> 秦渡問:“就這些?不要別的?哪里能買?” 許星洲用簽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確定自己把碗里的東西報了個遍,惡狠狠地說:“我已經買好了,別打擾我吃東西?!?/br> 然后許星洲啪唧一聲,把電話掛了…… 外頭夕陽金黃,許星洲啃了一口蘑芋絲,然后咬著小簽子,朝外看去。 程雁說:“是誰的電話?” 許星洲想都不想:“詐騙犯?!?/br> 對面大廈在夕陽下金碧輝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樣,年輕的學生和教師坐在樓梯上討論問題,春風吹過時,風里應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處,便利店門口叮咚一響,年輕的學生們剛打完球,進來買水。 吃空的關東煮紙碗放在一邊,程雁突然說:“……洲寶,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嗎?” 許星洲又咳了兩聲,說:“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學校蠻好?!?/br> “……是這樣,”程雁嘆了口氣道:“我就說實話吧,阿姨要結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幫忙撐個門面啥的?!?/br> 許星洲:“……” 許星洲嘲諷地笑了笑,說:“你和她講,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實習,問了兩個報社,他們的社會版主編對我很有興趣?!?/br> 程雁恩了一聲,說:“那我晚上就這么回復她好了,我也覺得太不像話了,都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許星洲無奈道:“是啊,讓她就放過我唄?!?/br> 外頭籃球場上男孩三步上籃,遠處爆發出一陣歡呼。 下一秒,許星洲手機叮地一聲,是一條短信,是個本地歸屬號——號碼在十分鐘前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