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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讓京城轟動了一番。沒等高興幾天,接連幾場大敗,再沒好消息傳來。朝廷在邸報上粉飾太平,百姓卻從各種渠道得知真相。燕王的軍隊連戰連捷,朝廷的軍隊十戰九不勝。關心國事的讀書人在太學中慷慨陳詞,說的無非是散發更多征討檄文,號召天下勤王的陳詞濫調。朝中的文臣武將仍是該裝鵪鶉的裝鵪鶉,該慷慨激昂的慷慨激昂。各自私底下打著不同的算盤,左都督徐增壽成為很多勛貴武官們的座上賓。閑居在家不問朝政的長興侯耿炳文幾次同他當面探討“兵法”,谷王時常請他到家中赴宴,在京的遼王同樣不落人后,與徐增壽攀上了交情。齊王也想湊個熱鬧,無奈被皇帝軟禁,有心無力,遞個消息都相當困難,只能望墻興嘆。這些人中,李景隆同徐增壽的“交情”最好。不當值時,經常能看到兩人手挽手,肩并肩,大步邁向南京城內最有名的風化場所,豪爽一整夜。魏國公徐輝祖對徐增壽已是放任自流。在外人看來,徐增壽這個小舅子同燕王關系非同一般,徐輝祖這個大舅子則是站在朝廷一方,明顯有大義滅親的意思。按理來說,重用徐輝祖,絕對能大規模收攏人心,可建文帝的態度卻是模棱兩可。戰況艱難時,派徐輝祖出去為大軍殿后,貌似信任有加。戰況稍一緩和,馬上把人叫回來,名義是保衛南京。兵權一收,出不了南京,魏國公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施展。朝中的有識之士私下里不免嘆息,若天子能命徐輝祖為帥,勝負或許未可知,戰局卻不會糜爛至此。但凡天子將對腐儒的寵幸分出一半,朝中的武將敢不拼命?現實的情況卻是,腐儒們借天子的寵幸打壓武將,蔑視勛貴,擺出一副不屑與之為伍的清高姿態,仿佛天下只有他們才忠于皇帝,才為皇帝的江山社稷努力一般。武將會服氣?明顯不可能。文武不和愈發的嚴重,幾乎勢同水火。文管內部,周禮派和太-祖派四處遣煽風點火,見面就要互掐,奉天殿的早朝十足一個熱鬧的菜市場。大家都在仗義執言,都在各抒己見,卻同皇帝最想聽的相聚十萬八千里。論起典章法度雞毛蒜皮,能洋洋灑灑說上一天。問到燕王造反,馬上低頭垂目,好似地上有金子一樣。如此行徑,換成洪武年間,不剝皮充草也要砍頭腰斬。當今天子卻不然,對文臣的不作為視而不見,一旦文武發生爭執,又往往站在文臣一邊。武將心中憋了怨氣,怎肯為皇帝盡心盡力,拋頭顱灑熱血?常言道,不在憋屈中憂郁,就在憤懣中爆發。隨著徐增壽在京中的活動,加上楊鐸等人暗中的努力,以長興侯和曹國公為首的勛貴武將集團,已逐漸有向燕王靠攏的趨勢。建文帝明知道手下正醞釀著集體跳槽,卻對此毫無辦法,更不能馬上下旨查辦。五軍都督府,各地衛所,西南的土司,散布在軍中的故友同袍,昔日部下,都是勛貴武將們的資本。就算是李景隆這個草包,憑借著李文忠的舊部也能拉出一張關系網。文官有同窗,同鄉,同榜。武將有同袍,有親兵,有部將。文官的關系網雖然密切,卻不妨礙彼此插對方刀子。武將的交情多是戰場上一起流血拼命結下的。尤其在明初,衛所制度尚未崩壞,武官以下多是善戰之兵,熬過洪武帝大殺功臣浪潮的勛貴個個不簡單,如果建文帝敢觸動這張關系網,等待他的下場不會比被燕王踹下皇位好多少。洪武帝敢對開國功臣動手,前頭發鐵券,后頭就舉刀子砍人,完全無壓力,只因為朱元璋有這個底氣。他就砍了,能怎么樣?反對?一起砍了!建文帝不行。天生的優柔寡斷和老朱家遺傳的多疑性格雜糅在一起,將他一步步推到如今的境地。重用文人,壓制武將,削除藩王,都為保洪武帝交給他的江山社稷。奈何雄心壯志與個人能力脫節,結果是燕王的造反隊伍在山東喊打喊殺,混得風生水起,建文帝卻只能在皇宮長吁短嘆,中對書生問計。手中明明一副好牌,打成今天這個樣子,不用洪武帝,前太子朱標活過來都能把朱允炆一巴掌拍死。勝利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齊泰和黃子澄在外募兵一直沒有消息。建文帝只能期望方孝孺的離間之計能夠奏效。不能讓燕王父子相疑,好歹拖延一些時日。在焦急的等待中,張安和王景弘始終沒有好消息傳回,取而代之的,是幾則流言在京城中不斷蔓延。“皇帝重用錦衣衛刺探大臣宅邸,據說五品以上的官員家中都有錦衣衛的探子?!?/br>“據悉翰林院中的某位大儒同錦衣衛也是關系匪淺,稱兄道弟?!?/br>有人不相信,洪武年間就取消了錦衣衛斷獄之權,更解散了北鎮撫司,當今天子用錦衣衛刺探情報?為何燕王造反之前不用?被駁斥的人嘿嘿一笑,看看周圍聚集來的目光十分的得意。不怕被罵胡說八道,只怕引不起注意。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為不需要證據。比起枯燥無味的真相,世人往往更喜歡聽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有人駁斥,就會有更多人傳播,更多人相信??诳谙鄠?,到了最后,假的也會變成真的。孟同知的精辟總結被燕軍情報人員奉為圭旨,隨著又一批細作進京,傳入楊鐸和徐增壽耳中。左都督放下茶杯,搓搓下巴,“這話倒是有趣。燕山后衛的孟同知,莫不是當初隨世子入京的那個孟百戶?”“正是?!?/br>“真是他啊?!毙煸鰤坌α?,那場因朱高熾引起風波,至今他仍記得。燕王世子懷念太-祖高皇帝,每日粗衣陋食,人漸消瘦,得了純孝的美名。在京的藩王人人效仿,御史接連上疏,皇帝面子大失,不得不搬進武英殿齋戒,才挽回些許名聲。徐增壽以為是哪個高人在外甥背后出謀劃策,最有可能的是燕王府中那個和尚。真相水落石出,竟然是個百戶,著實讓他愕然了好一段時間。“聽說他是道衍大師的徒弟?”“此事卑職也有耳聞,真相如何并不十分清楚?!?/br>“哦?!毙煸鰤埸c點頭,那位大師可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