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太子那本已經放了開頭,大家可以去串門啦~ 第130章 番外二 回京記 蕭景鐸和容珂在鎮守幽州三年,原本稀松馬虎的幽州諸地, 逐漸冒出興盛的苗頭, 吏治尤其被梳理一通, 煥然一新。 這三年中, 容瑯不斷寫信過來, 想召容珂和蕭景鐸回京。容珂很喜歡北疆這種寬松的氛圍, 而且幽州的事務剛剛邁入正軌,確實離不得人, 容珂和蕭景鐸商議后, 多次拒絕長安那面的召令。 等第二年, 容珂生下長子蕭澤, 越發不能走了。 承安四年, 長安又送來了四百里加急的御筆書信,只不過這次容瑯沒有提讓他們回來,而是說,段公病重, 已然十分危急。 容珂執政的時候很是任性, 老臣們每日追在她身后約束她過于任性自我的舉動, 她都置之不理, 可是在心里, 容珂很敬重其中幾位臣子,這些都是國之棟梁。段公, 就是其中一位。 容珂終于同意,回京。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 回的時候就添了一個,路上需要注意的事情陡然增加了許多。容珂成婚已經算很晚了,雖然蕭景鐸成婚更晚,但他是男子,別人還感覺不到。到了容珂這里,不少近侍其實心里都記掛著這件事,現如今容珂平安生下長子,公主府的侍女們都大大松了口氣。而且容珂身邊的人都是一路隨著容珂從兩儀殿走到幽州的,年齡也都不小了,等千呼萬喚的小主子蕭澤一出生,宮女們立刻母性泛濫,恨不得把蕭澤含在嘴里捧在手心,路上更是悉心照顧,生怕蕭澤不舒服。 到了長安地界,皇帝親自率眾臣出城迎接。容瑯看著蕭景鐸下馬,然后小心將容珂扶下車來,他激動地顧不得維持帝王儀態,上前喚道:“阿姐,你回來了!” 容珂聽到呼聲,朝傳來聲音的方向望去。萬丈金光照在容瑯身上,將赭紅色的帝王禮服照的光彩熠熠,離京時那個十六歲的少年,肩背已經不復少年時的單薄,變得渾厚起來。 她的弟弟容瑯,長大了。 而且平心而論,容瑯比容珂更適合當治世君王。治世最要緊的就是廣開言路,容珂脾氣來了天王老子說話都不管用,而容瑯溫和大度,明理又不記仇,就算生氣,也好歹會聽臣子說完。非要說的話,容珂更適合亂世,鐵血執政橫掃天下,而容瑯,適合在穩定的朝代當守天下的君王。 現在的容瑯年近雙十,已然有了一代明君的雛形。 等容瑯看到后面才抱出來的蕭澤,更是喜不自勝,親自抱過來逗弄。 “這孩子眉目好看,像阿姐?!?/br> 小孩子的臉還沒長開,哪能看出來像誰,不過是容瑯的心理因素罷了。公主府和承羲侯府對他們共同的小主子毫無壓力,無論蕭澤長大后像誰,都不虧。容珂和蕭景鐸俱是以美貌著稱一方的人,他們倆的孩子,長殘了都差不了的。 容瑯都親自出城了,之后肯定不可能放蕭景鐸和容珂回府,自然是要入宮的。等到了宮里,皇后領著后宮一眾妃嬪,已經等了許久了。 皇帝和聲名赫赫的乾寧長公主回宮,這等大事誰敢缺席。 然而皇后率眾妃又等了許久,都不見乾寧。 皇帝身邊最得力的公公過來通報:“圣人和殿下、承羲侯在兩儀殿敘舊,有勞幾位娘娘再等一會了?!?/br> 皇后臉色還看不出什么,但是坐在旁邊的一位昭儀登時拉下了臉。 “好大的架子,讓我們這么多人干等?!?/br> 公公撇過拂塵,輕飄飄地掃了麗昭儀一眼:“昭儀,你逾越了?!?/br> 這是皇帝身前最親近的公公,全宮嬪妃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討好他,麗昭儀就是再恃寵,也不敢在御前公公跟前放肆。聽到公公這樣說,她臉色由白轉紅,最后低頭說:“是我失禮了?!?/br> 難得見最得寵的麗昭儀吃癟,眾妃心里不知多開心,皇后唇邊轉過一絲一閃而逝的笑意?;屎篑R上就收斂起來,有禮而不諂媚地對御前公公說:“我們曉得了,左右我們無事,靜候公主就是了。有勞公公走這一遭?!?/br> 公公也笑著給皇后回禮,心里暗暗搖頭,和皇后一比,麗昭儀頓時一點都上不了臺面。這位麗昭儀是新入宮的,甫入宮以來就很得圣寵,她又年紀小,腦子拎不清,實在很讓人惋惜。 乾寧長公主是什么人,是她一個小妃嬪能說的?根源還是麗昭儀太年輕了,是公主離京后才入宮的,但凡在乾元年間見過公主的人,都不會干這種蠢事。 兩儀殿里,容瑯又好生逗弄了一會蕭澤,才讓宮人將孩子抱走,專心和容珂、蕭景鐸說話。 “阿姐,承羲侯,你們在幽州這幾年可好?” 蕭景鐸回道:“很好,謝圣人牽掛?!?/br> “你們在幽州,連四百里加急書信都要送好久。離長安這么遠,又是邊疆,能住得慣嗎?”容瑯很是擔憂。 容珂笑了:“幽州固然不能和長安比,不過偏遠亦有偏遠的好處,沒有京中這么多束縛,反而自在?!?/br> 容瑯還是憂心忡忡,總覺得阿姐為了避開他,跑到幽州是受苦去了。他嘆道:“阿姐,你們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出去了罷?” 容珂只是笑笑,蕭景鐸也不置可否。這些事情現在說還太早了,容珂怕提起這個和容瑯產生分歧,剛剛見面,最好不要將場面弄僵,所以容珂主動轉移了話題:“這幾年你一人在京中,可還好?” 容瑯如何聽不出容珂在故意避開話題,他心里明白,知道強求也無用,于是也不再糾結,說道:“還好。大郎,你過來?!?/br> 容瑯的嫡長子應聲上前,像個小大人一樣規規矩矩給容珂和蕭景鐸行禮:“見過姑母,見過姑父?!?/br> 容瑯板起臉:“應該喚承羲侯?!?/br> “姑姑的駙馬不就是姑父嗎?” 蕭景鐸笑了,這位多半就是日后的太子了,明明思維邏輯都是個小孩子,卻偏偏要裝大人模樣,真是可愛。 容珂也被逗笑:“行了,大郎說的又沒錯,你不要總嚇唬孩子?!?/br> 容瑯比容珂小八歲,可是如今,容瑯的兒子反倒比蕭澤還大一歲。 容珂和蕭景鐸同時感受到高齡得子的心酸感。 手腳還胖嘟嘟的大皇子好奇地看著新來的漂亮姑姑和姑父。他的父親在他面前向來威儀,他和母親,也就是皇后,都很怕父親。不光是他,隔壁的昭儀貴妃們也不敢在父親面前放肆,可是姑姑卻能隨口喝斥父親,而父親還笑著承認,一點都不惱。 大皇子第一次見到不怕他父親的人,而且,大皇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看著容珂和蕭景鐸并肩坐在那里,明明是很尋常的姿態,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很厲害很威儀,像是禮儀嬤嬤教他的那樣。大皇子又偷偷看了姑姑和姑父一眼,心里越發崇拜。 容瑯沒理會大皇子,而是和容珂說:“大郎和阿澤差不多大,以后,阿姐要常帶著阿澤來宮里,讓他們倆相互熟悉一二?!?/br> 容珂笑著應好,但其實她心里想的是進宮好麻煩,懶得進來。蕭景鐸一眼就看出來容珂在敷衍,心中失笑。 他們三人說了許久的話,后來,容瑯問容珂:“阿姐,母親一直很想見你,你要去看看她嗎?” 容珂的笑凝了凝。其實容珂懷孕的消息傳到長安后,夏太后也頻頻往幽州送東西。那些東西,容珂到現在都好端端地封著。 心結易結不易解,更何況,夏太后曾經還想拆散容珂和蕭景鐸。 蕭景鐸沒有吵她,將這種事情完全交給容珂抉擇,他尊重她的選擇。容瑯也看著容珂,期待著她的回答。過了一會,容珂說:“她還沒見過蕭澤,我攔著不讓見對蕭澤也不公平?;屎筮€在文政殿等著,我順道去日華宮走一趟吧?!?/br> 容瑯大喜,立刻露出笑來:“好,我讓人送你過去?!?/br> 文政殿,皇后等人等了許久,可算等到容珂。宮人的通傳聲響起,她們剛剛站起身,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碧紋上襦、下著紫色長裙的女子走入宮殿,她高聳的云髻上斜插著一只紅寶石金簪,耳邊也掛著剔透的紅色耳墜。水滴一樣的紅寶石在她的耳邊輕晃,襯得她肌膚晶瑩剔透,宛如暖玉。 隨著她走來,沿途的宮人內侍全都下跪,口里低呼:“恭迎乾寧長公主回宮?!?/br> 有些年紀大的宮人,聲音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普遍年紀輕的妃嬪們看到,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一個公主罷了,就算很得圣人看重,但何至如此?她們才是后宮的女主子。 皇后迎著容珂上前,皇后本想讓容珂做主位,但是容珂說:“賓主之序不可亂?!被屎筮@才自己坐到主位,讓容珂坐到客位首席。 其余妃嬪,自然按著位份往后挪。 皇后坐好后,笑問:“殿下,幽州離長安那么遠,這一路又長又累,你們沒有累著吧?” “不曾?!比葭孑p輕一笑,“皇后有心了?!?/br> 說完之后,皇后也沒什么話了。其實因為當年容珂出嫁一事,皇帝直接說“一切規格比照皇后,比皇后高一些”,這讓皇后心里很是不舒服。隨著時間過去,這種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不舒服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冒出來一次。 她處理宮中事務的時候,內務太監和她說:“殿下當年,如何如何……”她想要改某一條宮規的時候,那些資歷老的女官輕飄飄一句“這是殿下定下來”的,就能輕而易舉地頂撞她?;屎髿獠贿^,去找皇帝評理,結果皇帝聽完之后,卻說:“既然是阿姐定下來的,必有道理。你還是不要折騰為好?!?/br> 皇后實在對這位惹不得說不得的大姑姐升不出什么好感。 皇后隱隱對容珂有芥蒂,而其余妃嬪看到容珂真人,明明容珂沒做什么,但容珂只要坐在那里,妃嬪們就莫名心虛,不敢造次?;屎鬀]詞了,妃嬪們也失去了往日的伶俐,沒人出來給皇后解圍,皇后一時很是尷尬。好在容珂很快就讓宮人把蕭澤抱了過來,有了孩子做話題,場面很快又熱了起來。 容珂坐了一會,面子意思到了,就對皇后說:“我還要帶著阿澤去太后宮里,就不陪皇后多坐了?!?/br> 皇后也順勢說:“我正想給母親請安?!?/br> 皇后要去太后宮里,眾妃誰敢自己回去。容珂和皇后帶著一群浩浩蕩蕩的妃子,去日華宮請安。 文政殿和日華殿并不遠,從皇后宮里出來后,沒過多久,太后宮殿就到了。太后跟前的老人看到容珂,激動地眼淚都下來了:“公主!” 老嬤嬤握著容珂的手,又是思念,又是感慨愧疚:“公主,您可算回來了呀!”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容珂可算肯來見太后了。 太后和走時并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但是嘴邊已經有了紋路,想來最近多是郁郁寡歡,不能開懷。夏太后聽到宮人說乾寧殿下來了,驚得直接站了起來,眉目見的郁郁之色也一掃而空:“珂珂回來了?” 容珂和幽州大都督蕭景鐸回京的消息朝野皆知,太后怎么會不知道容珂今日回京了。她這句回來了,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皇后等人進殿后,就看到太后對容珂噓寒問暖,又問她生產時辛苦不辛苦?;屎笠酝I著人來給太后請安時,很難見著夏太后好臉,許多時候都是淡淡應一句“知道了”,如今看到夏太后對容珂噓寒問暖、殷勤備至,皇后心中真是復雜極了。 容珂做不到毫無芥蒂地面對母親,但是這終究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又能怎么辦呢?容珂將蕭澤叫上來,指點著蕭澤說“這是外祖母”,然后就讓蕭澤去和太后親熱了。 老宮人看到這一幕,難掩心酸。太后當年的糊涂事還是傷到公主了,到現在公主都不愿意和太后親近,小的時候,公主一口一個“阿娘”,叫的多么歡暢??上О ?/br> 不過好在,還有小侯爺蕭澤,有外孫在,好歹能讓夏太后心里舒坦些。 容珂出宮之后,天已經晚了,容瑯本打算派人送容珂回公主府,但是容珂卻說:“我還沒有拜見段公,先去段府,再回府也不遲?!?/br> “都已經快宵禁了……”容瑯為難。 容珂搖頭,堅持道:“段公為朝為民有大功,這是我該盡之義?!?/br> “那我這就派人去段公府通傳?!?/br> “不必,我們是晚輩,哪能如此興師動眾?!比葭嬲f,“你也不必派人跟著我了,快回宮去吧?!?/br> 蕭景鐸說:“圣人回宮吧,我會陪著殿下的?!?/br> 容瑯看看容珂,再看看蕭景鐸,無奈地嘆氣:“好吧,你們路上小心?!?/br> 阿姐已經成親了啊,無論做什么,身邊都有蕭景鐸陪著,容瑯感嘆。 到了段府之后,門房一見來人,驚得合不攏嘴:“承羲侯,殿下!” “是我們?!比葭嫘Φ?,“段公可在?” “在在!”門房一邊拼命點頭一邊朝里跑,半路還險些摔了一跤,“相公,公主和承羲侯來了!” 段公半躺在床上,正由兒子服侍著吃藥。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下人的大喊:“相公,公主和承羲侯來了!” 段公很是吃驚:“公主過來了?” 段大郎也覺得不可思議:“今日承羲侯和乾寧公主剛剛到京,按理會先去宮里。天都這么晚了,他們怎么來了?” 段二郎接話:“應該是從宮里出來,直接就到我們府了?!?/br> 這時候,段公掙扎著坐起來,說:“還不快去將公主和承羲侯迎進來!” 蕭景鐸和容珂相攜進屋,段家兒孫站了滿屋子,一見著他們就要行禮:“承羲侯,殿下?!?/br> 蕭景鐸連忙扶住段大郎:“不必多禮?!倍葭嬉呀浛觳匠喂呷ィ骸岸喂?,您怎么樣了?” “殿下!”段公見了容珂,喜笑顏開,“老夫垂垂老矣,萬萬沒想到,能在走前再見公主一面!” “段公不可這樣說?!比葭孢B忙扶住段公的手。其他的人也應和:“是啊,父親,您不要說喪氣話?!?/br> “不是喪氣話,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倍喂人粤藘陕?,然后費力地抬起頭,已然渾濁的眼睛從容珂和蕭景鐸身上掃過,露出欣慰的笑意,“老夫和高祖的同輩人,算是從小看著公主長大。當時高祖和我們在屋內看戰報,公主就在一邊,握著筆在作廢的戰報上畫著玩。當時的情景如在昨日,可是一轉眼,公主都成親了,連長子都快兩歲了?!?/br> “段公?!比葭娓沧《喂氖?,同樣覺得時光無情,令人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