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隨他身后進來的邢泰親眼目睹了自家大人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微笑的情景,好不詫異。 心思耿直的他,好奇地湊上前問:“謝大人,這是誰拿來的桂花?您為何沖著它傻笑啊……” 話未說完,一道冰冷的眼風掃過來,他一怵,立時往后退了幾步抱拳:“下官告退?!?/br> 而后顛著肥肚走了…… 謝芝看著他的背影哼一聲,“本大人就是歡喜怎的?” 而后便小心翼翼將桂花收入袖中,心頭擔憂也一并紓解變得松快起來,在案前坐下準備理公務。 倏爾,覺的袖中花香實在勾人,又不辭辛苦將它拿出來擺在自己一眼便能瞧見的地方,聞著花香才靜下心開始料理公務。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下章開始換地圖搞事情,嘿嘿嘿 第63章 小別重逢 葉秋嬗在家中養了近兩個半月, 每日被家仆和堂妹伺候得舒舒服服,眼瞧著自個兒臉色愈發紅潤, 連腰上也多長出二兩rou來,雖則并不顯胖, 但多少沒了些纖細輕盈之感。 她面對這變化,十分之惶恐,苦惱了好幾日, 終是沒忍住。瞞著馮mama和葉秋妙將自己那套男裝拿了出來, 而后悄然潛入樞密省密道內。 此時已過立冬,氣候逐漸寒了。地道四處通風吹得人冷嗖嗖的,葉秋嬗不得已裹緊了男衫的領口。這衫子是春夏季的式樣,這會兒穿著實冷了些。 她正暗自考慮要不要向謝芝請示多備一套衣裳, 卻聽前頭甬道處傳來幾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稍后, 一高大身影便從昏暗的暗道另一端顯露出來。 葉秋嬗站定仰頭,看清來人后驚喜喚道:“謝大人!你怎在此?” 對面的謝芝一身月白棉衣,烏發未冠, 只以發帶束起。玉面半遮半掩隱在昏暗中,一雙星眸似驚似喜地瞅著葉秋嬗怔在原地。 “秋葉……” 葉秋嬗展顏一笑, “謝大人要去辦公事?”。 她原本今早傳信到樞密省想要知會謝芝一聲,然而卻接到的是鴿房沈大人的回信,道謝芝有公務在身出府辦事去了。她還有些小小的遺憾,沒想到兩人竟還能在暗道中碰到,因此有些詫異。 謝芝默了片刻,好似才回過神來, 似笑非笑地答:“哦,對。是準備去一趟城郊?!?/br> 轉而卻又皺眉問起她來:“你的腳可大好了?怎么要回樞密省復職也不知會我一聲?” 說著便上前兩步,依舊睨著葉秋嬗,目光清亮灼熱。 葉秋嬗這才明白,原來謝芝還未聽說她要回樞密省的消息,難怪方才瞧著她愣了許久。 她仰起頭向他解釋:“謝大人近來公務十分繁忙?我今早傳書給你,是沈大人接的。他道你有事在身不在府中,我便喬裝了準備去一趟樞密省,沒想到這么巧在暗道中碰到了你。我的腳早已經康復了,不信你瞧……” 葉秋嬗自顧自地說著,將腳伸出來,沖謝芝扭了扭。 謝芝卻瞧著她兩瓣唇一張一合,嫣紅飽滿,讓他不自覺想起某類紅果,不知不覺便看入了神。 腦中浮現出圣人之言“非禮勿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隨著葉秋嬗低頭轉移到她腳上去。 素白的鞋襪顯得她右足愈發小巧玲瓏,伸在半空中扭了兩下,瞧著有幾分可愛。 謝芝曾親手碰觸過那處,他知曉它的纖細與白膩。 興許是太久未見令他有些過分歡喜,也分不清此刻是一時腦熱還是故意為之,他心道:“是你自己讓我瞧的?!北愀┫?身去,拿捏住了那截腳腕。 葉秋嬗原本只是讓他用眼睛瞧,哪想到他竟不顧男女大防直接上了手,不期然被鉗住了腳腕,驚駭之下難以維持平衡。 短促地尖叫一聲便控制不住要往旁倒去…… 好在謝芝人高手長,另一只手想攬住她,卻估摸著她的重量沒用多少氣力。 于是兩人便悲劇了,只聽一聲悶響,葉秋嬗重重地壓在了墻上,而謝芝也‘不負所望’壓在了她身上…… …… 葉秋嬗痛得悶哼了一聲,一時間,昏暗的密道內只聽得到兩人時重時輕的喘息。 短暫的眩暈之后,她才睜開眼。自個兒身前隔著一個寬闊散發出溫熱的胸膛阻礙了她的視線。才發現他們兩人竟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身上的壓迫感令葉秋嬗呼吸一滯,她甚至能感受到謝芝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臉側,羞意讓人無處可逃。 幾乎在她要失聲尖叫的瞬間,謝芝便騰身跳開去。 身前的壓力驟然撤走,葉秋嬗非但沒有松氣,反而覺得一股熱流涌上雙頰,瞬間燦若紅霞。 “你……”葉秋嬗羞憤指向謝芝,不知該斥責兩句還是該裝作若無其事,將這羞事掩蓋過去。 謝芝卻驀地轉過身背對著她。 “抱歉,我……” “……” 他氣息微喘,語氣雖竭力平穩,但還是叫葉秋嬗察覺出異樣來。她顧不得羞意,探首細瞧。 這一瞧卻發現,謝芝面色如常,只一雙耳朵通紅充血,瞧著倒比葉秋嬗更加扭捏一些。 如此失態的謝大人倒是罕見了,令葉秋嬗罵也不是,怨也不是,心里奇怪得緊。 分明該她羞憤難當的,怎么反過來謝芝還更為別扭了? 她卻不知,謝芝實則已竭力按耐住不讓自己失態,但方才那一瞬滿懷的溫香軟玉卻是揮之不去。 特別是……那最為柔軟處剛巧抵在他胸腹之上,好比燙的火紅的利刃驟然浸入水中,剛柔相契,化為無聲的戰栗與旖旎…… 怪道男子愛那溫柔鄉,回過味來的謝芝耳根子燒的通紅…… 按了按胸腹處,想將這悸動平復下去。 可偏偏那‘罪魁禍首’絲毫沒有覺悟,假意關心地湊過來,一張芙蓉面上盈滿新奇的笑意。 “謝大人怎么了?可是摔到哪處?” 葉秋嬗笑問,她不知此刻的揶揄卻是對男子最大的挑釁,謝芝聽后,連帶最后一絲因褻瀆而生的愧疚之心都消逝得一干二凈。 他沉吟片刻,挑了挑眉,朝葉秋嬗走近,神色間隱有笑意。 與之相反,葉秋嬗笑容漸逝,心頭警鈴大作。 “我無事,只是驚覺秋葉你在家休養了兩月,身子倒是康健了不少?!敝x芝幽幽說道,這話聽著倒是沒什么異樣,但他神色偏偏微妙。 葉秋嬗先是一愣,隨后便見他一雙星眸在自己裹了布條的胸口處以及腰間徘徊,那目光仿佛烈日一般,灼得她雙頰頓時火辣guntang起來。 下意識地,就揚起手想給那登徒子一個教訓,可奈何弱不敵強,被對方眼疾手快給擒住了,另一只手過去也是同樣的結局,謝芝一手便可擒她倆,攥緊了掙也掙不開,還平白又被吃一頓豆腐…… “怎么,葉姑娘還想持美行兇不成?”謝芝勾起嘴角笑道。 葉秋嬗聽此,更是氣得牙癢癢,又不甘愿受他欺負。抬腳便要去踢謝芝。謝芝有心逗她,左躲右閃就是不讓她得逞,葉秋嬗只能氣得原地跺腳。 她只怨自己與謝芝相處時間長了,竟忘了此人曾是個當眾調戲自己的登徒子…… 她對謝芝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知曉自己越是氣急敗壞他便越是開懷,索性便消停了,任他攥著手也不說話,只拿一雙明眸大眼狠狠地瞪著他。 這神情好似謝芝家中炸毛的貓兒,令他又憐又愛,怕她真被氣著,立即厚著臉皮道:“葉大人莫氣,方才是下官的不是,您大病初愈,可莫要傷著自個兒腿腳。若實在有氣,您便踹下官兩腳,下官絕不動彈?!?/br> 謝芝義正言辭,說得葉秋嬗都快要信了,可抬眼細瞧卻發覺他正暗自忍笑,哪像在認錯,分明是在耍無賴…… 她深吸一口氣,胸口幾次起伏,最終什么也沒說,索性將頭埋下不理他了。 謝芝只當她又在慪氣,便半蹲下來湊過去瞧她,這一瞧可不得了,只見她鼻頭通紅,秀目隱有淚光閃動,分明是真叫他給氣著了。 謝芝心頭一驚,忙將她的手放開去,一時不知所措起來。 “秋葉……你別哭,是我錯了……你若解氣便打我吧,這回我絕不躲了……”他此刻后悔不已,真怕葉秋嬗就此惱了他,等了半響卻聽她輕輕一哼。 “我可沒哭,”葉秋嬗退開兩步才抬起臉來,“只不過是發覺自己看錯了人,有些悵然罷了?!?/br> “悵然?”謝芝皺眉,“秋葉,你真惱我了?我方才是與你玩笑的,你莫要當真?!?/br> 謝芝不說還罷,一說起這葉秋嬗便怒火中燒。 “玩笑?原來謝大人以調戲閨閣女子為愛好?” 這番罪名來得莫名,謝芝也不自覺地正了臉色:“秋葉莫不是誤會了什么,謝某雖未娶妻,但向來潔身自好,從未有過欺辱女子之舉?!彼f完頓了頓又道,“當然,只除了你是個例外,上次在姑母壽誕上,本想借一個丫鬟熄了曜珮的心思,沒想到陰差陽錯竟得罪了你……” 葉秋嬗早在聽他那句“只除了你是個例外”便已氣得頭頂冒煙,現如今他又提及糗事,葉秋嬗只想上前捂住他的嘴。 “你別提那事,若不是你當時的一句調笑,我后來也不會因此惹出這么多是非?!?/br> 葉秋嬗此話一出,不光是謝芝,連她自己也是一怔。 細細想來,可不就是因這此烏龍才使得葉秋嬗被庚太妃收為義侄么,也因為義侄身份她才會被邀去游湖,所以才有了后來被他詐出讀心異能,往后甚至被皇上任命為密使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種種機遇可不就是因謝芝那句陰差陽錯的調笑而起的么,葉秋嬗怔忪之際,謝芝卻輕笑出聲。 “這么說起來,你我還真是緣分不淺吶?!?/br> 葉秋嬗眉頭輕皺,知曉他又沒個正形了,她沒忘記先前的“輕薄之仇”冷哼一聲道:“謝大人不是還有公務在身么?可莫要與小女子玩笑了,快去忙您的正事吧?!?/br> 她說完便要走,還沒邁出步子卻又被謝芝拽回來。 謝芝按住她雙肩,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過來,令她有些不自在,想要掙脫,抬眼卻撞進謝芝幽深的眸子里。 “不是玩笑?!?/br> “嗯?” “秋葉,我對你不是玩笑?!?/br> 謝芝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還生怕她不信,擺正她的頭又道:“你還不知道吧,我早在侯夫人壽誕那日便向你母親表明心意了?!?/br> “什、什么?!”葉秋嬗倒吸一口涼氣,片刻后才反應過來謝芝口中的母親應是她的繼母何氏。 心道難怪那日回家后何氏神神秘秘地一通旁敲側擊,卻原來是因謝芝…… 葉秋嬗只覺得謝芝大概將他以往所學的那些三綱五常、男女大防,全在腦子里熬成了漿糊,不然怎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連帶著她也有些糊里糊涂了,瞠目結舌半天最后卻張口問道。 “我、我母親她說了什么?” 謝芝見她有驚訝有羞惱卻唯獨不見反感,心頭壓抑許久的烏云也隨之消逝,變得晴空萬里起來。 “你母親說……”他剛要回答,奈何想起何氏當時除了疾言厲色的警告好似并不認同他這個便宜女婿,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默了片刻才揮了揮手道:“你母親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那處如何去說,不過你放心,屆時我會找到一個合適的良機向皇上稟明心意,求他下旨為我們賜婚?!?/br> “賜婚?”葉秋嬗還處于呆愣狀態,“你……想娶我?” 謝芝心想難道自己的心意還不夠明顯嗎?他再次伸手撫上葉秋嬗臉頰,待兩人四目相對,才鄭重點頭,“謝氏謝芝愿以三書六聘之禮求娶葉家千金,不知卿可愿嫁?” 話中雖是問句,卻成竹在胸。沒成想呆若木雞的葉秋嬗眨了眨眼,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