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助理被兇的一抖,撇了撇嘴,沉默了一會,轉身走了出去。 “這和他們告訴我的不一樣,不一樣……”在助理走出懸浮車的時候,似乎聽清了蘇娜的小聲喃喃。 她回頭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見車廂里的蘇娜,發絲凌亂,眼睛充血,單手不停地在自己小腹上重重地摸來摸去,哪里還有一丁點昔日大明星的風光? 車門被關上,獨自坐在懸浮車里的蘇娜掙扎良久,哆哆嗦嗦地打開了光屏,然而當星網上滾滾刷新的評論出現在她眼前的一剎那,她就立馬尖叫著將其關閉了。 反手撥出了一個信號,待通訊一接通,蘇娜便嘶聲揭底地吼道。 “是你說讓我直接去找林敬知的!是你讓我去找的!你們,你們不是說有高人相助,不是說特地找人把阿銘的腦子搞壞了,不是說他不可能活了嗎!怎么會被林敬知救回來,現在要我怎么辦” 第10章 “我看見視頻了,謝了?!蔽鞯伦呱巷w梭走廊,看著遠處準備下飛梭的林敬知的背影,“老頭子那邊我解決,他們要是找你,把事推給我就行?!?/br> 對面似乎說了什么,西德一挑唇角,“消散劑研究也是一線工作,為了個明星,寒了所有埋頭苦干的研究員的心,這買賣太虧我可不干?!?/br> “方法急躁了點?不急躁怎么會有效果呢,行了,我這次要挨的罵多了去了,回頭一個個排隊來,不差這一個,掛了?!蔽鞯抡f完,掐斷終端,快步沖出了飛梭,在林敬知即將被蹲在門口的記者們圍上之前,率先沖了過去,單手護住人,將鏡頭擋在自己的身側。 林敬知感覺到西德朝他奔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往旁邊縮了縮,但還是被那人反應靈敏地長手一攬,接住了后背。 這姿勢看上去沒有太曖昧,也沒有靠的太近,就是一個極其紳士的動作,但對林敬知來說,還是有些過分親近。 “我可以自己走?!鼻也徽勚澳敲炊嘤浾叩臅r候他都能自己上飛梭,這會兒安保隊早就整頓待發了,而且那些記者也不知怎的,沖勁完全沒有早些時候強烈,也就是說,哪怕西德這會兒不過來,他也能順利地回到科研院,包括身后那三座醫療艙一起。 “不行,萬一受傷了怎么辦,這群人沖起來沒輕沒重的,一點兒都不會憐香惜玉”西德說著,往林敬知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我是男人?!睉z香惜玉這個詞不適合用在他身上,林敬知繃著臉說道,往旁邊挪了兩步。 “你都瘦了1.8斤了”西德一臉關切地跟上林敬知的步伐。 被戳到痛楚,林敬知的臉繃的更厲害了,往旁邊挪了一大步,義正言辭道,“瘦了18斤在生理學上也不會改變我的性別” “你居然還有瘦18斤的經歷?” 遠處的波特面無表情地獨自指揮安保隊在重壓之下將三座醫療艙運出,遙遙地看著前面兩個你躲我粘的身影,最后忍無可忍地舉起自己的光屏打開了拍攝模式,po上朋友圈。 “呵,兩螃蟹?!?/br> · 黑色天使波特,由于在前線過于繁忙,幾乎很少發動態,所以他這個動態一彈,親朋好友立即點了進去,眼尖的更是飛快就認出了西德。 老子就是蓋倫:臥槽,這元帥?這么黏黏糊糊?宇宙第一美女送上床不要的鐵樹開了花? 弗利沙是仙女:?這不是我們家敬知?流氓干嘛呢湊那么近? 專泄天機:阿彌陀佛,我觀這景象,紅鸞星八級地震沒跑了。 波特一挑眉,一指點了專泄天機:瞎說,你上次還說老子要當爸爸了呢,我都結婚兩年了! 這回復剛剛戳出去,波特立刻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的提示。 全宇宙最帥的男人:結婚兩年也沒見你回過家,隔空喜當爹這技能在夢里點吧。 波特一頓,訕訕地笑了一下,誰讓他命不好呢,剛剛好趕上了聯盟對法昂最緊張的時刻,別說回家了,有時候連睡覺都是奢侈,好在他老婆雖然平時看上去高冷,但對他十分諒解,現在他胡波特算是回來了 “等著,老子回去就溫存個三天三夜,羨慕死你們這群單身狗!” · 遠處的林敬知已經走進了科研院的大門,一旁的西德不知什么時候調出了光屏,表情幾經變轉,最后一臉悲憤地抬起了頭。 林敬知心里立刻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我也想溫存七天七夜……”綠了眼睛的西德暗自秀了一下自己的持久度。 林敬知:“?” 一名研究員小跑到林敬知身邊,一雙眼睛宛若在發光:“林博士,霍伯特教授說讓你和元帥即刻去小組會議室一趟?!?/br> 林敬知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情用光屏傳達就可以了,為什么要讓人特地跑一趟? “您的終端一直處于信號中斷狀態?!彼坪跏强闯隽肆志粗囊蓡?,研究員小聲提醒道。 “還來了誰?”沒等恍然大悟的林敬知答應,一旁的西德就率先問道。 剛剛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不光星網上轟動,整個聯盟上層肯定也震蕩了,況且霍伯特找林敬知有理由,找他沒有。 “還,還有約瑟夫伯爵和首相朱利安先生,以及兩名功勛上將……” 約瑟夫伯爵。 林敬知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微微頓了頓。 這個人他知道,在上個世紀為聯盟在宇宙中殺出一片血路,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擁有全聯盟最高的功勛爵位,影響力甚至超過現任首相朱利安先生。 同時,他是西德的父親。 在西德和他結婚的那一天,和林敬知見過,雖然此后兩個人幾乎沒有交際,但林敬知依然記得他,且記憶非常深刻。 西德示意那名研究員可以離開了之后,沖林敬知露出了一個極其悲傷的表情,“一會我可能會死的很慘?!?/br> 林敬知:“……” “所以你愿意讓我現在先留個遺言嗎?” 林敬知努力回憶了一下他和西德面對面相處不多的片段,以及對方給自己發的簡短的訊息,擰了擰眉頭,認真地問道,“你有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嗎?”長得一模一樣的那種。 “什么?沒有,怎么可能有,世界上這么帥的只有我一個,不行你不要轉移話題?!?/br> 在林敬知懷疑的目光下,西德認真地說道,“你發來的消息,婚姻系統已經轉達給我了,但是,我不同意離婚,因為我沒有出軌?!?/br> 林敬知的心臟一動。 “你是因為蘇娜向我提的離婚,對吧?”西德收斂表情,認真道,“我不知道她給了你什么讓你做出這個決定,但是希望你能夠給我看一眼它們的機會,我會給你充分的解釋?!?/br> 林敬知定定地盯著西德看了一會,兩天前蘇娜的表情重新回蕩在他的腦海里。 林敬知對蘇娜有一種比較特殊的情緒,他從出生到現在,很少能對誰產生過多的情緒。但面對蘇娜的時候,林敬知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絕對不是淡然的。 如果這么微弱的情緒也能稱得上討厭的話,那么他討厭蘇娜,比不喜歡營養劑還要強烈。 所以他將自己埋入工作,在蘇娜那張臉偶爾飄過他的腦海時,偷偷地找東西遮上,強迫自己不去想她。 在飛梭上,西德出現在他面前時,蘇娜不可防地跳出來,都被林敬知給按了下去。 他已經向西德提出離婚,令他討厭的蘇娜沒有理由再來找他,木已成舟,林敬知不希望想起這個人來讓自己的情緒產生波動。 失敗的冒險對林敬知來說已經是一個錯誤,他人生中為數不多走錯的路。 所以他不想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和蘇娜這個人,其實也不想從西德那里進行求證。 他的眼睛,他的大腦,異于所有人,他能判斷的出來 “她沒有說謊?!绷志粗卣f出了,蘇娜找他那天,他花了足足四十分鐘在蘇娜臉上得出的結論。 而這種判斷,倘若蘇娜說的是其他事的話,林敬知可以在十秒鐘的時間內得出。 西德因為林敬知這句話愣了愣,回想起蘇娜的表現,皺了皺眉頭,“我也覺得,這中間可能出了點我不知道的事,她太偏激太自信了,所以你愿不愿意給我一次機會,把她跟你說的全部告訴我?這里面一定有誤會?!?/br> 第11章 西德說的沒錯,他確實死的非常慘。 鐵骨錚錚的約瑟夫伯爵,不光在戰場上能大殺四方,在小小的會議室里,也能用聲音震翻天花板。 “你腦子怎么想的?這么機密的視頻你隨便讓人剪輯一下就發出去了?能讓那三名重度輻射患者清醒過來的消散劑是整個聯盟的機密,機密!你在前線待了那么長時間不懂這新型消散劑的問世到底有多么的寶貴” 從進門至今,足足十分鐘的時間,約瑟夫伯爵不遺余力地展現了他罵人的好口才,將堂堂現任軍部元帥西德罵得狗血淋頭,而后者在這樣的暴風摧殘下,愣是違反嘴欠第一名的稱號,一個字都沒敢往外蹦。 在接受到西德第n次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后,林敬知抿了抿唇,“伯爵,嚴格上來說,它還不能算問世?!?/br> 一聽見林敬知開口,西德立馬開始狗腿點頭。 也不知道是林敬知的聲音帶著特殊的吸引力,還是他瘦弱的身板看上去太過弱不禁風,總之,當林敬知開口后,暴龍約瑟夫伯爵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那猛收一口氣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生怕吼一句會把林敬知給吼沒了一樣。 朱利安首相的目光也靜靜地落在了林敬知的身上,唇角挑著幾分笑意。 “沒錯,約瑟夫伯爵,”見林敬知開口,霍伯特教授也連忙站了出來,他對這種場合要比林敬知熟悉些,“目前三名重度輻射感染傷員的狀況并不能算穩定,輻射從感染到脫離是一個很復雜的過程,我們使用的針劑確實還在研發中,還有很多的負作用存在的可能性,它現在的確不能算問世?!?/br> 在霍伯特教授說話的時候,終于能從約瑟夫伯爵的謾罵中喘一口氣的西德,目光落在了站在約瑟夫伯爵和朱利安首相背后的兩名上將身上。 伊萊,白巖。 目光掃到后者身上時,西德的眉間微微皺了皺。 “但是,霍伯特教授,重度輻射感染者的降溫現象,是聯盟史上從未有過的。它只要出現,對聯盟而言的意義就絕對非比尋常?!笔紫嘀炖驳穆曇舻懫?,“況且,以現在的聯盟狀況來看,我們需要這種消散劑的真正問世,所以秘密研究是非常有必要的?!?/br> 朱利安一邊說,一邊將目光放在了林敬知的身上,沖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林敬知面色不動,身旁的西德臉色卻變了變。 “……什么意思?迫切?”霍伯特教授面露困惑,“邊疆海盜中聲勢最為浩大的法昂海盜團已經投降了,聯盟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打仗了才對” “法昂海盜團的投降,只是表面而已?!被舨卦捯粑绰?,站在朱利安身后的白巖上將就開了聲,“聯盟現在的情況,并不能因為法昂的投降,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松懈或者是后退?!?/br> 霍伯特教授一愣,他身側的約瑟夫伯爵雙眸瞇了瞇,嗅覺敏銳地將目光落在了遠處的西德身上,當看清楚后者的表情后,一臉“你小子也有今天”地冷笑了一聲。 只見之前在被約瑟夫伯爵指著鼻梁罵的時候,都能有空對林敬知賣可憐的西德,這會兒所有的表情都從臉上斂去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不高興的征兆。 “數天前,西德元帥曾經組織參與過一場拯救人質的礦洞潛伏行動,該行動在計劃內容上分為兩組,一組由三人小隊進行,負責喬裝混入人質群,隨時定位人質群的地點,在危機時刻保衛人質群的安全,而另外一組,則是由西德元帥率領的十人小隊,進行跟蹤潛伏,尋找合適的時機將人質救出?!?/br> “在這一次潛伏行動中,海盜團給人質戴上了他們特有的防輻射裝置,從而順利地帶人質從各種輻射礦洞中穿梭,給了追蹤中的聯盟軍極其大的困難?!?/br> 霍伯特教授皺了皺眉頭。 “可是,這次潛伏行動最終的結果卻是不得不跟隨在后面,沒有防輻射裝置保護的所有聯盟軍,感染程度都控制在中度以下,而三名喬裝成功了配到防護裝置的士兵,卻通通成為了重度感染患者。同時,根據我們事后從人質方得到的消息,他們稱這三名士兵從未和他們分開,也從未引起海盜團的特殊關注,也就是說,這三名士兵身帶防護裝置,在左右數十名人質之間,獨獨成為了重度感染患者?!?/br> 白巖說到這,停頓了兩秒,看向林敬知,“我想請問林教授,從專業的角度上來看,這種可能性存在嗎?” 這個話題問的聽上去尋常,但是搭配上白巖那耐人尋味的表情,就顯得不太尋常了。 那是充滿了探究和試探的眼神,坐在約瑟夫伯爵旁邊的霍伯特教授下意識地就想護犢子。 “不排除這種可能?!比欢诨舨亟淌陂_口之前,林敬知便直視白巖,一字一句道,“聯盟對礦物輻射的研究不說深刻,連皮毛都未能攻破,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將輻射的感染渠道釘死?!?/br> 聽見這充滿林式風格的回答,霍伯特教授暗自松了口氣,豎眉接話道,“白巖上將,三名士兵感染已經成為事實,防護裝置出現問題也不是沒可能的,你現在到底想表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