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不用不用。我馬上吃完了。就回來了?!?/br> “你方便走動不,要不我去接你?還是你那個剛認的哥哥和爸爸陪著你?” “他們剛回去休息了。你不用過來了,我馬上回去?!?/br> “好好。那我在病發等你回來?!?/br> 電話結束,阮恬笨拙又飛快地用左手扒了幾口飯,咀嚼下肚后,就起身了。 “那個……我先回去了?!?/br> “……”沈從南低著頭吃飯,喉結動了下,他抬眸輕看她一眼。阮恬離開了。 她的背影映在沈從南的眼底。 他的眼底有燈光、有夜色,慢慢多了些深深淺淺的笑意。 這回和蔣西岳的賭,他是贏定了。 阮恬回到病房飯時候,紀言初正坐在病床上玩手機。 紀言初見了阮恬,扔開手機,跑過去,“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還活著真是了不起?!?/br> “……” “你媽總算是再進去了。今天我看新聞,才知道你媽竟然還有這么一段情史。難怪當屬方順喜歡你她刺激會這么大。你爸喜歡你媽,方順喜歡你,沒有人喜歡她,她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出這種陰影了?!?/br> 阮恬吐吐舌頭:“有可能吧……” “話說當時警察救我出去后,到底是什么個情況???不是說你媽劫持了你開警車走了么,后來是怎么回事?” 阮恬心里咯噔一下。 她總不能直接說是沈從南救的吧。 “多虧了警察先生……” 紀言初和阮恬聊了好一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紀言初說:“寶,我要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我明兒下了班再來見你?!?/br> “好?;厝ヂ飞闲⌒狞c?!?/br> “嗯?!?/br> 紀言初走后病房格外安靜。 護士來量了體溫,吩咐吃藥后,病房就更靜了。 阮恬的肚子叫起來,大概是在昭示著晚上匆匆扒了幾口并沒有喂飽她的胃。她嘆了口氣,剛想閉著眼打算通過睡覺忘記饑餓,忽然腦子一個靈光,她猛地坐起身。 阮恬披上外套,拿了手機匆匆下樓去買東西。 時間還不算太晚,外頭的天色呈現一種劣質的深藍色的,夾雜著一點暗暗的灰。 阮恬裹緊外頭,左右尋覓了幾眼,最終鎖定在一家水果店。 阮恬心滿意足地買了一大籃子水果后,走到沈從南的病房外。 里頭已經熄燈了,阮恬用很短促的頻率敲了敲門,“沈從南?” 沒聲音。睡了? 阮恬又敲了敲門:“沈從南,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水果?” 還是沒聲音。 真睡了? 阮恬皺了皺眉,正想離開,但一轉念又回身輕擰開了房門。 她腰著貓,一點點往病床方向挪。 睡了就睡了,她看他兩眼再回去被。阮恬心想。 阮恬走近了才發現床上竟然沒有人。 她一怔,背后的浴室門豁地打開,緊接著拐杖一下一下頂在地上的聲音和男人低沉的嗤聲混在一起,震動她的耳膜:“這么晚來干嘛?” 按照阮恬的本性,她在這種時候一般都是沉默著說不上話的。 但這回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借來的膽子,她轉過身,認真道:“來看看你?!?/br> 一秒。 兩秒。 三秒。 沈從南低笑:“沒聽清?來干嘛來著?” 阮恬莫名沒了底氣,她緊了緊左手心里的水果籃,“開……開……開個玩笑……剛剛晚飯不管飽。我哥喊我買點水果吃,順便給你捎一點?!?/br> 沈從南笑意更大了。 阮恬努力繃著臉,忽視他的笑。 她問:“那你餓不餓?” “不餓?!?/br> “那你吃點提子吧,不撐肚子,還能解饞?!?/br> “……你朋友回去了?” “嗯?……啊,嗯?!?/br>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鄙驈哪现糁照纫黄ü勺M床里,頭發濕漉漉一片,顯然是洗過,他從邊上撈了塊干毛巾,蓋在頭頂胡亂地擦了一把。 阮恬放下水果籃,搶過那塊干毛巾。果不其然,就對上沈從南詫異的視線。 阮恬正了正臉色,“我給你擦吧?!?/br> 沈從南看了眼她的右手。 阮恬單手搓了搓手里的毛巾:“算了,你自己擦吧?!蹦┝?,她補充:“雖然是夏天,也別用冷水洗頭,對身體不好?!?/br> 沈從南抽出干毛巾,一本正經道,“在我的世界觀方法論里,只有女朋友和老婆才能這么管我?!?/br> “……”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忘了嗎?” “……” 要是以前的阮恬,這回可能臉一漲紅,撐著最后一點骨氣和面子,直接回去了。 這回阮恬竟還是撐住了,沒馬上離開。 她低著頭,使勁盯著自己的雙腳,呢喃,“我要是還想管你,你給不給機會?” 沈從南沒說話。 長久的寂靜吞噬了阮恬,就在阮恬覺得沈從南可能是真的放棄她了的一刻,很淡的聲音忽然傳過來。 “你可以試試?!?/br> 阮恬眼睛驟然一亮,去看沈從南。 沈從南半張臉掩在黑暗里,看不清他完整的表情。 但阮恬感覺到他應該是笑。 她想了想。但更像是什么都沒想。 她一個俯身,像是沙漠里饑渴多日的旅人看見了水源一樣,“吧唧”一下,毫無美感地親了下沈從南的側臉。 第五十五章 夜色將熄。 房間里沒有開燈, 月光一層層地濾過玻璃窗密密匝匝地透進來,像金色的細沙被揚在風中。 今夜月色真好。 阮恬的頭停在沈從南額頭側上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她的臉有些燙,連帶著呼吸也是燙的。 氣氛正正好, 黑夜給她壯了膽, 從沈從南醒來就跟她刻意保持陌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有了某種宣泄口。 阮恬脫口而出問:“你到底在別扭什么?” 阮恬的聲音帶著點忐忑,不解, 慌張。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別扭什么。明明她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也謝謝他救她了,可他還在計較些什么呢?她不懂。 因為俯下身, 她寬大的病號服因為地心引力堪堪往下墜, 頸項下的一片細膩白色風光清晰可見。 她帶著點迷離的眼神里,有種欲語還休的誘惑。 就好像沈從南要做什么, 她一點也不會拒絕一樣。 沈從南側過臉,不再看她。 他嗓子沉倦喑啞,“那你知道你錯在哪里了嗎?” 阮恬:“……” “我這人無所謂慣了。遇上有所謂的東西,就不是那種只要五年的人?!?/br> “……” “回去吧。好好休息養病?!?/br> 阮恬看了眼他濕漉漉的頭發, 說:“那你記得擦干頭發再睡?!?/br> “……” 阮恬握了握衣角,似懂非懂, 站起身,離開了。 沈從南在她關上門的那一瞬, 緊繃的身體和略略抬頭的欲望總算放松下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