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發現

    早上六點半。

    窗外已經天光大亮，因為沒拉窗簾，陽光肆無忌憚的穿過透明的玻璃窗，直直的照射在床上依舊酣睡的人的眼皮上。

    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顯然快要醒過來了。

    周毓對光特別敏感，陽光這一照，他就差不多清醒了，緩緩地睜開眼睛，有些怔愣的看著天花板。

    長手一伸，拿過床頭柜的手機，開機，看了下時間。

    七點半。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沉了，通常夜里會醒來好幾次，凌晨三四點左右就會醒，之后就再也睡不著了。

    如果哪一天能睡上超過五個小時，于他而言，就是睡眠質量很不錯了。

    今天……很怪異。

    環顧了一下臥室、衣柜、沙發、電視……暫時沒看出來哪里有問題，最后視線死死的盯住了左手邊床頭柜上的……那只玻璃水杯。

    玻璃水杯平平無奇，里面的水也沒什么變化，就是水杯里多了株不知名的植物。

    把那株外形狀似蘭花的不知名植物拿了出來，葉片纖長，顏色蒼翠飽滿，根還帶著泥……

    將那株植物丟回水杯里，他雙手支撐著身體，起身坐上了輪椅，從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去了隔壁的書房，打開了臥室的監控。

    把時間調到他睡著之后，快進、快進，差不多半夜十二點左右，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半開的窗戶外飛了進來，好像是種昆蟲，因為體積太小，不確定是什么品種。

    倒退回去，放大、放大、再放大，他總算看清了是什么東西，一只飛蟻。

    一只飛蟻飛進了他家，似乎沒什么可奇怪的，畢竟現在天氣熱，蚊蟲多也是正常的。

    周毓不急，他很耐心，除非是鬼怪這種人類rou眼不可見的東西，不然他總能發現點什么。

    然后顛覆人世界觀的事情發生了，那只飛蟻憑空變出了一株草，丟進了他的水杯里。監控中的他，眉頭從緊鎖到舒展。

    看到這不合常理的一幕，周毓無波無瀾，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的眸子，閃過了一道異樣的光芒。

    一般人遇到這種超出科學范疇的事情會怎么樣，害怕？驚恐？覺得有利可圖？想捉那只蟲做研究？

    而他，卻覺得——很有趣。

    “飛蟻么……”死寂的眸子兀地亮起。

    秒鐘飛速的行走，分針和時針緩慢跟隨，墻上的鐘指向中午十點半。

    夏瞳纖長卷翹的睫毛動了動，而后緩緩的睜開眼睛，她覺得很渴、很累，全身無力，感覺身體像被掏空。

    手臂支撐著身體直起身，全身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樣，一動，似乎都能聽到骨頭重組的‘咔咔’聲。

    “我這是……怎么了？”

    手背往額頭上一貼，有點燙。所以她這是半夜發燒了？

    扶著墻去衛生間洗漱，鏡子里，她頭發散亂，臉色蒼白，眼下黑眼圈濃重，嘴唇干澀的都脫了皮，活像是大病了一場一樣。

    拿毛巾浸了熱水，敷了敷臉，才感覺面色好了很多。

    夏瞳慶幸昨晚回來之后，她有在小區旁邊的藥店買一些常用的感冒藥、消炎藥、退燒藥之類的，不然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辦。

    掰了兩粒退燒藥，和著溫水一起吞服，又同手同腳的爬上了床，閉上眼，不多久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了，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九點半。

    肚子已經餓的沒感覺，灌了兩杯溫開水，起床去覓食。

    然而找了一圈，只有兩包康.師傅方便面，并一根王中王火腿腸。

    農貿市場距新家有兩站路，剛搬進來沒來得及買菜，就沒辦法自己做飯吃，但現在她全身都還有些酸軟，完全沒有想要出去吃的欲望。

    在床邊呆坐了幾分鐘，因為生病而有些遲鈍的大腦才轉動起來，想到空間里還有rou干、rou罐頭，和一些采集自昆蟲牧場的，或大小變異，或顏色變異的蔬菜和水果。

    忙進了空間，從倉庫里捧出了一顆藍色的卷心菜，和兩根放大版的黃瓜。

    盯著眼前的蔬菜，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生出了一股特別想吃的欲望，手動的比腦子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黃瓜已經被她塞進了嘴里，咬下一大口。

    黃瓜的瓜rou飛速的減少著，沒過多久，一大根黃瓜就被夏瞳啃完了，正向著卷心菜進攻。

    捧著兩大顆西蘭花出了空間，給手機開機，一開機，手機屏幕上跳出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田雯的。

    腮幫子不停的鼓動著，啃著西蘭花，夏瞳回撥了回去，頭頂上兩根細長的觸角，歡快的搖動著……

    手機一接通，田雯咋咋呼呼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夏瞳你沒事吧！今天你怎么沒來上課？是記錯了日子還是發生什么事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現在沒事了，就是昨晚發燒了?！?/br>
    “發燒了，那今天好些了嗎？明天我來看你吧！”

    “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泵嗣~頭，已經不燙了，“燒也退了，明天我就回來上課了?！?/br>
    “不行不行，你才剛剛退燒呢，明天再休息一天，我去給你向老師請假?！?/br>
    夏瞳不得不強調：“我真沒事了?！?/br>
    田雯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徑自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你明天再修養一天，我給你請假，那么晚安么么噠?！?/br>
    然后火速掛了電話，留下夏瞳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哭笑不得。

    “算了，休息一天就休息一天吧?！睔g快的嚼著西蘭花，夏瞳感覺自己的頭頂怎么又癢癢的，她昨晚剛洗過頭??！

    伸手去撓自己的頭，在手快要碰觸到兩只觸角之前，觸角飛快的縮了回去，手碰到頭頂，夏瞳感覺頭又不癢了，真是很奇怪。

    拿著自己啃了一半的西蘭花，起身去關窗，雖然夏瞳也不知道，天氣這么熱，自己為什么會發燒，但今晚還是把窗戶關嚴實一點吧！

    偶然間一低頭看見了樓下花壇里的那一片郁郁蔥蔥，樹葉看起來汁水飽滿，味道應該不錯……

    下一瞬間她就被自己的想法給嚇醒了，如果吃生的蔬菜還能解釋生的菜更有營養，像黃瓜之類的本來就大多是直接生吃的，那想吃樹葉又算什么？

    真是瘋了，她又不是毛毛蟲。

    把窗關的嚴嚴實實，窗簾也拉上，看不見那些樹葉，心中的貪欲才漸漸散去。

    剛才的種種不對勁兒，夏瞳再遲鈍也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出什么問題了。

    第13章 買家

    小區的綠化做的很好，早晨的空氣也很是清新，走到陽臺上舒展著四肢，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身上，像披了一層淡金色的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夏瞳今天起了個大早，因為不放心自己的身體，打算去市人民醫院做個全方位的體檢。

    從小區到公交站這不長的一段距離，看著兩邊行道樹上飽滿多汁的樹葉，夏瞳都感覺到口中大量分泌的唾液，那陣陣草木的清香更是讓她饞涎欲滴。

    她絕對是不正常了！

    不正常了?。?！

    心中一邊瘋狂的刷屏著‘要瘋了要瘋了’，一邊極力的壓下對樹葉的垂涎之情，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極力壓抑著絕不能被來往的路人，看到她任何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被她走的像是一生那么漫長。

    上了車，聞著那滿車的‘人味兒’，夏瞳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在醫院前面的站臺下車，夏瞳好不容易有些松快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因為……醫院的綠化做的也太太太好了，讓她差點忍不住的想爆粗口。

    低著頭，目不斜視的往醫院里走，這個時候夏瞳都恨不得能把自己那敏銳的嗅覺屏蔽掉。

    進了醫院大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兒撲面而來，沖淡了繚繞于鼻尖的草木香，以往覺得不怎么好聞的味道，卻讓此時的夏瞳覺得很有安全感，簡直可以說是救命稻草了。

    不然她真不能確定，再這樣忍下去，她會不會全然不顧自己身處何地，只一心想爬上樹去摘葉子吃了。

    周二來醫院看病的人不太多，沒排多久的隊，就輪到夏瞳了。

    半個小時后，夏瞳拿著那份體檢報告，看著那句健康指數一切正常的結論，簡直不可置信，她都這樣了，怎么可能一切正常呢？

    夏瞳之前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異食癖之類的病呢！

    不死心的拿著體檢報告去找了醫生。

    “那個……醫生，你確定……我真的沒問題？比如一些比較難檢查出來的小毛病之類的?！?/br>
    穿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笑了，見多了對自己身體不上心的年輕人，夏瞳這種的還真挺少見。

    于是還故意帶了幾分幽默的意味，笑著安慰她：“放心，你非常健康，簡直壯的像頭牛?！?/br>
    夏瞳：“……”真的假的，這醫生該不會是走后門進來的吧，可不可靠??！

    看夏瞳一臉的冷漠，年輕醫生不自在的咳了咳：“呃……我剛剛開玩笑的，你身體除了有點虛，別的都沒什么大問題，回家買只雞燉了補補就好?！?/br>
    “……好吧?！?/br>
    帶著滿心的懷疑，夏瞳離開了醫院。

    一出醫院，一大波樹葉的清香向她涌來……

    簡直……生無可戀.jpg

    自暴自棄的吸了一大口氣，然后捏著鼻子就快步的沖上了公車。

    一下車就直奔農貿市場。

    為了以免自己因為太過嘴饞而暴露出丑態，被路人看了去，夏瞳覺得她還是在菜市場買點新鮮的蔬菜回去啃啃解饞吧！

    青菜、白菜、卷心菜這類的有葉植物是她現在最想吃的，其次是絲瓜、黃瓜這些多汁的瓜類，最后西蘭花和花椰菜這樣的，雖然口感太粉，不如前兩者味道好，但當零食，偶爾啃啃也還湊合。

    回家的路上，盡力忽略著路旁的綠化植物，時不時的看看手中的蔬菜解解饞，終于是忍到了回家。

    一進家門，夏瞳就連忙塞了幾棵小青菜進嘴里，才感覺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

    背靠著大門往下滑，如果此時房間里有第二個人，看見夏瞳抱著白菜、西蘭花生吃的情景，大概會覺得不是自己近視度數又深了，就是夏瞳實在有病。

    嗯，現在夏瞳自己都覺得她有病。

    五分鐘，吃完二十株小青菜，一顆大白菜，并兩個黃瓜，速度之快，讓人目瞪口呆，只能感嘆她的胃口、牙口都太好。

    緩解了身體內部的那股饑渴之后，夏瞳的理智也回來了，將剩下的蔬菜放進冰箱的冷藏室，夏瞳思考著自己這詭異的渴望的來源。

    想吃生菜，想吃樹葉，現在的她就像一只蟲子，還是專門禍害農作物的那種害蟲。

    醫院的體檢結果表明她的身體沒問題，那么異變的來源就是她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