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你們不懂,人家王公子追求得是野合,以天為被,以山崖為床??!” 舍身臺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直到得到消息的王理格帶著人過來驅散了人群之后,這場鬧劇才結束。 不過王儉庭的奇葩壯舉還是在一天之間傳遍了長安城,大家茶余飯后閑聊的不再是張彥瑾下南洋,運回來糧食的事情,而是王儉庭喜好男人,稀里糊涂被男鬼魅勾引,在舍身臺上以天為被,以山崖為床。 之所以有男鬼魅存在,乃是因為王儉庭被掛在舍身臺的山崖上那么多天,居然沒有死,這其中肯定是鬼魅的作用。 傳言越傳越兇,還有人說王儉庭已經被鬼魅吸食了精氣神,沒有多少天就要去西天了。 讓張彥瑾感覺到奇怪的是,劉俊義他們到底是什么時候把王儉庭掛在舍身臺的,畢竟要是真的按照傳言推測,王儉庭已經刮在那里十多天了,在他們看到王儉庭的時候,怕只剩下一具干尸了。 他推測前幾日他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劉俊義應該只是把王儉庭藏在了某個地方,布置好一切之后,才把王儉庭掛了上去,以防止萬無一失,畢竟他當時在舍身臺上聞到了淡淡的雄黃味道。 李郢和陳溯這幾天幾乎都快要樂瘋了,兩人是不斷的編排王儉庭,順便猜測王儉庭接下來會怎么做,以及王儉庭會不會因為羞憤離開長安城,找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隱姓埋名。 兩人更好奇的是背后做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我要是知道背后做這一切的人是誰,我一定直接跪下拜師!”幾杯琥珀酒下肚,陳溯開始吹牛道:“我一定要把他身上的本事都學到,再配合上我的聰明才智,我肯定就天下無敵了!” 張彥瑾笑而不語,卻在心中想到了自己給陳溯說自己就是背后cao縱這一切的人時,陳溯難以置信以及吃癟的表情,他當即覺得暗爽不已。 “你們說王儉庭到底是惹到了哪路神仙?前一段時間我發現王儉庭基本上都沒有出府過,我還以為他學乖了,沒想到轉眼間,他就攤上這么大的事?!崩钲苫蟮?。 張彥瑾默默在心中道:他不是在府中,而是偷偷去了寧州。他惹上的神仙也就是小爺我,正坐在你面前呢。 不過張彥瑾始終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只是一味的任由自己的兩個狐朋狗友們猜來猜去,而他則坐在一旁,深藏功與名,可謂是把裝逼演繹到了極致。 這還只是個開始呢? 想殺他,他不會用去殺他的下作法子給人留把柄。 在眾人的津津樂道之下,王儉庭默默出了長安城,獨自回到了他的老家,留下他父母在長安城當中。 張彥瑾從李郢那里得知,王理格幾次都想要辭官歸隱,可由于周勤他們的牽制還是作罷,雖說沒能離開長安城,不過他在宮中卻越發沉默,幾乎是好幾天都保持在一天說話的數量不超過十句。 王儉庭這件事在長安城中鬧得是滿城風雨,皇上自然也聽說了。 可由于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真正知情人少之又少,流言卻是滿天亂飛,當事人王儉庭又直接消失,皇上想要讓李明銳調查也是無從下手,只能作罷。 礙于王理格的面子,皇上也沒有詳細問,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耿直如劉巖時,作為諫議大夫的他清高孤傲,自視為君子中的君子,他怎么甘愿忍受王理格這種身上有污點的人在他身邊? 沒有幾天的功夫,劉巖時就上奏皇上,當朝彈劾了王理格,說他不自愛,作為人父沒有好好教導自己的兒子王儉庭,讓王儉庭做下如此荒誕之事,有辱朝廷威嚴,總之就是說王理格這種滿身都是污點的人不配當朝廷命官。 王理格好歹也是有頭有臉之人,在朝堂之上被人如此尖酸刻薄地指責,他怎么能忍受? 在惱羞成怒后,王理格直接在朝堂之上請求辭官歸隱,皇上見他神色恍惚,雖說顧全他的面子挽留了他,卻還是很委婉的讓他在家休息。 就這樣,王理格在回家養病一段時間后,再次向皇上請求辭官,這一次皇上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王理格就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長安城,打算眼不見為凈。 饒是這樣,這場尋找美玉未果,卻尋找到了王儉庭以天為被,以山崖為床的風波依舊是持續了小半個月,才慢慢消停。 三月煙花下揚州,春風不度玉門關。 西州和榆林低處偏遠,溫度都比長安城低好好多度,張彥瑾干脆就一直在長安城休息到了四月份,才打算啟程去他在西州大同的工廠以及榆林新開的工廠去看看。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快要走時,卻得到了自己伯父北征旗開得勝的消息。 果然如他所說,有朝廷的支持,糧食和其他的輜重物資供給充沛,張仲謙慢慢摸索到了突厥的蹤跡,伺機而動,抓住了突厥的主力軍隊,打得他們是落花流水,當即求饒。 張彥瑾為了等自己的伯父回來,就把去西州大同和榆林視察的事情退后了,只是在信中指點張伍一和王石、王久等人到底該如何做。 又等了數十日,才等到張仲謙率領著北征軍隊從河西走廊回來的事情,張彥瑾和張博文張修武三兄弟早早的就去城門口迎接。 打通河西走廊等于說是拓展了大魏的版圖,還為大魏解決了向西縱深交流道路上的阻礙,這一亙古壯舉,怎么能不讓皇上激動? 在張仲謙到的這天,皇上率領著文武百官在城門口迎接張仲謙,道路兩旁的老百姓們更是給來往的軍隊撒鮮花表示慶賀,十里長安街這天都熱鬧非凡,比張彥瑾回來那天還要熱鬧許多倍。 在看到自己伯父穩穩騎在馬背上,依舊雄姿英發張彥瑾心中就感覺到踏實許多。 有了張彥瑾和張仲謙立下的功勞,寧國公府邸的榮光可謂是達到了極致。 由于寧國公這個稱號已經是一品,無法再升了,皇上干脆就是大肆賞地。不過張仲謙所挑的地都是一些十分貧瘠的山地,也解決了皇上心中老大難的問題。 不過張家眾人也著實不在乎這些地方,畢竟張彥瑾現在已經達到了日進斗金,眾多的財富,讓他們也就看淡了金錢和土地,更在乎的是皇上賜給寧國公府邸的牌匾。 張彥瑾在家里好好陪了張仲謙幾天之后,就想要啟程去西州和榆林看看。 也就在這時,一道彈劾讓張彥瑾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行程。 王儉庭被殺,已經歸隱的王理格上書,說是張彥瑾派的人所殺。 至于張彥瑾的作案動靜,王理格認罪哭訴,是因為張彥瑾南下之時,王儉庭這逆子嫉妒張彥瑾,而買通了海盜給張彥瑾排頭吃,張彥瑾嫉恨在心……同時又哭訴,正因為逆子做出如此時,他才無顏為官,辭官歸隱。 剎那間,滿朝震驚。 張仲謙看了張彥瑾一眼,發現張彥瑾淡淡地聽著刑部的官員說著這故事的起因結果。 第74章 盛元帝在上看起來喜怒不定, 等刑部的官員停了嘴, 然后問張彥瑾:“張彥瑾, 你可有何想說的?” 張彥瑾從之前的淡然,反而露出了一個微笑:“皇上, 王儉庭買通海盜的事情, 臣早就知道,臣也僥幸逃了一命?!?/br> 張仲謙一驚,王家的人竟敢如此! 其他朝臣就有些竊竊私語起來, 如果照這么說,張彥瑾還真有殺人動機。 “因為沒有證據, 臣就沒想捅出來,但是臣心里頭不舒服, 所以, 臣就派人將王儉庭帶去了終南山……” 張彥瑾似笑非笑的:“臣要是真想殺他,王儉庭不至于只是丟臉?!?/br> 張彥瑾一說完,朝堂上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隨后大家想想,那種污人名聲的事也真的只有張彥瑾這種無賴才能干的出來。 如果是這樣, 那回過頭來算, 張彥瑾都已經報復過了, 那王儉庭的死……只怕真不是張彥瑾殺的,因為殺人動機已經沒有了。 周齊燁突然上前一步,他溫聲說道:“張子爵大度,王儉庭如此下殺手, 張子爵竟然只是作弄他一翻,實令我等欽佩?!?/br> 周齊燁一說完,大家都皺起眉頭,仔細想想這的確不和常理,別人都要張彥瑾性命了,張彥瑾竟然作弄一翻就放過了。 張彥瑾甩了甩官袍袖子,他睥睨一眼周齊燁,說道:“我從來不大度,他們這不是一家子沒臉做官了?原本我還打算著,過個兩三年,大伙將人忘了,然后我派人去查他王家老家,若有一丁點錯,我再奏報刑部,按律處置,想來一屆平民,廢不了多少工夫!” 大家心里不由暗罵張彥瑾陰險,原來張彥瑾已經料到王儉庭父子會被逼的辭官,打算秋后算賬呢? 同時也打消了懷疑,這么報仇可穩妥多了。 周齊燁頓時被噎得無話可說。 張彥瑾懶得再看周齊燁,看向刑部李原,說道:“敢問李大人,言我是兇手,可還有其他證據?” 李原微微垂眼:“發現了張子爵的信物?!?/br> 張彥瑾笑問:“不知是何物?” 李原將東西呈了上去。 是一塊玉佩,玉佩上還有個寧字。還真是張彥瑾的。 盛元帝看了眼張彥瑾,張彥瑾笑說道:“這玉佩確實是我的,但是……” “臣早在被海盜襲擊的時候,掉進了大海,臣帶著的出海的侍衛都可以作證?!?/br> 李原也沒話說了。 張彥瑾幽幽的說道:“有時候,人還是不能做壞事的,王儉庭勾結海盜取臣性命不成,也難保不會給海盜的買命錢,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海盜可沒臣的好性子?!?/br> 眾人不由心驚rou跳起來。 這是說海盜報復王儉庭了? 人就是張彥瑾派海盜去殺的,他將人逼走京城后,劉俊義就派了人,但是,不管誰來,也都不會有任何證據。 “好了,此事刑部再查,若無確實證據,不得隨意揣測,污蔑大魏重臣!” 李原等刑部官員一聽,立即跪了下來,也再不敢去瞧瑞國公周勤的眼色。 **** 下朝后,盛元帝將張彥瑾宣去了書房。 誰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張彥瑾一回到家,張仲謙就把張彥瑾叫去了書房。 他看著張彥瑾欲言又止。 張彥瑾明白,張仲謙是想問問,人是不是張彥瑾指使的。 張彥瑾拱了拱手:“伯父,這事也就過去了,不是我說的,皇上說的?!?/br> 張仲謙愕然。 “皇上給我了一個任務?!?/br> 張仲謙有些跟不上張彥瑾的思路了。 張彥瑾吐出一口氣,他就知道瑞國公周勤派人將王儉庭的死捅到前朝來,肯定不是真的要問罪張彥瑾。 因為真要問罪他,必須有證據,而如果有證據,早就按照流程走,刑部直接去寧國公府抓張彥瑾下獄審問了。 對于他們而言,王儉庭只是小人物,尤其是王儉庭父子辭官后,就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了。 他們知道拿他張彥瑾沒有辦法,只是捅出來,打擊一下立下大功的張仲謙和張彥瑾而已,至少,能夠用疑似,讓皇上對張彥瑾有刺。 這指使殺一個辭官歸隱的政敵,確實不適合官場規則,更會讓人認為張彥瑾是一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人,古往今來,這樣的人是不會得到上頭人喜歡的。 “什么任務?” 張彥瑾沒當回事:“中州不是地震毀了,皇上讓我去中州做知州,主持中州重建,還是瑞國公和陳國公,還有韓國公他們舉薦的!” “下旨了?” 張彥瑾搖了搖頭:“只是提前告訴我?!?/br> 張仲謙當下就準備收拾進宮。 “隨我進宮去,你就說你無修建之才,把這件事推掉?!?/br> “我不去!” “你……你可知,那里余震未消,很是危險,災后重建的差事,哪里是好做的?”只怕去了留了性命,沒辦好差,回朝也沒日子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