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小少爺不懂告狀,那些孩子又精明,從來都是避開攝像頭和老師,老爺又忙著公司的事總不回來,也是我的錯,我只以為小少爺還沒從夫人的事情中走出來,沒想到他越來越沉默是因為被欺負?!?/br> “我們第一次知道小少爺被欺負,是在他自殺被救回來后,那么小的孩子啊,被欺負的狠了,就學著電視上割腕,他人小,力氣也小,傷口不深,但都割到了血管?!?/br> 管家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老淚縱橫,“當時沒有監控,據他們老師說,小少爺是趁著大家都吃午飯的時間跑到游戲室割腕的,當時血流了很多,他應該是害怕了,想要走出去叫人,但是已經走不動了,其實大人割腕一般都不會死,但是小少爺當時只有五歲,流的血足夠讓他失血過多而死了,如果不是另一個孩子看到之后救了他,他可能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br> 小小的何青,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自殺的呢? 只是想象,男人的心臟就在隱隱作痛,他捂住心口,大腦卻在飛速思考,磁性聲音沉聲道,“那個救了他的孩子,是陸林觀吧?!?/br> —— “我要吃我要吃我就要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孩在地上打滾撒潑,上方的大人又氣又急,試圖將他拉起來,“你聽話,我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等到下了飛機再吃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吃就要吃!” 男孩一看就是被寵壞了,聽到不合心的答案立刻喊得更加大聲,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看了過來,大人臉上神情更加尷尬,還在努力的講著道理,“飛機馬上要起飛了,現在去買,可能趕不上飛機,你乖乖聽話,下了飛機mama再給你買,好不好?” “我不要?。?!” 陸林觀手邊是行李箱,遠遠地看著那個孩子撒潑鬧騰的場景,眼中劃過不耐煩,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聽不懂人話的熊孩子。 這些見了總想踹上一腳的熊孩子,總讓他想起小時候被那些幼兒園的小孩子嘲笑沒有mama的時候。 那個時候,陸仁還沒有現在這么重視他,只是作為一個被接回來的野孩子,可有可無,像是養著一只小寵物一樣的養著,自然不會去管他是不是被欺負。 作為幼兒園唯一一個既沒有爸爸,又沒有mama來接的孩子,每次放學,陸林觀總是會被狠狠嘲笑一遍。 “陸林觀,你家又是司機來接??!你看,這是我mama!”扎著漂亮小辮子的小女孩得意的牽著自己母親的手,像是說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告訴她,“陸林觀沒有mama,他爸爸也從來不來的!” 那個保養有方的少婦眼中有著高高在上的憐憫,她和善的感嘆和溫柔的神色嘆息道,“這孩子可真是可憐?!?/br> 小小的陸林觀眼中有了亮光,他對這個漂亮善良的阿姨感激的不得了,直到在門口重新聽到那個溫柔的聲音告訴自己的女兒, “你看他總是陰沉沉的,又是個私生子,一看脾氣就不好,囡囡不要和他玩,知道嗎?” 小小的男孩低著頭站在門口,耳邊是小女孩清脆悅耳的得意聲音,“我知道,他總是臭著臉,我們都不和他玩的?!?/br> 后來,怎么樣了呢? 新來了一個比他們小很多的孩子,他也沒有爸爸mama來接,而且膽小,懦弱,胖胖的白嫩臉蛋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湯圓一樣。 他長得很可愛,圓圓的大眼睛總是無辜的看著四周,明明也不愛說話,明明也是司機接送,可和陸林觀相反,他輕而易舉的獲得了友誼。 憑什么呢? 陸林觀一直默默地看著,直到有一天,他拿了一個孩子的玩具,放在了男孩書包里。 “我沒拿……”男孩一雙大眼里含著眼淚,怯怯的縮在角落里,看著自己的書包被翻到地上,這個場景,陸林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 從那以后,受欺負的人,就變成了那個胖胖的男孩。 陸林觀一直看著,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何長鷹來接那個男孩,他見過何長鷹,看到過自己父親對他的巴結,知道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陸林觀努力回想著少婦的表情,找到又一次被欺負了不敢大聲哭的男孩,溫柔的安慰他,“別哭了,我保護你?!?/br> 當然,他一次都沒有站出來過,但這就夠了。 他看著男孩一天比一天沉默,看著他可愛的酒窩再也沒出現過,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他拿著不知道哪里來的刀,一個人去了游戲室。 陸林觀一直等在門口,算著時間,等到里面傳來小聲的絕望哭聲時,沖了進去。 “阿青?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這么多的血!老師!老師!” 從那以后,何家千嬌萬寵,恨不得捧到天上去的小少爺,就成了他陸林觀的跟班,他說什么,何青就會做什么,因為這個,陸仁也難得對他好了點,但也僅此于此了。 在陸林觀上初中的時候,他那個可憐又無能的父親不幸吃多了藥,雖然還可以上床,但很難再留下子嗣了,作為他唯一的血脈,陸仁的資產,只能由他來繼承。 那個陰沉,總是垂著頭不說話的男孩,變成了現在這個總是溫柔笑著的斯文青年,他身邊,永遠都有一個少年,漂亮的眼中滿是戀慕,羞澀的喚他,“林觀……” “阿青……”陸林觀猛然回頭,身后卻什么都沒有。 一夜沒睡他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腦海中卻是少年紅著眼睛被他壓在身下,哭著哀求的可憐模樣,喉嚨一緊,身下某處微微發熱。 有些東西,只要嘗過一次,真的就再也不想放下了。 陸林觀才剛剛品嘗到那具青澀美好的身子,按照他的設想,阿青這性子,到了現在,除了莫初雨那個蠢貨,估計是沒人會在想起他。 他既可以按照原本的規劃娶一個能帶給自己幫助的妻子,又可以享受這具美麗清純的身體,阿青會永遠屬于他。 如果不是出現鄭沉柯這個變數的話。 陸仁為了保住他這唯一的獨苗,緊急安排他出國,陸林觀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可等到要臨上飛機,他又遲疑了。 這一次出國,他還有機會見到阿青嗎? 如果,可以帶他一起走就好了。 登機時間快到了,陸林觀提起行李箱,往前只走了幾步,就被兩個人攔下。 “陸少,不好意思,鄭總想要見您?!?/br> 斯文青年握住行李箱的手緊了緊,溫和的笑了笑,“好?!?/br> —— “鄭總,我們已經把人帶回來了?!?/br> 鄭沉柯黑著臉站在陽臺上,看向臥室里床上自從醒來就哭到現在的少年,咬牙怒道,“把他帶到阿青房間?!?/br> 他掛了電話,推開玻璃門,頭痛的看著少年還在哭。 不是那種嚎啕大哭,而是讓人心疼的小聲抽噎,細碎的抽泣,和少年哭的一抽一抽的身子,讓鄭沉柯整顆心都軟了下來,恨不得把他想要的一切都捧在少年面前供他挑選。 可偏偏,他想要的卻是一個讓鄭沉柯恨不得碎尸萬段的衣冠禽獸! “林觀……林觀……嗚嗚嗚嗚嗚……”細弱到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的聲音偏偏被男人聽的一清二楚,他心中憋屈不已,臉上卻硬是擠出了笑容,坐在了床邊。 “阿青……”他想要握住少年的手,卻被他害怕的躲過,鄭沉柯笑容不變,聲音放柔,“你別哭了好不好……” 面對陌生的男人,少年的反應是一邊小聲抽泣,一邊默默地往后縮了縮,眼中滿是害怕。 鄭沉柯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他恨不得一刀把陸林觀捅死,可面對著只有五歲記憶的何青,他笑容不變,溫柔哄他,“阿青,陸林觀馬上就來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少年哭聲一頓,身子還在不住的抽噎,一雙被淚光濕潤的漂亮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真的……嗝……真的嗎?” 這聲哭嗝讓男人想起了他們上次吵架時,明明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他的眼卻紅了,他溫柔的拍拍這次沒躲的少年頭頂,澀聲道,“真的,阿青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的?!?/br> 雖然聽不懂,但已經在房間里悶了一天的少年還是怯怯的提出要求,“我想要林觀……” 鄭沉柯心揪揪的疼,面上卻笑的溫柔,“好?!?/br> ——敲門聲響起。 鄭沉柯沉下眼眸,看著明顯神情疲憊的斯文青年被身后人看著走了進來。 剛剛還在哭的少年眼睛一亮,幾乎是滾下了床,包著紗布的赤裸雙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乳燕投林,沖進了青年懷中。 “林觀!我好想你!” 鄭沉柯冷臉看著眼中滿是訝異的陸林觀將少年摟在懷中,放在床邊的手狠狠握緊。 忘了他,卻還記得二十歲的陸林觀嗎? “阿青……” 陸林觀做過很多假設,可怎么也沒想到被帶來居然面對這樣的場景,阿青他,不怪他嗎? 他心中復雜情緒翻騰著,堅硬如石的心,好像被什么撬動了一般,軟的一塌糊涂。 【叮!陸林觀好感:90,請宿主再接再厲?!?/br> 何青往陸林觀的懷里又用力地拱了拱,把眼淚都蹭在他衣服上,【嗯,正在努力著呢~】 第54章 可憐小少爺(15) “林觀……”少年怯怯的小聲問,“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鄭伯伯家,我不想一個人去……” 陸林觀臉上表情僵住,他看了一眼臉色難看望過來的鄭沉柯,“阿,阿青……你在說什么呢……” 少年有些不明白的抬起頭,漂亮的眼中滿是清澈,“林觀你忘了嗎?爸爸說,鄭伯伯家的哥哥過生日,讓我們去玩……” 他癟癟嘴,有些委屈的往青年僵硬的身子里靠了靠,小聲抱怨,“我不想去找那個哥哥玩,就想和你一起?!?/br> 少年有些小期待的提議,“林觀你昨天說要陪我玩一個好玩的游戲,是什么呀?我們現在玩可不可以?” “阿青,你在說什么,什么昨天!”陸林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伸手攬住少年的肩,在他迷茫視線的注視下,急急地問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何青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被他搖晃著肩,害怕又委屈,“林觀,你怎么了……” 他肩頭的睡衣掉下來一點,露出了青紫的曖昧痕跡,陸林觀看到那塊痕跡時一愣,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心中升起絲絲癢意,他呼出一口氣,讓緊張的大腦放松下來高速旋轉。 很快,青年有些不確定的問一臉無辜的少年,“阿青,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嗎?” “我五歲了啊……”少年理直氣壯的道。 陸林觀眉心跳了跳,五歲,為什么偏偏是五歲! —— “看吧!”管家完全沒有平時對陸林觀的和善,冷著一張臉將手上的照片啪的丟到青年面前的桌子上。 陸林觀拿起照片,臉上的神情絲毫不變,他如往常一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您叫我看這個,是想說什么?” 管家冷冷的看著他,面對著這個曾經以為是小少爺好友的人,老人的眼中滿是恨意,“如果這段時間你敢耍什么花樣,我敢擔保,你的后半生也會在這里度過?!?/br> 說完這番話,老人轉身就走,留下陸林觀看著他的背影,半天之后突然嗤笑一聲,將照片丟進了垃圾桶。 如果就這么被嚇到的話,他就不是陸林觀了。 被丟棄在垃圾桶中的照片正面朝上,露出了王越誠穿著囚服鼻青臉腫的臉,他的一生不出意料會一直在里面度過了。 本應該被一起報復的陸林觀因為少年的依賴逃過一劫,五歲時期的何青在這個時間段對于青年的信任和依賴達到了最頂峰,已經造成了完全離不開他的現象。 “那段時間,小少爺睜開眼就是找陸林觀,睡覺之前非要給他打過電話才睡,后來老爺干脆就讓他住進了何家,直到出了車禍…小少爺在醫院生活了很久,他才住回了自己家?!?/br> 管家回憶著那個時候的場景,嘆了一口氣,“小少爺割腕被救回來之后就對陸林觀非常依賴,最后演變成了看不到他就焦躁不安,心理醫生說,這是因為在他眼中,陸林觀已經成為了保護者,隨著年齡慢慢長大,這種想法會越來越淡,直到消失……” 恐怕那個心理醫生也想不到,隨著年齡的增長,何青不僅沒有對陸林觀失去感情,反而還演變成了愛情吧。 鄭沉柯坐的筆直,眼中卻滿是疲憊,“如果五歲的阿青就是現在這樣,當初他之所以去了我父母車上,絕對是有人攛掇?!?/br> 他側身望向樓下,看著表面正陪著少年玩鬧的青年,眸沉下,而這個人……百分之九十是陸林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