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只有這么兩句話，大家其實也基本上聽清楚了牛家人的意見。

    家丑不可外揚，這不是誰一家的事情，影響的可是整個牛家人的名譽，以后婚喪嫁娶的，名聲難聽了是什么好事兒？

    這都進警察局了，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事情發生了不過是兩三個小時的事情，可基本上牛家，牛家的親戚都知道了。

    寧家夫妻，牛家姊妹幾個的電話就沒停下的時候，寧一諾忍不住地有些頭疼，這事兒自己不是辦的魯莽了些？

    可是那會兒怒氣上頭，他還真是除了報警之外想不出別的懲治辦法。

    收拾他們一頓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寧一諾揉揉太陽xue，也是有些迷茫。

    寧爸爸看著兒子這樣，嘆了口氣，的確是個孩子呢，想的簡單了些，盡管不大贊同兒子的處理辦法，可寧爸爸也會替他保駕護航，讓這事兒圓滿解決的。

    也是給兒子上一課，讀書厲害，這人情世故上難免地就有些缺陷了。這也正常，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

    寧爸爸心里已經籌謀了好些的法子了，讓牛家吃個啞巴虧，還得回頭來謝了寧家人才好呢。

    那樣不孝的東西，打死都活該，可惜的現在沒法子收拾他了。

    不過等著吧，總會有收拾了他的時候。

    寧姥姥手術剛剛結束，牛家人也簇擁著寧姥爺和寧小舅出現在了醫院，整個醫院頓時跟菜市場一樣鬧騰。

    護士出來罵的難聽了，牛家人這才算是消停下來了。

    “出去，少在這兒折騰，病人需要休息，留一個在這兒守著就成，其他人都出去！”

    如果不是知道這里頭有了不起的人物，指不定她的言語會更難聽。

    “二姐，媽怎么樣了？我是豬油蒙了心啊，喝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寧小舅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這會兒沒臉沒皮的樣子除了讓人鄙夷之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知道別人肯定是不稀罕搭理他的，所以這位就找了性子最軟和的寧大姨。

    “不太好，醫生說要靜養?！?/br>
    寧大姨看著他，心里雖然厭惡，可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招惹他的，輕聲道。

    寧小舅這會兒是真的后悔了，自己真的是黃湯灌多了啊，如今驚動了這么多人，他可咋辦？

    這樣想想，寧小舅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色，望著自家老爹，如今能救的了自己的唯有老爺子了，其他人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寧姥爺最為看重的便是這個兒子，當然不可能讓他背上壞名聲就對了，況且打老婆算什么呢？這農村誰沒有下雨天打老婆，打孩子的經歷？

    偏生輪到了自家就要這么大張旗鼓，孩子不懂事兒也就罷了，可女兒跟女婿也不懂事么？

    他就這么一個兒子，將來難道要靠著外人么？

    寧姥爺只要想起來就覺得糟心。

    “怎么著？這是我家的家務事兒，你們都來干什么？”

    兄弟有些時候不是兄弟，甚至比外人更讓人惡心。

    比方說牛家的這老兄弟倆，誰也瞧不上誰就對了。

    以往寧姥爺的日子好過，也沒見過他拉拔兄弟一把，現在牛老二成了暴發戶，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外加上拆遷，老二家的日子就妥妥地壓過了大房。

    這在寧姥爺的眼里，簡直是不可原諒的！

    自己是大哥，自家的日子也一向比老二家寬敞，閨女比老二家的嫁的好，兒子娶的媳婦兒也是城里人，吃著公家糧的，哪兒能比老二給比下去？

    可問題是，不管他承認不承認，老二家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這是毋庸置疑的，而老二家也早就不像以前那樣對著自己這個大哥恭敬了，也是個可惡的。

    他老了，行動遲緩，說話也不像以前那么靈光了，可是老二呢？

    完全和自己不一樣的是，老二如今不止是在家里風光，甚至在村里也是風光的緊，這村人過日子就算是有個小糾紛啥的都會找了老二去評理說情，將自己這個老會計，老資格給忘的一干二凈的了。

    這樣的心里落差寧姥爺盡管是有些受不住的，可到底不隨自己，人家都不賣他的賬，甚至連自己的兒女們也都當他是糊涂老頭子，對著自己指手畫腳，抱怨這個，嫌棄那個的。

    寧姥爺在自我悲哀的同時越發地看重兒子，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地靠著自己的人，是不會有外心的，外加上老頭兒疼孫子，這瞅著別人就更不順眼了。

    這些年為了老子娘勞心費力，淘神置氣的寧mama是最不得老爺子心的，盡管老爺子自己心里清楚，要論孝順還真就得老大。

    可孝順歸孝順，老大偏著向著她老娘的，比起孩自己這個當爹的，人家老娘才更重要，老爺子這心里要是能暢快了才怪呢。

    之前他就對著寧姥姥動過手，不過沒這么狠過，寧小舅沒有出手過就對了，誰會想著喝了酒的寧小舅會這么混賬呢？

    說實話，兒子動手的那一刻，寧姥爺這心里甭提多暢快了，看著人事不知的老婆子，總覺得自己這些年受到的憋屈都消散的一干二凈了。

    可惜的是，后果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這如今，鬧成了這樣，老爺子當然是要護住兒子的，至于自己，至于這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情。絕對不能讓人笑話自己不會管教兒子，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得逞！

    寧姥爺就像是曾經的斗士一樣，腰板挺的筆直，眼神銳利，盯著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地都是仇人！

    其實這不過是他的臆想罷了，眼前的這個糟老頭子眼神渾濁，許是因為剛剛從派出所出來的緣故，整個人看著一副極為憔悴、邋遢的樣子，甚至能讓人露出幾分同情來。

    這遇上了不孝子，以后可要怎么是好喲？

    老爺子可不知道這些人又是同情又是鄙夷的心思，這打老婆，抽孩子是常有的事情，可對著老娘下手，給她打的半死不活的，住進了醫院，驚動了派出所的，還真就老大家一家子而已。

    如今鬧成了這樣，可得好好兒地說道說道了，不然的話讓人瞧著不像話呢。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要商量去外頭商量去，孩子他姥姥要休息?！?/br>
    寧爸爸直接冷著臉趕人了，瞧瞧這一個個的，二愣子一樣的，幾乎沒人關心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老太太，都覺得是他們自己的臉面丟光了，這樣的垃圾玩意兒，又何必要跟他們客氣？

    寧爸爸為人盡管有許多的不地道，讓人詬病的地方，卻是個大孝子，對著寧奶奶那真是一個好，這種環境熏陶出來的孩子在面對當時場景的時候，能激憤到那個地步，寧爸爸覺得沒啥不可理解的。

    實在是不能怪孩子！

    現在看著牛家這些人和他們的表現，寧爸爸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兒子魯莽了，就該這樣做，讓他們知道點兒的好歹，不然的話，毫無顧忌，其他人就得嘔死了。

    寧爸爸冷著臉的時候，牛家的老少爺們兒都有些大氣不敢出，明明還想著興師問罪的，至少再怎么生氣，可也不能這樣干啊，將人送去派出所，這叫個什么事兒??？

    這牛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甚至在他們看來，大過年的連救護車都不該叫的，多晦氣啊。

    沒有人會想著依著寧姥姥的傷勢，內出血的話，萬一寧姥姥一命嗚呼了的話會怎么樣？

    人性丑陋，在這一刻簡直血淋淋的。

    牛家人嘀嘀咕咕地離開了病房，也不知道去哪兒商量去了。

    寧小舅想走，可惜的是，看出了大姐和大姐夫神色不善的幾個人將爺兒倆給留了下來。

    寧mama看著眼前這對兒令人厭惡的父子，連張嘴罵人的心思都沒有，完全沒必要耗費自己的口水，這個就是人渣了。

    寧mama出乎意料的冷靜，將兩人給晾了起來，老爺子這么半天擔驚受怕地下來，這會兒就有些撐不住了，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寧小舅作為寧姥爺的跟屁蟲，也是一樣的動作，他其實比老爺子更難受呢，這畢竟他身上還挨了幾下呢，老爺子只是精神上有些受不住了而已。

    “你們走吧?！?/br>
    寧爸爸瞅著媳婦兒沒啥好說的，也不想看著這兩人在這兒礙眼，直接地趕人了。

    寧姥爺和寧小舅倆人看了一眼其他人，不管是女婿還是閨女，對著自己都是一副冷臉，老爺子這心里甭提多氣了，至于寧小舅，巴不得趕緊走人呢，留在這兒干嘛？

    不大會兒，他還真就攙扶著寧姥爺倆人慢慢地走人了。

    剩下的幾個人對視一眼，都從自己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當然，也可以想象老太太之前在家里過的什么日子了。

    “等媽出院了，我就把媽接走了，都是兒女，也是一樣有贍養義務的，每人每月二百塊錢，其他的都不用你們管，甭管是看病吃藥，還是吃喝拉撒，我來，要是有意見，你們現在就提?！?/br>
    寧mama生出這樣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是之前不放心寧姥爺，覺得老兩口在一起了是個伴兒，不過現在么，看來是自己錯了。

    “大姐，我們沒意見，每個月三百吧，二百也忒少了?！?/br>
    大姨夫是個jian猾的，萬一每家輪流贍養老人的話，那得多糟心，多給一百塊，就權當是破財消災了。

    “嗯，二姐夫說的對，以后麻煩大姐了，三百我們沒意見?！?/br>
    緊接著，小姨夫也是立即地表態，估計他也是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成，那我就謝謝你們了?！?/br>
    寧mama當然能看出來人家的顧慮，不過也不在乎，這年頭親兒子都值靠不住，會對著老娘掄拳頭，她怎么可能會讓自己老娘去看女婿家的臉色？

    原本她也沒想著要讓老娘住進自己家的，打算的學王老爺子呢，正好農家樂附近騰出兩間平房不是問題，老娘的腿腳不好，不弄床，盤成北方人的熱炕，熱氣騰騰的也能讓老娘好好兒地休息呢。

    寧mama既然做出了決定，不管是真的同情老太太也好，還是渾然不在意那幾個支出也罷，寧爸爸都是不大在意的。

    這家里有個老太太了也好，能陪著老娘解解悶兒的。

    這是寧爸爸的心思。

    “行了，都別在這兒了，你們都先回吧，晚上老三你們兩口子過來換班，明天早上老二兩口子過來，下午我再過來。這樣輪著來，不然的話誰也扛不住?！?/br>
    寧mama看著大家也沒有反對意見，很有長姐風范地做出了其他的安排，大家自然是沒意見的，對著寧爸爸和寧家人招呼了一聲，然后走人了。

    “爸媽，你們先坐，我和秀兒去弄點吃的來?！?/br>
    寧一諾也知道父母估計是有些事情要商量，很有眼色地拉著meimei出去了。果然，兒子閨女一出門，寧爸爸就直接開噴了，

    “我活了也大半輩子了，還真是沒見過這么混賬的父子，當時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老太太，我真想給他踹死……”

    遠在走廊的兄妹倆聽著寧爸爸這話，忍不住地搖搖頭，是呀，誰能想到寧小舅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派出所既然放人了，顯然就是不想摻和了，畢竟是家務事兒，人家是能不摻和就不摻和的。

    這以后該怎么著，他倆心里也沒底，不過寧一諾覺得，大概就是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這些人，孝道就是個狗屁，牛家的不孝子遠不止寧小舅一個。

    二姥爺的子孫還不是一個德行，盡管沒對著父母掄拳頭，可將老兩口的棺材板都劈了當柴燒的活兒就是他們干出來的。

    不過這會兒確實沒人覺得自己的孩子就是個不孝的東西，一個個地都自豪的緊。

    接下來的幾天，就算是寧家人不去關注牛家人的動靜，他們自己也會告訴這邊兒的，吵翻天了又能怎樣呢？

    反正既成事實已經造成了，如今要緊的是大家想著怎么消弭影響，至于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么，跟自己這些人又有多少的關系呢？

    這畢竟是老大家的“家務事”，別人摻和也是不太好。

    得虧寧姥姥還真是有幾個看上去能唬人的孝順閨女，不然的話，還真是早年人說的那樣，是個餓死的貨了。

    這人年紀大了，怕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怕兒孫不孝順了，這要真是遇上了不孝兒女，日子可要怎么是好呢？

    寧姥姥半夜的時候醒過一回，看著床邊的老二兩口子，也不敢驚動了，捂著嘴巴狠狠地哭了一場，這心里才算是痛快些了。

    這身上木木的，盡管有鎮痛泵，可到底躺著不能動，時間長了也是難受。

    寧mama之前吩咐過老二兩口子，過上一個小時，半個小時的就幫著老太太翻翻身子，兩個人沒轍了就喊喊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