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能

    寧爸爸決定好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反對的，不過這次搬家的事情太過重大，所以他總得回去找老娘解釋解釋，總得讓老娘的心氣兒順著才行吧。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最為了解寧奶奶的還是寧爸爸這個當兒子的，一個寡婦拉扯大了幾個孩子，寧奶奶其實是個相當強硬的人，到了年紀大了，甚至可以說是固執了。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年紀大了，成為兒子的累贅了，或者這也不是寧奶奶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普遍老年人心思，寧爸爸雖然在其他方面挺渣的，不過的的確確是個大孝子，從來不會讓自家老娘為難。

    為著這個，受委屈的就是寧mama和寧秀了，至于寧一諾和寧一冰當然不會承受這樣的待遇。

    最可怕的是，寧家人并不覺得她們的犧牲有哪兒不對，女人么，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寧奶奶過的好不過是因為她養了兩個好兒子。

    寧mama所受的委屈在別人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你是當人兒媳婦的……

    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這是一句很可怕的話，寧一諾的奶奶還常有有一句話叫做“打倒的媳婦兒揉倒的面”，家暴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甚至很多時候都是一家子揍兒媳婦兒一個。

    好在寧家有兩個在外面工作的公家人，所以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寧mama也常被人說是好命，好命的不得了。

    好命不好命的寧一諾不知道，不過寧mama看著丈夫，婆婆臉色過日子的種種心酸寧一諾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不過此刻的寧mama正為自己一家子能搬到縣城而高興呢，對于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至于那些有的沒的，以后再說吧。

    寧爸爸將房子租好，將媳婦兒安頓好之后，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寧奶奶對于額日子的到來當然是各種高興的，這個兒子可不止是寧奶奶的驕傲那么簡單，他也是自己后半輩子的依靠。

    不過聽說要搬去縣城之后，寧奶奶可有些不高興了，她年紀大了，實在不想去縣城，去了縣城自己能干什么呢？豈不是成了兒子的拖累？

    寧爸爸好所歹說大半天也沒成功地讓老娘吐口跟著自己一家子去縣城，寧爸爸這心里頭就不得勁兒的很。

    雖然媳婦兒，孩子是重要，可能重要的過老娘嗎？

    他老娘為了自己兄妹幾個吃了多少的苦頭，受了多少的罪過，別人不記得，可是他這個長子記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對著老娘實在是各種心疼，體貼，孝順，為的就是彌補她年輕時受的苦，現在一家子人要去縣城了，留著老娘一個人在鄉下算怎么回事兒？

    母子倆沒說通對方，這氣氛就有些焦灼。

    寧奶奶也知道老大孝順，可去縣城啥的，她這心里沒底，虛的慌。

    “你們走吧，小丫頭秀兒留家里，我幫你看著家！”

    大孫子不能耽擱，兒媳婦兒現在肚子里有孩子也不能cao累，可是這家業呢？總不能就白白地丟了吧？

    為兒女奉獻了半輩子的寧奶奶覺得不論如何她得為老大守住這份兒家業，農人不伺候莊稼吃什么，用什么？

    一輩子把莊稼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寧奶奶完全接受不了兒子的說辭，雖然兒子算的是清清楚楚的，可她還是沒法接受，這一年到頭來倒貼啥的，寧奶奶只覺得眼前發黑。

    即便如此，要讓她完全丟下莊稼不管，還是做不到，所以她想出了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

    和小孫女兒一起住著，最起碼兩個人是個伴兒，也不至于太過孤單，而且還能幫著兒子減輕負擔，這不是挺好的？

    不得不說，寧奶奶這個辦法還是讓寧爸爸心動了，老娘一時半會兒接受或者適應不了這種改變，有個過渡的話也挺好的。

    秀兒也是個好孩子，聽說是能干的很，想想他剛進門時摸了閨女的頭一把，看著她連漲的通紅，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臉頰上了，雖然是有些可愛的，可也比不上兒子的大氣，反正她還小，不用上學，等過兩年和老娘一起去縣城也好的。

    寧爸爸認真地考慮開了這種可能性，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寧一諾再看看懵懂帶著孺慕的寧秀，心里頭更不是滋味兒了，拳頭攥的緊緊的，絕對不能把秀兒丟下……

    第29章 矛盾

    原本對于爸爸的到來是百分百歡迎的寧一諾此刻也不知道自己這心中是個什么滋味兒，他是想去縣城，是想擺脫這種見鬼的生活狀態，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就要丟下曾經的自己，那樣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做的出來？

    寧一諾這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兒，對于他來說，上學念書啥的不過是個手段而已。

    可惜的是，如今的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沒有話語權呀，這個家里顯然不管是奶奶、mama這兩位女性還是寧爸爸這個一家之主都不會聽一個小屁孩的話的。

    小孩子家的懂什么呢？

    至于撒嬌賣癡這種手段，他業務不熟練，之前的寧一諾可能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可是現在的自己么，總覺得恥感爆棚，完全做不出來那樣的舉動來。

    其實他也知道的，有些時候小孩子的胡攪蠻纏很管用的。

    好在寧爸爸也沒有立即地就答應了寧奶奶，這事兒他真得好好兒地想想，畢竟自己一家子去縣城享福，將老娘撇在農村這事兒他還真干不出來，這不是當兒子的能做的事情。

    兩人暫時地妥協了，晚上無奈地寧一諾祭出了撒嬌大法，告訴寧奶奶他離不開奶奶，如果奶奶不去縣城，那他也不去，留在家里陪著奶奶。

    寧奶奶聽著小孫子這話，高興壞了，畢竟兒孫孝順，這是她最大的成就感。

    不過即便如此，寧一諾也沒從奶奶嘴巴里得到承諾，他有些挫敗，不過想想也正常，他才幾歲呢，這種大事情當然不會是自己說了算。

    雖然還沒有決定好最后要怎樣，可搬家這事兒就這么決定下來了。

    寧秀很不高興，她雖然小，可又不傻，當然聽明白去縣城沒自己的份兒，滿心地不高興。

    寧一諾只能連連保證，他肯定不會丟下meimei，肯定會帶著秀兒一起，就算是連連保證在，可寧秀還是有些不高興，她雖然小，可又不是傻子，大人的事情哪兒能由的了哥哥？

    寧一諾整天都很不高興，回到家之后發現爸爸已經走了，至于商量的結果，他也不知道。

    寧奶奶自己也煩著呢，面對孫子時，用了一句“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少打聽”就把他給打發了，這樣一來他更郁悶了。

    不過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把秀兒留下。

    再次見到寧爸爸時，寧奶奶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暫時不去縣城，打算去小兒子那兒帶著，再過幾年，自己干不動了再去老大哪兒養老。

    當然，她也有些私心的。

    老二只有一個閨女，她幫忙照看孫女兒，讓老二媳婦兒快點兒再生一胎，沒兒子可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呀？老二總不能斷后吧？

    這樣的話，也能減輕老二的負擔，畢竟當初分家的時候已經說好了，自己跟著老大過的，他總會多少地補貼老二些的。

    寧奶奶的這個打算是挺不錯的，不過前提是寧小嬸要樂意呀。

    對于寧小嬸來說，婆婆這種生物向來是敬而遠之的，雙方保持距離，像現在這樣互不干擾是最好的狀態，誰知道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呢？

    當寧小嬸在聽丈夫的言語，覺得眼前一黑！

    這算怎么回事兒？

    “咱們就這么兩間屋子，媽來了住哪兒？”

    寧小嬸看著丈夫滿臉的笑意和期待，忍著心里頭的怒氣問道。

    “讓媽和閨女住里間兒，咱倆收拾收拾住外間?！?/br>
    寧小叔的宿舍是平房，是套間的那種，廚房和廁所在大院里，是大家公用的那種。

    兩間房一間是臥室，一間作為儲藏間和客廳來用的，現在婆婆來了，住哪兒？聽著丈夫的建議，寧小嬸雖然極力告誡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可還是覺得各種的郁悶。

    “媽跟著大哥去縣城享福多好，干嘛要來咱們這兒遭罪？”

    寧小嬸實在是不樂意，面上有些僵硬地問道。

    “那是我媽，她想來咱家也是為了我好，是想幫著咱們照顧閨女，讓咱們再生個，閨女這一個總單了些，以后別人欺負咱們閨女也沒有個兄弟幫襯……”

    “你還是覺得我沒有給你生個兒子，所以你這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寧小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怒氣值滿格的媳婦兒給打斷了，沒生個兒子這是夫妻倆之間的一個傷疤，兩人一直都回避著，今兒這總算是捅破了！

    寧奶奶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還沒達成就已經引發了小兒子家的戰爭了，她這會兒正興致勃勃地琢磨著啥東西能帶走，雞總能養著吧？還有家里的貓和狗也能帶走吧？

    第30章 野心

    等知道奶奶的心思之后，寧一諾真的是眼前一黑，她覺得小嬸會崩潰的，雖然她也是農村人，可畢竟這么多年在鎮上過，肯定已經適應了那種環境，養雞，養狗，養貓啥的小嬸會瘋的！

    可寧奶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啥不對，閑著多難受呀，養點兒活物兒總不至于那么無聊，再說了自家養的東西多好，街上的東西不要錢呀？

    這些東西多好養活？隨便給點兒草呀剩飯剩菜的就成，哪兒就麻煩了？

    她一點兒也不閑麻煩，也不會累著你媳婦兒，干嘛還不讓我養兩只雞了？

    因為寧小叔說的委婉，實心的寧奶奶一點兒也沒覺得兒子是在嫌棄這些東西，她一心地覺得兒子這是孝順，怕累著了自己，寧小叔的臉色真是好看。

    寧一諾苦笑不已，算了，反正自家奶奶都聽不懂，自己這個小屁孩兒就更聽不懂了，隨他們大人商量吧。

    最后的結果他已經預見了，肯定是奶奶贏，她老人家要是固執起來，別人甭想贏的了她。

    至于寧奶奶住到了小兒子家，成功地讓家里雞飛狗跳的，婆媳倆的矛盾越來越深，這就是后話了。

    這要搬家的事情決定下來之后，寧爸爸走的時候就帶著寧mama的一大堆衣服離開了。當然還有兩只剛剛宰了的老母雞和幾十個雞蛋。

    這個時候最有營養的補品就是雞蛋，每天吃一個這些也夠吃一陣子，等吃完了家里又能攢不少了。

    家里養的這幾只雞下蛋勤快，寧奶奶是真的舍不得賣了。

    想想老大媳婦肚子里的小孫子，她更加地堅定決心要養著了。

    不論怎么樣，寧奶奶真的決定下來不跟大兒子一起去縣城，而是去小兒子那兒住著的時候，寧mama才是最高興的那個，誰不愿意當家做主呢？

    作為一個被婆婆壓在頭頂上多年的媳婦兒，寧mama真是覺得天亮了好多，這可真是太好了。

    至于自己以后沒人伺候照顧，孩子以后誰看的問題，寧mama統統覺得不是問題，農村人懷著雙身子下地干活兒的不老少，她現在也不用下地干活兒了，自己照看孩子剛好。

    至于伺候月子這事兒，娘家妹子不是剛好，老二在家里苦著，到了自己這兒，正好享福清閑幾天。

    雖然她和家里的弟妹們感情不錯，也樂意照顧他們，可是人都有私心，對于寧mama來說，她最偏疼的不是娘家兄弟，而是大妹。

    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最好不過了。

    寧爸爸在家務事上一向都是甩手掌柜的，這次真的輪到搬家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家里有這么的東西，有這么多的麻煩事兒呀。

    不過這樣的感慨也就隨口說兩句罷了，他仍舊不會去尊重家庭婦女，對于媳婦兒的付出依然是視而不見的，覺得她閑在家里，成天地無所事事，就曉得找他要錢。

    寧一諾曾經很多次的為自家老娘打抱不平過，可惜的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甚至寧mama也覺得這個閨女有問題，女人伺候男人，伺候家里人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面對這樣的言語，曾經的他只能啞口無言，后來和家人的距離遠了之后，大家相處的反而好了，他還能說些什么呢？

    搬家的事情決定下來了，meimei也不用留在老家，這讓寧一諾松了口氣，不過這里頭完全沒有自己的作用，他很挫敗。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他強迫自己不要多想，胡思亂想對于自己來說并沒有多少的好處，與其這樣，還不如盡快地讓自己變強，這個世界上，有實力才有話語權。

    其實寧一諾自己沒有發現的是，比起以前的知足常樂，現在的他，腦子里多出了不少渴望，或者能說成是野心。

    此刻的他并未有多少的意識，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