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寧一諾對于爸爸的感情和時下的孩子沒啥區別，不在的時候期待，在的時候完全不敢往前湊，尤其是男孩兒，對爸爸有一種無端端的敬畏，外加上寧爸爸一年四季都不在家，就是過年那么幾天。

    可即便如此，在寧mama和寧奶奶的渲染下，寧一諾兄妹三人對著寧爸爸很是崇拜，最喜歡爸爸，不過敬畏也是少不了的。

    外加上每次回家來，寧爸對著兒子都會嚴格要求，考較功課，寧一諾的德行，可想而知這結果并不咋滴，自詡是文明人，城里人的寧爸爸和粗俗的鄉下漢子沒啥兩樣，抽了皮帶對著寧一諾就是一頓抽，每次都是寧奶奶充當寧一諾的保護神，就像是賈母嬌慣寶玉一樣，寧奶奶把兒子拿捏的死死的，也的確算得上是寧一諾的大靠山。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寧一諾結婚生子，八十多歲的寧奶奶一如既往地護短，護著孫子，寧家所有的東西都給是她大孫子的，兩個死丫頭還要啥嫁妝？

    寧奶奶對著兒子給兩個倆死丫頭給嫁妝意見大了去了，她年紀也大了，更加地不講理，別人拿她也沒辦法。

    好在現在的寧一諾不是以前的他了，不然的話，他哪兒會期待爸爸回來，只想著爸爸拿回來的好東西。

    但凡有好吃的，好喝的，糖果，點心的大部分都是寧一諾的，所以寧一諾有一口爛牙，經常疼的死去活來的，整宿整宿甭想睡覺，嘴里含著涼水止疼。

    只要他一折騰，這一家子人就甭想消停，都得陪著他，寧秀是那個最倒霉的，大晚上的要幫他寫作業，基本上每次都是開學的前一晚，寧一諾都會牙疼，寧秀都會徹夜給他補假期作業。

    其他的都還好說，可最讓寧秀憤怒的就是日記，這種東西現編是真費勁，再看著旁邊嬉皮笑臉的哥哥，寧秀每次都能給氣半死，然并卵，下次照舊。

    寧秀幫哥哥寫了差不多五六年的假期作業，到了后來，她初中中二期之后，打死不干，寧奶奶和寧mama倆人就拿錢賄賂寧秀，一本作業十塊，日記五十塊，作文五十塊這種的。

    寧奶奶罵她鉆到錢眼里了，一點兒也不討喜之類的，寧秀無所謂，她平時也沒啥零花錢，這種掙外快的機會咋能放過？

    來錢快，還能糊弄的機會可不多呢，寧秀一點兒也不想放過。

    假期作業的這種東西老師基本上是不看的，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寧秀還會老老實實地寫，等她知道這些內情之后，基本上就是在糊弄，每年假期都有外快收入，大部分的存下，小部分地她拿著當零花。

    這樣一來即便家里給她的零花錢是最少的，買了早餐基本上啥都不剩了，可在寧秀的規劃下，她還真是不缺錢。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自己足夠節儉和規劃的好有關系，而且那個時候銀行的存款利息高，寧秀最喜歡往銀行存錢。

    后來人家都說她不會理財，就知道傻往銀行存錢，寧秀也不反駁，唯有她自己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么靠著那些存款過日子的。

    或者是因為太過念叨寧爸爸的緣故，所以寧一諾這兩天夢里全都是自己的曾經，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清晰地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原來她從來都沒忘記過，那些打下的烙印，對著自己好的，壞的影響，都在，所以才造就了一個現在的自己。

    她并不感謝那些苦難，沒人會想吃苦，況且有些苦頭明明是可以不吃的，甚至是家人加諸到她身上的，她怎么會感激感謝？

    她沒有成包子，沒有偏激，這樣平安柔和地長大嫁人，寧秀覺得她真是不容易。

    當然，她人生中也是遇上了不少的好人，這些都是自己的財富，她謹小慎微地收集這這些善意，典藏在自己的內心，慢慢地讓她強大起來，不用再自卑，不再膽小怯懦。

    早上醒來之后，他一臉懵逼地發現，自己還是寧一諾，小屁孩的寧一諾，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是黃粱一夢……

    第19章 寧mama走了

    黃粱一夢也好，前世今生也罷，總之寧一諾的脾氣有些暴躁就是了，睡的不好倒也可以理解，他的臉色不是很好，所以很會察言觀色的寧秀就發現了。

    其實寧奶奶和寧mama也發現了寧一諾臉色難看的緊，不過農村孩子養的粗糙，吃飽穿暖就已經夠不過的了，誰還會稀罕理你高興不高興的？

    再說了，孩子么，可不都是這個德行，一會兒好，一會兒惱的，盡是他們的事情，這也要慣著，那還得了？

    寧一諾有些無精打采地吃了早飯，然后背著單肩書包去上學了，他還不知道，寧mama今天要去縣城了。

    因為兒子想去城里上學，寧mama和婆婆商量了一下，也不能耽誤孩子呀，這不寧奶奶答應兒媳婦兒去縣城和兒子商量，當然，最主要的是家里也沒錢了，兒子這塊倆月了也沒往家里捎錢回來，寧奶奶想著是不是兒子遇上啥困難了，從自己的私房里頭掏出了十塊錢給兒媳婦兒帶著，一起去縣城看看。

    寧mama嫁進來這么多年，三個孩子的媽了，可惜的是，遇上了一個厲害的婆婆，家的財政大權完全沒摸著邊兒。

    雖然在夫妻倆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寧爸爸也會給媳婦兒私房錢，可是他很快地就發現寧mama的德行了，這口袋里完全存不住過夜糧，有一毛是一毛，有一分是一分，全都給了娘家了。

    寧爸爸當然不高興了，誰家也不寬裕，自己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啥要跟個無底洞一樣地填著丈人家的坑？

    再者說了，丈人家的大小也都不是啥勤快人，這有去沒回的，寧爸爸要是樂意才奇怪呢。

    也是因為這事兒，寧爸爸再沒提過讓媳婦兒掌家的事情，還是老娘繼續辛苦著吧，老娘也是個有私心的，不過她私心的對象也還是自己兄妹幾個，也都是寧家人，總好過媳婦兒便宜了牛家的強吧？

    寧奶奶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糾葛，可是兒子能讓她繼續掌家，這讓寧奶奶高興壞了，畢竟倆兒子都成家而且都分家了，她也是沒想到兒子會這么孝順，她一輩子要強慣了，這以后要看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寧奶奶總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兒。

    拿了家里的錢匣子之后，寧奶奶真是啥問題都沒了，神清氣爽的很。

    寧mama雖然也鬧了一場，可惜的是，她又私心又蠢，滿頭的小辮子，被寧爸爸這么一算賬，發現自己嫁進來這兩年里頭，私下給了娘家一百多塊錢的事情丈夫一清二楚，這還不算東西，這下子寧mama傻眼了。

    最后靠著女人的胡攪蠻纏和眼淚總算是過關了，可是家里的財政大權還在婆婆手里，寧mama就算是心里氣的半死，可也不敢得罪了婆婆。

    因為懷孕了，她咬牙把兒子抱到了婆婆的屋子里，有了大孫子的陪伴，寧奶奶對著兒媳婦的容忍度也提高了不少，這日子就這么磕磕絆絆地下來了。

    寧mama雖然也抱怨娘家人，可到底是一家人，是自己的老娘，妹子，兄弟，娘家日子過的艱難，她哪兒能放著不管？

    這以后，她省吃儉用，磕磕絆絆地存點兒錢，存點兒東西，布料啥的，又偷偷地往娘家送，這些事情其實寧奶奶和寧爸爸也都知道，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戳破就算了。

    寧mama自以為自己能耐，遮掩的好，婆婆和丈夫不知道，雙方倒也相安無事。

    寧mama對于能去縣城當然是很高興的，雖然騎著自行車要兩個小時，這大熱天的肯定受罪，可到底還是高興占著上風，一大早地拾掇整齊就走了……

    第20章 寧家父母

    寧一諾知道的時候寧mama估計已經到縣城了，對此他很無語……

    作為一個孩子，總之是一件很無能為力的事情，盡管在家里他最受寵，可到底奶奶和mama也不會拿他當大人看，一個破孩子好好念書就行，其他的事情少cao心。

    這是寧一諾的教育，從小到大，甚至是到了結婚之后都是這樣的，他的人生都有長輩安排好了，寧一諾自己也從未反抗過，他覺得這樣的人生挺好的，反正不用自己cao心，順風順水多好。

    理所應當地帶著妻子孩子一起當起了啃老族，好在寧爸爸有家底子供兒子揮霍，甚至孫子這一輩兒也夠了，不過如今的他是看不到了。

    不過對于現在的寧一諾來說，不管怎么著，他總得有個男人的擔當，呃，雖然小點兒，可男人就是男人，沒個男人氣概還能成？

    或者他從來都沒學會彎著腰生活，不管怎么樣，自己硬氣了也理直氣壯些。

    寧一諾也沒啥雄心壯志，自己能有個最基本的保障，有點兒小錢，生活不用憋屈，悠悠閑閑地即可。

    這樣想想寧一諾更希望自家老娘這次一切能順利才好，不然的話他就郁悶了。

    其實也是無可奈何的，就算是再郁悶，其實也沒轍呀，不過不去鎮上念書這是肯定的。

    奶奶疼他，他也不愿意讓奶奶受那個罪，畢竟年紀大了，看兒媳婦的臉色，鬧的小叔一家折騰也不好。

    大不了他跟前世一樣，爬山涉水去上學就是了。

    這里是寧一諾的胡思亂想，再說到了縣城的寧mama，她這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過來，餓倒還好，可真是渴壞了，自己帶的一軍用水壺的水完全不夠喝，她在路上還找了人家要了點兒水，可還是覺得渴。

    嘴唇干的起了一層皮，她也不敢舔，越舔越干，寧mama用手絹擦了把頭上的汗，推著自行車進了寧爸爸的單位……

    晚上的寧爸爸下班之后，看著屋子外面晾著的衣服和被子就知道媳婦兒來了，不僅地加快了腳步。

    “你回來了？快進來吃飯！”

    寧mama一臉驚喜地看著推門而入，一身臟污的丈夫。

    在媳婦兒的伺候下，換了衣服，洗了手臉的寧爸爸老太爺一樣地癱靠在椅子上，一副大老爺們的樣子的，寧爸爸這個人大男子主義的不得了，好在他自詡文明人，知識分子，沒有動手打過老婆。

    當然除了寧一諾之外，倆閨女他也沒打過，寧一諾挨揍那也是咎由自取，寧爸爸從來不灌注孩子的學習，家長會啥的也從來沒見過蹤影，不過對于成績他比誰都看重，每次看著寧一諾的成績單，那就是他的受難日。

    寧一諾因為成績不佳，后來留級留級再留級，留到了和寧秀一個年級，寧秀的成績雖然不是頂好，可一般在班級前五名，可是寧一諾，倒數前五名從來都有他的名字，這樣明顯的對比，恨鐵不成鋼的寧爸爸就會拎著皮帶抽寧一諾一頓了。

    至于寧一冰么，她是姑娘家，成績不好問題也不大，反正將來是要嫁人的，嫁的好了一輩子也就無憂了。

    寧家夫妻倆說說笑笑地吃完了飯，寧mama收拾了碗筷之后和丈夫說起了自己這次來縣城的主要目的，聽著兒子開竅了，寧爸爸也高興，不過他跟寧小叔一樣，也是帶著懷疑的，畢竟寧一諾前科累累，糟糕成那樣，一下子開竅了聽著就不靠譜。

    寧mama看著丈夫的臉色也知道他不信，連忙地把小叔拉出來佐證，有了寧小叔的背書，寧爸爸倒是真的相信兒子也許是真的開竅了。

    不過讓兒子來縣城念書么，他還是有些猶豫的，畢竟他忙的什么似的，哪兒有空照顧兒子，再說了，就這么兩間小宿舍，老娘來的話也住不下呀！

    “這事兒別急，等我再想想，九月份還早，我找找人看能不能讓他進一小，能進的話就來，進不了一小就再說！”

    寧爸爸掐掉了手里的煙頭，對著媳婦兒說。

    寧mama聽了也只能點頭，這倒也成，農村孩子想轉學去縣城可真心不容易，畢竟戶口在哪兒限制著。

    大事兒解決了，寧爸爸又問起了家里的收成，寧mama對于種莊稼是一把好手，頭頭是道，指點江山地對著丈夫絮叨了起來……

    第21章 小心思

    可惜的是，雖然寧mama說的大話揚天，可寧爸爸心底到底有一本賬算的清楚，今年種地，化肥，種子，人工各種花費下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可是收成呢？聽著熱鬧，可結果么，完全就是倒貼，而且越發地一年不如一年了。

    寧爸爸很久以前的那個想法又開始冒頭了，現在聽著兒子成績好，自己又長進了，這樣的想法更迫切了些。

    不過唯一要讓寧爸爸確定的就是兒子的成績是真的好了，這樣他才會想法子籌謀籌謀，盡管打亂了自己的部署，不過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寧爸爸還是很喜歡這個意外的。

    不過這話暫時還沒辦法和媳婦兒說，暖寶思嗯嗯，媳婦兒好容易來一次，他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的。

    夫妻倆也顧不上再說話，此處拉燈。

    荒唐了半夜的后遺癥就是寧mama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腿腳有些發軟，不過被滋潤過的女人看上去粉光滿面，確實不一樣。

    寧爸爸請了半天假，和媳婦兒在縣城買了不少好東西，給老娘的布料，幾個孩子的糖果零食，給媳婦的郁美凈這些的，因為心情好，寧爸爸特別地有耐心，也不嫌煩，跟著老婆將縣城唯一的百貨大樓逛了一遍又一遍，過足了眼癮的寧mama這次準備打道回府，也該是時候回家了。

    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寧mama騎著二八自行車，離開了縣城，往家趕去，雖然身體上有些疲累，可是精神很好，甚至有些亢奮。

    不過寧mama并沒有立即地趕回自己的家，而是轉道兒去了一趟娘家，這么折騰下來，她多費半小時的時間，不過誰讓她樂意呢？

    在鎮上買了兩斤大肥rou帶回去給娘家人補補，這個時候可不講究什么瘦rou，健康的，只有大肥rou才是好rou，既能吃，又能煉油，油渣還能包餃子，炒菜的，上哪兒去找這樣的沒事兒去！

    大柴鍋里燉的大肥rou寧mama空口能吃兩碗兒，更別說是牛家的其他人了。

    看著小閨女可愛的小模樣，寧mama覺得自己渾身的疲累似乎都散了一樣，牛外婆雖然嘴巴上嫌棄閨女浪費，不知節儉過日子，不過對于她能拿來兩斤rou還是很高興的，畢竟秋收的季節，活兒重，肚子里再沒油水的話人還真是抗不下去。

    可牛家馬上要娶兒媳婦兒，這正是勒緊褲腰帶的時候，哪兒有那個閑錢去買rou呀，至于自家豬圈里的兩頭大肥豬，寧外婆一家子早就想好了處置辦法，等忙月過去了，一頭賣了錢當彩禮，一頭殺了正好娶媳婦兒外加上過年了。

    寧千金吃著mama塞進嘴里的麥麗素，大眼睛彎彎，看的寧mama心頭一甜。

    臨走時，在娘家人的懇切挽留下，寧mama狠狠心，咬咬牙，把丈夫買給自己的布料都留下了，到時候不管是給弟妹做衣服還是新媳婦進門送她都不錯。

    至于幾個孩子的零食，她分出一大半，把所有的糖都留在娘家這就不算啥了，畢竟兒子的牙不好，也不能吃太多糖，留在娘家，這不還有個小閨女，況且弟弟馬上要娶媳婦兒了，總得有點兒糖招待親戚孩子的吧？

    這樣想也的確沒錯兒，不過寧mama總是把娘家放在前面的這種心思也無怪乎讓寧奶奶和寧爸爸不高興了。

    這年頭誰家也沒個寬裕，寧mama這樣的舉動也只能讓婆婆更加地有意見，不過牛家人卻是誰也沒替閨女想過，本著有便宜不沾白不沾的心思，對于大閨女送來的東西，他們從來都不拒絕，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嫌棄大閨女小氣，咋還帶回去了些呢？這點兒東西哪兒夠塞牙縫的呢？

    好在寧mama不知道娘家人的心思，不然的話不知道她是不是會寒心……

    在娘家吃了晚飯，和小閨女嘀咕念叨了一通之后，接著夕陽的余暉，寧mama騎著自行車往家趕了。

    寧mama后來有很嚴重的胃病，她自己說是因為農活太過繁重，吃喝上不大注意所以造成的，可寧爸爸吐槽的恰恰相反，說她是因為顧纏娘家所以才折騰成這樣的。

    至于誰對誰錯，寧一諾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