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書迷正在閱讀:歡愉、穿越為兄、小可憐cao作手冊[快穿]、白砂糖都沒你甜、分手通告、古代升官日常、嬌寵圣意、我頭上有觸角(重生)、她又軟又甜、這個小妾不一般
顧爾跟在蘭娘身后去拿料子,一邊走一邊向她請教怎么把衣服做的又好又快,蘭娘在府里做了多年繡娘,經驗豐富的很,告訴了顧爾許多以前不知道的小竅門,她聽了連連點頭。 從蘭娘那兒回去,顧爾連口水都顧不上喝,馬不停蹄的動起手來,因為料子少的緣故,她剪的非常小心,每一剪刀下去之前都要斟酌良久,生怕出錯,大冬天的室內,硬是讓她出了一身的汗。 另一邊的薛懷也沒閑著,他是個警惕性非常強的人,那天在馬場的事情他絕對不認為是個意外,生在薛家,他從來不相信“意外”這兩個字,一切都是有緣由的,只看他愿不愿意深挖下去了。 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那馬確實被人喂了藥,這才會突然發狂,他這幾天便一直在調查馬場上的事情,所有的飼馬人都有嫌疑。 薛懷冷著臉坐在上首,發問:“誰來給我解釋一下?” 馬場的八個飼馬人站成兩排皆是瑟瑟發抖,不敢作聲。 “都不說話是吧?那好,誰是總管,給我出來!”薛懷吼道。 第一排最右邊的一個年紀稍大的人“撲通”跪了下來,嗓音都是顫抖的,“二爺,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給馬下的藥?!?/br> “那你就說說最近一段李貴有沒有哪兒值得懷疑的?!崩钯F那天便已經成了薛懷的劍下亡魂,想知道什么也只能從其他人那兒入手了。 總管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回答:“回二爺的話,李貴近來是有些不對勁,好像手里頭突然寬裕了,花起錢來大手大腳的,問他錢從哪兒來的,他也不說?!?/br> “馬場最近有沒有來什么人和李貴有過接觸?”薛懷又問。 總管回憶了一番,說道:“馬場來的大多都是江南的熟面孔,除了一次二老爺帶來的幾個行商的人之外,再無其他人,至于有沒有和李貴接觸過,這個小人并不知道?!?/br> 薛懷的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去,將人看的滿身冷汗,“李貴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我不想多說什么,你們自己心里有數就行,下去吧?!?/br> 等到屋里只剩下林惟一人,薛懷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查到了嗎?和二老爺來往的究竟是什么人?” “回爺的話,如果消息可靠,那群人應該是太子殿下派來的?!?/br> 薛懷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眉頭擰的更緊了。 “爺,你說這太子殿下的人為何找上二老爺?若是想拉攏薛家,怎么不直接來找爺?”林惟忍不住問道。 薛懷搖了搖頭,說:“不是他沒來找,是找而無門?!?/br> 早在上半年太子就暗中派人來了江南,頭一個找到了他薛懷,那人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太子需要在江南拉攏一批勢力,薛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只不過被薛懷拒絕了,他知道,一旦卷入皇權之爭,再想要脫身可就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情,因此他婉拒了對方的提議,不管他們提出的條件有多么誘人,薛懷依然沒有同意。 只是不想太子竟然還沒有放棄,轉而找上了薛祿,一個沒腦子而又好控制的人。 薛懷從馬場回了飲翠院,坐在書桌前陷入沉思,決定改日把秦逸叫出來商量一下。 他愁眉不展,站在案前的顧爾卻打起了瞌睡,眼睛閉著身子搖搖晃晃,下一秒仿佛就要倒下去,薛懷撐著頭看著她,頓時心情明麗了幾分。 “爾爾!”薛懷使壞大聲叫她。 顧爾猛地睜開眼睛,身子往后一縮,腳自然也往后退了半步,卻沒想到她站的地方后面就是臺階,一腳踩了空的顧爾仰著朝后摔去,她手揮舞著想要抓個東西來穩住身形。 薛懷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立刻站起來想要拉她。 顧爾沒能及時抓到薛懷的手,而是擦著抓住了他的袖口,本來手上只要借到力她便能站穩,顧爾略微松了口氣,剛準備將半仰的身子站直,誰想到下一瞬袖口竟出現了裂痕,只聽“咔嚓”一聲,袖子斷了…… 顧爾屁股著地,手里攥著一塊布,一時間竟都沒能爬得起來。 顧爾閉著眼睛,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廟里了,最近運氣實在不佳,可以說是飛來橫禍了,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屁股上的疼,先跪下來認錯。 “少、少爺……” 薛懷卻突地大笑出聲,顧爾還真是每次都能給他帶來驚喜,連摔個跤都能把他袖子斷,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他看顧爾撅著嘴和小時候他遇到的那個小姑娘重合在一起,他笑的更響了,剛才的陰郁一掃而空,外頭的玉竹也被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薛懷發出這樣爽朗的笑聲。 “起來吧,我說,你晚上都不睡覺的?在我跟前就這么無聊,打瞌睡打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顧爾站起來,不敢看薛懷,她這兩天都在熬夜趕薛忻的衣服,薛懷的屋子里又安靜又暖和,她站著站著就忍不住想睡覺了。 “少爺,我錯了?!?/br> 薛懷從桌前走到屏風后,說:“行了,既然這么累那幫我換個衣服就回去休息吧?!?/br> 顧爾臉漲的通紅,感覺自己丟臉透了,她把薛懷被撕破的衣服脫下來抱到懷里,說:“少爺,這衣服……” “扔了吧,也不能穿了?!?/br> 顧爾依言抱著衣服出了門,使勁在自己腦袋上捶了下,垂頭喪氣的朝房間走。 時間轉瞬即過,明日便是三日之期了,今晚回去再熬一熬,衣服也就能做出來了,希望屆時薛忻不要再找她麻煩,顧爾這么想著。 小翠擔驚受怕了三天,每天晚上都被噩夢驚醒,夢中的她被打的血rou模糊,沒幾日便一命嗚呼,卻也不能和李嬤嬤講,只能自己躲在被子里流眼淚。 到了約定的第三天,小翠一早就出了門,去了和顧爾約定的地方。 薛懷本來每日晨起之后都會出去,今日不知怎么用過早膳后遲遲不走,悠哉悠哉的坐在桌前翻起賬本來,顧爾在他身前伺候,頗為心不在焉,時常伸著頭朝外頭張望。 “爾爾?”薛懷喊她。 “奴婢在?!?/br> “你可認字?” “回少爺,只識得一些簡單的字?!鳖櫊栃睦锝棺?,眼看著時辰已經不早了,薛懷卻沒有要走的跡象,真是急死個人。 薛懷今日心情不錯,于是說道:“那我教你識字如何?” 顧爾愣著,識字她當然愿意,只是這時機太不湊巧,一時間猶豫著不知道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薛懷等著顧爾的回答,善于洞察人心的他一眼就看出顧爾并不是十分愿意,有些落寞的說:“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br> 顧爾咬了咬唇,說道:“少爺,奴婢愿意學?!?/br> “我不喜歡強人所難?!毖涯闷鸸P在紙上寫起字來。 顧爾對于讀書這件事情是非??是蟮?,但是因為她在薛家尷尬的身份,想要請先生來教或者和其他少爺小姐一起讀書識字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央著顧青教她,顧青識字不多,也只能教些簡單的字眼,今日薛懷要教她寫字,她是一百個愿意,可薛忻那兒卻等不得。 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學還是不學? ☆、第二十章 顧爾陷入兩難,一個小廝卻在這時候敲響了門,“二少爺,二老爺那邊請您過去一趟?!?/br> “知道了?!毖寻炎郎系臇|西理好,站起身來對顧爾說:“時機不巧,既然你有意學,改日得空了我便教你?!?/br> “少爺費心了?!鳖櫊査脱殉隽嗽鹤?,火急火燎的回房把裝著衣服的籃子拎出來,小跑著去找小翠。 小翠遠遠的看見她趕緊迎了上去,“爾爾,你總算來了?!?/br> “小翠姐,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擱了,我們趕緊走吧?!鳖櫊枤獯跤醯呐苓^來,扶著膝蓋順了順氣說道。 小翠點頭,兩人匆匆朝二房走去。 她們在門外求見的時候,薛忱正躺在軟榻上,一個侍女站在他身后幫捏肩,一個侍女跪在他腳邊幫他捶腿,聽到外頭有人通報,他從桌上拿了一塊柑橘放到嘴里,邊嚼邊說:“讓她們進來?!?/br> 顧爾把疊的方方正正的衣服遞到薛忻面前,薛忻瞇了瞇眼,揮手讓身邊兩個侍女下去,接著用盤子里的布擦了擦手,把顧爾做的衣服拎起來正反看了看,說:“過來替我換上試試合不合身?!?/br> 顧爾走過去熟練的幫他換上,而后垂手站在一邊,小翠見薛忻站著不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喘,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 薛忻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大小長短剛好合適,他忽的笑了,說:“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光是這張臉就和我胃口,還會服侍人,嘖嘖?!?/br> 顧爾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秀氣的眉頭皺了皺,“三少爺,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毖π煤盟茖ι砩系囊路軡M意,一直扯著袖子在看。 顧爾行了個禮和小翠走了出去,小翠慘白的臉上總算有了血色,“爾爾,我剛剛都快嚇死了,生怕三少爺又要刁難你?!?/br> “放心吧,三少爺沒這么閑,和我一個小小的婢女過不去?!鳖櫊栃α诵?。 小翠郁悶了三天,現在總算露出笑臉,“爾爾,你快回去休息休息,這幾天一定都沒好好睡覺,為了三少爺的事讓你費心了?!?/br> 顧爾疲憊的點了點頭,與小翠分開朝飲翠院走。 她們都沒注意到假山后面的一抹藍色袍角,薛懷背手站在那兒面無表情的看著顧爾的背影。 林惟被薛懷身上的冷意激的打了個哆嗦,比在薛祿那兒還要冷上幾分。 “林惟,去給我查查剛才顧爾到薛忻那兒干什么去了?!毖哑^下令,沒有即刻回飲翠院,而是去花園里走了走。 花園里百花凋零,并沒有什么看頭,薛懷不知不覺走到了東邊最大的一顆樹下,樹上不見綠意,風中只有孤零零的枝丫伸展著,他抬頭碧藍的天空飄蕩著幾朵白云,那年他在這棵樹下遇到顧爾的時候是多大呢?時間太久了,他記得不清了。 別的都忘了,那個哭的慘兮兮的團子他卻記得明白。 那年冬天,他嫌屋里太悶,一個人拿了紙筆到花園里畫畫,身上穿的厚,正午的太陽也好,薛懷并不覺著冷,反而來了靈感,筆下如有神。 畫到一半,就聽見“撲通”一聲,繼而有低低的哭聲傳過來,很輕很小,薛懷本不欲理會,但那細小的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一直朝他耳朵里鉆,最后他忍不住站起來,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一走近了,薛懷就看見雪地里趴著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像是水洗過的葡萄,臉上紅撲撲的,楚楚可憐。 “哥哥,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腳疼?!毙」媚飲傻蔚蔚恼f道。 薛懷看她眼生,年齡又和薛茶差不多大,穿的說不上富貴卻也干干凈凈,只當是和薛茶一起到府里來玩的哪家姑娘,于是彎腰將她扶了起來。 顧爾自己彎腰拍了拍身上的雪粒,見薛懷到涼亭去了,她也跟著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不吵不鬧坐的遠遠的,脫下鞋襪,小小的腳踝上面腫了一塊,顧爾不懂事,只覺得疼,伸手揉的毫無章法,那腫塊沒消下去反而越來越大,她咬著唇不敢哭出聲音,怕惹得薛懷嫌,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薛懷嘆了口氣,蹲下,她的腳背瑩白,腳趾粉嫩,腳踝處的傷也格外明顯,他手懸在半空猶豫了會。 按禮數女孩子家的腳別人是碰不得的,但對方還是個半大的小姑娘,現在又受了傷,也不拘于這些了,薛懷抓住顧爾的腳,按在她的傷口處不輕不重的揉,顧爾漸漸止了哭聲。 這個哥哥不光張的好看,人也非常溫柔呢。 薛懷給她揉了半晌,效果不是很明顯,小姑娘倒是安靜,不哭不鬧,乖巧得很,他見顧爾腳上的傷沒有消下去的跡象,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說道:“你先在這兒待著,我去找人過來給你看看,恩?” 顧爾聽話的點頭,剛剛腳一直被薛懷握在手中,沒有覺得冷,薛懷的手一拿開,冷意從皮膚里扎進去迅速蔓延,顧爾自己穿好襪子,眨巴著眼睛說:“我就在這兒等你,哪兒都不去,哥哥你一定要回來找我?!?/br> 薛懷聽著她這句話,突然覺得心里一暖,他摸了摸顧爾的頭,勾起唇角,“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br> 薛懷確實回來的很快,但是亭中卻沒了那個小姑娘,只在椅子上留下了個紅豆串成的鏈子,孤零零的躺在那兒。 薛懷找遍了整個花園,都沒能找到那個噙著眼淚喊他“哥哥”的人。 無從打聽,無從尋找,那個小姑娘仿佛是薛懷做的一個夢,夢醒了她就消失不見了,直到那天在飲翠院的門口,只一眼,薛懷就認出了顧爾。 再見面,顧爾還是同小時候一樣,眼淚汪汪的,煞是可憐,也就在那時,薛懷才知道,原來他想找的人一直就在自己府上,還成了二房的奴婢。 當年小小的人兒,如今也長成了大姑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薛懷想顧爾也許早就忘了自己了,忘了曾一聲一聲喊過他“哥哥”了。 薛懷回了飲翠院,顧爾端了杯熱茶送上來,帶著淡淡的笑意,不似早間的左顧右盼,薛懷接過茶杯,心里有股子躁意怎么消也消不掉,什么時候開始也有個人能對他有這么大的影響了。 薛懷作為薛府的掌權人,想要知道一個丫鬟做了什么事是輕而易舉的,林惟那兒很快就有了回復。 “顧爾為何要給薛忻送衣服?” 林惟搖頭,說道:“據說那衣服還是顧爾親手做了送去的,至于為什么會送過去,屬下也不知?!?/br> 薛懷一下一下的摸著手上的扳指,林惟站在下頭,覺得薛懷把正事放在一邊轉而關心一個丫鬟的去向不是明智之舉,隨口猜測道:“丫鬟給少爺送東西是常有的事兒,也許是屬意三少爺也未可知?!?/br> 薛懷猛的拍桌而起,“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