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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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只要你做了,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等她找出仇人,再將他千刀萬剮碎尸萬段,替師傅師兄報仇。 現在,她要立即閉關練刀,在武林中,只有絕對的實力是最好用的工具,無情刀是天生為她而準備的,別人做不到無情無義,而由混沌意識入體的她,可以做到隨時抽離自己多余的感情。 謝謹閉關了三月,終于練成了無情刀的十一式,有些絕世武功練成時,天地變色,飛沙走石,而當她練成無情刀時,她只覺得平靜如水,內勁暗斂,罡氣入身,她自己,已成為了一把刀鞘,將所有的殺氣都藏在她的身體里。 出關后,她用后山的竹子做了一個琴盒,把無情刀裝在琴盒里,若在以往,無情刀早就躁動不滿,而現在,她才是主人。 除去了頭上的布巾,換上了謝晉元曾買給她的漂亮衣裙,謝謹望著倒映在水面上的臉龐,好清秀好細致的面容,像江南杏花枝頭最嫩的一株,誰能想到,這樣秀美可人的姑娘,就是狂刀謝謹。 并州城,正是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時候——花燈節。 雖然是白天,還未有火樹銀花之態,已有許多民眾和游人在采購晚上的花燈。 “老伯,這個花燈多少錢?”一個清脆幼嫩的聲音傳來,賣花燈的老板抬頭一看,是個小姑娘,穿著杏黃色的衣裙,精致秀麗,像哪家的大小姐。 老伯好心地問道:“小姑娘,你怎么一個人出來玩,你的婢女呢?” 謝謹微微一笑,“她去給我買糖吃了,老伯,你的花燈多少錢,你還沒告訴我呢?” “送給你了,”老伯摘下花燈,笑呵呵地道:“聽你的口音是外鄉人吧,晚上在花燈節玩要小心錢袋?!?/br> “多謝老伯?!敝x謹收下了花燈,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真是一個好時候啊。 玉宇屋正是并州城最大的造紙商鋪,在宗朝,要造紙都得經過官府的報備,拿到批文才可開張,而玉宇屋以制造精美的玉版紙聞名遐邇。 花燈節的夜晚,玉宇屋的老板趙昌易正在臥房里更換衣物,突然房里的燭火全部熄滅,他緊張地抓緊手中的外衣,“誰?” 一盞幽幽的花燈出現在屋內,提著花燈的是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姑娘,下半張臉被手中的花燈照得很清楚,她嘴角分明笑意盈盈,卻讓趙昌易不寒而栗。 “趙老板,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毙」媚锾崞鸹艮D動,花燈上嫦娥奔月的圖案變得生動起來,“你的玉版紙很漂亮,做起來也很難,想必產量很少吧?” “是、是,”趙昌易結結巴巴地說,“每月只生產三盒?!?/br> “那這三盒你不會賣給普通人吧?” “不、不錯,有一盒給英雄莊,一盒給三水堂,另一盒……”趙昌易猶豫地不肯說了。 謝謹慢慢將花燈湊近自己的臉龐,“趙老板,你看清楚我的樣子了嗎?” “看、看清楚了?!壁w昌易咽了口口水,好精致的姑娘。 “趙老板,我既然不避諱你知道我的樣貌,你該知道我也不在乎你的死活了吧?”謝謹將身上內斂的罡氣外放,一點一點地向趙昌易施壓,“趙老板,我想知道第三個買主,用你的命來換這個消息,你說好不好?” 趙昌易被雄厚的罡氣震得五臟六腑疼痛不已,他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是錦衣衛?!?/br> 謝謹收回罡氣,將手中的花燈放下,“趙老板,打擾了,小小花燈聊表心意?!?/br> 等謝謹離開后,趙昌易才發現他已渾身濕透。 好可怕的小姑娘。 謝謹離開趙宅,幾步移動之間,已到了并州城外,又是英雄莊,林蘊寬自己善用暗器,卻也并非一流高手,他手下會有什么高手刀客嗎?或者以他在江湖中的人緣,要找一個拿得出手的刀客也不是什么難事;三水堂里是一群舞文弄墨的酸臭書生,可也說不準其中臥虎藏龍;還有錦衣衛,她的仇會與朝廷有關嗎? 既然玉版紙只流向這三個地方,那么不管這幾個地方是什么龍潭虎xue,她都要去闖一闖! 作者有話要說:不怕刀客武功高,就怕刀客有文化 絕世武功 心機加成 美貌加成 不是我說,在座的各位都得死 第37章 刀客3 三水堂地處三湖交匯之處的島嶼上, 島上空氣濕潤,氣候宜人,土壤肥沃, 正是一片黃金之地。 一個舞文弄墨談論詩詞的地方能建在這種黃金之地, 背后定有人支撐,只是三水堂的主人十分神秘,無論是江湖還是朝中,沒有對此人的身份傳出過半分消息。 如果是三水堂的主人,的確有能力辦到那些事, 但他是誰, 會與謝家有仇怨嗎? 謝謹背著琴盒站在三水堂的入口張望, 三水堂每天只接待一百人,男女老幼不限,想要進去都要通過守門人的考驗。 午時開放,現在巳時,入口已經人滿為患, 排起了長隊。 許多文人墨客都早早守候在此, 期望能在三水堂今日的宴會中嶄露頭角, 一飛沖天。 謝謹沒有蒙面, 嬌小精致的姑娘背著一個巨大的琴盒,看上去十分顯眼,許多人都在暗地里打量她。 來三水堂的女子不少,有許多是青樓歌姬,希望能博個才女名聲, 抬高身價,還有一些閨閣少女,大多戴著兜帽和跟著奴仆,或者干脆作男裝打扮。 像謝謹這樣年齡這樣小,尚無艷色,不像是青樓女子,看著像閨閣小姐,卻獨獨一人俏麗地站著,實在是引人注目極了。 有人就湊了上來,“小姑娘,你也想進三水堂?” 謝謹微微一偏頭,看到來人的臉時,她的心不禁狠狠一抽。 竟然是他。 前世她走火入魔時,曾受人照顧,那人將她當成修煉邪功的老嫗,一口一個婆婆,得知她要報仇,便花言巧語地誘哄她去找百雨人報仇,害她含恨死在百雨人手中,未能報得大仇。 有混沌意識入體的謝謹五感空前敏銳,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此人身上竟隱有龍氣,很淡但勢頭很猛,此人日后定能借勢一飛沖天。 她想的不錯,這人名叫季風,是這個世界受天地靈氣鐘愛的天之驕子,他出生草根,卻心思靈活,頭腦聰明,加上他根骨不錯,運氣逆天,一路有貴人相助,最后他成為了這個武者世界的王者至尊,享至高權利,擁天下國色。 而謝謹,不過是他成王路上借的一次小小的勢,用來對付百雨人這個命中的克星,謝謹的失敗季風根本沒放在心上,謝謹不過是他投石問路測測百雨人深淺的一步,他后面還是設計除掉了百雨人這個勁敵。 季風被眼前這個小姑娘古井一般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 他相貌十分英俊,身材高大,武功不俗,再加上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引得許多女子都對他青睞有加,他最喜歡撩撥女子,如今他的紅顏知己已遍布五湖四海了。 這個小姑娘年紀雖小,但她樣貌秀麗,神情冷淡,打扮得又古怪,實在很挑起他的興趣,讓他忍不住上前搭訕一番,只是她的眼神如此空洞,像一個看破紅塵的老人般,盯著他一言不發。 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道:“姑娘,可是我臉上有什么不凈的東西?” 你臉上最不凈的東西就是你這雙招子,心術不正,讓人討厭。 “你哪里都臟,”謝謹冷道,“滾遠點?!?/br> 上輩子是她頭腦蠢笨,技不如人,當了他的棋子,她認栽,只要他別再來招惹她,她無意與他糾纏,她活著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替師傅師兄報仇。 從未在姑娘手下失過手的季風怎么會因為謝謹的冷淡就收手,他覺得更有意思了,厚著臉皮笑嘻嘻地說:“姑娘,三水堂可不是那么好進的,倒不如跟著我,說不定我能帶你進去呢?!?/br> 謝謹不想在此地暴露身份,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想死就馬上滾?!?/br> “人們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季風仍舊笑容滿面地說道,“我看死在姑娘這種小花骨朵兒手里,也是一樁美事?!?/br> “很好,希望你死在我手上的時候也能笑得如此開心?!敝x謹留下一句話,就再也不肯開口了,不管季風怎么在她周圍調笑賣蠢,謝謹只當他是臨終遺言。 季風說了半天都不見謝謹理他,他卻熱情更加高漲起來,高嶺之花,他喜歡,越是難搞的,最后臣服的時候就越是甜美。 輪到季風的時候,他輕松地通過了考驗,卻不進去,站在門口沖排在后面的謝謹擠眉弄眼,向她做了個口型,“求我?!?/br> 豎子敢爾! 謝謹決定殺他的時候,要慢慢地好好折磨他,讓他看看到底是誰會求饒。 守門人看了謝謹一眼,見她背著巨大的琴盒,他疑惑道:“姑娘是樂師?” “不錯?!敝x謹面不改色地撒謊。 “那就請姑娘撫琴一曲吧?!?/br> 謝謹渾身一僵,撫琴?她哪來的琴?左手慢慢摸向背上的琴盒,她臉色未變,心里已是無奈萬分,莫非今天就要在此大開殺戒? 靠在門口的季風叫道,“且慢?!?/br> 守門人與謝謹一齊看向他。 通過考驗的都是三水堂的貴客,守門人并未對季風的打斷而生氣,有禮地詢問道:“這位客人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季風一如既往地笑嘻嘻,“只不過我聽說三水堂的考驗很刁鉆,這姑娘擺明了是琴師,你卻??妓瞄L的,莫非你與她相熟,有意放水?” 守門人愕然道:“在下與這位姑娘素不相識?!?/br> “那就考些與琴啊樂啊無關的,否則你便是徇私,我要好好地進去問問你這個守門人是怎么當的?!?/br> “客人莫怪,”守門人冷汗淋漓地說道,“是在下考慮不周?!?/br> “那就請這位姑娘以春日為題作詩一首吧?!?/br> 謝謹不動聲色地收回摸琴盒的左手,她吟了一首師傅曾做過的春日詩,也順利通過了考驗。 等到謝謹進門,經過季風身邊時,他長腿一伸,背著手靈巧地跳到她身邊,輕輕地說:“你背的不是琴吧?” 謝謹腳步不停,只當作未聽見。 “你手上長得根本不是琴繭,是習武練出來的繭吧,是劍?還是……”季風倒著走路卻腳步不亂,含笑看著謝謹背上的琴盒,“刀?” 謝謹停住腳步,季風也跟著停了,后面又有人通過考驗,正在歡呼著趕來。 “我不想欠你的情,你的命保住了,只要你別再煩我,我不殺你?!敝x謹說。 季風嘿嘿一笑,“不想欠我的情,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叫我不煩你,我實在做不到啊?!?/br> 真是不知死活,想留他一命非要找死,“我的名字叫謝謹?!蹦阕詈糜涀×?,這是你用命換來的。 “我叫季風!”季風高興地招呼道,“謝謹,咱們一起進去吧!” 謝謹不理他,一個死人有什么好理會的,徑直往前走進三水堂。 進到三水堂之后,謝謹才發現這與她想的舞文弄墨充滿酸臭味的地方完全不同,這地方更像是一個……銷金窟。 極目所致,皆是金雕玉琢,珠光寶氣,連座位都是鐵梨木所制,謝謹輕輕撫摸,上面的雕花非二十年以上的雕工不能雕成,好大的手筆,三水堂背后的主人不容小覷。 季風跟在她后面,咋舌道:“這里的物件隨便拿一件出去就發財了?!?/br> 恐怕你沒命走出去,謝謹不用去刻意查探,就知道堂中至少有八名高手。 “不過可惜有命拿,沒命出去咯?!奔撅L拍拍胸口,湊到謝謹耳邊,“你武功是不是很高,你用了什么方法隱藏你的內力?” 謝謹把頭輕輕一偏,離他那張臭嘴遠些,“你怎么知道我武功很高,或許我本來就沒有內力,手上的繭是劈柴劈出來的?!?/br> “你口口聲聲說要殺我,”季風笑得仍然很輕松,“而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認真的,你這樣的小姑娘行走江湖,還老是喊打喊殺,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小meimei,就是身負足夠的本錢,我猜你是后者,對嗎?” 謝謹奇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真要殺你,為何還要在我面前找死?” “我不是說了嗎?”季風在她身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做一個花下風流鬼,是季某的榮幸?!?/br> 謝謹真恨自己竟搭理他,與他廢話什么,出了三水堂之后,殺了他就是了。